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癌扶正方治療非小細胞肺癌臨床應用要述

［關鍵詞］ 抗癌扶正方；非小細胞肺癌；臨床應用

肺癌是一種患病率和病死率極高的常見惡性腫瘤，全球每年約有180萬確診為肺癌，160萬人死于肺癌，發病率高達11.4%，五年生存率低于15%[1-2]。根據肺癌病理類型可分為非小細胞肺癌（non-small cell lung cancer， NSCLC）和小細胞肺癌（small cell lung cancer， SCLC），其中，85％ 為NSCLC[3]。目前，對NSCLC 的治療仍然以傳統手術治療和放化療為主，傳統治療模式治療指數低、不良反應多，且有效率只能達到20% 左右，總生存期僅為8～10個月[4]，因此，極度需要探尋療效高、不良反應少的治療方法。中醫藥治療肺癌具有平穩緩和，不良反應少的特點，能夠調節患者機體免疫功能，扶正祛邪，延長帶瘤生存期，降低復發率以及轉移率，在治療肺癌上具有獨特的優勢。

1 病因病機

肺癌屬中醫“息賁”“肺咳”“肺痿”“癌病”等病證范疇，從中醫角度來講NSCLC發展變化也都是正邪變化的結果，受內外因素的影響。內在因素：機體正氣虛弱，免疫力下降，“邪之所湊，其氣必虛”，正氣的不足，陰陽氣血失調從而導致氣滯痰瘀相互膠結形成腫瘤。外來因素：六淫邪氣、外邪入侵影響到臟腑功能，阻礙氣機運行，導致氣血、痰濕凝滯成癌；此外，病毒、煙草、油煙及環境污染等均可影響癌癥的發病。

本院有學者認為肺癌是全身性疾病的肺部表現，肺癌的發展過程與全身免疫功能相關，包括免疫功能降低、六淫邪毒入侵體內、致癌因子、DNA突變等因素；肺癌的發生是疾病從量變到質變的過程，由于免疫功能低下出現上皮細胞異常增生→肺小結節→原位癌→浸潤癌→局部轉移→遠處轉移→衰竭死亡。

NSCLC患者常表現出全身癥狀，并非只限于局部，癌細胞除局部浸潤外，常隨血液、淋巴液生長而流轉全身造成轉移。治療NSCLC 應堅持從整體觀出發，反對單純的局部治療，提倡患者治療過程中可帶瘤生存，通過中醫藥的辨證施治調節機體陰陽氣血，通過扶正祛邪使局部的癌灶（邪氣）與全身狀況（正氣）相對穩定，機體處于相對平衡的狀態[5]。患者癥狀得到穩定控制，保持較好的機能狀態和生活質量，延長生存時間。

2 臨床應用

2.1 抗腫瘤機制

有學者認為，肺為嬌臟，喜潤惡燥，癌毒多為火毒，首先灼傷肺陰；肺癌又是一種消耗性癌病，多耗氣傷血，直致機體氣血枯竭而死亡[6-7]。方劑應用宜在益氣養陰、扶正固本的基礎上，綜合考慮佐以清熱解毒、化痰祛瘀藥以防癌腫復發轉移。由貓爪草、三葉青、山慈菇、冬凌草、南沙參、麥冬、黃芪、女貞子八味中藥配伍組成的抗癌扶正方為臨床實踐常用的經驗協定方，具有清熱解毒、益氣養陰、扶正祛邪功效。方中黃芪可補氣固表、托毒排膿，女貞子可滋補肝腎，二藥合用扶正益氣，滋陰益腎；南沙參和麥冬可養陰生津，潤肺清心；貓爪草、三葉青、山慈菇和冬凌草能清熱解毒、祛風化痰、消腫散結。

現代藥理研究表明，抗癌扶正方中貓爪草、三葉青、山慈菇、冬凌草、麥冬、黃芪、女貞子均有一定的抗腫瘤藥理作用。童曄玲等[8]研究表明貓爪草總皂苷對人非小細胞肺癌NCI-H460細胞增殖有較好的抑制作用，呈現較好的量效關系，可促進NCIH460細胞的早期凋亡，細胞周期出現G0/G1期的阻滯。鐘良瑞等[19]、李禮斌等[10]的研究也證實三葉青黃酮能夠抑制肺癌A549 細胞增殖并誘導其凋亡。

