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沙拉夫：從鐵腕治國到客死他鄉

唐中華

2023年2月5日，巴基斯坦前總統穆沙拉夫在迪拜去世，享年八十歲。

穆沙拉夫出身行伍，通過政變推翻謝里夫政府。其任期內，巴基斯坦發展迅速，2005年前后經濟增速一度接近百分之九，中巴關系也上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穆沙拉夫一生充滿傳奇色彩。他曾是巴基斯坦的英雄，卻被迫辭職，后被本國法院判處死刑，不得已常年流亡在外，最終客死他鄉。

戎馬倥傯中快速晉升

1943年8月，穆沙拉夫出生于印度新德里。當時正值二戰，印度還處于英國的殖民統治下，矛盾和混亂充斥著整個南亞地區。穆沙拉夫的父親是外交官，母親是教師，家中兄弟三人，他排行第二。穆沙拉夫從小就不是個省事的孩子，他的生活也從未風平浪靜。

1947年，英國統治下的印度解體，分裂成印度聯邦和巴基斯坦兩個自治領，俗稱“印巴分治”。穆沙拉夫一家因信仰伊斯蘭教，選擇加入新成立的巴基斯坦。全家老小乘坐印巴分治前的最后一班列車逃離印度，抵達巴基斯坦的卡拉奇。這場因政治原因導致的移民潮引發了大規模的沖突和暴動，饑餓和死亡隨處可見，年幼的穆沙拉夫開始意識到什么叫人間疾苦。

兩年后，父親被派駐土耳其，穆沙拉夫隨父親前往，一待就是七年。在土耳其，穆沙拉夫開始展現出領袖氣質。他聰明淘氣，喜歡搞惡作劇。他和幾個孩子成立了個小幫派，并自封為首領。他們經常找其他幫派打架，相互擲石子。為了保護自己，他們還專門制作了盾牌。穆沙拉夫頭腦靈活，善于出主意。他經常想辦法把其他幫派引誘到預定區域進行伏擊，伏擊成功后就舉著旗幟跑到附近的山頭上，大聲呼喊，向人們昭示他又打了勝仗。

在穆沙拉夫居住的街區有個小地痞，以恐嚇小孩為樂。每當有小孩放風箏，他就湊上前去，強迫孩子把風箏給他，不然就動拳頭。有一天，穆沙拉夫和哥哥一起放風箏。哥哥眼尖，瞧見地上有個被割斷了線的風箏，就撿了起來。這一幕正好被旁邊的小地痞看到，他馬上湊到跟前，逼哥哥把風箏交給他。哥哥正要松手，卻被穆沙拉夫攔住了，他質問小地痞：“我們為什么要把風箏給你？”話音剛落，他沖著小地痞面部就是狠狠一拳。一場惡斗隨即展開，身手敏捷的穆沙拉夫把小地痞揍得滿地找牙。自那之后，周圍的人再不敢小視穆沙拉夫，還給他起個外號“達達吉爾”，意思是“不好惹的角色”。

20世紀五六十年代，印巴兩國矛盾頻發，流血沖突幾乎是家常便飯。1961年，穆沙拉夫剛滿十八歲，父母便決定讓他進入巴基斯坦陸軍學院學習。三年后，穆沙拉夫以優異的成績畢業，成為一名炮兵軍官。

1965年9月，第二次印巴戰爭爆發。穆沙拉夫所在的炮兵部隊在巴基斯坦邊境地區和印軍作戰，支援步兵和裝甲兵的進攻。在這次戰爭中，本來巴基斯坦處于下風，但是巴基斯坦空軍在強大的支援下大出風頭，打敗了印度空軍，讓巴基斯坦最后翻盤。在持續十六天的激烈戰斗中，穆沙拉夫有勇有謀，奮勇殺敵，被授予“勇士”勛章，后被調到特種部隊，并在六年后參加了第三次印巴戰爭。他因作戰英勇屢受提拔，很快被任命為裝甲兵和步兵加強旅旅長，并獲得“卓越”“新月”等勛章。

