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蠶絲貿易:近代早期伊朗薩法維 王朝的經濟支撐

2023-12-20 18:56:53母仕洪
經濟社會史評論 2023年4期

薩法維王朝(1501—1722年)是伊朗歷史上最后一個國力強盛、且國祚綿長的大一統王朝。從共時性來看,薩法維王朝與奧斯曼帝國、莫臥兒帝國并駕齊驅,共同構筑和支撐近代早期伊斯蘭世界秩序的穩定結構。從歷時性來看,薩法維王朝終結了自公元7世紀伊斯蘭征服以來伊朗長達八個多世紀以外族征服、政治分裂為主要特征的歷史,在重現伊朗文軌攸同格局的基礎之上,憑借強大的國家實力和地區影響力“引領伊朗重返世界歷史舞臺”。關于薩法維王朝緣何能夠在伊朗歷史上實現這一突破性發展,素來是薩法維王朝史研究領域一個極其重要的問題,以往學者們主要將其歸因于阿拔斯大帝(Shah Abbas the Great,1588—1629年在位)的雄才大略、部落軍事力量的能征善戰或什葉派宗教紐帶提供的內在聚合力等內源性因素。盡管這些觀點從不同角度作出了解答,但并未完全厘清推動薩法維王朝發展與強盛的多元化因素。例如,對經濟因素考量不足,尤其是低估了外貿經濟及由此帶來的國際經濟因素對薩法維王朝政治經濟發展的影響。實際上,筆者考察薩法維王朝實現這一“華麗轉身”的深層次因素,發現其很大程度上受益于近代早期經濟全球化的獨特時代背景;身處東西方經濟交往蓬勃發展的大變革時代,對外貿易的拉動與助力成為薩法維王朝經濟增長的重要來源,而作為薩法維王朝對外貿易的主要產業,蠶絲貿易無疑最具支撐作用和深遠影響;終薩法維一代,蠶絲成為伊朗對外貿易的主要商品,也是獲利最多的商品。正是憑借蠶絲貿易帶來的財源,奠定了薩法維王朝一個時期內國勢強盛的局面,并得以同奧斯曼帝國、莫臥兒帝國鼎足而立。

蠶絲貿易在薩法維王朝發展過程中扮演著重要角色,但長久以來,國內學者對其研究相對簡略,細節和分析較少,國外學者對薩法維王朝蠶絲貿易的關注較多,但主要聚焦于阿拔斯大帝鼓勵蠶絲貿易發展的舉措、亞美尼亞商人在蠶絲貿易中的作用、伊朗與歐洲國家的蠶絲貿易狀況以及蠶絲貿易與薩法維王朝政治發展的關系等諸多議題。此外,關于薩法維王朝的通史性著作,尤其是薩法維王朝經濟史的研究成果有助于從宏觀視角認識蠶絲貿易在薩法維王朝經濟發展中的作用,其中以《劍橋伊朗史:帖木兒和薩法維時代》、羅杰·薩沃里的《薩法維統治下的伊朗》和威廉·費勞爾的《薩法維波斯的經濟》最具代表性。這些既有的成果圍繞蠶絲貿易的某一方面進行了詳細的個案研究,對于深化蠶絲貿易的全面認識具有重要意義,尤其是對薩法維王朝與歐洲商業公司蠶絲貿易量化數據的整理,為估量蠶絲貿易的發展規模提供了重要的數據支撐。但是,目前仍有兩方面的研究不足:其一、對蠶絲貿易發展的原因闡釋主要基于內向性視角,即將薩法維統治者重視與否視為蠶絲貿易發展的基本因素,忽視了近代早期國際市場供需關系對蠶絲貿易的影響,也就淡化了全球化進程對伊朗經濟發展的作用;其二、對蠶絲貿易產生的多元影響認識較為單一,盡管初步斷定了蠶絲貿易對薩法維王朝經濟的重要性,但對這種重要性的具體體現缺乏深入論述,尤其是對蠶絲貿易與阿拔斯大帝時期薩法維王朝國勢上升的內在關聯認識不足。因此,本文將蠶絲貿易置于近代早期經濟全球化的宏觀時代背景下,厘清蠶絲貿易初興與繁榮的內外歸因,分析蠶絲貿易發展與薩法維王朝昌興的關聯;嘗試跳脫傳統“國史”書寫的學術框架,從一個不同的角度對薩法維王朝實現突破性發展的原因做出解釋,也可以借此觀察薩法維時代伊朗歷史的新變化,即伊朗與世界的經濟互動,從而深化學界對薩法維王朝政治經濟發展史的認識。

一、西方絲織業的發展與世界蠶絲貿易格局的變動

談及蠶絲,當今西方人同國人一樣會聯想到中國,而對伊朗蠶絲業的過往聞所未聞。實際上,伊朗不僅是中國蠶絲輸往西方的中轉站,而且很早就成為蠶絲重要的自主生產國。伊朗蠶絲業歷史悠久,早在薩珊王朝時代(224—651年)業已存在,至薩法維王朝已歷時千年之久。伊朗的桑蠶養殖技術源自中國,至于該技術傳入伊朗的確切時間、方式、過程等問題早已難于稽考,只留下一些美麗傳說。究其歷史背景不難知曉,自漢代張騫“鑿空”創舉后,中國同西域、中亞、西亞諸國的經濟文化交往日漸頻密,桑蠶養殖技術便是在這一交往浪潮中輾轉傳入伊朗,是古代中國和中亞、西亞各族人民長期交往的歷史結果。自此以降,桑蠶養殖便在伊朗安家落戶,時至今日仍是伊朗一些省份的重要產業。伊朗的蠶絲業主要分布在北方的吉蘭、馬贊達蘭、希爾凡、呼羅珊等地,這些地區毗鄰里海,氣候溫暖濕潤,適宜桑樹種植,是蠶卵孵化和蠶蟲成長的優良環境。再加上位居交通要津,便于蠶絲的運輸和出口,因而成為伊朗蠶絲業的發祥地。

