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空報國 “鈦”愛一生

巨星隕落，國失棟梁，山河同悲，日月同泣。2023 年11 月23 日凌晨1 時30 分，中國共產黨的優秀黨員、中國科學院院士、我國著名鈦合金學者、材料科學家、中國鈦合金研究與應用的創始人之一， 中國航發北京航空材料研究院研究員曹春曉，因病醫治無效，在北京逝世，享年89 歲。曹春曉院士的一生，是忠黨愛國、獻身航空、耕耘鈦業的一生，是追求真理、精勤授業、桃李滿天下的一生，是大愛無疆、三勤三善、多姿多彩的一生。曹春曉院士的逝世，是我國航空事業的巨大損失，是我國材料科學和鈦合金研制戰線的巨大損失。

曹春曉院士1934 年出生于浙江上虞，大學畢業后就主動投身航空事業。他是我國航空用鈦的開路先鋒，長期從事以鈦合金為主的航空材料研究與應用，不斷開創新型鈦合金和鈦- 鋁金屬間化合物及其制備工藝，用全部心血踐行著自己科技強國的夢想。他感恩國家的培養，耄耋之年仍奔走各地為我國大飛機和航空發動機的研制盡心竭力。他淡泊名利只求奉獻，捐出多年積蓄成立“春聯愛心基金”幫助身邊困難職工，他熱心教育與科普，拿出受聘大學教職的報酬設立“昌航之春”獎和“春暉”獎學金，用于獎勵優秀老師和資助貧困學生。他嚴于律己，關愛他人，用三勤三善傳播著人生正能量。他用一顆赤誠的心，書寫了對材料、對航空、對祖國的大愛情懷！

忠黨報國志 熠熠耀“鈦”空

幼時耳聞目睹了日本飛機對上海的轟炸，讓曹春曉很小就立下了科技強國的心愿。曹春曉從小刻苦讀書， 年輕時就考入上海交通大學。目睹共產黨領導下新中國欣欣向榮的喜人景象，與新中國成立前的蕭條腐敗形成的鮮明的對比，曹春曉早早就下了爭取入黨的決心。他在大學一年級時，正式向黨組織提交了申請，不到20 歲就成為一名黨員，而那份入黨的志愿承諾和誓言伴其走過了奮斗的一生。

1956 年大學畢業后，曹春曉毅然放棄留在上海交大任教的機會，選擇了剛組建還處于一窮二白的國防科研單位——北京航空材料研究所（即中國航發北京航空材料研究院前身）。他在這里參與籌建了中國第一個航空鈦合金實驗室，并在這里創造了中國鈦合金研制的多個第一。他在1962 年發表的第一篇學術論文中就提出“超高溫鍛造”和“相變溫度壓延”創新性工藝，多年來的實踐和應用證實了他的前瞻性。1964 年，他首次提出以TC4鈦合金葉片和輪盤研制作為我國航空用鈦的突破口， 1966 年在他的領導下，我國成功進行了第一臺裝有鈦合金轉子葉片的航空發動機長期試車。20 世紀70 年代他又投入國產運10 飛機及配套渦扇8 發動機的研制。80 年代初，他又成功研制出渦噴13 發動機用TC11 新型鈦合金， 解決了裝備急需，并批量應用于多個發動機，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成為我國裝備領域用量最大的一種鈦合金，使我國航空工業的鈦用量和冶金工業的鈦產量達到空前的規模，提高了我國在鈦合金方面的國際地位。90 年代， 他先后成功研制“Ti—55 高溫鈦合金”和TD2 合金，為提高航空發動機推重比和提升我國鈦合金科研水平發揮了重要作用。

2006 年，國務院批準成立大型飛機方案論證委員會， 曹春曉院士作為唯一從事航空材料研究的委員，獨當一面。大飛機項目啟動后，曹春曉又作為專家咨詢委員會委員，為國產大飛機經常奔波于全國各地。當我國自主研制的C919 大型客機在上海浦東機場飛上藍天時，他在現場激動不已。