冬凌草中的冬凌草乙素對肺癌A549細胞具有放療協同作用，能有效抑制肺癌A549細胞增殖，并能誘導細胞凋亡[11]。于林楠等[12]研究山慈菇結果證明山慈菇提取物能通過上調Cyt-C、Bax、Caspase-3下調Bcl-2蛋白的表達來誘導腫瘤細胞的凋亡。麥冬多種成分均有抗腫瘤作用，有研究表明麥冬皂苷B（ophiopogonin B， PB）通過調控Caspase-3、Bcl-2 及Bax 誘導細胞凋亡，可抑制肺腺癌A549 增殖[13]；黃芪、女貞子均證實也可通過細胞凋亡來抑制腫瘤的增殖[14-15]。賈力維等[16]通過細胞實驗發現經過黃芪甲苷（astragaloside Ⅳ， ASI）作用后24 h的非小細胞肺癌A549 細胞，其胞質蛋白Bax/Bcl-2 水平較未用藥的對照組高，同時As-Ⅳ也促進了Caspase-3裂解為Cleaved Caspase-3，說明黃芪甲苷在體外可以抑制非小細胞肺癌A549 細胞的增殖、遷移并誘導其凋亡。

中醫藥治療癌癥就生物學機制而言多為通過多靶點多通路誘導細胞凋亡、抑制增殖、轉移和殺傷腫瘤干細胞，而上述的這些研究表明抗癌扶正方中單味藥均可通過細胞的凋亡抑制腫瘤細胞增殖來實現抗腫瘤作用，因此抗癌扶正方很大可能是通過促進腫瘤細胞的凋亡來抑制NSCL，后續本課題組會對此做進一步的研究。

2.2 辨證用藥

抗癌扶正方因其處方緩和平穩、前期觀察療效明確、無不良反應，得到臨床醫師和腫瘤患者的認可，在治療肺癌這方面具有較好的臨床優勢。

2.2.1 補氣扶正 肺主一身之氣，司呼吸，患者病后肺氣虛導致正氣虛弱，體現為氣短，神疲乏力，苔薄脈細等；另大氣污染或其他有害氣體入侵體內損傷肺臟；氣機失調，肺失宣降，久咳以致傷肺。正氣虛損不足是肺癌發病的基礎，因此在治療中益氣補虛為本，正氣足則積證自可消。有學者認為“補”指各種平補正氣的治法，其中尤以肺脾腎三臟為主[17]。肺在五臟屬陰，燥火屬陽，腫瘤患者本虛明顯，可選抗癌扶正方加黨參、黃精或太子參、山藥等補氣養陰，健脾補肺，佐以甘草清熱解毒、和中益氣，也可選用蛤蚧、生曬參清補一身正氣；氣虛易血虛故可加當歸、制首烏、雞血藤以養陰血；其中雞血藤具抗放射性作用，可通過提升白細胞數，調節促造血因子水平。

2.2.2 健脾和胃 脾為后天之本，氣血生化之源，脾運則身健。脾化生的水谷精微，依靠于肺的宣降得以輸布全身；而肺所需的水谷精氣又依賴于脾的運化作用得以生成；脾主運化水谷精微，后天運化順利則營血充沛，五臟六腑得養。化療后患者出現的納差、惡心、嘔吐、腹脹等屬于消化道癥狀，化療藥物進入人體是損傷脾胃導致惡心嘔吐發生的重要原因，中醫歸屬于脾胃病范疇[18]。因此脾胃在治療過程中須時時兼顧，可在抗癌扶正方中加麩炒白術、茯苓、薏苡仁、炒扁豆等益氣健脾、和胃化濕之藥，有消化不良、不欲飲食、納呆癥狀的可加炒雞內金、炒麥芽、炒稻芽等以健脾消食促進運化；濕濁當中、寒濕阻滯者可加砂仁、豆蔻、藿香、佩蘭等以溫化濕阻，健脾和中；脾胃虛弱甚者可加山藥、蓮子等以補脾養胃、生津益肺。

2.2.3 益肺養血 肺為嬌臟，喜潤惡燥，而癌毒多為火毒，易灼傷陰血；久咳又耗傷肺陰；因此肺陰虧虛貫穿肺癌發病始終，為肺癌發病之根本。若肺燥咳喘可用抗癌扶正方加玉竹、百合、浙石斛潤肺養陰，益胃生津；傷及陰血虧虛者可加熟地、阿膠、白芍、當歸以補血養陰；若痰里帶血的患者可加以墨旱蓮、白及等以滋補肺腎，涼血止血。

