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客戶端對公共領域的建構

摘要：【目的】新聞客戶端作為互聯網時代出現的一種新型媒體形式，其傳播模式和傳播方式為構建網絡空間的公共領域提供了一個很好的平臺。【方法】文章以社交化轉型的齊魯壹點客戶端為研究對象，在公共領域的理論支撐下，將公共領域概念的結構性要素作為基準，對齊魯壹點客戶端在網絡時代構建公共領域的可能性做進一步探討。【結果】媒介環境雖發生了變革，但公共領域的內在存在方式不會改變。【結論】最后指出公共領域視域下新聞客戶端社交化轉型對公民個體、媒體和政府三方面具有的現實意義。

關鍵詞：公共領域；新聞客戶端；互聯網；傳播模式；社交化轉型" " " " " 中圖分類號：G623" " " " "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0134（2023）05-039-04" " " " "DOI：10.19483/j.cnki.11-4653/n.2023.05.008

本文著錄格式：楊泳慧.新聞客戶端對公共領域的建構——以齊魯壹點為例[J].中國傳媒科技，2023（05）：39-42.

1.研究緣起

公共領域由德國女思想家漢娜·阿倫特提出，并在德國哲學家尤爾根·哈貝馬斯的《公共領域的結構轉型》一書中得到豐富和完善。哈貝馬斯將公共領域視為大眾傳媒的一個運行空間，尤其是作為大眾傳媒的“報刊是公共領域最典型的機制”。概而言之，公共輿論是以大眾傳媒為依托而產生的，大眾的話語表達和大眾媒介有著密切的關系。[1]

隨著科技的日益完善，新興媒體蓬勃發展，使得傳統媒體逐漸走向衰落。面對全新的媒介環境，傳統媒體紛紛以移動化、社交化、智能化為轉型發展的三大途徑。[2]在互聯網時代，新聞客戶端成為傳統媒體進行輿論引導的新陣地，承載了傳統媒體轉型與發展的希望。客戶端開發之初，新聞客戶端僅僅以新聞議題為載體，向用戶單線性地傳輸信息，沒有充分的對話空間屬性。近幾年，新聞客戶端在社交功能擴展運用下，進一步擴大了用戶、新聞媒體與政府部門之間的對話交流，人們能夠更加自主地對公共事務、政府部門決策等提出意見，從而建立一種全新的公眾話語空間。因此，本文擬選取齊魯壹點客戶端作為研究對象，以公共領域概念的結構性要素為基準，探討齊魯壹點客戶端是否可以在網絡時代建構公共領域。

2.文獻綜述

2.1" “公共領域”的理論溯源

在《公共領域的結構轉型》一書中，哈貝馬斯指出，在公共領域內，作為私人的公民們能夠自主地表述他們的看法，通過對社會普遍利益的討論，形成了輿論，由此能夠抗衡公共權力機構。當公眾在公共領域的活動達到更大范圍，公眾交往需要采取相應的傳播和交往手段，而這些公共領域的媒體包括報刊、廣播電臺等媒介。[1]

出于對已然解體了的哈貝馬斯公共領域模型怎樣進行重構問題的反思，加拿大政治學家查爾斯·泰勒引入安德森的“社會想象”概念，認為社會公眾已不是一個需要面對面溝通才能夠集聚起來的共同體，而是大眾媒介匯集起來的“想象的輿論共同體”。現代大眾傳媒對公共領域參與主體的聚合超脫于時空上的同一性，以共同的議題把散布于世界各地的所有陌生人都整合為一種現代的公眾。[3]所以這個公共領域并非真正的物理空間。從某種意義上，泰勒在哈貝馬斯的理論基礎上拓展并重新界定了公共領域，同時也將現代大眾媒體視為公共領域形成的基礎條件。

2.2" "公共領域的構建

構建公共領域大體有兩種方案：一是從上至下，政府部門出面，統籌規劃。另一個是自下而上地構建路徑。公眾通過公共領域積極參與到國家和社會生活事務中去，這就要求必須形成以批判精神和發展公共理性為核心內容的公民文明。

關于此的研究內容主要可以分成兩類：一方面，技術主義的樂觀傾向使得部分學者認為，在當前語境下，網絡是一個新的理想公共領域。熊光清認為，互聯網的廣泛運用給公共領域的重構帶來了重要機遇。[4]陳驍從“信源的擴張”、公共領域和公共權力機關的抗衡關系、理性批判、網民的獨立人格等角度，做出了“互聯網一定能成為迄今為止最理想的公共領域的溝通媒介，而網絡公共領域也一定能慢慢成長起來”的論斷。[5]

