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以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為主線,是黨的治國方略在民族工作領域的集中體現,嵌入在現代中國國家治理體系中,具有深厚的歷史文化意蘊。作為對中華文明文化特征和演進邏輯的精準表述,“中華文明根性”揭示出中華文明以“秩序”追求為核心的價值形態并在歷史進程中形成以“統一”為取向的“一統”制度結構,這一特質為當代中國治理體系奠定了歷史文化根基。在多民族國家建設方面,“中華文明根性”的規范作用體現為:本體論上“大一統”的多民族國家結構,價值論上多民族共生的中華文化,實踐論上各民族一律平等的民族政治原則,目的論上共同團結奮斗共同繁榮發展的發展導向。“中華文明根性”四重維度構成了“國家—民族”的縱向關系及其所指向的“一國多族”范式。“一國多族”體現出中國特色解決民族問題正確道路的制度邏輯,決定了中國特色解決民族問題正確道路具有顯著的優越性,體現為旗幟鮮明的工作指導理念、切實可行的政治參與方式、真實有效的共同體建設成就,彰顯出“中國的中國觀”的現代文明價值。
[關鍵詞]“國家—民族”理論;中華文明根性;中國特色解決民族問題正確道路
中圖分類號:C95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9391(2024)01-0049-11
中國道路具有深厚的歷史文化意蘊,上下五千年的中華民族歷史和博大精深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是中國道路開辟之“源”、積聚之“力”、傳揚之“魂”。習近平總書記深刻指出:“數千年來,中華民族走著一條不同于其他國家和民族的文明發展道路。我們開辟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不是偶然的,是我國歷史傳承和文化傳統決定的。”[1]基于歷史主義和文化主義對中國道路及其內生性意涵的詮釋與拓展,成為建構中國自主知識體系的重要契機。
近年來,學界以歷史文化的方法意識,圍繞中國道路開展了豐富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三個理論主題。一是基于黨史、中國近現代史、國際共產主義運動史等學科視野,聚焦現代中國政治和社會變遷中的政黨實踐與國際互動,以本土經驗多維闡釋中國道路的主體性探索。如應星(2020)從歷史社會學角度,展示了中國共產黨在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政黨治理傳統從依據聯共(布)的民主集中制到立足自身革命實踐的復雜變革。[2]同為社會主義大國,蘇聯和中國卻有截然不同的命運,王曉菊(2021)基于對蘇共和中共的政黨比較,指出重視學習和總結歷史,是中國共產黨的優良傳統和中國革命勝利的重要經驗。[3]金民卿(2023)通過考察新中國成立前后毛澤東思想文化觀的演變歷程,發現黨的理論工作者在領導人民進行革命、建設的同時,自覺進行了批判繼承中國傳統文化的實踐探索,一并推進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大眾化的歷史進程。[4]二是對中國道路在整體上所展現的文明特質進行系統闡釋,強調自主道路與主體精神的相互證成。其中
韓慶祥(2023)從理論體系和話語體系的自主性視角出發,認為中國道路具有開天辟地的歷史轉折意義,代表著中華民族現代文明的形成,是一場深刻的歷史性變革。“中國特色”是中國式現代化成功創造和建構的重要演進邏輯,中華文明為中國道路賦予了深厚底蘊。[5]徐勇(2016)進一步認為,歷史連續性為近代以來中國的創造性革命和發展提供了基礎,是中華文明得以綿延不斷且以國家形態發展至今的關鍵。是中華文明得以綿延不斷且以國家形態發展至今的關鍵。中華民族的主體生命意識因此得到延續,從根本上決定了中華民族必然走自己的路。[6]董志勇、沈博(2023)同樣認為對中國道路的解讀,離不開對中華文明深厚底蘊的剖析與把握。中華文明的五個突出特性,對應著中國式現代化道路及其特征的深層次邏輯,涵蓋了中國式現代化道路的方向信息,構成了超越西方現代化道路的創新動力。[7]三是深入中國道路形成和發展的內在制度邏輯,將歷史文化分析銜接到對中國現代國家建構的學理討論中,充分激發了中國國家范式與民族政治實踐等議題的理論自覺與知識創新。