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數民族傳統村寨的保護與可持續性發展

摘要：自“十九大”提出鄉村振興戰略以來，鄉村的發展受到越來越多人的關注，在發展的過程中有許多矛盾凸顯出來，其中村落保護與發展的矛盾尤為突出，在村落開發的過程中過度追求經濟效益而疏于村落的保護的案例不在少數，傳統村落的保護亟待解決。以苗寨張家寨為研究對象，在對張家寨價值特色分析的基礎上，調查研究了張家寨的村落風貌、基礎設施以及村民參與程度等方面存在的問題，分析了問題產生的原因，并在行動方式、政府引導、村民自主意識提高方面提出了相關的解決策略與思考。

關鍵詞：傳統苗族村寨； 保護與發展； 桂西地區

中國分類號：TU-87.A

［定稿日期］2022-05-09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項目編號：21XMZ080）

［作者簡介］劉丹（2000—），女，在讀本科，研究方向為風景園林；陸爾佳（2000—），女，在讀本科，研究方向為風景園林。

［通信作者］陳江碧（1972—），女，壯族，本科，副教授，研究方向為風景園林規劃與設計、民族鄉土景觀、風景園林遺產保護。

0 引言

傳統村落是中國千百年歷史的見證者，是歷史遺留下來的獨特DNA印記，具有很大的研究價值。隨著當今城鎮化進程的快速發展，傳統村落空間“負”效應日漸凸顯，在轉型過程中面臨著生態環境失衡、品質逐漸下降，社會文化基因斷裂等一系列人居環境危機［1-3］，怎樣將傳統村落保護、留存下來，促進傳統村落風貌保護與當地經濟發展和諧共融，在國家強調鄉村振興的時代背景下顯得十分重要與突出。本文通過傳統村落張家寨，一個因為飛速的城鎮化進程而導致鄉村風貌肌理破壞、文化底蘊喪失的傳統苗寨來展開相關研究。

1 張家寨簡介

1.1 概況

張家寨位于廣西壯族自治區隆林各族自治縣，距離縣城約37 km，是桂西苗族的聚居地。村寨建于明末清初，歷史久遠，是一座極具民族特色的苗族村寨。村寨位于海拔1 600 m的青山石壁上，房屋坐北朝南，依山而建，向兩側分布，中間一條道路貫穿其中。建筑格局層層遞進，建筑群體輪廓走勢充分體現了與自然山體坡度形態的一致性。寨內的住宅建筑全為竹木結構的平房與吊腳樓，樸素典雅，錯落有致，極具古色韻味。廣西藝術學院因其純樸及具古色韻味的建筑風貌而將這里作為創作基地，張家寨也被譽為隆林的“麗江古城”，同時也曾被評為廣西“十大美麗村落”。其保留完好的獨特的苗族村寨風貌以及建筑格局對于研究苗族村落的特點以及歷史演變等方面有很大的研究價值。近年來，隨著旅游產業的興旺，張家寨也正不斷進行建設，村寨添加了很多現代化元素，但在發展過程中也有很多問題仍待解決。

1.2 村落價值特色

1.2.1 非物質文化特色

苗族的起源在距今五六千年前的炎黃傳說時代便有跡可循，被認為是以蚩尤為首的九黎部落聯盟，蚩尤的傳說至今還在苗族人民中廣為流傳，他們始終信奉蚩尤，并將其看作始祖去敬仰，這也為這個民族增添了幾分歷史的神秘色彩。苗族的刺繡、蠟染等手工藝以及蘆笙舞在張家寨中依然有跡可循，是為數不多的傳承下來的手藝；同時當地每年的正月初一到十九會舉辦大規模的節日——跳坡節。跳坡節是苗族傳統節日，每到這個節日，苗族同胞都會身著特色民族服飾出席活動，會有數以萬計的人聚集在此，無論是數量上，還是規模上，這都是一場異于周邊地區乃至全國的、不可多得的大型民族聚集活動，這同時也是居住在桂西山區的苗族人民所擁有的最獨特、最盛大的民間傳統節日。其傳統的手工藝、節慶活動、民族服飾更是繁復多樣、多姿多彩，對于苗族風俗文化的研究具有極大的價值。苗族非物質文化遺產是中華民族文化的一個組成部分，做好苗族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與傳承，對推動我國社會主義文化大發展大繁榮將會起到重要作用［4］。

1.2.2 物質文化特色

一直以來，苗族民居都以“依形就勢、返樸歸真”的建造藝術獨樹一幟。苗族村寨內房屋全為竹木結構的平房與吊腳樓，吊腳樓是苗族最具典型風格特征的干欄式生態民居建筑，苗寨村民將其選址在空闊、向陽、坡度較大的斜坡上建造，在豎向空間上一般設置為樓上住人，樓下架空［5］，這是依山就勢打造出的智慧之作，滲透著濃郁的民族氣息，其別具一格的建筑布局、木構筑形式、以及對于民居建筑所選用的材質對于研究苗族民居特點有很大的參考價值。