20世紀90年代，穆沙拉夫正式進入巴基斯坦軍隊高層，1991年晉升少將，1995年榮升中將。1998年，在時任巴基斯坦總理謝里夫的扶植下，穆沙拉夫再上一個臺階，晉升上將，并被任命為陸軍參謀長，次年兼任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這是巴基斯坦軍隊的最高職位。彼時，謝里夫大權在握，獨攬朝政。他希望借助穆沙拉夫在軍中的影響力，穩固自己的政壇地位。在提拔穆沙拉夫時，他大贊這位上將“是唯一一個沒有為了謀求這個職務而討好我的人”。

那時的穆沙拉夫可謂風生水起。他天資聰穎，身體和心理素質過硬，雖在戰場上面對槍林彈雨，卻總能出色地完成任務。同時，他深諳御下之道，在軍隊里威信極高。

然而很快穆沙拉夫就遇到了人生中第一個大的困境。

在飛機上發動政變

1999年，對于穆沙拉夫而言，是極不平常的一年。他天性耿直，不僅沒有如謝里夫所想，成為他的左膀右臂，反而在很多問題上與謝里夫意見相左。二人關系惡化始于卡吉爾事件。

1999年，印巴在邊境地區卡吉爾發生沖突。巴基斯坦支持的穆斯林武裝進入實控線的印度一側，占領了卡吉爾的制高點，引起印度陸軍和空軍的協同反攻。但在時任美國總統克林頓的協調下，巴基斯坦總理謝里夫命令巴基斯坦軍隊全部撤出卡吉爾地區。

穆沙拉夫對此非常不滿，聲討謝里夫“叛國”，正式和謝里夫分道揚鑣。而謝里夫認為，穆沙拉夫既然不支持自己，那他手握軍權就是個潛在的威脅。此刻，謝里夫想的并不是如何解決分歧，而是要除掉這個與自己政見不合的人。

1999年10月12日，謝里夫趁穆沙拉夫在斯里蘭卡訪問之際，先發制人，宣布撤銷穆沙拉夫的一切職位。當天下午，穆沙拉夫乘坐民航班機回國。就在航班即將抵達卡拉奇機場時，飛行員收到地面控制臺通知，不允許飛機在卡拉奇機場降落，并要求飛機立即離開巴基斯坦領空。

當時飛機上還有其他乘客，更糟糕的是飛機上的燃油只夠維持七十分鐘的飛行，飛機只好在卡拉奇機場上空盤旋。情況十分危急，飛機的燃油在一點點減少，再過一會兒，飛機就會因油盡而墜毀。機組人員希望跟地面協調，讓飛機盡早降落，但是控制臺的回答非常堅決，這架飛機絕對不能降落在巴基斯坦的任何機場。

穆沙拉夫明白，這一定是謝里夫在幕后操縱，要置自己于死地。他決定釜底抽薪，利用飛機上的通信設備迅速聯絡他的心腹部隊，向他們下達政變的命令。

謝里夫機關算盡，卻低估了穆沙拉夫在軍中的影響力。穆沙拉夫的心腹部隊很快占領機場，并控制廣播電臺、電視臺和總理府邸，扣留了謝里夫。隨后，穆沙拉夫的飛機在卡拉奇機場緩緩降落，當時飛機剩余的燃料僅夠再飛行七分鐘。

當天晚上10點，巴基斯坦人在電視上看到一行小小的字幕：“謝里夫政府被解散，陸軍參謀長穆沙拉夫將對全國進行講話。”穆沙拉夫在講話中聲討了謝里夫政府的無能，并宣布由軍隊成立國家安全委員會，接管巴基斯坦政府。

多年以后，這驚險的一幕還時常浮現在穆沙拉夫的腦海里。他想起巴基斯坦一位著名詩人的詩句：“擺動的手指不斷寫下新的歷史，所有的虔誠和智慧都無力改變事實，即使珍貴的眼淚也無法洗刷一毫一絲。”

“板球外交”恢復與印度的關系

穆沙拉夫通過“不流血的政變”接管了巴基斯坦政府，他的對手、前總理謝里夫則被判處終身監禁，于2000年流亡到沙特。2001年6月，穆沙拉夫宣誓就任巴基斯坦總統并兼陸軍參謀長，自此成為巴基斯坦歷史上首個集總統、首席執行官、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和陸軍參謀長于一身的人。

