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來遲菜花剛開

楊華平

幾乎忘記了冬日的遲菜心，夜風吹醒我，我才發覺昨夜的寒風已隨雨水潛入，又快到吃菜心的季節。“冬至到，菜心甜”，童謠像風鈴，大家盼望冬至。雨水澆灌著廣袤的田野，一棵棵平凡的增城遲菜心，在增城北部大地勤勞地生長，翠綠、蓬勃、昂揚，菜花點點滴滴，《增城縣志》中有對遲菜心的記載：“心最美，為蔬品之冠”。

遲菜心選擇增城，只有增城的遲菜心才正宗。“菜心盈翠冬日遲，天賜豐饒勝奇葩。”傳說中的張度，當了尚書，故地重游，在增城的農田間，看到廣種遲菜心，手舞足蹈，當即題詩一首，“增城遲菜心”便因此得名，遲菜心現是增城地理標志產品，冬日賞菜心花成為一景。

去年，也是冬日，在小樓遲菜心基地，惹人喜愛的遲菜心，披著一身綠衣，長出一束束誘人的黃花。菜花叢中，蜜蜂、蝴蝶飛來舞去，一朵朵細小、玉質晶瑩的黃色小花，在菜梗上，簇團而聚，向著田野怒放，花香沁人心脾，呈現“兒童急走追黃蝶，飛入菜花無處尋”場景。攝影愛好者三五成群，蹲守田間地頭，捕捉精彩。畫家面對一望無垠的黃菜花，大有“最是時光如流水，天下美景皆文章”“且賞且飲三杯酒，無風無月亦成詩”的感慨。

望著菜花叢中一朵朵飄逸、幸福的菜花，菜花香，讓我心旌搖蕩。呵呵，梅花和遲菜心花都開在冬季，同有仰望星空的遠大志向，可“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的梅花，古今贊美之詩詞遍地開花，而遲菜心花因盛開在鄉間田野、常人只聞泥土芬芳，鮮有稱贊。一般人寫遲菜心，只盛贊其味美甘甜，而我認識的鄧工寫遲菜心卻別出心裁。鄧工是一名規劃工程師，在基層扎根十八年，他以自己開闊的視野和獨特的思考寫書，著作等身，獲獎無數，讓規劃論文在大地開花結果，設計的優秀工程，讓地方增彩添色。我不知道他何時愛上平凡的遲菜心，他曾以遲菜心為題，從基層工作的視野，借物詠志：“一菜重十斤，成長多艱辛，粗生不嫌遲，霜冷更甜心”“心懷對大地的真愛，根系著大地的懷抱，敢于寂寞，敢于平凡。”“即便沒有肥沃的土壤，沒有充足的雨水，也要揚起高昂的身軀，尋找自己的人生高度。”這便是鄧工，讓我對遲菜心有一個認識的高度，對遲菜心暗生情愫。

我與鄧工十幾年前就認識，記得，他畢業于名牌大學，曾有一個很好的單位。當時年輕有為，外表文質彬彬，瘦高且結實，講話輕言細語，充滿儒雅的氣質。我說，到基層很苦。他幽默地對我說，在大學既然是學地理規劃，就應到基層來修理地球。他常說，土地是作畫的紙張，畫筆是彈奏的工具，要用最短的筆，畫出優美的畫，讓山川河流、城市的建設像流動的五線譜一樣美。他很勤奮，每天都到基層走，走遍增城的溝溝壑壑。他畫的農村規劃圖，構圖能透出泥土香味。除了規劃，他還喜歡作畫，喜歡寫詩，喜歡攝影。有一天，鄧工要離開增城，他聊的還是遲菜心，他笑著說，當地人種菜，不計成長的過程，不記得汗水，只記得花開的時間，做人要學山區的遲菜心，腳踏實地，仰望星空，言語不多，卻透出一種對遲菜心情有獨鐘的情懷，我才知道他對遲菜心的摯愛，就源自于基層對土地深沉的情感。

在一個冬涼的日子，我突然收到已在外地高就的鄧工一幅遲菜心素描畫，是一棵扎根土地的菜樹，長勢翠綠、蓬勃、昂揚，還配上一首小詩，充滿詩情畫意。栩栩如生的遲菜心畫，讓人無需等到春天，便可欣賞到花海，不到菜地，就能聞到遲菜花香。凝神遲菜心素描畫，我仿佛看到一個個像鄧工一樣的基層工作者，風里來雨里去的身影。

一朵朵細小遲菜心花，飄逸在菜梗上，給田野涂上一片幸福的金黃色，呵，遲菜心花，你是冬天里最接地氣，最美的花，“心最美，為蔬品之冠”。但愿鄧工畫遲菜心，能把遲菜花香留住，讓遲菜花的芳香每天都飄在農民的臉上，愿冬來遲菜花常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