2 面臨的問題

2.1 村寨特色風貌的遭到破壞

在鄉村振興的時代大背景下，新農村建設在不斷向前推進，政府也于2014年對張家寨的建筑群進行了維護與修繕。但隨著時間的持續變遷，新農村建設在促進人居生活質量提升的同時也影響了民居聚落歷史風貌的原真性，村寨中雖然仍保留有大多數的傳統木構筑的吊腳樓和平房，但與此同時磚砌的房屋數量也在逐年增加，調研發現，張家寨的民居建筑中50%是磚砌混凝土建筑，50%是傳統建筑，在一位村民的自述中了解到，寨中的建筑沿路兩側分布，一側的建筑木瓦結構的房屋占一半，一側的磚砌建筑占一半，總而言之寨中的磚砌建筑與傳統木瓦結構的建筑數量呈對半的情況，村民們自行的房屋修繕、房屋改造，沒有保持風貌承襲、風格統一原則，致使其與原有的村落肌理、空間布局及建筑風格等難以融合，顯得十分突兀，這也在一定程度上破環了村落原本的特色風貌。

2.2 基礎服務設施的匱乏

張家寨的新農村建設主要側重其民居建筑的維護翻新、手工藝傳承以及傳統節日的保存等方面，其基礎服務設施十分匱乏，人文關懷力度不足，難以滿足外來游客的需求。在跳坡節這樣的大型節慶活動中，除了其特色的活動能為游客提供服務外，公共服務設施方面，如公共座椅、娛樂設施的缺乏不能為游客提供一個適宜的活動場所；餐飲方面，餐廳數量的不足以及餐飲服務的落后給游客留下一個不良的用餐體驗。這些基礎設施的匱乏在一定程度上無法留住游客，從而影響村寨的發展，以及發生一系列連鎖反應，導致村寨發展滯后。

2.3 人口外流嚴重，出現“空心村”現象

空心村，是指社會發展過程中，隨著人口的遷移導致的農村人口減少、房屋空置、經濟發展緩慢、文化服務發展不力，從而形成的“空巢”農村現象［6］。隨著城鎮化進程的加快，越來越多的村民為了改善生活質量選擇外出務工，調研過程當中發現，張家寨中至少有一半的人是常年外出打工的，留在村里的大多為老人和小孩，老人與小孩的心理關懷、健康思想教育堪憂，留在村里的青壯年少之又少，導致村寨發展動力不足，生產力低下，發展滯后。

3 現象產生的原因

3.1 經濟發展與保護之間的矛盾

隨著社會的發展，對于傳統風貌建筑的保護已經不能單純地停留在像對待一個 “嬰兒”一樣對其進行呵護，如果只是一味地給予照顧，民族傳統風貌建筑的保護傳承并不能自己創造發展的動力，這不僅與當前社會的發展不相協調，而且這種單方面的付出模式也很難長期地維系下去［7］。村寨的發展若只停留在保護層面，像張家寨目前這樣以維護翻新為主，側重于原有形式的固化，只能維系建筑本身，不能給當地以及當地住民帶來一定的經濟效益會無法形成良好的發展態勢，這與解決“三農”問題中的“為農民增收”是背道而馳的。保護并不代表著只保護建筑本身，也要從村民需求、從事物實際出發，探尋一條共贏的道路。

3.2 沒有系統的相關政策，政府投入力度不足

在調研時發現當地一部分居民將自家的房屋進行修繕，但由于缺乏相應的政策規范，缺乏硬性的要求，導致修繕后的房屋與周圍傳統建筑風格不符，從而對村寨的原始風貌產生了一定程度的破壞。同時政府雖然對于村寨的建設有投入過大量資金，但后續村寨的發展沒有過多的持續跟進，對于村寨生活服務設施的建設投入精力有限，以致基礎服務設施跟不上，不能滿足游客需求，進而導致客源流失。

3.3 人們思想觀念的改變

隨著時代的發展，鄉村的生產力相對落后使得其物質和精神文化水平相對較低，這與城市高度發達的現代文明形成鮮明的對比，這更加促使了年輕一代想要外出開闊眼界，更新觀念以及享受現代城市發展成果的強烈愿望［8］。相較于村寨的封閉和生產效率低下，就業機會更多、酬勞更多的城市往往會更令人向往。

4 解決的策略

4.1 借助電子信息技術和多樣化文化需求統籌兼顧保護與發展

在保護方面我們引進前人研究基礎上的“雙修”概念，即文化基因修復：挖掘地域傳統文化精華，重塑村落文化自信；以及景觀基因修補：調整產業結構，優化用地布局，重構村落功能空間，增強村落魅力［9］，將鄉村風貌的保護進行不同板塊的分類，分為物質文化專項保護與非物質文化專項保護。物質文化是指特色民居等在內的具有實體形態的物質，可以采取保護為主，創新開發為輔，兩者兼容并濟的策略，這里的“保護”既指傳統意義上的人工修繕維護，也指通過3D建模的方式將其存于互聯網上。人的記憶是有限的，互聯網的記憶卻是永恒的，通過實地測量獲取相應數據將其以3D模型的形式展出，以互聯網為載體將其傳揚出去，令更多人都能了解到苗寨的風采，吸引更多的有志之士參與到對苗族村寨的保護建設中來；非物質文化是指包含刺繡在內的那些非物質形態的、具有藝術鑒賞價值以及研究價值的文化，對其的保護可以采取編撰相應的記錄文獻以及培養繼承人的方式來將其留存下來，同時也可以開展相應的展覽活動以此增加其知名力度吸引更多人了解學習。在發展當地的經濟上將村落這個載體利用起來，增強其宣傳力度，適當發展旅游副業，盤活當地的傳統文化，讓當地的傳統工藝、節日滲透其中，為產業的發展注入活力。