在徹底掌握巴基斯坦大權后，穆沙拉夫立即開始了大刀闊斧的改革。人們沒想到，這位軍人出身的總統，在治理國家方面竟有如此高的天賦。他的改革措施“針針見血”，他手中的“手術刀”十分精確地切向了巴基斯坦的“病灶”。

在外交方面，對于巴基斯坦的宿敵印度，穆沙拉夫選擇暫時拋棄仇恨，尋求停戰與和平。2001年7月，他應邀訪印，成為十六年來首位踏入印度國土的巴基斯坦領導人，并以巴基斯坦國家元首的身份第一次拜謁了圣雄甘地墓。四年后，他再次對印度進行訪問，并與時任印度總理辛格舉行會談。值得一提的是，穆沙拉夫出生在印度，辛格出生在巴基斯坦，會面期間，兩人互贈了帶有對方出生地印記的禮物，其中所蘊含的深意讓人浮想聯翩。

印巴兩國還展開了舉世矚目的“板球外交”。板球運動起源于英國，在印度和巴基斯坦人氣很旺，被視為兩國的“國球”。穆沙拉夫2005年訪印期間，應邀和辛格共同觀看了一場印巴兩國間的板球賽。穆沙拉夫是出名的板球迷。觀看比賽時，他津津樂道地向辛格講解各種板球術語和戰術。在觀看了近九十分鐘的比賽后，穆沙拉夫和辛格離開體育場，在穆沙拉夫下榻的國賓館開始正式會談。共同觀看板球比賽的經歷使得會談氣氛異常友好。而為了籌備這場比賽，印方向巴基斯坦球迷發放了八千多張簽證，印度鐵路部門還安排了專列接送來自巴基斯坦的球迷。

印巴之間的這次“板球外交”可媲美中美之間的“乒乓外交”，在外交史上被傳為佳話。自此，印巴兩國從高度緊張的戰備狀態中走出，迎來了印巴分治后最為和平的一段時光。兩國都因此獲得了發展經濟的絕佳時機，國內經濟都好轉了不少。

穩定外交局勢后，穆沙拉夫將改革轉向經濟領域。他將節省下來的大批軍費都用在了公路、鐵路等基礎設施的建設上，還直接投資了國家急需的高新技術產業、服務業等，學校、醫院等公共服務機構，也在穆沙拉夫執政期間如雨后春筍般冒出頭來。同時，巴基斯坦專門成立了國家清查局和國家重建局，積極推動反腐肅貪和經濟振興。穆沙拉夫本人也在廉政方面做出表率，率先公布了自己和家人的財產。

更難能可貴的是，穆沙拉夫部分解除了對新聞媒體的管制。巴基斯坦的媒體、政黨、獨立團體大體可以自由發表看法而不受官方壓制。在其任內，巴基斯坦還廢除了極端歧視婦女的《胡杜德法案》，這在巴基斯坦是開天辟地頭一遭。與此同時，巴基斯坦的政治、經濟、軍事、文化等方面均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GDP增長了兩倍之多，進出口貿易更是增長數倍，失業率和犯罪率也降到了歷史最低點，人民生活水平得到大幅度提高。

對中國心懷感激

在巴基斯坦，有這么一句名言：“寧舍金子，不舍中巴友誼。”巴基斯坦是首個同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立外交關系的伊斯蘭國家，也是將“中國是巴基斯坦的堅定盟友”寫進小學課本的國家。穆沙拉夫說：“我年輕時就開過中國的59式坦克上戰場，我對印巴戰爭期間中國的無私援助深為感激。”在他執政期間，中巴關系達到歷史上最親密的水平。

2000年1月18日，穆沙拉夫到北京訪問，成為新千年第一位訪問中國的外國領導人。當時，他的身份還不是總統，而是政變后的“首席執行官”。穆沙拉夫訪華無形中提升了他的國際地位，對巴基斯坦國內的穩定也是一大助力。

對于中國的支持，穆沙拉夫看在眼里，記在心里。2008年5月12日，我國發生震驚世界的汶川大地震，給國家帶來巨大的生命和財產損失。穆沙拉夫聞訊后親自到我國駐巴基斯坦大使館慰問，真誠地說：“中國人民遭受的災難，我感同身受，我們將立即提供援助。”