另一方面，部分學者認為“公共領域”其實是一個帶有烏托邦色彩的概念，網絡公共領域與真正意義上的公共領域相差甚遠。劉子瀟闡釋了微博視角下公共領域的實踐困境，如理性的缺失與網絡暴力的充斥、商業利益的侵蝕與公共權力的入侵。[6]王真真、王相飛等學者則以新冠疫情下的體育傳播為切入點，提出體育健康傳播話語以精英文化為主；群眾理性意識和批判能力不 足；媒體在激發公眾關注方面也有所欠缺。[7]

就目前研究現狀來看，不少文獻要么單純否定公共領域理論對中國媒體發展的實際適用，要么對新興媒介在建構社會公共性方面的技術優勢盲目樂觀。

3.齊魯壹點客戶端的平臺生態

2014年，山東省內發行量最大、最有影響力的報社《齊魯晚刊》上線了自己的新聞客戶端“齊魯壹點”。[8]在轉型發展的歷程中，齊魯壹點不但實現了淺層的資訊平臺整合，更實現了資訊新聞客戶端的社交化發展，打造了眾多平臺級產品，切實增強了用戶黏性。

3.1" "信息聚合平臺

齊魯壹點的定位是打造“國內知名媒體平臺、區域社交平臺和綜合服務平臺”，即以社交化、平臺化的運營方式，嫁接各類資源、提供多元服務、打造生態圈層、鏈接到廣泛的用戶。就增強內容傳播社交動力而言，齊魯壹點持續拓展新聞客戶端容量與廣度。[9]齊魯壹點客戶端由最初的原創性為主到逐漸開放媒體平臺并吸引多方的媒體力量，打造聚合型媒體平臺。鑒于信息冗雜，齊魯壹點客戶端將內容板塊整合歸類為：時事、教育、經濟、文旅、科技，輿情等幾大頻道。用戶點入對應頻道，可以選擇自己關心的消息留言，推動用戶集群化，促成群體互動交流。

3.2" "社交互動平臺

齊魯壹點客戶端通過打造“話題廣場”來構建網絡公共空間，給使用者一個分享交流、討論公共價值與公共利益議題的場所。齊魯壹點客戶端在“情報站”頁面的右上角設有“精選話題”，在話題的選定上，除了有些是媒體單方面向公眾設置話題，還有些是基于公眾反饋被列為議題的。一方面，齊魯壹點會根據節日、節氣，以及社會上的熱點事件設置話題。如#征集！我們的十年#就是讓用戶分享自己的親身經歷來折射山東十年的社會發展和時代變遷，從而為此次“黨的二十大”的報道策劃進行預熱，用戶也成為主題報道的參與者。另一方面，話題的篩選還基于公眾討論熱度的高低程度。齊魯壹點將用戶高度關注的、樂于分享的內容包裝成議題，如“好景山東”系列策劃。概而言之，不同于過去議題設置的單向性，齊魯壹點在議題設置上更具互動性和雙向性。

3.3" "社交化內容生產

齊魯壹點將用戶融入自己的內容生產系統，并通過用戶進行內容生產以達到社交化轉型。其所建立的“情報站”既是信息共享驛站，又是社會輿情的構建平臺。在平臺上，大家既可以記錄生活、分享經歷，也可以提供身邊的新聞線索，來推進事件的報道和解決。其他人則可以直接在下方留言、點贊。[10]

如果說情報站是為了降低用戶生產內容的門檻，那么“壹點號”就是齊魯壹點高階版的用戶生產體系。“壹點號”匯聚了大量來自山東及國內的自媒體大V，如文化、育兒、健康、財經等各領域的專家學者，他們發布了不少優質的專業信息。[11]至此，齊魯壹點已基本形成以記者生產和用戶生產雙輪推動的內容生態。

4.齊魯壹點客戶端對公共領域的建構

哈貝馬斯提出的公共領域概念的歷史背景為早期資本主義時代，該概念對新媒體是否適應，需引起反思。但其仍可作為理論基礎，有助于人們了解媒介公共話語空間的發展與變遷歷程。公共參與、公共話語空間和公共輿論是公共領域理論的三個結構性要素，這三個要素構成公共領域構建的三個支點，是其所具有的本質性特征。盡管今天的媒介環境已經有所變化，但它并未消解公共領域的理論意義。因此以下便從上述三個結構性要素分析齊魯壹點新聞客戶端所建構的公共領域的內在存在方式。