以張會龍、朱碧波(2021)代表,學者敏銳地發現民族國家理論是植根于西方本土的知識產出,不同于西方的歷史文化語境賦予了中國國家建構的獨特經驗和文明依據。未曾斷續的歷史完成了“中華文明”“國家形式”的互構,最終造就了巍然屹立的中華文明國家。[8]傅才武、李越(2023)基于“中國認同”的“原真性”理論,提出了由長期歷史作用塑造的從文化認同到國家認同的“路徑鎖定”,在學理層面講清了現代化初起時文化條件的制度發生學意義,鞏固了中國道路的知識原理。[9]反映到學科知識體系的更新上,嚴慶(2022)將中華民族的時空整體性置于中國多民族國家建設的制度規劃中加以審視,突破性地把國家建設與民族建設的分立關系整合為“中華民族共同體建設”,推動了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學理研究。[10]
“回顧黨的百年歷程,黨的民族工作取得的最大成就,就是走出了一條中國特色解決民族問題的正確道路。”[11]導致這一現實結果的因素眾多,其中關鍵因素在于中華文明特質所奠定的歷史文化根基。在此意義上,潘岳對中華文明根性的論述為理解中國歷史中蘊含的民族學原理提供了總體視角。[12]本土資源對當代中國治理體系的基礎性作用已被學界的諸多學者所重視,其中“國家-民族”理論及其所指向的“一國多族”范式是這一努力的典型代表。[13]
中華文明根性對中國多民族國家的建構有著怎樣的規范作用?這種作用以何種制度邏輯生成?中國推進民族建設與國家建設的道路有哪些特征與優勢?這成為本文主要的發問內容。本文以“國家-民族”為理論視角,一方面將其所蘊含的歷史文化維度與文明根性概念相接榫,另一方面將其作為審視中國特色解決民族正確道路的中間理論對這一道路內在的制度邏輯加以闡釋,以期貫通“歷史文化根基(根)-制度實踐邏輯(枝)-理論分析視角(葉)”三者的邏輯理路,以文化層面和制度層面為視角整體地理解現代中國民族事務治理體系中國化的理論探索。
一、“中華文明根性”對中國特色解決民族問題正確道路的規范預設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中華文明具有突出的連續性,從根本上決定了中華民族必然走自己的路。”[14]中華文明自身特質奠定了現代中國民族事務治理體系的歷史文化基礎。“文明根性”所具有的以“大一統”為枋訴四重維度構成了“國家—民族”理論的內在旨趣。本部分考察“中華文明根性”四重維度在中國國家建構中對于處理民族事務這一現代政治核心內容的規范作用,旨在表明正是基于中華文明的歷史文化特質,在看待中國的治理體系上,需要從國家的角度來看待中國的國家和民族的關系,“中華文明根性”對“國家-民族”框架起到了規范作用。
“文明根性”指文明整體具有的顯著文化特征及其演進邏輯,在比較意義上體現出文明主體的差異特性。在《中西文明根性比較》一書中,潘岳以“中華文明根性”為考察對象,從文明、政制、民族角度,對中華文明進行了剖析和比較,指出中華文明根性具有以“秩序”追求為核心的價值形態并在歷史化中形成以“統一”為取向的“一統”制度結構。[12]73筆者認同其對中華文明根性的論斷,銜接這一論述,進而認為中華文明根性規范著當代中國的民族事務治理。
多民族國家建設包含著“民族建設”和“國家建設”兩個面向,民族建設是現代國家建設的基礎性內容,[15]民族事務治理是國家治理的核心部分,[16]擺正民族與國家的關系至關重要。既有研究認為,國家與民族關系包含三種具體關系,即橫向的民族間關系、縱向的民族與國家關系(“自下而上”)以及國家與民族的關系(“自上而下”)。中國現有的民族理論中都具有“國家屬性”,新中國成立以來我國民族事務的治理的成功實踐也表明必須在理論上“找回國家”。[13]13基于對“民族-國家”理想主義的批判和中國自身國家建構的主體性分析,筆者主張從歷史過程和頂層設計的角度,以中國“大一統”的歷史傳統和社會結構、國家對民族地區的庇護關系為主要內容,將“國家”作為出發點來考察“國家-民族”關系及其在政體結構中的嵌入性特征。
在此,“中華文明根性”基于歷史經驗證據和理論邏輯約束提供了關于解釋和分析這一宏大制度發生與運行的理論資源,①這體現為在“國家-民族”理論視角下“中華文明根性”四重維度對中國解決民族問題正確道路的規范預設。②筆者認為中華文明根性是理解“國家-民族”治理體系所蘊含的深厚歷史文化內涵的重要視角,同時構成了“國家-民族”內在的思想價值和文化精神。