僅僅四天后，來自巴基斯坦的兩架C-130軍用運輸機便裝載著帳篷、毛毯和各種藥品抵達中國機場。為了盡可能地將更多物資運往中國災區，穆沙拉夫還派出自己的專機前往支援。巴基斯坦各類慈善組織和企業的捐款也源源不斷地匯入中國。巴基斯坦還組建了數支由國內頂尖醫生組成的醫療救援隊，趕赴汶川災區。

災區工作人員統計各國援助物資情況時，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其他國家的援助物資數量都是整數，只有巴基斯坦的帳篷有零有整，規格也不一致，甚至還有一些用過的舊帳篷。原來，為了征集更多的帳篷，穆沙拉夫不僅征調了政府的帳篷，還向民間進行有償征用，可以說是舉全國之力救援中國。當中方工作人員詢問巴方帳篷的價格時，巴方的答復是：“這些援助不是用錢來衡量的。中國兄弟以前幫助我們的時候，跟我們要過錢嗎？”

2008年對中國是極其重要的一年，這一年北京奧運會將要舉行。部分西方國家出現抵制北京奧運的暗流，奧運圣火傳遞屢遭滋擾。當年4月，北京奧運圣火傳遞到巴基斯坦。作為總統的穆沙拉夫請來總理吉拉尼，兩人一起到火炬傳遞點迎接火炬，以接待元首的禮儀規格來迎接北京奧運圣火，以此表達對中國主辦奧運會的支持，也宣示了牢不可破的中巴友誼。

被政壇宿敵反攻倒算，最終客死異鄉

穆沙拉夫時代的巴基斯坦總體保持了穩定，但是洶涌暗流依然不斷。靠政變上臺，這是穆沙拉夫的原罪。不肯卸掉軍方職務，更讓他成為別人眼中“當之無愧的獨裁者”。

如果沒有政壇宿敵謝里夫，穆沙拉夫也許能在總統這個職位上善始善終。然而誰也沒有想到，2007年，在美國的干預下，謝里夫居然再次回到巴基斯坦，并在議會組建了反對黨。對穆沙拉夫而言，形勢陡然嚴峻起來。

2007年10月，謝里夫領導的反對派在巴基斯坦總統大選前向巴基斯坦最高法院起訴，認為穆沙拉夫作為總統兼任陸軍參謀長違反憲法，并表示軍職在身的穆沙拉夫不能參加新一屆總統選舉。盡管這一指控被法院駁回，但穆沙拉夫依然面臨著巨大壓力。迫于局勢，他做出承諾，“若連任就脫去軍裝”。

不久，選舉結果揭曉，穆沙拉夫高票勝出。由于穆沙拉夫是以軍人身份參選的，此時他仍需要巴基斯坦最高法院做出司法裁決，以證實其當選有效，執政合法。然而之前一直支持他的首席法官喬杜里，此時卻判若兩人，執意不肯為穆沙拉夫背書。無奈之下，穆沙拉夫以陸軍參謀長身份宣布國家進入緊急狀態，并解除了喬杜里等人的法官職務。

此舉在巴基斯坦引起軒然大波，反對派趁機對穆沙拉夫大肆攻擊。為避免政局動蕩，穆沙拉夫不得不履行承諾辭去了陸軍參謀長職務，并移交了軍方指揮權。然而，脫下軍裝并未換來政局的長久安穩，很快，穆沙拉夫就從政治生涯的巔峰跌至谷底。

2008年，謝里夫所在的巴基斯坦執政聯盟決定啟動對穆沙拉夫的彈劾。由于謝里夫掌握了議會多數席位，彈劾大概率會通過。8月18日，穆沙拉夫不得已宣布辭職。虎落平陽的穆沙拉夫做出了和謝里夫一樣的選擇——流亡海外。可即便這樣，他也沒能逃過反對派的清算。

2011年，巴基斯坦最高法院判決穆沙拉夫參與謀殺前總理貝·布托，繼而對他發出通緝令。貝·布托出身政治世家，父親也曾任巴基斯坦總理。受父親影響，她走上政治道路，手腕強硬，被譽為“鐵蝴蝶”。三十五歲那年，她如愿當選巴基斯坦總理，成為全球最年輕的女總理，創造了歷史。她和穆沙拉夫之間的矛盾被炒得沸沸揚揚。1999年，貝·布托因為貪污腐敗問題被穆沙拉夫政府判處五年監禁。在被逮捕之前，她帶著家人離開巴基斯坦逃往英國。2007年10月，貝·布托回到巴基斯坦參加競選。但穆沙拉夫早已修改了憲法，一個人不能被選為總理超過兩次。貝·布托曾兩度出任總理，自然不符合要求。二人之間的矛盾徹底爆發。同年12月27日，貝·布托在一次競選集會上遭遇自殺式襲擊，最終不治身亡，穆沙拉夫成了最大的懷疑對象。

