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見過最忙的人。
她在一家文化單位主持一個部門的工作,業余出版了幾本小說,雙胞胎女兒剛上幼兒園,據說,孩子們一看到媽媽,就不要其他任何人。
可她看起來神采奕奕。
就在1年前,她曾因過度勞累,免疫系統失調引發全身過敏,紅點點密布臉、胳膊、腿,而后結疤、脫落、留痕……她因此抑郁、抓狂,實在不得已,遵醫囑休息、調養了3個月,中藥、西藥吃了一堆,終于有所好轉,與之好轉的還有她的狀態。
她向我介紹她現階段的一天:
早上7點起床,8點送孩子去幼兒園,8點至9點疾行到單位,晚上按此路線返回,她的包里塞著高跟鞋,走到單位附近才換下球鞋。
9點開始工作,因為時間緊,所以效率要高,11點,她就能將自己分內的公事處理完畢。11點半前解決午飯,11點半至下午2點,她匆忙離去,誰也不知道,她在單位對面的快捷酒店包了一間鐘點房,每天兩個半小時——午休、寫稿。
現在,她的手上有兩份合約,都是關于她的新小說。她將小說細化為多少個章節,每個章節多少字,什么時候完成,每天寫多少,“一天1000字,積少成多,集腋成裘”,她規劃好任務,確定任務的可操作性,便按計劃執行。她顯然很得意:工作、愛好兩不誤;而在這之前,她勞累一天回到家,還要陪孩子們玩,哄她們睡覺;為了在鼾聲中、寂靜處,還能寫上兩小時,和孩子們在一起,她還得時不時看表,有時,言語中帶著呵斥、不耐煩,常與她們不歡而散。

下午,小憩后,神清氣爽,秘密完成任務的她重新回到辦公室。
在她能爭取主動權的范疇里,下午的時間,大多用來會客、洽談、驗收……她常把客戶約在單位附近的咖啡館,與之同行的還有她的粉紅殼筆記本電腦,碎片化的時間足以讓她進行碎片化的工作,或繼續寫作。
5點半準時下班,拒絕一切應酬。她的理由再正當不過:“過敏剛好,海鮮、牛羊肉、辛辣食物,都不能吃,出席,只會掃興……”“因禍得福,飲食清淡、節制,近乎排毒,已經瘦了好些?!彼龥_我眨眼。
步行到家,孩子們也被老人接回來了。既然工作時間已將所有工作,包括寫作任務都完成,她便心安理得將手機開靜音,全心全意陪孩子。
吃飯、洗澡、講故事、聽音樂、出門散步……孩子們睡著了,她還有時間敷一片面膜,她擰開床頭小燈,看一會兒書,或和丈夫聊天。她說:“這個時段,無論做什么都像獎勵,是意外之喜?!?/p>
至于周末,則用于出行,過家庭日。京城的博物館、公園,各種游樂場所,她如排雷般,帶著全家地毯式搜索。當然,還有各種聚會,與親朋好友的、同學的、同事的……
“多姿多彩,清明有序。”我稱贊。
她說:“以前覺得自己搞不定所有的事,是無能;病了后,發現那只是因為自己不是全能,所以要取舍和分擔。我重出江湖,第一時間請了個好鐘點工,解決家務。同時,只抓重點。這一切都是受了王老師的啟發……”
“王老師?”我詫異。
她表示,王老師就是我們常在電視上看到的那位教授身份的主持人,曾和她合作過一個項目。
原來,她在家靜養時,曾向王老師訴苦——王老師是她見過的最忙的人,身兼數個身份:教授、主持人、丈夫、父親……問題是,他做得都很好,還游刃有余、精神抖擻。
“請問您是如何平衡的?”
王老師公布了他的時間安排:
作為一個歷史系教授,他在電視臺做的都是與之相關的節目。他總提自己感興趣的選題,由節目編導、記者落實采訪對象、查找資料。準備節目、消化資料、對著鏡頭與嘉賓探討時,是他的輸入,也是他的輸出,日后,也讓他的寫作更為豐富。
但最讓她稱贊及頓悟的還是王老師對時間安排的體會,她把王老師的短信翻給我看:“……白天要工作,參加活動,各種工作,各種活動。每天晚上就是我的放松時刻,我給妻子、女兒按摩,我是專業型的,能把人翻過來、扔過去,常把她們母女倆按得吱哇亂叫,這是我們的親子時間,也是我的健身時間——我總是大汗淋漓——別怕忙,要學會用別人做一件事的時間,自己做好幾件事。”
(離蕭天摘自江蘇鳳凰文藝出版社《祝想吃的都夢到》一書)(責任編輯 張宇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