薩法維王朝是伊朗歷史上蠶絲業最繁榮、利潤收益最豐厚的時代。伊朗蠶絲貿易的特點主要表現為國內消費需求基本平穩,影響其銷量和價格的主要因素來自外部,即國際市場的需求。這一時期歐洲和中東龐大的市場需求為薩法維王朝蠶絲貿易的發展提供了最重要的推動力。絲綢作為歐洲傳統社會喜聞樂見的生活奢侈品,市場需求經久不衰,因而孕育了巨大的商業機遇。早在古典時代,羅馬帝國的有閑階級就對來自中國的精美華麗的絲綢服飾情有獨鐘,絲綢被賦予社會化的等級屬性,享用絲綢服飾成為身份顯赫的象征。自此以降,絲綢在歐洲被視為上流社會的專屬品和代表顯貴的文化符號,成為歐洲人競相追逐和炫耀的時尚商品。伴隨著中古時代阿拉伯人對西班牙和地中海島嶼的征服,種桑、養蠶和絲織技術于9世紀傳入西西里,12世紀進入意大利本土。到12世紀后半葉和13世紀,意大利的中部和北部已經普遍掌握了絲織工藝。在經歷了依靠進口絲綢滿足內需的漫長歲月以后,西歐人終于掌握了制造絲綢的技能,意大利成為西歐最早的絲織品自主生產國。14—15世紀,盧卡、波洛尼亞、熱那亞、威尼斯、米蘭、佛羅倫薩等城市的絲織業相繼崛起,尤其是盧卡,一躍成為意大利最繁榮的絲織業中心。意大利逐漸取代拜占庭帝國在絲綢生產中的傳統地位,成為全歐洲絲綢生產和出口的行業龍頭。蓬勃發展的意大利絲織業依賴從東方輸入原材料,伊朗此時已經成為意大利重要的蠶絲供應國之一。從15世紀伊始,意大利先進的絲織技術逐漸向西歐諸國擴散,除意大利的傳統絲織業基地繼續發展以外,西歐諸國相繼誕生了一批新興的絲織業中心。譬如法國的里昂和普羅旺斯、德意志的雷根斯堡和科隆、佛蘭德的根特和布魯日以及荷蘭的安特衛普等城市。16世紀70—80年代,隨著法國和西屬尼德蘭的技術工人大量遷入,荷蘭北部的城市也普遍建立了絲織業。歐洲絲織業在地域范圍上不斷擴大,發展重心漸趨向阿爾卑斯山以北的國家轉移。到17世紀之時,作為后起之秀的法國里昂,發展成為當時歐洲最令人矚目的絲織業中心,一度擁有超過8 000架織機。近代以來,隨著歐洲社會的轉型和經濟的快速發展,歐洲各階層的消費能力大幅提升,奢侈之風隨之興起,對包括絲綢在內的各類奢侈品競相追慕。過去,絲綢幾乎專門用于織造教會神職人員和達官顯貴的服飾。自15世紀末起,身著絲綢成為異軍突起的城市精英階層社會地位提高的象征,是其擁有雄厚財力和高雅品位的外化表現,特權禁制的消散和消費水平的提升同時引發了絲綢消費的流行。作為獲取商業財富的途徑,絲織業發展成為許多歐洲國家的重要產業。

差不多同一時期,奧斯曼帝國的絲織業也呈現蓬勃發展之勢。奧斯曼帝國的絲織業是在繼承拜占庭帝國絲織業的基礎上發展而來。公元6世紀,絲織業在拜占庭帝國扎根發芽,成為中國絲織技術向西傳播的中繼站。15—16世紀,奧斯曼帝國統治者基于增加政府收入和社會財富的目的,對發展絲織業傾注了巨大的熱情,通過各種舉措扶持絲織業發展,王公貴族和高官顯貴亦不失時機地投身該行業。在統治階級的贊助和支持下,布爾薩成為奧斯曼帝國著名的絲綢產業基地,形成了組織有序、規模較大的絲織業。16世紀初期,布爾薩的織機數量已達1 000架。此后,該城的絲織業規模繼續發展壯大。1577年,28位帝國官員在布爾薩經營了88家紡織作坊,作坊的織機數量通常維持在20架至60架之間。盡管總體數目不得而知,但按照折合的平均數來估算,布爾薩至少擁有3 500架織機,數量增長了三倍有余。

絲織業的迅速發展,使西歐和奧斯曼帝國的蠶絲原料日趨緊缺,從而為國際蠶絲貿易提供了廣闊的市場前景。喬瓦尼·費德里科指出:“自15世紀末里昂絲織業興起以降,遠距離蠶絲貿易就成為該行業的長期特征。法國的絲織業如此興盛,以至于國家的原料生產始終難以滿足需求。”在國際蠶絲市場需求及巨額利潤驅動下,伊朗、黎凡特、愛琴海島嶼和意大利等地的蠶絲產量不斷增長。伊朗蠶絲以其相對高產、質優的優勢引起各國商人注目,成為全球蠶絲貿易的重要組成部分。除滿足本國絲織業的發展需求之外,伊朗蠶絲大部分流入奧斯曼帝國和歐洲等國際市場。

