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龍：棄奢從簡求新生

錢 敏

在南昌八一起義紀念館館藏文物中，為數眾多的是各種軍事用品和當時的辦公家具，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還有一批具有收藏價值的奢華物品。

青花釉里紅葡萄紋帶蓋托杯，二級文物。此茶具呈圓碗形，上有白底藍色的葡萄葉、藤和少量暗紅色葡萄圖案；碗托呈荷葉形，與碗蓋都鑲有同樣元素的圖案，渾然一體。

綠地五彩牡丹鳳鳥紋長頸瓶，二級文物。此花瓶為綠底，呈蒜頭狀，底部為球形。瓶上繪有牡丹鳳鳥花卉圖案，瓶底有“大清康熙年制”藍色款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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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物品的主人是誰呢？

1927 年8 月1 日，震驚中外的南昌起義打響了武裝反抗國民黨反動派的第一槍。從起義中走出了許多黨和國家的重要領導人。“不穿皮鞋穿草鞋，兩把菜刀鬧革命”的賀龍就是其中之一，后來他成為共和國十大元帥之一。而上述物品的主人，正是賀龍。

南昌起義前，賀龍曾擔任國民革命軍第20軍軍長。起義勝利后，部隊按照中央原定計劃分批撤離，南下廣東。臨行前，一心向黨的賀龍將這些“身外之物”慷慨贈予宏道中學校長劉屏庚。

當時宏道中學是一所教會辦的中學，賀龍率領國民革命軍第20軍到達南昌時正值暑假，軍指揮部就借用了宏道中學的校舍，賀龍當時就住在校長兼教會牧師劉屏庚家中。

“他向我道謝說，‘我們在這里打擾了你’，并要我在他未走之前檢查一下，看看東西有無損失，以便他代我及時處理。”劉屏庚回憶說，賀龍還將一些物品留在一間房子的角落，告訴他如果不怕麻煩，可以送給他作紀念。劉屏庚表達了謝意，并祝賀龍早日凱旋。

賀龍到達南昌的日期大約為1927 年7 月27 日，到8 月5日凌晨出發，前后在劉屏庚家住了10天左右。1956年，劉屏庚將上述物品連同起義時國民革命軍第20 軍會議室的家具（劉屏庚私人物品）共31套92件，一同捐獻給籌建中的南昌八一起義紀念館。

在劉屏庚印象中，賀龍身體健壯、精神飽滿，待人接物親切和藹。“他身穿一套灰布軍裝，系綁腿、赤腳草鞋，有好些方面很像當時名將馮玉祥。”

1959年1月18日，賀龍回到闊別多年的南昌，參觀了他當年的指揮部。南昌起義前夕，他在學校禮堂（指揮部會議室）召開了營級以上軍官會議，宣布武裝起義的決定，大家都當場表示擁護。賀龍回憶說，中共前委書記周恩來也是在這里宣布由他擔任國民革命軍第二方面軍代總指揮，并派參謀團參謀長劉伯承到指揮部共同研究制定作戰計劃。

根據作戰部署，賀龍率領第20軍負責攻打敵第五方面軍總指揮部，占領江西省政府，消滅大營房、牛行等處敵軍，警戒南潯鐵路、封鎖贛江水道；葉挺率領的第11軍，負責攻打敵南昌衛戍司令部，消滅貢院、天主堂、匡廬中學、新營房、高昇巷等處敵軍；朱德為團長的軍官教育團學兵營負責永和門內一帶的警戒。

為什么會將指揮部放在這所學校呢？賀龍說：“這里離敵人的第五方面軍總指揮部和省政府都很近，左右為鄰，只要轉個身，就可以把敵人打倒。”

1927年是賀龍一生重要的分水嶺，他因堅定的共產主義信念獲得新生。他將較為奢侈的物品留給劉屏庚，一方面是出于謝意，另一方面也是借此同以往錦衣玉食的生活做個了斷。參加南昌起義時，賀龍還不是共產黨員，作為國民革命軍的高級將領，手握重兵的他是各方勢力爭相拉攏的對象。

“7 月23 日，譚平山找到我，說準備在南昌舉行武裝起義，當時我主意已定，就是跟共產黨走。”賀龍談起參加南昌起義經過時說，“這時敵人也用力拉我，送來金條銀洋，還許諾要我當安徽省省長，朱培德也力邀我去廬山開會。我都沒有搭理。”

蔣介石、汪精衛相繼背叛革命，大批共產黨員和革命群眾犧牲，這讓賀龍堅定了跟黨走的決心。據統計，1927年11月，共產黨員數量由大革命高潮時期的近5.8 萬人急劇減少至1 萬多人。在革命最低潮、共產黨最困難的時候，賀龍毅然率部參加南昌起義。

根據南昌八一起義紀念館館長王小玲提供的賀龍黨員登記表復印件，賀龍入黨時間為1927年9月（該表由南昌八一起義紀念館從中央組織部復制而來）。登記表上，在“房屋、現金各多少？”一欄，賀龍寫道：“什么都沒有了。”在“在工農軍政各界有什么社會關系？他們對革命的態度怎樣？”一欄，賀龍寫道：“以前的社會關系，參加革命后都不來往了。”為了革命而與以往生活徹底告別的決心躍然紙上。都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可人一旦堅定了革命理想，過簡樸的生活就不再是難事。

賀龍入黨面臨重重考驗。南昌起義前，他曾多次要求入黨，但均未被批準。有一次，他撞見后來的入黨介紹人之一的周逸群在房間內為自己的部下主持入黨宣誓儀式，不禁“醋意大發”。事后，他忍不住抱怨：“老周啊，門不要關得那么死嘛，也讓我進去嘛！”

1927 年9 月，南昌起義部隊行至瑞金，在瑞金縣綿江中學，賀龍入黨的心愿終于得以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