為了材料事業，曹春曉院士還經常轉戰大江南北， 在各廠所之間就材料事宜進行協調，費盡心力為兄弟單位排憂解難，不論是故障分析還是材料研討會，只要是他能幫上忙，他都義無反顧地沖上去。例如，為了解決飛機及其發動機用鈦的問題，他曾多次到貴州的兄弟單位幫忙解決問題和共同攻克難關，為此，他把貴州視為自己的又一個故鄉。當年山溝里的生活條件艱苦，曹春曉每到此地出差必帶黃連素，拉肚子是常事。就是在常人無法忍受的環境下，他一住就是幾個月，完成了新材料研制。

1995 年初，為盡快編寫完成陶瓷增強鈦基復合材料研究的技術總結，他經常通宵達旦地工作。連續幾天作戰， 加上還要準備第二天出差去沈陽，曹春曉體力嚴重透支， 最終暈倒了。他被診斷為心動過緩、心跳短時暫停，醫生最后給他裝上了心臟起搏器?？吹讲艽簳詾楣ぷ魅绱似疵蹓牧松眢w，家人和同事都流下了不忍的淚水，曹春曉卻不以為然，由于起搏器的外殼是鈦合金做的，他反而風趣地說：“我搞了一輩子鈦合金，這下更是與鈦合金結下了不解之緣啊。”

名利身外事 大愛心中藏

曹春曉院士堅信一句話：社會給予你榮譽越多，你更應力所能及地服務社會、回報社會。為此，他在堅守科研一線的同時，關心航空教育及材料科普事業，把自己的全部身心奉獻社會。2001 年始，在航材院從事科研工作的同時，曹春曉院士還受邀擔任了南昌航空大學（簡稱昌航）學術委員會主任，他通過校學術委員會積極指導學校學科建設和科研發展。曹春曉主動提出要將昌航給他的報酬全部拿出來，用于獎勵優秀教師。昌航十分敬佩曹春曉院士的高尚品格，將給曹春曉院士的大部分報酬拿出，設立了“昌航之春”獎，用于獎勵在教學、科研和管理方面做出重要貢獻的教職員工。2007 年，曹春曉院士偶然聽到了一些品學兼優的貧困大學生的事跡， 一股對莘莘學子的惻隱之愛瞬間在他心中涌動，他為這些貧困學生輾轉難眠，決定要做些什么，助這些學生一臂之力，于是，他再三向學校提出將剩余的報酬拿出來另設“春暉”獎學金，以資助貧困學生，最終得到學校的理解和支持。曹春曉院士的善舉在昌航傳為佳話，2009 年起，昌航開始每年從部分新生中選拔基礎扎實的優秀學生，設立以曹春曉院士命名的“春曉班”，以學習曹春曉院士的大愛精神，培養拔尖創新人才。

2015 年5 月29 日，曹春曉院士聯名妻子張聯又捐資50 萬元在航材院設立了“春聯愛心基金”，用以幫助身邊的困難航空人。曹春曉院士在捐款儀式上深情地說： “我是懷著感恩的心來做這件事的。多年來，我一直在愛的海洋中逐步成長，家人給我的愛讓我刻骨銘心，航空事業和航材院各級領導和戰友們給我的愛更是恩深似海、永生難忘，這種愛給了我溫暖和力量，給了我技術生命。愛心基金了卻了我多年來的心愿；如果能夠給困難職工提供一些有限幫助的話，那么我們就非常開心了。” 這一善舉，讓航材院職工再一次感受到了一名老黨員的無私愛心，捐款現場大家紛紛起立為曹院士鼓掌。

曹春曉一直重視對年輕人的培養，主動擔當起傳授知識和傳遞科技接力棒的光榮任務，從1982 年以來，他先后指導了20 余名碩博士研究生和博士后，均以優秀成績畢業或出站。1993 年，曹春曉院士還被評為航空航天工業部優秀研究生導師。曹春曉院士還很關心學生的生活。一知道哪位學生有什么困難，曹春曉院士就會主動伸出援助之手，學生經濟拮據、購房資金緊張、工作調動不順等，他都會盡全力幫助他們。有一次，當得知一個學生面臨生活困難時，曹院士立刻把身上所有的錢全都塞給了對方。