此外,世界蠶絲貿易格局的變動也為薩法維王朝蠶絲貿易的發展創造了有利條件。在前產業革命時代,中國一直是全球最大的蠶絲生產國和輸出國,蠶絲是古代東西方經濟交往中流通的重要商品,伊朗絲貨在國際市場上的美譽度難以同中國絲貨相媲美。但是,明王朝開國之后厲行海禁政策,只在一定程度上保留中國與日本之間的“勘合”貿易,導致中國蠶絲難以大量運銷西方市場,中國絲貨在國際市場中所占的份額日益減少。另外,在經歷蒙古帝國時代絲綢之路的最后一次大繁榮后,中國同西方的陸上商道由于蒙古帝國內部分裂和混戰及其引發的政治亂局而梗阻,中國絲貨輸往西方的孔道堵塞。早在14世紀中葉,伊朗蠶絲就開始逐漸搶占中國蠶絲在歐洲市場的份額,到該世紀末,中國蠶絲差不多完全被近東地區生產的原料所取代。

明代中后期,中國經由海路的蠶絲出口貿易也曾繁盛一時,但輸往西方的蠶絲數量卻未有太大起色,主要原因在于日本市場的崛起吸納了中國的大部分蠶絲出口。日本是中國蠶絲的重要主顧,但受限于進口蠶絲的貴金屬匱乏和國內絲織業發展規模等原因,中日蠶絲貿易的體量一直難以實現突破性增長。16世紀日本的銀礦開采水平迅速提升,各地大名開發的銀礦達到30余座,尤其是石見銀山等富礦的發現使日本的白銀產量顯著增長,一躍成為全世界僅次于美洲的重要白銀產地。到該世紀末,日本白銀產量占據世界總產量的1/4到1/3,是世界上購買力最強的國家之一。隨著貴金屬產量增加帶來的經濟繁榮,日本社會各階層的絲綢消費能力顯著提升,絲綢不再為上流社會所獨享,經濟實力不斷增強的商人和市民也逐漸成為新的顧客群體。在市場需求的驅動下,日本國內的絲織業在吸收中國絲織工藝的基礎上迅速成長,但日本絲織業快速發展面臨一個棘手的難題,即蠶絲原料難以滿足絲織業發展的需要。據西班牙人記載,當時日本每年消耗生絲220 500千克,而本國在收成最好的年份才出產生絲94 500—126 000千克,有一半左右的生絲需要依靠進口。因而,從中國輸入蠶絲便成為日本絲織業發展的不二選擇。明人徐光啟稱,“彼中百貨取資于我,最多者無若絲”,日本成為中國蠶絲主要的外貿市場。據日本學者估計,16世紀后期至17世紀初期,平均每年輸入日本的中國生絲為1 600擔(1擔=50千克),1610—1620年遽增到3 000—5 000擔,1620—1640年為2 500—4 000擔。由于中日蠶絲貿易利潤豐厚,歐洲商人也積極從事兩國間的蠶絲轉手貿易。葡萄牙商船每年從澳門運往長崎的生絲1 500—3 000擔,荷蘭商船每年輸往日本的中國生絲約有六七萬斤,直到17世紀20年代,中國蠶絲仍是荷屬東印度公司發展對日貿易的主要商品。相形之下,輸往西方市場的中國蠶絲數量有限,難以滿足西方絲織業的需求,為伊朗蠶絲填補市場真空提供了商機。加之毗鄰西歐、奧斯曼帝國的區位優勢,使伊朗蠶絲貿易具備路程短、運費低等有利條件,這也是伊朗蠶絲能夠進軍上述市場的重要原因。

在國際市場需求的推動下,薩法維王朝的蠶絲貿易逐漸勃興。15世紀末16世紀初,伊朗蠶絲的出口規模相對有限,外銷總量最多只有數萬千克。當時,意大利是伊朗蠶絲唯一重要的歐洲進口國,市場容納量有限,即使一些重要的家族企業,每年的蠶絲進口量也僅有大約5 000千克。到16世紀中后期,伊朗蠶絲貿易繼續發展,具體表現為蠶絲市場擴大、蠶絲外銷中心形成以及蠶絲交易量增加。此時,伊朗蠶絲的歐洲外貿對象不再局限于意大利,同英、法的貿易往來逐漸升溫,荷蘭也開始初涉其中,國際市場呈不斷擴大的趨勢。再如,奧斯曼帝國的布爾薩、阿勒頗等地交通發達,得益于地利而形成蠶絲外銷中心,伊朗各地蠶絲先匯集上述諸地,再由此經陸路或海路分銷歐洲各國,自此伊朗蠶絲的交易量大幅上漲。當時的一位威尼斯商人估計,1566年伊朗蠶絲銷往阿勒頗的價值達35萬杜卡特(ducat),按照當時的市價折算,交易量大約為14.4萬千克。到16世紀末,僅威尼斯對伊朗蠶絲的年平均進口量就超過12.5萬千克。荷蘭學者斯廷斯加德據此數據估算,認為16、17世紀交替之際歐洲從伊朗進口的蠶絲總量達到18—19萬千克,其他國家的進口量達到4萬千克。也就是說,伊朗蠶絲每年的外銷量達22—23萬千克。