2.2.4 行氣化痰《 訂補明醫指掌》云：“憂郁則氣結于胸，臆而生痰，久則痰結成塊”。氣滯痰凝結于肺化為腫瘤，如痰郁阻肺則胸悶氣喘，因此須加行氣藥以推動氣機行氣化痰，又可協助補氣益氣；也有防止藥物滋膩傷胃，改善脾胃消化功能之意。張師多選麩炒枳殼，枳殼性涼，理氣寬中，化痰止咳，主治食積不化、痰飲留滯，尤適于氣陰兩虛患者行氣化痰。也可選用陳皮、木香以健脾行氣，芳香化濕，肝郁氣滯者宜選用香附、柴胡、甘松、預知子以疏肝理氣，行氣止痛，氣行則水行痰化。患者若多胸水則加葶藶子、桔梗、桑白皮以瀉肺平喘；咳嗽痰多加半夏、白蘇子以燥濕化痰止咳。

2.2.5 解毒抗癌 癌毒多為熱毒，腫瘤的發生與人體內的毒和熱有密切關系，目前放化療的射線是熱毒之邪，肺癌患者經放、化療后引起的癥狀多為干咳、氣急、口干舌燥，機理為熱能化火，耗傷肺陰。因此除了基礎方中的貓爪草、三葉青、冬凌草、山慈菇外，可用夏枯草、半枝蓮、藤梨根清熱解毒，涼血散結，消腫利水。若癌癥伴轉移，在情況允許下，可攻補兼施，以毒攻毒，如加天龍、干蟾、蜂房。天龍咸寒有小毒，能祛風散結，定痙止痛；干蟾味辛、涼有小毒，清熱解毒，破瘀消癥，消腫利水；炒蜂房味甘性平具小毒，可祛風攻毒，止痛殺蟲，多用于癌癥疼痛患者。

3 輔助治療

3.1 飲食禁忌

飲食有節，有規律，有節制；忌口辛辣、油膩、刺激性強的食物；不吃韭菜、鯽魚、雞肉、羊肉、毛芋等性熱易發食物；宜清潤滋補、涼性食物輔之，如水鴨、甲魚、鐵皮石斛、銀耳等。

3.2 心理療法

穩定情緒，治療期間須安撫患者，做好心理疏導工作，心情相對平靜，積極配合治療。

4 案例

洪某，男，70歲，2013年8月因咳嗽檢查發現左肺2 cm 病灶，經支氣管鏡檢查確診為鱗癌，并于當月8日手術，術后化療5次，于2013年10月11日開始服用中藥調理，未再做其他治療。見患者神疲乏力，口干，納呆，咳嗽咳痰不暢，有時腰酸，二便通暢。苔薄質紅，脈細，予益氣養肺健脾潤燥。處方：南沙參15 g，麥冬15 g，太子參20 g，酒女貞子15 g，麩炒白術20 g，麩炒枳殼10 g，豬苓15 g，茯苓15 g，薏苡仁20 g，貓爪草15 g，浙貝母10 g，天花粉10 g，燀苦杏仁10 g，金蕎麥12 g，桔梗10 g，三葉青6 g，冬凌草20 g，山慈菇10 g，玉竹15 g，共14 劑。二診：2013年10月25日。服藥后乏力口干改善，胃納可，二便通暢，咳嗽咳痰不暢，苔薄脈細。原方去玉竹，加生黃芪20 g、紫菀10 g，共14 劑。三診：2013年11月8日。服藥后乏力腰酸改善，咳嗽咳痰發作減少。之后隨癥加減調服約4年多，多次復查病情穩定，2018年初開始停藥不再治療。

2021年9月17日復查顯示右肺新病灶約5 cm，伴縱膈淋巴結轉移，時有胸悶，不咳。醫生建議再次手術，考慮患者年紀大手術風險偏大，改為放療30 次，未做化療；擬抗癌扶正方加減繼續服用中藥至今，復查提示病變穩定，精神狀態好，胃納可，不咳，有時胸悶、口干，苔薄膩脈細。繼續調服中藥，生活質量良好，目前已帶瘤生存8年。

5 小結

小結治療NSCLC，始終以中醫理論為基礎，天人合一，強調整體觀念，提倡“以和為貴”，用藥緩和平穩，隨證靈活加減；以益氣養陰為主，兼健脾和胃，理氣化痰；很少使用攻伐辛猛之藥，攻破之力強的藥。患者正氣虛不易承受，且在一定程度上會促進癌癥的轉移。治療過程中注重以預防為主的治未病思想，提前干預，防轉移復發，多建議術后患者服用中藥5年，以養陰益氣提高機體免疫力為主調節整體機能，若腫瘤的后期病情穩定可將中藥湯劑煎成濃煎劑，1 次/d，以繼續鞏固、扶助機體正氣，使“正氣存內、邪不可干”。

中醫藥目前作為NSCLC治療的一種手段，擁有獨特的中醫理論體系和確切的療效，具有明顯的特色和優勢。尤其一些名老中醫在臨床上的經驗總結是我們中醫藥的寶貴財富，值得大力挖掘和研究，以求能更進一步的為臨床患者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