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縱觀中華幾千年歷史,宋朝是一個挺有意思的朝代。宋朝皇帝真正實現了“與士大夫共治天下”的理念,他們信任文人士大夫,在各個崗位委以重任。不僅如此,北宋還出了一個藝術家皇帝——宋徽宗趙佶。他除了做不好本職工作外,很多事兒都做得挺出色,尤其在藝術領域。
他擅長吹拉彈唱,寫寫畫畫,還開創了美術考試的先河——設立畫學,招攬天下畫家。在趙佶的帶領下,當時的書畫界名家薈萃,高手如云,涌現出的杰出畫作數不勝數。這幅《紅蓼白鵝圖》,傳說就出自趙佶筆下,但也有人認為這是當時畫院高手的代筆——沒錯,皇帝也有“槍手”!
不過,不管畫者是誰,都不妨礙咱們欣賞這幅美麗的畫:在一株枝葉茂盛的植物遮擋下,一只胖胖的白鵝靜靜臥著,引頸回眸,閑適自如地梳理著自己的羽毛,一片歲月靜好。
那株植物被畫得如此精致細膩,以至時過千年,花上那抹本應鮮艷的紅色已漸漸褪去,但熟悉它的人依然可以一眼認出:這是紅蓼呀!
紅蓼是屬于秋天的花。
很久很久以前,久到《詩經》還未被收集整理,每逢秋天,我們所在的這片大地,河川兩岸的草地、河灘濕地,都能看到成片生長的紅蓼?!对娊洝防镎f“山有喬松,隰有游龍”,“隰”指的是濕地,“游龍”即紅蓼。大概是想象力“爆棚”的古人認為,紅蓼喜歡在水畔蔓延生長,模樣如同龍在游動,因而贈此美名吧。
事實上,紅蓼對生長地并不挑剔。它們雖然喜歡濕潤的地方,但也很耐旱,在山谷、路旁、田埂邊都能看到它們的身影。紅蓼也不在乎病蟲害,可以說,生命力旺盛的紅蓼活得“滿不在乎”。
它們野生野長,種子成熟了自然落地,來年便開啟新的輪回。春天發芽,夏天長葉,等到秋天,紅蓼便有一米多高了。紅蓼的綠葉大多是寬橢圓形的,到葉片頂端漸尖;紅蓼的花兒開得尤其繁茂,紅艷艷的花穗有點像垂下的麥穗,也有點像紅色的狗尾巴,因此又被稱為“狗尾巴花”。當然,它和狗尾巴草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植物。
如果湊近一點,觀賞者會發現,紅蓼的花朵只有米粒大小,極其精致可愛。在瑟瑟秋風中,紅蓼隨風搖擺,獨有一份野趣與魅力,令人眼前一亮,流連忘返。
古往今來的許多畫家都認為紅蓼值得一畫。除了這幅《紅蓼白鵝圖》外,清代女畫家馬荃繪有《紅蓼野菊圖》,現代畫家齊白石更是畫過五幅以上的紅蓼作品。
在作家眼中,生長迅速、高大貌美的紅蓼也值得書寫?!都t樓夢》中,有一處景致和紅蓼有關,賈寶玉將那處命名為“蓼汀花溆”。蓼汀,即長著紅蓼的水岸。有趣的是,賈元春省親時,刪去“蓼汀”,只留了“花溆”二字。有人認為“蓼汀”一詞,源自古詩“暮天新雁起汀洲,紅蓼花開水國愁”。有“暮”又有“愁”,元春自然不喜。雖然如此,紅蓼還是踏踏實實地在大觀園住下了——后文中幾次提到“蓼溆”,毫無疑問,指的就是這里啦!
蓼科部分成員
紅蓼屬于蓼科。蓼科植物大多生活在溫帶地區,也有少數分布在熱帶地區。這個家族的某些成員,你可能意想不到!
沙拐棗
為了適應干燥的環境,沙拐棗的葉子細小得幾乎看不見,但用來吸收水和養料的根部卻十分發達。沙拐棗是防風固沙的先鋒植物,其花色艷麗,果實奇特,在沙漠中形成一道特殊、美麗的景觀。
海葡萄
海葡萄的果實像葡萄一樣呈串狀,分布于海邊,故得此名。因為海葡萄是蓼科中罕見的木本植物,所以還被稱為“樹蓼”。海葡萄樹形美觀,是熱帶及南亞熱帶地區海岸沙地綠化的理想植物。
關于紅蓼的詩歌
紅蓼這種古老的植物,是詩人眼里的風景。詩人借它述說心事,述說離別和清秋……
不放殘年卻到家,
銜杯懶更問生涯。
河堤往往人相送,
一曲晴川隔蓼花。
——唐·司空圖
《寓居有感三首(其二)》
久雨初晴喜欲迷,
青鞋踏遍舍東西。
忽然來到柳橋下,
露濕蓼花紅一溪。
——宋·陸游《秋日雜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