二、薩法維王朝蠶絲貿易的繁榮

阿拔斯大帝統治時期,薩法維王朝的蠶絲出口貿易開始呈現繁榮景象。這一繁榮局面的形成,除國際市場對蠶絲原料的旺盛需求外,同阿拔斯大帝采取的鼓勵蠶絲貿易發展的舉措密不可分。阿拔斯大帝從外國商人對蠶絲的熱切追求中看到了潛藏的巨大商機,促使他借助西方蠶絲市場需求激增的歷史機遇,著力發展本國蠶絲業,并積極開拓國際蠶絲貿易。

首先,阿拔斯大帝改善國內營商環境,吸引外國商人前往伊朗經商。一方面,阿拔斯大帝推行宗教寬容政策,授權外國商人信仰自由,鼓勵天主教會在伊朗建立修道院,為歐洲商人從事貿易活動創造良好的社會氛圍;另一方面,他大力興建道路、驛站、橋梁、港口、水池、浴室、集市等基礎設施,為商人提供膳食、補給和休憩之所。驛站的數量龐大,重要性尤為突出,為薩法維王朝發展外貿起到了保障和促進作用。同時,還設立拉赫達里(Rahdars)制度,其職能類似于現代高速公路交通警察,與地方總督協同維護商路秩序,為過路商旅及其貨物保駕護航。商旅財貨被劫,轄區內的地方官有義務負責追回,追討無果將由官員賠償經濟損失。通過以上措施,薩法維王朝一改往昔安全狀況惡劣的社會頑疾,為貿易活動提供了必要的基礎設施和安全保障。1612年科瓦特描述道:“人們在那里旅行不會有被劫的風險,在那里聽聞盜賊是一件罕見之事。”1618年,英國駐波斯的商業代理人巴克談及伊斯法罕和賈斯克之間商路的安全形勢時大加贊譽:“(我們)相信這一帶沒有小偷或綠林大盜,在這一點上,基督教國家幾乎沒有一個能與之媲美,更別說優而勝之,印度商人不必攜帶武器就敢四處流動,經常懷揣現款游走在波斯境內。”其次,阿拔斯大帝倚重亞美尼亞商人,利用其良好的商業聲譽和跨越宗教畛域的身份推動伊朗蠶絲貿易國際化。自阿拔斯大帝伊始,亞美尼亞商人執薩法維王朝蠶絲貿易之牛耳,在推動伊朗蠶絲外銷和繁榮過程中發揮了功不可沒的作用。此外,他頻繁派遣外交使節攜帶蠶絲樣品前往歐洲宮廷推銷,積極拓展蠶絲出口市場,還同歐洲商業公司建立長期的蠶絲貿易合作關系,維持蠶絲銷售的穩定渠道。

在國內外因素的共同作用下,薩法維王朝的蠶絲貿易呈現出前所未有的繁榮景象。首先表現為蠶絲出口路徑拓展和貿易對象更加廣泛。17世紀伊朗蠶絲貿易網絡形成陸路與海路并行的若干條貿易路線,其中五條主干道分別是:伊朗—布爾薩—伊斯坦布爾—巴爾干半島—亞得里亞海—西歐;伊朗—阿勒頗—伊斯肯德倫—地中海—西歐;伊朗—伊茲密爾—歐洲;伊朗—阿斯特拉罕—伏爾加河—莫斯科—中、西歐;伊斯法罕—阿拔斯港—好望角—歐洲。在17世紀新增的貿易路線中,俄國商路和好望角商路的重要性較為突出。阿拔斯大帝相繼奪取波斯灣沿岸的盧里斯坦、貢布隆港、巴林、霍爾木茲島,使蠶絲經波斯灣海路出口的渠道暢通。1617年和1623年,阿拔斯大帝授予英屬、荷屬東印度公司在伊朗自由貿易、免除關稅等特權。17世紀后半葉,伊朗經伏爾加河連接俄國的商路漸盛。自此,蠶絲貿易形成以伊朗為軸心,東西橫向、南北縱軸交叉的“十”字型商路系統。商路多元化對伊朗蠶絲貿易具有關鍵性的戰略意義,使其擺脫對奧斯曼帝國控扼的黎凡特商路的過度依賴,蠶絲在出口渠道上擁有更多選擇余地。費勞爾指出,“阿拔斯大帝成功開辟海上路線,作為對波斯蠶絲經土耳其出口的陸上商路之補充,(蠶絲貿易)不再需要完全依賴某條路徑。實際上,兩條路線并行不悖使國王可以選擇將蠶絲輸往利潤最高的那方”。布羅代爾甚至直言,薩法維王朝應該把“阿拔斯大帝偉大統治為其帶來的經濟復興部分地歸功于這些通往亞洲內陸的道路”。隨著貿易路線多元化,伊朗蠶絲的貿易對象也越來越廣泛。在西歐,除意大利一如既往地進口伊朗蠶絲以外,法、英、荷也成為重要的進口國,瑞典、波蘭則通過俄國商路輸入伊朗蠶絲。伊朗蠶絲甚至在東方的日本市場占有一席之地。總之,相較于前一個世紀,伊朗蠶絲貿易的對象范圍大大擴展。

其次,薩法維王朝蠶絲出口的數量猛增。17世紀是薩法維王朝蠶絲出口的高峰期,大約2/3的蠶絲銷往國外,只有1/3用于本國的絲綢制造。威廉·費勞爾認為,伊朗蠶絲的總產量能達到4 000捆,其中60%—75%銷往海外。也就是說,伊朗蠶絲的總產量大約為42萬千克,出口量為25—31萬千克。魯迪·馬特的估計更為樂觀,他認為在收成好的年景,伊朗蠶絲的出口量能達到5 000—6 000捆,是該國出口貿易的支撐商品。伊朗蠶絲出口的主要對象是西歐、奧斯曼帝國和俄國。西歐是伊朗蠶絲最重要的貿易對象,對伊朗蠶絲進口量的增長速度驚人,16世紀初只有數萬千克,17世紀初增長到大約20萬千克,到薩法維王朝后期,進口量超過20萬千克。蠶絲是西歐從伊朗進口的首要商品,其他任何商品的量值和重要性均相形見絀。