(一)本體論預設:中國“大一統”秩序規范多民族國家結構③
中西在政治觀念上存在差異。[17]63西方文明因其自由為先的文明價值形態,在歷史化進程中不斷走向“分”,形成以契約論為主要內容的政治理念,而中華文明根性因其秩序為先的價值形態,在長期歷史發展中不斷走向“合”,形成以“大一統”為核心的政治理念。在話語與實踐相互作用的整體過程中,中國建立起結構穩定的一統體制,[18]領土完整、國家統一、政治團結的觀念具有了體制保證。現代中國的國家建設具有顯著的歷史延續性[19]和國家整合特征[20],積極處理民族事務、鞏固多民族國家政治統一、維護民族整體利益成為中華文明根性對中國解決民族事務實踐的基礎約束。
(二)價值論預設:多民族共生的中華文化
一部中國史,就是一部中國各民族交往互通、交流共鑒、交融匯聚的歷史,中華民族由此孕育,因此發展,唯此獨特。“中華”作為共同體超越了基于族性差異的政治建構邏輯,“民族”成為凝結各民族歷史文化特性的整體性概念。[21]各民族在長期歷史過程中的互容、互通與互嵌形成多民族共生的共同體文化。這一文化特質使得中華文化具有強烈的“同一性”結構特征,[22]表現為各民族對于中華文化共創、共享、共守的自覺意識。這規范著現代中國民族事務治理中對文化“多元”要素的承認和“凝聚”作用的強化。
(三)實踐論預設:各民族一律平等的民族政治原則
中國的歷史文化具有平等團結的深厚傳統。“圣人乃以天下為一家”,[23]223至多如萬民也要以親相認,至大如天下也要以家相稱。以“家”為喻,構成了中華文化深層的社會根基與心理單位。④可以說,中華文明外以天下秩序為范本,內則以家建構其倫理內核。人與人,群與群的關系猶如家人,相親相近,互信互愛,人之本性與群之初心被設定為與生俱來之“良”。這不同于西方基于公民權利意識的平等觀念,中華文明所蘊含的務實平等具有以“天下一家”“民胞物與”為形態的本體意義,[24]人際與族際關系本來就是親近的“共在”關系。這一秩序要素被制度化地表達為中國現代民族事務治理中堅持各民族一律平等的民族政治原則。[25]
(四)目的論預設:共同團結奮斗共同繁榮發展的目標導向
共同發展是中華文明的內生旨趣,在近代以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實踐中獲得理論確認和制度保障,并作為中國式現代化的重要特征獲得總體性表述。在民族事務治理中,它被以國家的體制約束體現為堅持共同團結奮斗共同繁榮發展的目標導向。[26]正是基于中華文明深層的規范性意義,中國式現代國家建構的程序和議程具備了獨特的內生動力,[27]這體現為中國民族政策實踐過程的連續性和社會團結統一的治理效果。[28]
在“國家-民族”理論視角下中華文明根性對中國解決民族問題道路具有四重規范預設,亦即“國家-民族”是中華文明根性所蘊含的四重維度的形式外顯。可以說,中華文明根性的“根”規范和限定著作為“枝”的中國解決民族問題道路的制度實踐,最終長出了“國家-民族”的理論之“葉”。從中華文明根性考察中國民族事務治理,展現出中華文明突出特性與中國特色解決民族問題正確道路間深度契合、有機統一、相互激發的邏輯關聯。
二、“一國多族”:中國特色解決民族問題正確道路的制度邏輯
中華民族格局是一個具有辯證性的整體結構并展現為雙重面向的統一,即歷時性的“多源一體”與共時性的“多元一體”。[29]筆者認為,在國家與民族關系上亦可以強調“一體”,即突出相較于民族之多元性的國家之一體屬性。在找回“國家”的主導角色后,⑤作為對中國國家范式的理論表述,“國家-民族”框架向上銜接延續五千年的“中華文明根性”,向下指向中國現代國家治理體系下的“一國多族”范式,全景式彰顯了“中華文明”“國家形式”之間的內在關聯。其中,“一國多族”范式構成了中國特色解決民族問題正確道路的制度邏輯。
民族事務治理的設計和推進源于國家治理體系的總體格局,指向國家治理的總任務和國家建設的總目標。把握由“國家-民族”這一國家宏觀制度架構指引具體民族事務治理實踐這一根本性聯系,既是認識民族事務治理邏輯的前提,也是理解中國自身國家建構及其文明論邏輯——“中華文明根性”的視角。這一連續性即“國家-民族”框架下的“一國多族”范式,在政治和社會結構上體現為持久穩定的橫向“蜂窩式”和縱向“傘式”形態(見圖2)。