巴基斯坦法院判決一出，穆沙拉夫一夜之間從政治家變成了通緝犯。但穆沙拉夫對此罪名矢口否認。他堅稱，這是對他本人所進行的“抹黑行動”的一部分。后來，聯合國也參與了調查。結果表明，穆沙拉夫政府沒有向貝·布托提供足夠的安全保護，對其遇刺負有一定責任。也就是說穆沙拉夫只是保護不力，并無蓄意謀害。

盡管如此，巴基斯坦國內針對穆沙拉夫的審判還在繼續。2019年12月17日，由三名法官組成的巴基斯坦特別法庭認為，穆沙拉夫2007年11月以陸軍參謀長身份宣布國家實施緊急狀態，違反憲法，犯有叛國罪。特別法庭法官以二比一投票表決，判處穆沙拉夫死刑。這一判決震驚了全世界。當時的穆沙拉夫已經病得很重。躺在迪拜一家醫院的病床上，他通過一則視頻對判決做出了回應：“我為我的國家服務了近十年，我為我的國家而戰，說我有叛國罪，毫無依據。”

更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僅僅一個月后，巴基斯坦拉合爾高等法院又做出裁定：穆沙拉夫死刑判決違憲。

死刑判決雖然被取消了，加在穆沙拉夫頭上的各種罪名和指控卻沒有被撤銷。2023年2月5日，飽受折磨的穆沙拉夫在迪拜去世，享年八十歲。在人生的最后幾年，穆沙拉夫早已沒有了昔日的軍人英姿，他常年臥床不起，只能靠輪椅出行。在位居權力頂峰多年后，穆沙拉夫最終沒逃過“自我流放”、被逮捕、被判刑、晚年凄涼、輾轉海外的命運，最終疾病纏身，不治而亡，結束了八十年輝煌又無奈的一生。

家人眼中的好丈夫和大孝子

穆沙拉夫和妻子賽赫巴是相親認識的。當時穆沙拉夫還是個年輕的上尉，賽赫巴是一名教師。相親那天，穆沙拉夫蹬著一雙十字涼鞋。當賽赫巴出現時，他不禁眼前一亮，對她一見鐘情。兩人很快進入了婚姻殿堂，育有一子一女。女兒成長為一名建筑師，兒子是一名精算師。

在穆沙拉夫看來，賽赫巴是一個了不起的母親。她持家有道，而且以女性的溫柔磨平了他的棱角，使他逐漸成熟起來。在賽赫巴看來，穆沙拉夫是個深情的丈夫、多情的才子。他對競技體育情有獨鐘，在學校時曾經奪得健美比賽的季軍。平時只要工作不是太繁忙，他都會抽空去劃船，打乒乓球、網球和壁球。賽赫巴喜歡講述她與穆沙拉夫訂婚前后的故事。她記得穆沙拉夫送給自己的第一個禮物是吹風機，而且是當時非常少見的手槍形狀。夫婦兩人幾十年來同甘共苦，相濡以沫，一起經歷過雪崩中的死里逃生、飛機遭劫持時的驚心動魄、陸路旅行的險象環生，還有一次又一次的審判。

穆沙拉夫還是一名孝子。父親去世后，他把全部的愛傾注給了母親。穆沙拉夫的書房就在母親臥室隔壁，他經常批公文到深夜甚至凌晨，但第二天他都會跟母親共進早餐，上班前也一定要跟母親告別。

有一種說法，判斷伊斯蘭國家領導人是否英明有三個標準：一是看他對待本國婦女的態度是否開明，二是看他任內的經濟是否迅速發展，三是看他在國際舞臺上是否能縱橫捭闔、爭取本國利益的最大化。這三點，穆沙拉夫都做到了。然而，歷史到底會給穆沙拉夫怎樣的評價，且看后人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