17世紀的一個重要變化是,英國成為伊朗蠶絲進口量最高的歐洲國家。該世紀上半葉,英國的絲綢工業發展迅猛,據估計,1600—1640年,倫敦絲綢織造的從業人數從300人增長到超過1萬人,蠶絲成為英國從歐洲以外進口的主要商品。英國主要通過英屬東印度公司和英屬黎凡特公司進口伊朗蠶絲。東印度公司對伊朗蠶絲的進口始于17世紀20年代,1620—1622年的年平均進口量達到7萬千克,1625—1630年為3.3萬千克,17世紀30年代上漲至3.7萬千克。此后,東印度公司對伊朗蠶絲的進口量銳減,逐漸讓位于黎凡特公司。伊朗蠶絲成為黎凡特公司輸往英國的最大宗商品,1663—1668年的年平均進口量達17—18萬千克,1669年達24.3萬千克。到1710年代,英國的年平均進口量仍然保持在14萬千克以上,1720年代回升到18萬千克。從進口占比來看,1660年后蠶絲占據黎凡特公司進口總量的1/3,1730年上升至4/5,幾乎占據了壟斷地位。可見,在相當長一段時間里,蠶絲成為伊朗與英國之間經貿往來的最重要紐帶。

蠶絲也是奧斯曼帝國和俄國從伊朗進口的第一大商品。這一時期,奧斯曼帝國的阿勒頗、伊茲密爾和布爾薩成為伊朗蠶絲的重要外銷中心。從消費途徑來看,輸往奧斯曼帝國的伊朗蠶絲分為本地消費和向歐洲再出口兩種類型。進入阿勒頗的蠶絲主要再出口到歐洲。17世紀20年代,歐洲商人在阿勒頗購買的商品總值超過146萬英鎊,其中41%屬于蠶絲消費,同胡椒的份額基本持平,是歐洲人在此購進的核心商品之一。自1621年始,伊朗蠶絲開始分銷伊茲密爾;1675年左右,通過伊茲密爾的伊朗蠶絲年流量高達2 900捆。到18世紀初,據同時代的法國商人估計,每年運往伊茲密爾的伊朗蠶絲達2 000捆。1710年代,蠶絲仍是伊茲密爾最重要的出口商品,伊朗蠶絲甚至占到伊茲密爾商品出口總量的半數以上。輸往布爾薩的蠶絲主要供應當地的絲織業。盡管我們缺乏布爾薩消費伊朗蠶絲的定量數據,但伊朗蠶絲對布爾薩絲織業的重要性,在奧斯曼帝國對伊朗蠶絲常態化供應的堅持中體現得淋漓盡致。在1614年簽署的媾和協議中,奧斯曼帝國要求薩法維王朝每年需向其供應32噸蠶絲。1617年,由于未能足額供應蠶絲,奧斯曼帝國甚至不惜發動一場針對伊朗的新戰役。

大概自16世紀中葉起,伊朗同俄國開始出現零星的蠶絲交易,但直至17世紀70年代,伊朗對俄國的蠶絲出口才取得大幅增長,這一轉變的主要原因在于亞美尼亞商人的推動作用。俄國一直希望從利潤豐厚的蠶絲貿易中分一杯羹,1667年同亞美尼亞商人簽署商業協定,授予他們專營俄國與伊朗蠶絲貿易的特權。該協定取得立竿見影的效果,亞美尼亞商人運往俄國的蠶絲數量不斷增長。1690年,一位亞美尼亞商人將21 376千克蠶絲運送到諾夫哥羅德;1691年,一個亞美尼亞商人團體向海關申報21 130千克的商品,其中蠶絲的數額為18 133千克,占比高達85%;1694年,一個亞美尼亞商團運輸8 485千克的蠶絲和絲織品經俄國前往瑞典,價值12 852盧布。伊朗向俄國出口的蠶絲總量也大幅增長。1676年,伊朗向俄國出口的蠶絲數額為4.1萬千克,1682年為2.9萬千克,1690年代初,幾乎每年都維持在2萬千克以上,1696年猛漲到8.4萬千克,1712年,僅4月一個月的出口量就達4.4萬千克。

最后,薩法維君主及其扶持的亞美尼亞商人從蠶絲貿易中獲益豐厚。阿拔斯大帝時期,蠶絲貿易使“薩法維君主的收入增長了不止一倍,達到每年900萬突曼”。此外,以從事蠶絲貿易致富的亞美尼亞富商代有其人。法國珠寶商讓·夏爾丹(Jean Chardin)就曾見識過亞美尼亞商人的富有。1673年,他在游記中稱,亞美尼亞社群領袖阿伽·皮爾擁有超過200萬里弗的財富(相當于1 500千克黃金),相形之下,同時代法國最富有的兩位商人之遺產分別只有6萬里弗和16.3萬里弗。放眼全球,那時的亞美尼亞人也堪稱富有,而這主要歸功于他們在伊朗蠶絲貿易中的收益。