4.2 加大農村產業扶持、發揮政策引導功效

鄉村旅游是一項涉及面廣、關聯度較高，需要政府支持的綜合性產業，政府行為在旅游業發展中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10］。政府的適當、適量干預能規范村寨的改造、修繕標準，能最大化減少對村落原始風貌的破壞，政府適當的投入以及后續的跟進能為村寨的自我產能注入動力，進而有效引導村寨的發展。當地政府應當深刻理解“鄉村振興”的內涵，深入挖掘當地的傳統文化精髓并作出合理的鄉村發展規劃戰略，在規范村民的建造標準的同時積極出臺相應政策，留住當地人才的同時也能吸引外來人才自發參與建設，有效解決就業問題，達到政府、當地村民、經營機構三者之間的良性互動，實現共贏。

4.3 提升當地村民參與建設程度，提供其相應的崗位與收入

“三農”問題的解決要聚焦民生，在如今飛速發展的時代，低收入與高消費二者自相矛盾，是不足以支撐個人以及家庭的發展的，在這樣的情況下，人們更愿意外出務工換取更高的酬勞，“空心村”現象的出現已成必然。為了化解這個矛盾，通過各種行之有效的途徑，將過度分散的村民組合到一個相對集中的空間，便成為一種必要的選擇。因為只有具備一定規模的人口密度，公共服務諸項目方有可能順利展開［11］，而要留住當地村民的一個不容忽視條件便是解決其工作的問題，政府與當地村民的關系不該只是一個執行與遵守的關系，政府應當發揮一個引導的作用，積極鼓勵村民深入挖掘當地傳統文化內涵，開展相應的文化建設活動，以此來提升當地村民的參與程度，同時積極響應鄉村振興戰略，挖掘村寨價值，避免“千村一貌”的現象，明確自身發展優勢與文化特色，創新開發相應的旅游產業，號召村民入股投資，解決當地村民的就業問題，為村寨的發展建設創造源源不斷的活力，實現村民自身發展與村寨的發展互利共贏。

5 結束語

傳統村落作為不可再生的寶貴資源，應該秉持提升原住民生活品質的原真性保護和繼承。一味追求形式上的保護，而忽略其自身發展動力的缺失是斷不可取的，是與社會的發展背道而馳的，并且很難維系傳統村落的發展。只有自身產生動力才能更好地發展、傳承下去。但傳統村落傳承及發展的模式仍是當今探討的一大熱點，不同鄉村各具特點，如何傳承兼顧發展，在保留原有歷史文化特色的同時依然能促使當地經濟的發展，在讓村民自發地保護村寨風貌的同時也能滿足自身的發展需求依然是如今亟待攻克的難關，需要不斷地探索。

參考文獻

［1］ 李伯華，曾榮倩，劉沛林，等.基于CAS理論的傳統村落人居環境演化研究——以張谷英村為例［J］.地理研究，2018，37（10）：1982-1996.

［2］ 李伯華，周鑫，劉沛林，等. 城鎮化進程中張谷英村功能轉型與空間重構［J］. 地理科學，2018，38（8）：1310-1318.

［3］ 曾菊新，楊晴青，劉亞晶，等.國家重點生態功能區鄉村人居環境演變及影響機制——以湖北省利川市為例［J］.人文地理，2016，31（1）：81-88.

［4］ 羅義群. 論苗族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傳承的理想模式［J］. 管理觀察，2011（36）：189-190.

［5］ 劉斯陽，唐西婭. 湘、黔苗族民居文化對比研究［J］. 家具與室內裝飾，2019（7）：36-38.

［6］ 祝燕.鄉村振興戰略下空心村發展能力提升初探——以J市為例［J］. 農家致富顧問，2021（2）：7.

［7］ 孫建宇，萬婷.傳統風貌建筑在鄉村建設中的保護及利用分析［J］.山西建筑，2015，41（4）：9-11.

［8］ 潘玉坤. 人口外流背景下鄉村社區空間變遷及規劃策略研究［D］.石家莊：河北師范大學，2018.

［9］ 曾燦，李伯華，龔文靜，等. 聚落\"雙修\"視角下傳統村落人居環境轉型發展研究——以江永縣蘭溪村為例［J］. 華中師范大學學報（自然科學版），2021，55（2）：278-288.

［10］ 楊光輝.我國鄉村生態旅游發展中的政府行為研究［J］. 中國農業資源與區劃，2016，37（6）：213-217.

［11］ 黃愛東.鄉村振興戰略與空心村整治［J］. 黃河科技學院學報，2021，23（3）：42-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