在“國家-民族”的理論視野下,“一國多族”范式中的“一”指中華人民共和國,“多”指新中國成立后確認的56個民族。“一”是統領性的,屬于更高層級,指國家主權與制度的統一性,“多”是對各民族存續與發展的承認,屬于基礎層級,“一”與“多”的辯證統一關系體現著國家建設中堅持一體與主線,同時不忽視多元要素和動力的根本原則。可以從三個方面理解“一國多族”范式對于中國特色解決民族問題正確道路的邏輯意涵。
(一)“一國多族”突顯中國特色解決民族問題正確道路的“國家”意識
區別于表述中華民族共同體的“多元一體”概念,“一國多族”在對國家建構的過程性考量中,突出國家對于民族發展的規范作用,[30]23-24[31]106-107進而強調國家與民族關系中國家的主導地位。百年來,黨的民族工作的最大成就就是走出了一條中國特色解決民族問題的正確道路[32],其中最本質的特征就是黨對民族工作的領導,具有頂層設計與全面領導的雙重特征。這里對國家整體性意識的突出有著中華文明內在特性的深刻根源,這一根源正是掩藏在中華“政治國家”(political state)深處使“中華之所以成其為中華”的文明論基因。在此,“一國多族”將視野拓展到中國式國家建構的政體傳統中,鮮明捍衛多民族國家政治的統一性和內在民族結構的多元性,充分體現了中國特色解決民族問題正確道路在制度設計和推進中的“國家”意識。
“國家”意識構成中國特色解決民族問題正確道路形成的時空背景。對中華民族共同體發展及其政治社會反應的把握,需置于近現代中華民族解放的實踐中。1840年鴉片戰爭以后,國家蒙辱、人民蒙難、文明蒙塵,中華民族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劫難。中華民族的命運與國家的命運徹底凝結在一起,實現民族發展與國家獨立成為中華民族共同體面對的根本問題。面對這一情勢,中華民族從自在走向自覺,以主權國家建構為民族發展奠定了基礎性框架,并以民族自為與自強意志有力凝聚起推動中國現代化發展的持久力量。在這一背景下,中國特色解決民族問題正確道路的形成彰顯著中華民族從自在到自覺的宏大歷史過程中共同體意涵的現代政治轉化。換言之,中國現代以來的民族建設,首先是倚賴于現代國家建構的總體議程來規范和實現的。作為現代國家意義上民族政治實踐的政策聚合,中國特色解決民族問題正確道路是由強烈“國家”意識所推動并成功整合到政治組織形式的建制性制度安排,正因此中國的民族建設始終伴隨著國家發展的腳步得以不斷深化并取得實質性成效。國家建設也因民族建設成功所完成的政治社會重構而不斷激發新的國家能力,使國家發展與社會發展形成緊密的互利關系,中華民族在現代意義上獲得了實體性的政治坐標,“國家”意識深化為中華民族的共同政治自覺。
“國家”意識塑造是中國特色解決民族問題正確道路發展的總體目標。國家既是現代中國民族建設的生發源頭,也是中華民族存續發展的根本保障。近代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的殘酷事實要求全民族的解放和發展必須建立在社會各界的廣泛聯系和團結之上,即國家建構與民族整合的雙重任務。由中國共產黨領導的人民民主事業為“國家”賦權,使得中國的國家能力空前提升。在民族工作領域,中國特色解決民族問題正確道路中蘊含的系統性制度能力和文明性思想資源使得中國共產黨在革命、建設、改革中可以對全民族進行有效動員和廣泛團結,并由此完成國家體制性力量的規范塑造和對社會成員生活的全方位關懷。在這個意義上,中國基于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和平等團結而來的“人民共同體”具有與西方“公民共同體”共同的構建現代國家和生產民族精神的功能和效應,并在績效和價值上更為有效和正當。[33]
“國家”意識是體現中國特色解決民族問題正確道路實踐的主體原則。從文明史的視角來看,中華民族的“根基性內容”[34]由各民族共同塑造,形成了文化兼收并蓄、經濟相互依存、情感相互親近的內生團結,進而被深刻凝結為中華文明根性。中華文明中的“大一統”理念是各民族的共同認識,這為中華民族現實政治社會的發展演進提供和規制了倫理尺度和文化機制。中國各民族對民族自身利益的伸張和國家意志的表達被統一性地闡明為基于現代國家結構的人民主權話語及其制度體系,即中國特色解決民族問題正確道路,實現了國家合法性與各族人民利益的相互證成,充分表明“國家”意識所體現出的當代中國民族事務治理等制度體系中人民當家作主的主體性原則。
(二)“一國多族”契合中國特色解決民族問題正確道路的治理取向
