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民一體化視角下美國小企業發展舉措與啟示

李廷偉

美國小企業作為國防工業基礎的重要組成，對于保障國家安全和履行國防使命意義重大。近年來，美國為了克服小企業參軍面臨的進入壁壘高、程序復雜等問題，進一步筑牢國防工業基礎、提高國防供應鏈彈性和韌性，從強化統一管理、滿足國家安全關切、提高政策支持力度等方面，推動小企業軍民一體化創新發展。為此，我國應提升小企業在國防建設中的地位、謀劃切實可行的小企業融合發展路徑、創新小企業政策支持方式，進一步夯實國防工業基礎，支撐構建一體化的國家戰略體系和能力。

一、美國小企業軍民一體化發展現狀

（一）美國小企業的現狀

按照美國小企業管理局的標準，一般將員工少于500人，年收入低于500 萬美元的企業界定為小企業。美國小企業數量眾多、體制靈活、富于創新，在經濟中占有舉足輕重的作用，堪稱美國經濟的脊梁。根據美國官方最新公布數據，小企業主要集中在科技服務、建筑制造、零售貿易、衛生健康和社會保障等行業，總數約3020 萬家，占全部企業總數的99%，吸納了全美近5900 萬人的就業，占全體就業人數的50%，同時，具有出口資質的小企業有28萬多家，占全部出口企業的97%，出口額高達4400 億美元，占全美出口總額的33%。美國小企業不斷產生新的產品、新的技術、新的模式和新的理念，從根本上為國民經濟的持續發展注入新的活力。

（二）美國小企業的國防地位和作用

經過多年軍民一體化發展，美國小企業已成為國防工業基礎的重要組成部分，是國家安全和國防使命的重要貢獻者。從行業結構層次看，目前，美國形成了少數頂級承包商、大量中型企業和海量小型企業的三層金字塔結構行業格局，而小企業處于基礎地位。從行業規模角度看，根據美國智庫傳統基金會《美國軍力指數2021》報告，美國約有10 萬余家涉軍小企業，占國防工業體系全部公司總數的73%，占國防部科研任務的約70%，生產任務的90%。從技術創新視角來，小企業獲得美國國防部超25%的國防合同，這些企業創造的高科技就業崗位約占全美高科技崗位的43%，同時，平均每家企業的專利成果個數是大企業16 倍。

二、美國小企業軍民一體化發展創新舉措

為了克服小企業進入國防市場的障礙，夯實國防工業基礎，近年來，美國從加強統一管理、符合國家安全關切、強化政策支持力度三個方面持續推動小企業創新發展。

（一）對小企業項目和活動實施統一的管理辦法

美國涉軍小企業項目分散在眾多政府部門中，導致項目之間聯系有限且多有重復，無法形成有效的政策合力，為了進一步降低國防采購部門的搜尋成本和小企業的進入壁壘，美國一是成立小企業融合小組，實行統一的管理架構整合小企業項目。國防部小企業計劃辦公室主任擔任小組主席，成員包括負責采購或研發的國防部副部長等部門領導，通過定期召開會議，協調推動小企業政策制定等工作，推動小企業項目和活動互相聯動。二是培訓并認證統一的小企業專業人才隊伍。一方面，開展政府采購人員培訓，提高國防部利用特定項目獲取關鍵核心技術的能力。另一方面，開展對小企業員工的培訓，提高小企業在制定需求、招標準備、收購計劃等采購各階段的參與度，確保政府采購人員給予適當的優先考慮。三是精簡網站訪問入口，改善小企業參與渠道。面對數量眾多、質量不齊、標準不一的民參軍網站，通過簡化小企業訪問入口，降低搜尋成本，改善小企業外部聯系環境，幫助小企業更好實現國防部的采購要求。目前，美國防部正完善小企業網站使其成為小企業參軍的通用入口。