雖然關于薩法維王朝蠶絲出口及其獲得收益的統計數據并不完整,但無論如何,17世紀薩法維王朝蠶絲的國際市場急劇擴大、外貿銷量迅速增長是不爭的事實。17世紀是薩法維王朝對外經濟交往迅速發展的時代,同時也是蠶絲出口貿易的鼎盛時期。

三、蠶絲貿易對薩法維王朝昌興的支撐作用

蠶絲貿易對薩法維王朝的經濟和政治發展產生了巨大影響——不僅財政收入實現增長,而且從外貿中收獲大量白銀,彌補了國內貴金屬匱乏的天然“軟肋”,部分城市或港口的區域經濟也日漸勃興;蠶絲貿易還為阿拔斯大帝的內部改革和對外戰爭提供了必要的資金支持,從而使薩法維王朝度過了重重危機,提升了薩法維王朝在伊斯蘭世界的地位和威望,成為同奧斯曼帝國、莫臥兒帝國并駕齊驅的伊斯蘭帝國。

蠶絲貿易對于薩法維王朝經濟的支撐作用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一方面,蠶絲貿易使薩法維王朝獲得經濟發展急需的白銀。白銀是薩法維王朝的通用貨幣,“稅收、行政、大規模貿易或遠距離貿易”均依賴白銀,但伊朗是一個典型的貧銀國,薩法維王朝使用的銀幣很大一部分只能依靠對外貿易獲取。歐洲商人在購買蠶絲時,不得不使用必要的白銀作為支付手段,平衡雙方的貿易不對稱局面。“無論誰售賣蠶絲,都要求用現款結算。因此,在吉蘭,甚至鄉間也充斥著大量銀幣。”白銀的輸入為伊朗市場交易增添了潤滑劑,擴大了伊朗市場,推動了伊朗經濟的發展。白銀還是薩法維王朝維持外貿結構平衡的重要杠桿,伊朗在與印度的貿易中長期處于結構性赤字,需要出口大量白銀彌補二者的貿易差額,據納賈夫·海德統計,伊朗經波斯灣向莫臥兒帝國輸出的白銀量大約如下:1588—1602年為27.8噸,1630—1645年為25噸,1679—1685年為30噸,分別占據莫臥兒帝國白銀進口總量的22.4%、29.5%、22.9%,這給薩法維王朝增添了極大的經濟壓力,而蠶絲貿易獲取的白銀就在很大程度上緩解了薩法維王朝的燃眉之急,成為解決該問題的主要途徑。埃蒙德·赫爾齊茲評論說:“對薩法維伊朗而言,蠶絲貿易是一條生命線。來自歐洲的白銀收益是其唯一重要的貴重金屬來源。假如沒有蠶絲,鑄幣廠就不會有鑄造銀幣的材料,同印度長期的貿易逆差將會迅速耗竭該國的貨幣。”

另一方面,蠶絲生產和貿易還直接或間接地促進了伊朗區域經濟的發展,一些城市、港口的興起和發展與蠶絲貿易的推動作用密不可分。伊朗蠶絲的主產區位于里海沿岸的北方諸省,隨著蠶絲的生產和貿易日漸繁盛,這些地區的經濟發展水平也取得不同程度的提升。以吉蘭為例,吉蘭是薩法維王朝時期最重要的蠶絲生產省份,同時還是伊朗與俄國通過里海進行經濟交往的商業要道。憑借豐富的蠶絲資源和優越的地理位置,吉蘭很快成為伊朗重要的蠶絲貿易中心,外國商業公司的代表或私商頻繁造訪吉蘭,有些貿易團體試圖在吉蘭建立商業分支,以保障蠶絲貿易活動的順暢進行。在蠶絲貿易的推動下,吉蘭的道路、驛站、貨棧、倉庫等設施逐漸發展起來,拉什特、拉赫賈、富曼等城市作為蠶絲生產中心已經具有相當大的規模,蠶絲生產和貿易成為當地人賴以為生的行業。尤其是拉什特,該城擁有超過50座驛站,前來此地的各國商隊絡繹不絕。吉蘭經濟的發展為薩法維王朝帶來了豐厚的財政收入。據讓·夏爾丹估計,僅通行稅一項,吉蘭就為薩法維王朝貢獻了200萬法郎,而吉蘭向薩法維中央政府上交的稅款也大部分來自蠶絲交易。阿拔斯港在17世紀成為薩法維王朝與歐洲海洋商業公司開展外貿的主要港口。之所以如此,很大程度上得益于這里是蠶絲在波斯灣的貿易中轉地,阿拔斯港成為伊朗蠶絲銷往海外的樞紐與門戶。歐洲的海洋商業公司麇集于此,通過該港口同伊朗進行貿易,蠶絲及其他商品從伊朗內陸腹地匯聚此地,停泊在此的商船將貨物運銷歐洲、印度、東南亞。阿拔斯二世(Abbas II,1642—1666年在位)時期,阿拔斯港每年的關稅收入達到2.4萬突曼。正是在蠶絲貿易優勢的推動下,阿拔斯港發展為伊朗南部的商業重鎮,同時也是印度洋沿岸著名的港口城市。

總之,薩法維是自蒙古人統治以降伊朗歷代諸王朝中最繁榮的一個,很可能比直至近代的后繼諸王朝均更為富庶。作為“唯一一種跨越伊朗整個經濟空間的商品,以及17世紀外部對該國產生商業興趣的首要目標”,蠶絲貿易顯然是薩法維王朝取得如此經濟成就的重要支撐。