民族事務治理是國家治理的重要內容,伴隨現代國家建立逐漸探索和完善的基于“統一多民族”社會結構的央地關系,是中國民族理論與政策的基本制度坐標。新中國成立后,民族與民族地區的發展問題取代階級矛盾成為民族問題的主要緣由,[35]在這一過程中,現代治理體系的建設以“大一統”為基礎,將民族問題納入治理的范圍內,以“國家-民族”的治理體系為框架,形成與中國式現代化相適應的現代制度體系,最終實現由國家統領的整體轉型與趕超發展。在國家治理的現實視角下,“一國多族”以國家主導實現對經濟社會資源系統調節,促進各民族共同發展的民族事務治理形式,與處理國家與民族關系高度契合。
現代國家本質上是人的自由的產物,[36]39-40即現代國家制度建立之初就反映為人民主權的意志,在這個意義上國家是民主的邏輯產物[37],正如羅伯特·達爾(Robert Alan Dahl)所揭示的,民主就是關于國家的思想,而制度在這里就是關于民主化的手段。[38]48“在民主制中,國家制度、法律、國家本身,就國家是政治制度來說,都只是人民的自我規定和人民的特定內容。”[36]41這一要求和規定的本質取向是國家成為保障人民整體利益從而實現人的全面發展的協調力量。其中隱含有兩個基本命題,即一方面從國家出發,國家像一般組織一樣對人們使用暴力,另一方面,公民有管理和監督國家的平等權利。[39]201在此,國家性的制度設置從根本上說是人民主權的延伸,從而決定國家與社會關系體現為以民族利益為基本取向的國家治理。[40]以“一國多族”為結構形式的現代國家民族事務治理體系表明中國特色解決民族問題正確道路具有清晰的政治社會邏輯,即以治理為取向對民族政治發展議程的設定和以國家為軸心的民主政治實踐。
(三)“一國多族”揭示中國特色解決民族問題正確道路的社會結構基礎
“一國多族”作為中國特色解決民族問題正確道路的制度邏輯揭示出中國民族事務治理實踐的兩個動力機制:縱向以官方為主體的“傘式社會”和橫向以民間力量為主體的“蜂窩式社會”。前者體現政府作為政策制定、資源配置和利益協調的主導地位,以不同程度的介入程度對經濟社會發展的各類要素予以支持。[41]后者出于經濟、政治、文化等各類需要采取一系列自發行為參與到民族事務的社會治理中,呈現出不同結構形態。[42]作為“一國多族”范式下社會結構的兩條基礎線索,二者相互對應,形成了“國家”對“民族”的庇護關系⑥。
作為國家形態學意義上的民族國家(nation-state)是一種合國家(state)與民族(nation)為一體的共同體形式。[43]61這決定了在現代意義上對民族事務的考察必須具有國家維度,進而在實踐意義上具有國家政治的深刻內涵和屬性,其發展演進與國家政治的制度和議程是協調匹配的。在實踐層面上,國家在其與社會的互動中基于行為和理念形成自身的主體性特征,進而制度化為一系列運行中所遵循的價值準則和行為規范。作為民族工作領域國家制度和倫理的總體設置,中國特色解決民族問題正確道路是中國在民族工作實踐中經驗規律和原則目標的結晶,體現著中國在處理民族事務中的國家類型特征和社會結構基礎,即一元性國民權力和多民族群體權益。按照主權在民的原則,統一的國民性民族(nation)支撐現代國家的體制性構建,體現出總體性邏輯,反過來一體性國家又在實踐中對多民族群體的個體性權益進行識別和保障,體現出包容性邏輯,共同組成“一國多族”的結構特征:在縱向上呈現為以官方為主體的“傘式”結構和橫向上以民間力量為主體的“蜂窩式”社會基礎,前者以中國的政體和國家體制為依托維系和規范著民族共同體,后者構成國家框架下各民族間重要的社會政治關系(見表1)。
在根本意義上,國家堅持為民而治、以民為本的理念所形成的國家和民族關系是一種引導-回應機制。[44]國家在民族事務中對于民族問題的確認、民族工作目標的設定和政策實踐的策略安排以社會成員的同質性為前提,同時在民族工作的績效要求中不斷進行回應性治理,形成以國家對各民族的庇護關系為主軸的四項基本的互動方式:領導、吸納、協商、賦權。在2021年第五次中央民族工作會議上,習近平總書記系統闡述的黨關于加強和改進民族工作的重要思想,從歷史方位、重要任務、工作主線等方面,概括形成12條關于中國特色解決民族問題正確道路的經驗和原則,體現了以四種互動方式為取向的中國特色解決民族問題正確道路的深刻內涵,反映出“一國多族”作為中國特色解決民族問題正確道路的社會結構基礎。
三、中國特色解決民族問題正確道路的優越特征