4.1" "用戶平等參與塑造理性公眾

關于平等，哈貝馬斯在論述18世紀的咖啡館和沙龍時這樣說道：“這一社會交往并沒有以社會地位對等為先決條件，也可以說是完全沒有考慮到社會地位。所謂平等，是指‘單純作為人’的平等。”[1]網絡時代公共話語空間的話語結構變化，每個人都有平等的話語權。

在齊魯壹點客戶端內，公眾主體具有廣泛性和平等性。作為山東最大的用戶原創內容（UGC）新聞綜合平臺，用戶可以在“情報站”及時上傳各類新鮮事、正能量事件或者求助消息等，也可以直接將消息@給在線記者。截止2023年6月，齊魯壹點的記者已達790多人。對用戶所發布內容經核實后在情報站呈現，如報道價值較高，則由編輯記者聯系用戶進行采訪加工后，再向更大范圍的平臺上發布。[11]截止2022年，“情報員”人數已突破20萬，遍布全省各行各業。“情報站”和“壹點號”使得身份復雜多樣的每個人擁有平等的話語權。互聯網改變著傳統的傳播格局，對中心化的話語結構進行消解，突破過去信息壟斷現象。網民通過互聯網可以隨時隨地表達自己的看法。

在參與主體多元化的公共空間內，客戶端中還包括“山東省市場監管在線”網站、《問壹點》欄目（包括《壹點問診》《壹點問考》《壹點問法》等17個子欄目），用戶不僅可以將食品安全、消費權益等涉及公共利益的問題進行爆料和咨詢，還可以圍繞法律、教育、醫療等領域的公共議題和相關部門的負責人、專家進行交流、尋求援助，從而增強用戶的維權和主體意識，提高用戶的參與性。

4.2" "平臺建設拓展公共空間

新聞客戶端平臺的顯著特點是公開性和平等性。移動互聯時代，民眾參與網絡公共領域的門檻較低。手機連接到網絡，下載客戶端，完成注冊和登錄就可以參加話題的討論。網絡使參與的權利公平擴展到全體公民，階層或者社會地位對網絡公民幾乎沒有制約作用。網絡打破了以往公共領域的地理限制，公共空間中各種觀點進行碰撞與溝通。顯然，公共領域已由過去哈貝馬斯口中所言的劇院、咖啡館、茶室，擴展到了如今的新聞客戶端。

此外，齊魯壹點的平臺構建強調虛擬和現實的融合，亦即網絡公共空間和現實活動之間的關聯。齊魯壹點會定期開展線上線下講座活動。特邀某一領域的專家舉辦講座，其中有對公眾利益話題的討論，也會有社會熱點話題、生活內容等方面的交流。

4.3" "精選話題形成公眾輿論

公眾輿論因公眾互動和對話溝通而產生，從而延伸出公共領域，這一方面體現為議題內容擴展到社會這一維度，內容上包羅萬象；一方面體現在批評能力的發展。齊魯壹點客戶端內部的議題頗為豐富，用戶自由在平臺上跟帖發言，獨立地參與到公眾討論中。

有學者指出：當被個體描摹出來的自身困境漸漸集結在一起，“小我”言說便逐漸構筑成“大我”言說，個人對于社會問題之重視與反思，又演變成集體性共同訴求。[13]比如在精選話題#電影票不能退改屬霸王條款，此事你咋看#中，用戶們紛紛結合自身觀影經驗表達出該規定的不合理，督促法律法規的完善從而保護消費者權益。還有#必勝客過期食材換簽繼續使用，你還會去吃嗎#的話題下，用戶既表達出了對餐飲行業食品安全問題的擔憂，又督促相關部門加大查處力度。這種話語表述如果積少成多，便會形成群眾言說和民意表達，從而促使有關利益方作出反應。

對社會上與公共利益相關的重要問題進行充分跟帖探討，從而借助輿論力量達到批判監督的作用，與哈貝馬斯公共領域的核心概念“理性”與“批判”不謀而合，毫無疑問，這是在公眾輿論視野下建構的網絡時代新的公共領域。

5.公共領域視域下新聞客戶端社交化轉型的意義

在大眾媒體時代逐漸消逝的公共領域概念，在互聯網上得到新的活力。齊魯壹點客戶端在新的媒介環境下，以社交化轉型為契機建構新型公共領域，這對于公共領域理論概念的發展具有實踐意義，對公民個體、媒體和政府三方面亦有現實意義。

