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業(yè)類引進版圖書審校基本原則及難點問題處理探析

摘要：當前，引進版圖書已成為我國圖書市場上的重要門類。專業(yè)類圖書的引進、翻譯和出版，對我國各領域、各學科的發(fā)展起到了重要的推動作用。相較于其他引進版圖書而言，專業(yè)類引進版圖書的審校難度更大，對編輯的要求更高。因此，明確專業(yè)類引進版圖書審校的基本原則及常見問題的處理方式，有助于提升審校工作的質效。文章在梳理現有文獻的基礎上，結合自身工作經驗，以法律類譯著的審校為例，提出法律類譯著審校應遵循準確性、專業(yè)性、可讀性三大原則。就法律類譯著審校中常出現的縮寫詞濫用、法律條文翻譯不準確、注釋的譯與不譯等難點問題，文章根據《學術出版規(guī)范 中文譯著》（CY/T 123-2015）等行業(yè)標準，結合實務專家觀點和自身工作經驗，提出相應的編輯處理意見，旨在為同類圖書的審校工作提供參考。

關鍵詞：引進版圖書；審校；法律類譯著；縮寫詞；注釋；參考文獻

中圖分類號：G232.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4-8883（2023）21-0215-03

一、引言

當前，引進版圖書已成為我國圖書市場上的重要門類。專業(yè)類圖書的引進、翻譯、出版，帶來了國外的先進理念，對我國各專業(yè)的發(fā)展起到了推動作用。然而，相較于大眾類等引進版圖書而言，專業(yè)類引進版圖書審校的難度更大，其要求編輯不僅要有雙語處理能力，還要有相關專業(yè)知識背景。此外，對于專業(yè)類引進版圖書中的注釋，哪些需要翻譯、哪些不需要翻譯，不同的譯者和編輯通常會作出不同的處理。因此，提前明確譯稿審校的規(guī)則，對于提升專業(yè)類譯著審校的質效尤為重要。本文在梳理現有文獻的基礎上，結合筆者工作經驗，以法律類譯著的審校為例，分析專業(yè)類引進版圖書審校的依據及基本原則，并就此類圖書的審校難點，結合具體示例提出處理意見。

二、引進版圖書審校的依據及基本原則

（一）引進版圖書審校的依據

引進版圖書的審校不僅要遵照《圖書質量管理規(guī)定》《圖書編校質量差錯判定和計算方法》（CY/T 266—2023），以及CY/T 266—2023中引用的《學術出版規(guī)范科學技術名詞》（CY/T 119—2015）等標準外，還需要重點關注《學術出版規(guī)范 中文譯著》（CY/T 123-2015）等針對翻譯和譯著出版等方面的國家及行業(yè)標準[1]。上述法律法規(guī)、國家及行業(yè)標準構成了專業(yè)類引進版圖書編輯加工的基本依據。

（二）引進版圖書審校的基本原則

嚴復在《天演論·譯例言》中提出的“信、達、雅”已成為當今國內通認的翻譯標準[2]。對于專業(yè)類譯稿質量的標準，鄧素平和陳建華認為，引進版學術圖書編輯的難點在于難以全面體現“信、達、雅”原則[3]。對此，率琦結合建筑類專業(yè)引進圖書的編輯，認為“雅”在建筑類專業(yè)圖書中很難實現，編輯加工的目標是要在“信”的基礎上力爭實現或接近“達”的標準[4]。筆者認為，法律專業(yè)類圖書的編輯也同樣須追求“信”“達”的標準，具體應遵循以下原則：

1.準確性原則

翻譯是把一種語言文字所表達的思想內容和藝術風格正確無誤、恰如其分地轉移到另一種語言文字中去的創(chuàng)造性活動[5]。對引進版圖書而言，審校的準確性原則要求書稿的審校應使譯文更加忠于原文。這主要表現為譯文的各部件、結構及內容與原文保持一致，不出現漏譯、錯譯以及不符合規(guī)定的添加或刪減內容的情況。保證引進版圖書審校的準確性，要求編輯必須具備一定的雙語處理能力，就譯稿和原文進行逐一對照審讀。當發(fā)現漏譯、錯譯情況時，應及時與譯者溝通，進行補充或修改[6]。當發(fā)現不符合規(guī)定的添加或刪減內容情況時，應要求譯者按照與原著版權方及作者的約定添加或刪減內容。