曹春曉院士還特別關心航材院乃至航空事業的人才培養和學術提升工作。他多年擔任航材院學位評定委員會副主席、主席和中國航空研究院學位評定委員會副主席，積極參與中國航空學會、中國機械工程學會、中國有色金屬協會等學會、協會工作，并擔任《材料工程》雜志主編和《航空材料學報》副主編，為我國材料領域學術水平的提高做了大量工作。

曹春曉院士高度重視國際技術交流與合作，多次出國考察、訪問或學術報告，他廣交朋友，討論有關學術問題，拓展了中外技術合作渠道，架起了國際友誼的橋梁， 在航空材料研究走向國際化、提升北京航空材料研究院的國際知名度等方面做出了卓越貢獻。

曹春曉院士很早就意識到科普教育對提高全民素質、建設創新型國家的重要意義，積極在各種場合傳播材料科普知識。在當選院士之后，曹春曉深感自己對材料科普的責任更加重大，他花了更多的精力繼續從事科普活動。他潛心編著了《材料世界的天之驕子——航空材料》一書，用生動、流暢的筆觸激發各類讀者對航空材料的興趣。除了寫書，他還走上“首都科學講堂”等各類講臺， 為普通大眾舉行多次科普報告，喚起更多人對航空的熱愛。另外，他還積極與媒體合作，通過接受電視臺、報紙、網絡的采訪，積極宣傳普及科學知識。

三勤三善傳 高節清風揚

曹春曉院士不僅在學術上有很高的造詣，在做人處世上也有極高的修養，他通過思考，提出勤學習、勤實踐、勤思考，善自控、善合群、善生活的“三勤三善”人生哲學， 并認真貫徹“三嚴三實”的要求，積極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不斷傳遞做人處世正能量。

曹春曉院士對自己要求特別嚴格，航材院為他配備了專車，但曹春曉院士一直堅持每天騎自行車上下班， 那個騎自行車的老人身影，單位職工都很熟悉。2014 年7 月，航材院舉辦航空材料院士論壇，期間大家共祝曹春曉院士80 壽辰，一些朋友還給他送了禮物，曹春曉院士將這些禮物折成現金，自覺上交給院工會作為愛心幫扶基金。

曹春曉院士與夫人張聯相敬如賓，一直過著非常勤儉的生活，曹春曉夫人晚年將兒子的衣服改小了自己穿，褲子長了就截斷一些，腰部肥了就用繩子綁上，老兩口一直住在一個普通的宿舍樓里，從來沒有再裝修過。剛結婚的時候，兩家合住一個單元，每家的臥室面積不到12 平方米，廁所公用，陽臺封上當廚房，婚后好幾年家里都連爐子、鍋盆都沒有。岳父去世后接來岳母，12 平方米的小房住著5 個人，家里沒有地方放書桌，他就把衛生間當作了寫字間，支起小桌子寫下了多篇報告論文。影響中國鈦合金研究發展的一系列成果和思想最初都形成于單元房的衛生間里。

曹春曉院士積極培養高尚情趣，他多才多藝，還是一個有名的孝子，生活上一直非常孝順夫妻雙方的父母， 他悉心贍養百歲岳母的故事更是傳為佳話，還曾被北京市海淀區溫泉鎮政府授予“孝親敬老之星”。

曹春曉院士生前嚴格參加黨的組織生活，極少缺席， 他還積極為青年黨員和入黨積極分子講黨課，引導青年向黨組織靠攏，他認真學習黨的先進理論，時刻用一名共產黨員的標準要求自己。一談到黨，他就會滿懷深情地說：“我的自然生命是父母給的，我的政治生命是黨給的。我珍惜自然生命，更珍惜政治生命。我活著一天， 就要為黨的事業奮斗一天?！彼沁@么說的，也是這么做的。他用豐碩的科研成果和崇高的品格，詮釋了一個共產黨員的責任與擔當！

（作者單位：中國航發航材院）

曹春曉院士的一生，是忠黨愛國、獻身航空、耕耘鈦業的一生，是追求真理、精勤授業、桃李滿天下的一生，是大愛無疆、三勤三善、多姿多彩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