5.1" "網絡賦權促進社會民主

就公共領域而言，公民個人的民主意識和對公共議題討論的關注程度是其形成之本。公民在話語形態與話語權背后所體現出的實質性問題，以及由此所引發的行為上的系列變化，都有著非常現實的意義。

互聯網時代的到來給傳統新聞媒體帶來巨大變革。其生存空間不斷受到擠壓。傳統媒體紛紛轉型發展，但是大部分新聞客戶端仍囿于傳統線性思維，僅僅局限于新聞推送、新聞發布，新聞客戶端要想實現良性運營就必須突破這一固有模式。齊魯壹點客戶端在確保垂直互動取得成效的前提下，著力于為用戶和用戶之間搭建延展性話語平臺進行溝通。新聞客戶端使公眾可以在任何時間、地點對其關注的議題進行評論或報道，從而使信息得以及時傳播，并形成輿論場。公民能明顯感受到自己可以通過網絡渠道介入到公共事件、政策等方面的討論，這些討論對增強公民意識、推進民主參與的意義十分重大，能夠切實增強公民的參政議政意識。

5.2" "促進媒體轉型發展，推動融媒體矩陣布局

傳統媒體進行媒體融合發展，進行融媒體矩陣布局時，除去內容為王，社交化轉型不容忽視。傳統媒體需要結合自身特點進行深度挖掘與利用，以用戶需求為出發點，構建媒體和用戶兩者之間的生態化平臺化，而不是簡單地充當推送新聞的通道。

這就需要變革思維方式，從線性傳播向多層次的群體傳播轉變。目前，網絡生態有復雜化趨勢，媒體轉型，需要落實互聯網思維。社交化轉型反映了互聯網思維與用戶思維，所以，社交化轉型成為融媒體矩陣建設的重要一環。齊魯壹點客戶端是一個以社交化為契機進行轉型的信息平臺，其生態化特征明顯，為的是增強媒體本身硬實力，營造完整媒體生態，試圖在網絡媒體環境中嶄露頭角，再塑媒體發展。

5.3" "構建媒體輿論場域，健全各地問政制度

官方輿論場和民眾輿論場之間并非一直存在著對立矛盾，兩者可以相互融通。官方輿論場注重宏觀問題的調控，而民間輿論場則更加注重公眾立場和民意體現。相較于靠市場利益驅動的網絡媒體，打通兩大輿論場的重任離不開政府與轉型發展的傳統媒體。

所以客戶端實現社交化轉型，其意義是借助社交功能的延展性，拓展公眾與媒體的溝通空間，營造公共領域，討論公共利益問題。齊魯壹點客戶端在問政領域除了垂直線性傳播，同時也重視扁平化的群體傳播，后臺根據情報站中討論熱度高的議題主動設置和包裝，公眾在媒體場域內匯聚在一起商討關切公共利益的重大問題。

此外，過去輿論聚焦使話語權不均現象時有發生，掩蓋了一些小型輿論場。例如，微博上曝出的輿論事件，常常引起全國民眾關注，但是，由于網絡時代人們注意力的易變更性和熱搜榜的實時更新，某一輿論事件常常因接下來更多爆點的發生，導致事件“爛尾”。齊魯壹點的《壹點幫辦》欄目作為一款平臺重點打造的、用戶互動與服務型新聞視頻欄目，從接到用戶線索爆料，到幫辦記者及時迅速跟進，再到后期的剪輯制作和全網分發，為用戶和有關部門之間搭建起了有效的溝通渠道，幫助市民們解決了住房、出行、教育、醫療等領域的難事。如“唯品會購倩碧黃油后‘臉腫成豬頭’，壹點幫辦幫壹粉及時獲賠付”“棗莊居民安裝充電樁遇難題，壹點幫辦幫解決”等。因此，對地方性問題而言，改善媒體布局、開展網絡問政具有重要意義。

總的來說，齊魯壹點客戶端通過建設“情報站”“話題廣場”“問壹點”等應用產品，在用戶、媒體與政府之間構建了網絡時代的公共話語空間，改善了媒介和用戶之間的線性關系，這對社會民主、媒體融合，以及兩個輿論場的打通具有一定的意義。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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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楊泳慧（2000-），女，江西南昌，寧夏大學新聞傳播學院在讀研究生，研究方向為新聞與傳播。

（責任編輯：張曉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