在文明論的視角下,將中華文明“置身于綿延的中華歷史和宏大的世界體系”編織的長程坐標之中,中國政治社會發展的一體性得以顯現,現代中國以其“政治權力”與“文明意識”互構的獨特文明形態得以確立。作為對以往現代化“舊”道路中呈現出來的人類文明“舊”形態的積極揚棄,中國特色解決民族問題正確道路作為中國道路所開辟的人類文明新形態在解決民族問題上的制度成果,與中華文明根性相融匯、與“國家-民族”相貫通、與“一國多族”相映照,有三個方面的優越特征。
(一)旗幟鮮明的工作指導理念
在解決民族問題的理念上,西方的主要策略選擇有三種:分別是基于種族主義的民族排斥、基于民族主義的民族同化、基于多元文化主義的民族共存。民族排斥策略潛在認為民族間存在高低有別的等級差異,從而以“高等”與“劣等”來區分各民族,二十世紀德國法西斯對猶太人的種族滅絕政策是這一理念的產物。因其強烈的反人道主義,民族排斥理念現已被西方各國所拋棄,但隱形的民族歧視政策并未徹底根除,民族同化便是當今依舊存在于西方國家的民族工作指導理念。民族同化受民族主義的“一國一族”思想影響,面對國家建構的既成事實和維護統一的迫切需要,強力推行將民族多樣性社會變成民族同質性社會。這一理念雖然在維護民族國家的政治統一性上具有合法性,但是在現實的政策施行上卻往往演變為人口多數民族對少數民族的制度性同化,亦即以少數民族放棄自身民族特點以適應主體民族而實現民族的同一性。其中依舊隱含著大民族主義的民族不平等關系。多元文化主義試圖從民族平等原則出發,通過承認各民族特點與正當權利緩和民族關系進而解決民族問題。然而當多元民族主義與西方政治體制結合后,客觀上形成了“民族大拼盤”,[45]使得對各民族自身意識突出,弱化了國家作為整體的權威,特別是進入21世紀后疊加移民等問題,國家一體性受創,釀成民族分裂的危機。歐洲等各國已相繼表示多元民族主義的失敗。[46]中國共產黨秉承馬克思主義關于民族平等的理念,同時在新的歷史條件下大力推進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同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相結合,制度性確立民族平等的根本原則,⑦并將民族事務治理納入國家治理中與時俱進推動少數民族與民族地區的經濟社會發展,探索并形成了中國特色解決民族問題正確道路。這條道路在理念上鮮明堅持民族平等,在實踐中長期堅持并取得了實質性成就。
(二)切實可行的政治參與方式
在實現族群的政治參與特別是少數族群的政治參與方面,西方國家的主要方案按照對族群是否進行專門制度設計大致分為兩類:一是自由主義模式,即并不單獨為少數族群的政治參與設置制度通道,而是試圖在自由主義民主政治的一般議程中轉化和消解民族問題,如美國和法國。在這里,自由主義模式并未體現出對少數族群政治參與的制度正義,民族特點等文化性因素也因此并未得到專門的制度性保障。二是對少數族群政治參與做出相應的制度回應,在此又根據其制度識別的方式分為以文化和語言為主導的協和民主模式,以及以族群歸屬與認同的政治邊界為主導的聚合民主模式。前者如比利時,往往有固定的代表比例,但在實際運行中又陷入以語言為身份界限的抗爭中,使得政治程序失效。后者如加拿大,民族差異在構成制度動力的同時又埋下分離主義的種子。新中國成立后,國家對多民族國情予以承認,并以國家基本制度的方式確立以民族區域自治為代表的制度架構,實現了各民族廣泛、真實、管用的全過程政治參與。既對少數民族的文化和特殊利益給予積極保護,又以各民族對國家整體的認同和根本利益的一致性鞏固和發展了政治團結,[47]避免了自由主義模式下少數族群政治參與不足的問題,實現了主動系統保障的制度正義,同時克服了制度設計中過度強調族性差異導致的族群對立與分離主義弊病,達到國家意識與民族意識的統一,是一種具有中國歷史文化根基,與政體要素相契合的切實可行的政治參與方式。
(三)真實有效的共同體建設成就
中國特色解決民族問題正確道路的探索實踐是與推進中華民族共同體建設同步的。中國在推進民族事務治理中所形成的成功經驗卓有成效地實現了中華民族共同體的自身建設,同時也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構建提供了范本。[48]“兩個共同體”建設的精神相匯通,其中貫穿著中國作為文明國家的深厚歷史文化傳統。中華文明之一體性深刻塑造了中國獨特的共同體建設范式,實現了對西方“共同體悖論”的超越。西方關于共同體建設的理論認為共同體具有“政治的二元性”,即對內團結的同時與外在部分產生分隔,團結是以共同體邊界為界限的,其對內的合法性又同時被對外的悖反所證偽,[49]23從而使得共同體成員對己群效忠的同時意味著對異己和他者的疏離甚至排斥,由此引發自我中心主義的民族國家利益觀和現代社會的團結危機。如前文所述,這一悖論在希臘時期已具備深層的文化根據。⑧而中國自身共同體建設的成功實踐與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倡議因其與西方不同的文明根性,使得在推進共同體建設上不陷入西方的政治文化藩籬,⑨而以自覺、自愿、自發的大國擔當和世界胸懷實現“兩個共同體”的彼此聯通、相向而行。
