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這一生的謎,必須要用其他的謎才能解開。就像有的夢,必須穿過其他的夢才能醒來,你必須一個個走過,才能走出這場連環夢。
——《如夢之夢》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胡歌在文化情感類節目《朗讀者》一期以“生命”為主題的節目中曾朗讀過莎士比亞《哈姆萊特》中的一段經典名言,私以為其中蘊含著對生命的意義的探討,現將其展示如下:“生存還是毀滅,這是一個值得考慮的問題;默然忍受命運的暴虐的毒箭,或是挺身反抗人世的無涯的苦難,通過斗爭把它們掃清,這兩種行為,哪一種更高貴?死了;睡著了;什么都完了;要是在這一種睡眠之中,我們心頭的創痛,以及其他無數血肉之軀所不能避免的打擊,都可以從此消失,那正是我們求之不得的結局。死了;睡著了;睡著了也許還會做夢;嗯,阻礙就在這兒:因為當我們擺脫了這一具朽腐的皮囊以后,在那死的睡眠里,究竟將要做些什么夢,那不能不使我們躊躇顧慮。人們甘心久固于患難之中,也就是為了這個緣故:誰愿意忍受人世的鞭撻和譏嘲、壓迫者的凌辱,傲慢者的冷眼、被輕蔑的愛情的慘痛、法律的遷延、官吏的橫暴和費盡辛勤所換來的小人的鄙視,要是他只要用一柄小小的刀子,就可以清算他自己的一生?誰愿意負著這樣的重擔,在煩勞的生命的壓迫下呻吟流汗,倘不是因為懼怕不可知的死后,懼怕那從來不曾有一個旅人回來過的神秘之國,是它迷惑了我們的意志,使我們寧愿忍受目前的磨折,不敢向我們所不知道的痛苦飛去?這樣重重的顧慮使我們全變成了懦夫決心的赤熱的光彩,被審慎的思維蓋上了一層灰色,偉大的事業在這一種考慮之下也會逆流而退,失去了行動的意義。真正的偉大不是輕舉妄動,而是在榮譽遭遇危險的時候,即使為了一根稻稈之微,也要慷慨力爭。”
人的生命何其短暫,短到轉眼就能過完一生,所以需要珍惜,值得珍視;人的生命又何其悠長,長到時常會讓人覺得度日如年,以至于有人生出“生而為人,我很抱歉”的想法。
生而為人,總免不了在空閑的時候思考生命的起源與意義。鑒于生命的緣起已有先人探索出一個相對成熟的結果,便只在此對生命的意義展開思索。所謂生命的意義,其實就是一個問題:人為什么活著?
就科學的角度而言,人無法決定自己是否出生,天然地需要應對世間的一切,或悲,或喜,或苦,或樂,大部分人的常態是:苦難時多,歡樂時短。
哲學上有“存在即合理”。假定我們每個人的存在都是合理的,那么我們存在的意義究竟是什么呢?我們做每個人都做的事,說每個人都說的話,交每個人都會結交的朋友,享受擁有的生活,痛恨面臨的苦難,然后偶爾發現自己的精神空虛、靈魂孤獨。每個人都是如此,那么我們活著的意義是什么呢?世界需要我們嗎?世界有我如何?沒有我又如何?從我所了解的現實看,沒有我,于這個世界無甚差別。不過,若是沒有千千萬萬個我,于這個世界將是物種的滅亡,這對世界而言是一件大事;于我而言,鑒于每個人都有思想,一個思想便造就一個小世界,一個身體的覆滅便意味著一個小世界的消失,也就是說,我的消失將意味著我的世界毀滅;于旁人而言,失去我,可能會造成精神打擊,使其心缺一角,抑或是帶給其唏噓,讓其惋惜,更有可能,只是帶給其“每個人都終將面對這一天”的感嘆。這樣想來,我們的存在于我們自身而言有最大的意義。
既然我們的存在于我們自身意義最大,生命便該由自己主宰。但是其實不然,就像我們無法決定自己的生一樣,我們也無法決定自己的死。人存于世,總免不了要與他人產生關聯,親如父母兄弟,近如朋友、同事,既是產生了關聯,就免不了需要為這些人著想。雖然生命的意義在于生命本身,在于擁有生命的我們如何度過這一生,但是,因著這千絲萬縷的關系,我們擺脫不了為他人活一活的命運。若是活成一個大寫的人,所謂“澤被后世”“流芳千古”之類,或許才真正獲得了生命的意義。但是,人在未結束一生之前,誰又能知道自己是不是會“大器晚成”,是不是會“衣錦還鄉”,為此,實應盡情地活,活一場轟轟烈烈,活一場灑脫肆意。
既是談到生命,便順便談談生命的重量。我們應該如何衡量生命的重量,用秤嗎?還是用其他什么?出生之時,我們不過五六斤重,多者,也不超過數十斤;我們離世之時,已經將此生的精氣神全部耗盡,也無所謂談什么重量。數千年前,司馬遷在《報任安書》中寫道: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私以為,這既是在陳述死亡這件事本身,亦是在述說生命的意義。生死皆是如此,“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有人飄飄然度過一生,也有人費心費力,掙扎至死。
電視劇有大結局,小說有最終章,生命也有其盡頭。莊子在《知北游》中提出:“生也死之徒,死也生之始,孰知其紀?人之生,氣之聚也;聚則為生,散則為死。若死生為徒,吾又何患!故萬物一也,是其所美者為神奇,其所惡者為臭腐,臭腐復化為神奇,神奇復化為臭腐。故曰:‘通天下一氣耳,圣人故貴一。’”私以為,其道出了萬物的本原,說盡了人生的始末。
但是,為領悟生命的奧秘,獲得人生價值,私以為應將奧斯特洛夫斯基在《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中借保爾·柯察金的口說出的這段話當作人生格言,以無悔此生——一個人的生命應當是這樣度過的:當他回首往事時,不因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因碌碌無為而羞愧。這樣,他在臨死的時候就能夠說:“我整個的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經獻給世界上最壯麗的事業——為人類的解放而作的斗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