蠶絲貿易獲得的豐厚收入成為阿拔斯大帝推行內部改革和對外征伐的重要資金來源,為薩法維王朝化險為夷,實現中興與強盛提供了堅實的物質保障。1587年,年僅17歲的阿拔斯加冕之時,薩法維王朝內憂外患、困難重重。從國內層面來看,部落勢力泛濫及其引發的政局動蕩是薩法維王朝前期最大的政治難題。薩法維王朝由七個土庫曼部落聯合建立,部落首領擁兵自重,頻繁干預帝位傳承,數度導致薩法維國家陷入內戰困境。尤其是阿拔斯之父胡達班達國王在位時期(1577—1587年),王權形同虛設,部落勢力因爭權奪勢兵戈擾攘,操縱廢立和殺戮王族成員等事件時有發生,阿拔斯大帝本人就是在部落首領擁立之下取代其父而掌權的。在國際層面,薩法維王朝陷于強鄰環伺的險境之中。在西邊,中東霸主奧斯曼帝國與薩法維王朝長期對峙,屬最大威脅。自1514年查爾迪蘭戰役起,雙方在高加索、兩河流域一線的拉鋸戰爭間歇性地持續了125年之久,薩法維王朝在戰爭中長期處于被動態勢。1533年奧斯曼帝國奪取巴格達,1555年通過《阿馬西亞和約》將美索不達米亞納入其版圖,1578—1590年相繼占領高加索、庫爾德斯坦、盧里斯坦等伊朗西北部地區,致使薩法維王朝的領土版圖大幅縮水。在東邊,中亞的烏茲別克汗國長期侵擾伊朗邊疆,先后五次入侵薩法維王朝,一度奪取東部重鎮赫拉特和馬什哈德;自1537年起,薩法維王朝與莫臥兒帝國為爭奪阿富汗戰略要地坎大哈兵戈迭起。在南邊,1515年葡萄牙人占領霍爾木茲島,稱雄波斯灣,葡萄牙商船穿梭往來于霍爾木茲島與巴士拉、馬斯喀特、巴林之間,幾乎壟斷了波斯灣的商業貿易。16世紀末嚴峻的國際國內局勢使薩法維王朝陷入生死存亡的嚴重危機之中,阿拔斯大帝除了通過內部改革來醫治薩法維王朝的沉疴痼疾和對外戰爭挽救危局之外,別無他途。

然而,阿拔斯大帝推行改革首先面臨一大現實難題,那就是缺乏穩定而堅實的財政支撐。薩法維王朝前期,大部分省區作為軍事封邑授予部落首領。除了向中央政府交納為數不多的貢賦以外,部落首領將其治下省區的絕大部分收入納入私囊,用以支付地方政府的日常用度、發放部落軍隊的軍餉以及供自身的娛樂消遣等,致使薩法維王朝“強枝弱干”。薩法維國王則只能依靠皇室領地作為主要的歲入來源,遠不能養活一支供己驅使的軍隊,在面臨內部叛亂和外敵入侵時往往束手無策,更別奢談支撐阿拔斯大帝進行一場大刀闊斧的改革。即使是雄才大略、勵精圖治的君主,也難逃“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窘境。

阿拔斯大帝解決財政來源的途徑主要有兩條:一是逐步剝奪部落首領掌控的軍事封邑,將其轉化為國王直接控制的皇室領地;二是大力發展對外貿易,尤其是皇家專賣的蠶絲出口貿易,增加財政收入。總體而言,前者易遭到部落勢力的強力反抗,引發叛亂的風險較高,只能循序漸進地推進,短期之內難以奏效。呼羅珊、阿塞拜疆、克爾曼等重要省區在轉化為皇室領地的過程中就遭遇了激烈反抗,險些釀成軍事叛亂。相形之下,后者則是風險較低、效率更高的生財之道,利用蠶絲出口換取外國的金銀,可迅速紓解阿拔斯大帝面臨的財政壓力,積累改革資本。早在1513年,薩法維王朝就能夠從蠶絲貿易中獲得22萬杜卡特的收入。阿拔斯大帝實行蠶絲征購和專賣制度后,薩法維王朝從蠶絲貿易中獲得的收益大幅增長,成為其“最大的單一現金來源”。據讓·夏爾丹估計,伊朗產絲區的收入高達1 400萬法郎,約占薩法維皇室收入的1/4,皇室收入大約占據薩法維國家財政總收入的22%。可見蠶絲貿易對薩法維王朝財政收入的重要性。此外,除產品售賣的直接收益外,政府還對蠶絲的運輸和出口征稅,進一步拉動道路通行稅、關稅、港口稅等附加收入的增長。這些收入充盈了薩法維王朝的國庫,為改革事業的順利開展提供了可靠保障。