(四)走向“中國的中國觀”:中國獨特結構與人類共同價值
“不研究中國的特點,而去搬外國的東西,就不能解決中國的問題”[50]407。理解和闡明中國作為中國的文化語境,是識別與定位中國在世界位置的前提。筆者曾就西方對中國的認知坐標進行分析,認為雖然學界存在“西方中心觀”與“中國中心觀”兩種解釋傾向,但二者均是限制在西方語境和思維譜系中的人類學寫作,在此中國并不是以真正能動的主體出現。[51]在筆者已有從經濟社會學分析的基礎上,[52]本文從中華文明的歷史文化根基出發,以現代國家治理體系的結構形式為對象,舉中國特色解決民族問題正確道路為例,指出中國式國家建構道路存在縱向的由官方主導的“傘式社會”和橫向的由民間社會力量組成的“蜂窩式社會”的“雙結構”。這一結構向外構成中國從站起來到站穩的推動力量,向內則是由中華文明根性所規定的。這融貫了文化歷史過程與制度結構要素,形成了對中國式國家范式及其發展道路的主體性解釋——“中國的中國觀”。黨的二十大報告強調要“自信自立”,同時弘揚“全人類共同價值”。從本文的視角來看,中國特色解決民族問題正確道路恰恰印證了筆者已有的觀點,即新中國的發展道路是基于“中國的中國觀”提出的“雙結構”發展模式。中華文明根性折射出中國自身獨特的歷史文化傳統,由此奠定了“國家-民族”下的“一國多族”范式,國家與民族關系結構是一種自上而下的庇護關系,國家居于主導地位,基于此展開的治理實踐——中國特色解決民族問題正確道路,同樣是兼具中國獨特結構與人類共同價值的“雙結構”模式。這一結構背后的歷史文化根基與發展道路是“獨創”的。
四、結論與討論
包括中國特色解決民族問題正確道路在內的當代中國的國家治理體系是立足中華文明連續性和開放性基礎上系統探索、內生演化、不斷發展的成果。正是基于這樣的問題意識與知識立場,本文聚焦民族事務治理這一現代國家治理的重要議題,圍繞中國自身歷史文化的根基性特征及其制度效應,發掘其中文明論資源的規范性作用,以期構建中國話語的知識坐標。本文指出中華文明根性在國家與民族關系上形成獨特的“國家-民族”結構并由此指向“一國多族”的民族治理范式,后者具有“傘式社會”和“蜂窩式社會”的雙結構特征,構成了中國特色解決民族問題正確道路內在邏輯。這一道路具有自身的優越特征,是“中國的中國觀”的重要維度。面向未來,我們要從文化自覺走向文化自信,特別是在全球化的時代,只有堅定主體地位,充分重視本土歷史文化根基并積極吸納人類共同文明成果,才能走出一條屬于自身的發展道路,構建起“中國學派”,做出真正具有世界意義的理論創新。
注釋:
①羅哲海等曾對軸心時代理論的規范意涵作如下評述,“該理論既是一個經驗假說,又是一個涵括雙重規范義的方案。”筆者認為“中華文明根性”對中國現代制度形構所起到的作用具有類似規范意義。可參見:羅哲海,劉建芳,胡若飛《軸心時代理論——對歷史主義的挑戰,抑或是文明分析的解釋工具?中國軸心時代規范話語解讀》,《思想與文化》,2015年第1期,第1-24頁。
②本文著重對這一機制進行理論概括,喬姍姍等對這一規范作用在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等實踐層面的效用有專門論述。可參見:喬姍姍,黨壘,張繼焦:《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研究的三個維度》,《民族學刊》,2021年第6期,第11-18頁,116頁。
③這里將“大一統”與“國家結構”合用意在突出后者的形式特征。學界對“國家結構形式”有不同方面的討論。吳家麟從法學原理的角度將國家結構形式解釋為:“國家整體是由哪些部分組成的,具體是指國家統治階級根據什么原則,采取何種形式來劃分國家行政單位,調整國家整體與組成部分之間的相互關系”。童之偉強調其制度性特征并更為具體地將它定義為“國家機構體系內縱向配置國家權力行使權并規范其運用程序的制度模式”,簡單說,是一種關乎縱向存量配置的結構性安排。在類似意義上,楊小云將國家結構形式的內涵概括為國家的行政區劃,以及中央與地方的權限劃分與權責關系。可參見:吳家麟:《憲法學》,北京:群眾出版社,1988年,童之偉《國家結構形式論》,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4年,楊小云:《新中國國家結構形式研究》,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4年。
