文/子巖

黃仁英
左手拿著放大鏡,右手握著圓珠筆,四川省廣安市前鋒區觀閣鎮小學語文老師黃仁英正聚精會神地批改著學生的作業。
現年50 歲的黃仁英,是四川省廣安市前鋒區龍灘鎮龍珠村人。1991 年7 月,18 歲的她從廣安師范學校畢業后,被分配到前鋒區觀閣鎮小學擔任語文老師。黃仁英課堂上講課生動活潑,課堂下與學生打成一片,深受學生的喜歡和愛戴。
2001 年春季開學,黃仁英感到自己雙眼視力下降得厲害,看東西越來越模糊。她以為是近視了,便趁放假坐上開往重慶的火車,準備去醫院配一副近視眼鏡。
在重慶大坪醫院,醫生一臉凝重地對她說:“你的眼睛可能出了問題,需要做進一步的檢查。”經過一番檢查,醫生確診的最后結果是:雙眼視神經萎縮。醫生告訴黃仁英,這個病是一個醫學難題,以目前的醫療技術無法治愈,只能靠服用藥物來緩解病情發展,但也無法改變最終失明的結局。
黃仁英住院治療了一個多月,效果不是很明顯。她心里放心不下學生,于是便開了一些藥,主動出院了。臨出院時,醫生一再叮囑她:“回去一定要好好休息,不能讓眼睛過度疲勞,休息對病情好轉至關重要。”
可回家后,黃仁英并沒有遵從醫囑,第二天就去學校上班了。她說:“與其終日擔心注定要到來的結局,不如在完全失明之前做點有意義的事。”
接下來的日子,黃仁英一邊堅持吃藥治療,一邊堅守在三尺講臺上。白天在課堂上講課,下了班到學生家里做家訪,給家庭困難的學生送去學習用品、衣物等,給學習吃力的幾個學生義務補課。晚上,黃仁英把沒批改完的學生作業拿回家,挑燈熬夜也要批改完。
看到妻子如此勞累,丈夫蔣吉林勸黃仁英不要太拼,保護好自己的眼睛要緊。黃仁英卻說:“只有批改完學生的作業,我睡覺才能睡得踏實。”拗不過倔強的妻子,蔣吉林只好默默地煲羊肝羹、熬枸杞桑葚粥給妻子吃,泡菊花茶、決明子茶給妻子喝。“這些都是保護眼睛的食物和茶飲,希望能讓她的視力下降得慢一點,再慢一點!”蔣吉林說。
了解到黃仁英患嚴重眼疾后,學校領導有意將她調整到較為輕松的崗位,但黃仁英執意要堅守在教學第一線。她說:“只要我的眼睛不是徹底看不見,我就要一直堅守在教學第一線。”
起初,黃仁英的視神經萎縮還不算太嚴重,書本上的字基本都能看清楚。但隨著病情逐漸加重,她再看書本上的小字變得吃力,要貼近書本才能看得清楚,這讓黃仁英感到恐慌:“看不清書本上的字怎么寫教案?怎么給學生批改作業?”
一天,黃仁英抱著試一試的心態買了一個放大鏡,沒想到放大鏡成了她教學工作離不開的好幫手。“一開始用著還不大習慣,批改學生作業的速度很慢,后來就一天也離不開它了。”黃仁英笑著說。
不明真相的同事和學生看見黃仁英使用放大鏡寫教案和批改作業,都感到好奇,但知道真相后無不動容。同事們說:“看到黃老師拿著放大鏡批改作業,很吃力地看著,我們都很心疼。”學生們知道后都特意把字寫得很大,“我們把字寫得大一些,黃老師批改作業時就會省力一些。”
每天晚上,黃仁英左手拿放大鏡,右手握筆,坐在燈下批改學生作業,一坐就是一兩個小時。放大鏡邊框在作業本上的投影讓黃仁英在看某些字時很費力,兒子蔣侃細心地發現了,他給媽媽買回來一個帶小燈的“高級放大鏡”,放大鏡上的小燈把作業本照得一片光明,黃仁英拿著它可以一覽無余地批改作業和寫教案了。
在課堂上,黃仁英將多媒體教學課件上的字體調得足夠大,憑借對學生們的熟悉程度分辨坐在教室后方的每一個學生。班長陳思諺說:“同學都知道黃老師眼睛不好,卻還在堅持給我們上課,因此我們聽課都很用心。”
每年,蔣吉林都定期帶黃仁英到醫院復查視力,結果都是黃仁英的雙眼視神經一年比一年萎縮嚴重,最近一年的視力復查結果是右眼視力降至0.15,左眼視力降至0.12……這意味著她離雙目失明又近了一步。
除雙眼視力快速下降外,黃仁英還經常感覺頭暈目眩,醫生告訴她這跟視神經萎縮有一定關系,并再次告誡她“平時要多多休息,否則會加速失明”。聽了醫生的話,蔣吉林和蔣侃都勸黃仁英辦理“病退”,回家好好養護眼睛。黃仁英卻說,比起看不清東西和最終失明,不能給學生上課才是最讓她感到痛苦的!
就在那一刻,蔣吉林和兒子都打心底里理解了黃仁英。蔣吉林說:“我比誰都希望她能夠好好休息,但同為老師我也特別理解和尊重她的選擇。”自那以后,蔣吉林不再勸黃仁英病退,而是默默地關心和關愛她。蔣侃也以母親為榜樣,時刻鞭策自己——教書育人,敬業奉獻。
“只要還能看見一絲光明,就還沒到放棄的時候。”帶著這個樸素而堅定的信念,黃仁英即便眼前一片模糊、一陣陣頭暈目眩,也依然堅守在三尺講臺上。黃仁英的堅持沒有白費,她教的語文學科成績每學年都名列前茅。從事教學工作三十多年來,黃仁英多次獲得廣安市前鋒區“優秀教師”“優秀黨員”等稱號,連續三年獲廣安市教科體系統“巾幗教學能手”稱號。
黃仁英說:“當初聽到我終將失明時,我也曾恐懼過,也曾想過離開。這么多年,我借助放大鏡,真的堅持下來了。有人說我固執,我告訴他們,只要眼睛還能看見一絲光明,我就會把這種光明帶來的希望傳遞給我的學生。”
如今,黃仁英用放大鏡為學生批改作業已有八年,先后用壞了五個放大鏡。在每一個放大鏡下面,“大”起來的不僅僅是一個個字體,更是一位鄉村教師的光輝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