在蠶絲貿易帶來的巨額收入支撐下,阿拔斯大帝開啟了旨在強化中央集權和增強綜合國力的改革。在這場影響甚巨的改革中,最為關鍵且耗費巨資的舉措是創建一支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職業軍隊,提升薩法維王朝的軍備實力。阿拔斯大帝軍事改革的初衷是,對內制衡日益驕縱的部落勢力,強化君主權威,對外抗衡宿敵奧斯曼帝國。為實現上述目標,阿拔斯大帝采取的主要措施有二:一是壓縮部落騎兵的力量,建立一支直屬于皇室領導的職業化軍隊;二是提升這支軍隊的火器化水平,對標當時作為“超級軍事大國”的奧斯曼帝國的火器部隊。薩法維王朝軍隊在查爾迪蘭戰役中慘敗于奧斯曼帝國火器部隊之手的慘痛教訓表明,想要在對外戰爭中扭轉局勢,擁有一支匹配對手的火器部隊是必不可少的條件。阿拔斯大帝裁減部落騎兵的數量,將其從6萬到8萬人縮減至3萬人,同時增設一支4萬人的職業化軍隊,包括配備火槍和常規武器的騎兵、火槍步兵、炮兵三個兵種,騎兵的數量為1萬至1.5萬人不等,火槍兵和炮兵的人數均為1.2萬人,炮兵裝備有多達500門火炮。此外,阿拔斯大帝還從中精選3 000名士兵,組成一支戰斗力強悍的皇家衛隊,專門負責保衛國王安全。通過這些措施,阿拔斯大帝練就了一支靈活機動且配備火器的職業化軍隊,能征善戰之水準不亞于其他伊斯蘭國家的軍事力量。在當時的時代環境下,薩法維王朝的軍隊達到了相對較高的火器化水平,在軍事革新方面成為同明清中國、奧斯曼帝國、莫臥兒帝國齊頭并進的“亞洲四巨頭”之一。更重要的是,薩法維王朝的職業化軍隊從專屬于皇室的財政經費中支付軍餉,從而基本擺脫了部落首領的控制與干預,成為強化中央集權與維護國家統一的保障,薩法維王朝應對國際沖突與挑戰的能力亦大幅提高。

蠶絲貿易還為阿拔斯大帝應對漫長的對外戰爭奠定了財政基礎。軍事實力提振以后,阿拔斯大帝旋即開啟對外征伐的歷程,通過一系列戰爭給予外部敵人有效反擊,緩解了薩法維王朝強敵環伺的困境。1598年,阿拔斯大帝率軍親征赫拉特,擊潰烏茲別克人首領丁·穆罕默德汗率領的軍隊,收復呼羅珊全境,兵鋒直抵阿姆河以南地區。到1602年,薩法維王朝東北部邊疆的威脅基本解除。翌年,阿拔斯大帝開始調轉馬頭對付西方宿敵奧斯曼帝國。通過發動一系列戰役,薩法維王朝相繼攻占阿塞拜疆和希爾凡兩個重要省份,到1607年,基本收復了1555年《阿馬西亞和約》中割讓給奧斯曼帝國的全部領土。1623年,阿拔斯大帝收復奧斯曼帝國控制了半個多世紀的巴格達,挫敗美索不達米亞地區奧斯曼帝國的軍隊,趁勢奪取摩蘇爾、基爾庫克、卡爾巴拉、納賈夫、薩馬拉等重要城市。此外,薩法維王朝還于1602年從葡萄牙人手中收復巴林島,1622年在英國東印度公司艦隊的襄助下奪取葡萄牙人盤踞多年的霍爾木茲島。至此,薩法維王朝的政治版圖達到頂峰。阿拔斯大帝統治時代是薩法維王朝歷史上對外征伐頻度最高、獲取戰果也最豐盛的時期。

總之,通過內部改革和對外征伐,薩法維王朝成功化解了國家危機,不僅遏制了政治上每況愈下的衰敗頹勢,而且在屢次對外戰爭中一雪前恥,順利收復了過去數十年間喪失的領土,成為一個政治穩定和軍事實力強盛的伊斯蘭帝國。促使改革和外戰成功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但是蠶絲貿易帶來的堅實的財政保障無疑是關鍵因素,它支撐了17世紀初葉薩法維王朝轉危為安、國勢上升的全過程。

結? ?語

從全球視野來看,薩法維王朝的蠶絲貿易是經濟全球化啟動階段東西方經濟交往中流通的重要商品類型,是正在加速形成中的全球貿易網絡的早期關鍵性拼圖之一,對于推動經濟全球化的深入發展發揮了重要作用。對薩法維王朝而言,蠶絲是其最重要、最大宗的“王牌”出口商品。對于資源貧乏和經濟實力不足的薩法維王朝來說,蠶絲對其經濟發展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可謂王朝昌興的經濟支撐。通過蠶絲這把“金鑰匙”,薩法維王朝得以打開國際市場的大門,蠶絲出口成為其至關重要的財政收入來源。正是憑借蠶絲貿易積聚的財富,阿拔斯大帝方能建立配置火器的職業化軍隊,對內彈壓桀驁不馴的部落勢力,大刀闊斧地改革并發動對外征戰,終于可以抗衡如日中天的奧斯曼帝國、莫臥兒帝國和烏茲別克人等多股勢力,成為足以與其并駕齊驅的伊斯蘭“火藥帝國”。正是在此基礎上,薩法維王朝成為伊斯蘭時代以來伊朗國祚延續時間最久、地區影響力最大的傳統王朝。薩法維王朝覆滅以后,18世紀的伊朗后繼諸王朝無論在經濟實力還是地區影響力方面均難復當年之勇,同蠶絲貿易衰落導致的重要財源喪失存在明顯的因果關聯。作為近代早期西方蠶絲市場的主要供應國,伊朗薩法維王朝成為早期經濟全球化浪潮的受益者,借助蠶絲出口的強勁勢頭促進了經濟的增長和繁榮。因此,薩法維王朝取得長期統一與強盛的突破性發展,不能僅僅歸因于阿拔斯大帝的雄才大略、部落軍事力量的能征善戰以及什葉派宗教紐帶提供的內在聚合力等因素,還必須考慮早期經濟全球化背景下伊朗蠶絲貿易發揮的經濟支撐作用。

本文作者母仕洪,西南大學歷史文化學院、伊朗研究中心講師。重慶? 400715

(責任編輯? ?韓維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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