2.專業(yè)性原則

一方面，譯稿的專業(yè)性體現在專業(yè)術語的規(guī)范使用上。所謂規(guī)范，即一致性和準確性[7]。一致性要求同一個詞的譯法在書中各處統(tǒng)一，準確性要求術語的翻譯應準確反映術語的專業(yè)內涵。為保證術語的準確性，在編輯加工書稿時，宜使用全國科學技術名詞審定委員會審定并公布的科技名詞，或者參考專業(yè)權威工具書。對于未經審定的術語和專業(yè)名詞，可按照行業(yè)慣例予以統(tǒng)一。另一方面，譯稿的專業(yè)性體現在思維方式的專業(yè)性上。例如，編輯在審校法律類翻譯書稿時，應尤為注意法律思維在譯稿中的應用。法律思維是法律人在決策過程中按照法律的邏輯來思考、分析、解決問題的思考模式[8]。對于審讀法律類翻譯書稿的編輯，要具備法律思維，只有充分理解原著作者在進行法律推理時的基本前提、論證方式和結論，才能實現譯稿的準確表達。

3.可讀性原則

翻譯家傅雷曾說過，“譯文必須為純粹之中文，無生硬拗口之病”。這不僅是文學翻譯需要遵循的原則，對法律類書籍的翻譯工作同樣重要。如果照搬原文次序，不符合漢語句式的表達習慣，譯文則言辭生硬、文韻苦澀、邏輯思維模糊[9]。對于法律學術類圖書而言，因內容邏輯嚴謹性較強，原著的句式表達通常相較于普通圖書而言更為復雜，這給翻譯和審稿增加了難度。為了在準確表達原義的前提下，使翻譯達到純粹之中文的要求，譯者在翻譯時應盡量避免“翻譯腔”；編輯在審校譯稿時，也應著重對表達生硬、晦澀的翻譯語句進行潤色，以提升法律類譯著的可讀性。

三、法律類譯著審校難點問題及處理方式

對于學術類譯著的一般性要求，《學術出版規(guī)范 中文譯著》（CY/T 123-2015）給出了較為全面的指導。對于該規(guī)范已經明確且較少產生爭議的翻譯問題，本文不多作論述，僅就該規(guī)范沒有提出明確意見，或者在編校實務中存在爭議的問題，結合實例提出處理意見。

（一）縮寫詞的濫用及處理

對于縮寫詞的處理，《學術出版規(guī)范 中文譯著》（CY/T 123-2015）指出：原文縮寫詞第一次出現時，譯文中應完整譯出，并在譯名后括注原文全稱；原文再次出現縮寫形式時，通行的照用原文詞形，非通行的應譯出完整的中文譯名或通用的中文縮略語。在法律類圖書翻譯實踐中，有些譯者對“通行縮寫詞”作了擴大理解，或者出于翻譯便捷的目的，大量保留原著中的外文縮寫詞[10]。外文縮寫詞的濫用，打亂了中文閱讀的流暢性，違背了“純粹之中文”的翻譯基本原則。因此，筆者建議，為使中文表達純正、連貫，外文縮寫詞原則上都應翻譯成中文。具體見下例：

即使那樣，CRAF的大部分成員解釋道：不論是CTN第116條還是CC第187條都不適用。

如上例所示，本句中出現了多個不常見的英文縮寫詞，其中“CTN”為巴西《國家稅務法典》，“CC”為巴西《民法典》；“CRAF”為“稅收上訴行政委員會”的英文縮寫詞，都為非通行的縮寫詞，應翻譯成中文。具體修改如下：

即使那樣，稅收上訴行政委員會的大部分成員解釋道：不論是巴西《國家稅務法典》第116條還是巴西《民法典》第187條都不適用。

當然，也存在一些例外的情況，此時可以保留外文縮寫詞。例如，部分外文縮寫詞的使用在國內非常常見，如經濟合作與發(fā)展組織（OECD）、二十國集團（G20）等，在首次出現并完整譯出中文全稱后，后續(xù)便可使用英文縮寫詞。

（二）法律條文翻譯不準確

法律類譯著中，法律法規(guī)文本的翻譯不可避免。由于法律語言本身復雜度較強，對嚴謹性的要求較高，故譯稿中常存在一些翻譯不準確、語句不通順、句式復雜等情況。編輯在處理時，可以采用以下三種方法提升法律條文翻譯的準確性和可讀性。

1.參考國內權威譯本的譯法

一些國外法律文本，國內已有較為權威中文譯本的，可以直接參考權威中文譯本的翻譯。例如，《德國民法典》的翻譯可參考陳衛(wèi)佐譯，由法律出版社在2006年出版的中譯本；《意大利民法典》則可參考費安玲、丁玫譯的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在1997年出版的中譯本[11]。當編輯無法判斷法律文本翻譯的準確性時，可適當參考上述譯本中的譯法。