（二）確保小企業發展方向與國家安全關切協同一致

國家安全關切是國防建設目標的根本指向。因此，擁有完整生產能力、安全供應鏈、高素質員工的小企業是國防建設的重要組成。為了克服企業在資本驅動下發展方向與國家安全關切不一致現象，美國一是加強小企業項目為軍服務的穩定性。圍繞研發、測試、評估等環節，制定長遠的戰略規劃，保證資金、人才等政策的連續性和長期性。同時，著手建立技術轉移及商業化共同體，匯集多個支持小企業發展的項目計劃，以集體應對國防部面臨的關鍵技術挑戰。二是利用數據工具確保工業基礎穩健而富有彈性。美國防部正研究推出一個數據工具，跟蹤小企業業績、經營等情報信息，進一步掌握供應鏈、本地產業基礎、小企業發展趨勢等情況，有效識別有能力的小企業并提供預留等政策支持。三是擴大小企業職工在政策制定中的參與度。美國防部建立了小企業員工和高級領導的培訓方案和獎勵計劃，鼓勵小企業職工參與采購政策制定，以確保政府在制定采購戰略時將相關小企業的能力和技術納入其中。

（三）加強政府對小企業的政策支持力度

為了簡化小企業參與聯邦政府采購合同的流程，同時，降低小企業面臨的競爭對手在網絡威脅、IP 侵權，以及外國所有、控制或影響等方面的風險挑戰，美國一是改善政府與小企業溝通聯系的環境。作為與小企業溝通聯系的橋梁，APEX 加速器發揮著重要作用。APEX 加速器是為小企業提供教育和培訓的聯邦機構，全美共有96 家。通過強化APEX 加速器與小企業的溝通機制，開展特定的外聯、教育和培訓活動，確保政府與小企業溝通順暢。二是為小企業提供網絡安全培訓。美國防部發起“光譜計劃”，這是一個全方位的網絡平臺，為小企業提供網絡安全信息、資源、工具以及培訓，進一步強化小企業的防范意識。三是提高小企業被外國所有、控制和影響的風險意識。建立工作小組幫助小企業警惕外國所有、控制和影響等風險，通過采取盡職調查、專題教育等方式使小企業有效識別風險挑戰并采取必要的措施。

三、啟示與建議

（一）提升小企業在國防和軍隊建設中的地位

目前，我國正加緊培育更多的“專精特新”“小巨人”等企業，這為我國軍工體系提供了潛在的產業基礎，然而，一直以來，我國更多強調企業“軍與民”的融合，較少重視企業“大與小”的融合，小企業僅限于制造“零配件”和發揮“大協作”作用。實際上，越來越多的小企業同樣具有先進的技術和設備、體制靈活、勇于創新，能夠為我國軍工體系提供有效補充。未來，我國應強化頂層設計，建立健全小企業軍民一體化發展政策制度體系，有力支撐小企業參與國防科技、產品、服務全過程，推動小企業跨軍的協調發展。同時，整合并補充完善現有跨軍地的小企業專項計劃，突出小企業在國防科技工業中的重要地位，推動小企業發展與國防關切協同一致。

（二）謀劃符合國情的小企業軍民一體化路徑

目前，我國產業處于中低端向高端邁進的階段，諸多領域面臨著關鍵卡脖子技術難題，科技自立自強尚需時日，將小企業作為國防工業基礎尚不充分；另一方面，我國軍工產業行業壁壘高，自我封閉性強，內部配套率大，小企業參軍困難復雜。未來，我國應進一步打破傳統軍工行業壁壘，支持傳統軍工行業企業混業經營，實現軍品多元化發展，促進軍工市場的自由競爭，由大到小、自上而下地帶動國防科技工業產業鏈供應鏈基礎優化升級。同時，緊緊抓住新興領域產業發展機遇，在基礎研究、技術研發、生產制造等各個環節，加大軍地規劃統籌，做到軍地一體謀劃、軍民一體共用。

（三）創新小企業軍民一體化的政策支持方式

國家安全環境深深影響小企業軍民一體化發展進程。當前，大國戰略競爭重回歷史舞臺，中美戰略競爭加劇，我國小企業將面臨著更多的來自科技、經濟、軍事、外交等領域的打壓和遏制，生存和發展空間更為狹窄與艱難。因此，我國應建立統一的信息溝通渠道，設立供應商黑白名單，避免小企業成為被打擊對象；同時，完善財政補助政策，對于遭受美西方制裁的參軍小企業提供必要且適度的政策支持，維持供應鏈穩定；最后創新與小企業的合作方式，借鑒西方先進經驗，在產品銷售、技術服務、二次開發、專利授權等方面創新軍地合作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