④“家”不僅是中國社會科學研究中具有特殊問題意識的對象,也是對于學科中國化具有方法論意義的重要資源。相關論述可參見:孫向晨:《論家:個體與親親》,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19年,肖瑛:《“家”作為方法:中國社會理論的一種嘗試》,《中國社會科學》,2020年第11期,第172-191+208頁。
⑤筆者關于“國家-民族”理論建構的系列論述可參見:張繼焦,尉建文,殷鵬,劉波:《換一個角度看民族理論:從“民族-國家”到“國家-民族”的理論轉型》,廣西民族研究,2015年第3期,第1-13頁,張繼焦,柴玲,陳楠,殷鵬《再論“國家—民族”理論》,《廣西民族研究》,2016年第2期,第29-35頁,張繼焦,尉建文《三論“國家-民族”關系——國際視野與中國經驗》,《云南民族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8年第5期,第49-54頁。
⑥“一國多族”具有的國家意識、治理內涵與結構維度與中國解決民族問題道路的制度特征息息相關,如在制度價值上以人民為中心、制度內容上堅持各民族平等、制度過程上保證民族政策連續、制度效果上取得民族團結和國家統一等。這一方面的內容有待進一步研究論證。相關討論可參見:孫磊:《“西方之亂”與“中國之治”根源探析:基于中西民族政策比較的視角》,《民族論壇》,2021年第2期,第17-24頁。
⑦1949年的《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共同綱領》、1952年的《民族區域自治實施綱要》和《關于保障一切散居的少數民族成份享有民族平等權利的決定》、1954年的憲法,都對各民族平等權利作了全面規定和保護。
⑧請見前文關于中西文明根性差異的論述。西方學者對此亦有相同反思,如英國社會學教授杰拉德·德蘭蒂(Gerard Delanty)認為現代社會遭遇的共同體團結危機有著個人主義的思想根源。可參見:Gerard Delanty《Community》,London and NewYork:Routledge,2003年。
⑨對中國特色解決民族問題正確道路的世界性意義的討論逐漸受到學界重視。一些學者已經開始就其中的社會科學原理進行分析,如嚴慶認為中國式現代化道路的主體性及其文化關切是中國推動“兩個共同體”建設的內在解釋。可參見:嚴慶:《中國式現代化對“共同體團結悖論”的破解——學習黨的二十大精神》,《西北民族研究》,2022年第6期,第15-21頁,筆者認為當前研究雖然圍繞這一議題關注到中國發展的自主性,但并未深入其歷史文化基礎加以系統性闡述,本文可以認為是這一方面的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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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國家社科基金一般項目“內蒙古自治區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理論與實踐路徑研究”(21BMZ080)、內蒙古自治區哲學社會科學規劃項目“研究闡釋黨的二十大精神”專項課題“政黨類型學視域中以黨的自我革命引領社會革命的制度邏輯研究”(2023ZZB005)階段性成果。
作者簡介:劉云廣(1994-),男,內蒙古呼和浩特人,中國人民大學社會與人口學院博士生,內蒙古黨校(行政學院)民族理論與政策教研部講師,研究方向:民族社會學,社會治理;張繼焦(1966-),男,海南海口人,中國社會科學院大學教授、博士生導師,中國社會科學院民族學與人類學研究所二級研究員,研究方向:民族學,社會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