2.查閱法律專業(yè)詞典

一些法律術語有特定法律含義，應查閱專門的法律英語詞典，如《英漢法律詞典》《牛津法律大辭典》等法律領域權威的工具書。例如，編輯在譯稿審校時，發(fā)現如下表述：

先發(fā)布的特別法并損害后發(fā)布的普通法。（lex posterior generalis non derogat legi priori speciali.）

以上示例是某譯稿原文中對一項拉丁文術語的翻譯。如僅按字面翻譯，顯得較為拗口且不明所以。經查相關法律英語字典，該術語可譯為：

新的普通法不能使舊的特別法失效。

3.善用“法言法語”

法律語言是國家的法律文件及法律實施文書使用的，在長期的立法及司法、執(zhí)法實踐中逐步形成的，具有法律專業(yè)特色的民族共同語的應用分支[12]。相較于一般表述而言，法律語言（或“法言法語”）的含義更加精確，也更易于在法律專業(yè)人士之間傳播。在法律類譯稿的翻譯和審校中，應盡量使表達貼近“法言法語”。例如，編輯在譯稿審校時，發(fā)現如下表述：

必須依法賦予、修改或撤銷有關稅、費、關稅和其他此類財務方面的義務。（Taxes， fees， duties， and other such financial obligations shall be imposed， amended， or revoked by law.）

以上原文翻譯，雖無明顯錯誤，但從法律工作者的視角來看，表達不夠“地道”。建議參考我國法律文本中關于稅收法定原則方面的表述，將本句修改為：

任何稅、費和其他類似經濟義務的實施、修改或撤銷應由法律設定。

（三）注釋的譯與不譯

外文圖書經常存在大量的注釋，注釋內容多且復雜，有時還涉及不同語言。譯者在翻譯注釋時常存在翻譯規(guī)則不統(tǒng)一的問題，如有的譯出、有的不譯，閱讀起來較為困難。筆者建議采用以下原則：

1.注釋中的參考文獻可不翻譯

注釋中的參考文獻是否翻譯，在翻譯和編輯實務中存在一定爭議。為此，《學術出版規(guī)范 中文譯著》（CY/ T 123-2015）提供的標準是：引文性注釋應譯出，即腳注及尾注中的參考文獻應譯出；但參考文獻和推薦閱讀書目可不譯出，按原文排錄。然而，有實務專家認為，無論是在注釋中還是在參考文獻列表中，外文文獻都不必譯出來。例如，王琳認為，把參考文獻譯出來的做法不可取，因為它使參考文獻的“參考”功能完全喪失了[13]。目前，國內各大學出版社在引進版學術圖書的編輯出版過程中，大多也采取了不翻譯參考文獻的做法[14]。筆者認為，從方便讀者查閱原始文獻方面考慮，注釋中涉及的參考文獻（包括論文、圖書、網站資料、國外法律法規(guī)、案例[15]等）均可不譯，且保留原文體例格式。

2.除參考文獻以外，其他內容原則上都要翻譯

注釋中的說明性文字，均應譯出。注釋中的連接詞，如參見（See），同上（supra），注釋（note）等也應譯出。建議將注釋的翻譯規(guī)范如下：

雷蒙（Reimer）①認為，“單數（他的營業(yè)）并不是暗示每人僅有一項營業(yè)，并且/或者兩項或更多項獨立活動中僅一項可以滿足OECD稅收協(xié)定范本第5條注釋第6段的要求”。參見E. Reimer， Permanent Establishments–A Domestic Taxation， Bilateral Tax Treaty and OECD Perspective ， 4th edition， m.no. 341， p. 105 （Kluwer 2015）.

四、結語

專業(yè)類引進版圖書的審校，既要符合準確性、可讀性等引進版圖書審校的基本原則，也要符合專業(yè)性原則。編輯在處理此類譯稿時，要本著尊重外文原著及版權、遵守國家出版規(guī)定、便于行業(yè)交流、便于讀者理解的精神，作出適當修改。在編輯加工專業(yè)類引進版圖書時，編輯要有比加工中文專業(yè)書更強的專業(yè)敏感度和細致度。在日常工作中，應注意不斷學習和積累，扎實外語水平，與業(yè)內學者保持交流，才能做好專業(yè)類引進版圖書的編輯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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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范竹青，編輯，中國稅務出版社業(yè)務主管，研究方向：圖書編輯、版權引進、稅收理論與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