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化進程中當代美術創作的多元發展路徑

摘要：濟南國際雙年展近年來成為中國當代藝術與世界橫向交流的一個代表性開放場域，呈現出全球化語境下的多元表達經驗和藝術形式。文章通過分析兩屆展覽中具有典型特色的美術作品，從四個思考維度探討在中國式現代化進程中我國當代美術創作的多元發展路徑：傳統文化與時代精神的統一、綜合材料在藝術作品中的應用、現代科技在美術中的創新、中國文化與國際思想的交融，這些都展現了中國當代美術在現代化進程中的發展趨勢與未來道路。

關鍵詞：中國式現代化；美術創作；濟南國際雙年展

2014年10月，習近平總書記在文藝工作座談會上發表重要講話，深刻闡明了新時代文藝事業發展的創作原則和指導方針。習近平總書記強調：“優秀文藝作品反映著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文化創造能力和水平。”[1]時至當下，我國的美術創作歷經時代洪流和歷史變局，逐漸體現出強烈鮮明的時代性、創新性和國際性特征，呈現出多元融合的發展趨勢。越來越多的美術作品在立足中華傳統文化的基礎上糅合先進的理念，利用多媒介、新技術講好中國故事，其中濟南國際雙年展是近幾年較為大型的當代審美實驗與創新精神的展覽場域。

雙年展即每兩年舉辦一屆的展覽，在西方已有百余年的歷史，最早源于威尼斯，而我國引進這種模式較晚。1992年，我國首屆雙年展在廣州舉行，拉開了當代藝術與全球接軌的序幕。雙年展并無嚴格的主題與格式，它更像是一座城市的文化名片，各座城市充分挖掘自身的城市脈絡與文化底蘊，結合當代精神、現代技術與國際觀念，向世界展示藝術領域的最新成果。2020年“和動力——首屆濟南國際雙年展”是山東省政府按照專業模式舉辦的國際雙年展活動，2022年的“共生世界——濟南國際雙年展”則是對“和動力”主題的進一步延續。作為濟南新的城市藝術名片和文化形象，國際雙年展得到了市民、游客、業界的一致好評，其參展作品也為觀眾呈現出了現代化語境下美術創作的多元語境和國際視野，成為探索新時代美術作品創新發展路徑的一個典范。

一、“返本開新”：傳統文化與時代精神相統一

黨的二十大報告中提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必須堅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發展道路，增強文化自信，圍繞舉旗幟、聚民心、育新人、興文化、展形象建設社會主義文化強國，發展面向現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來的，民族的科學的大眾的社會主義文化，激發全民族文化創新創造活力，增強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精神力量。”[2]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是民族意識之根，美術作品的創作離不開傳統文化土壤的滋養。當代美術也應以中華傳統文化為核心，立足于具有中國特色的文化語境，緊緊圍繞新時代人民群眾的精神需求展開。而傳統無法復制，延續傳統也并非文藝工作的唯一目的，創作不能守舊，單純的繼承和模仿都會使藝術創作喪失生命活力和內涵底蘊。美術作品適應現代化進程是時代的必然要求，美術創作在重視繼承中華傳統文化的基礎上，還應當結合當前時代的文化精神與內涵，返本開新，才能開拓新局、突破藩籬。

在上述兩屆濟南國際雙年展中，有不少美術家致力于用創新的時代精神反映中華民族的傳統藝術內核。2022年濟南國際雙年展，何加林在作品《家園》（圖1）中，通過傳統的筆墨丹青闡釋了新時代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理念，并使用相對稀疏的山水和村落形象稀釋現代都市的喧囂嘈雜，隱喻對大自然的崇敬以及對寧靜生活的向往。“實現中國式現代化是歷史的必然選擇，其路徑不可能是別人的舊轍，其形態也不可能是對別人的模仿”[3]，只有堅持繼承優秀傳統，厚植時代精神，才能使中國藝術煥發出新的生機和活力。

二、“取精用宏”：多元材料與內涵表達相輔助

隨著時代的發展和思想文化水平的不斷進步，美術創作者使用的材料和媒介也不再僅僅拘泥于紙筆，而是突破了傳統的“架上藝術”，逐漸向綜合多元材料創作發展，使美術創作有了更多的創新性與可能性，也使美術作品更加豐富與新穎。一方面，創作材料的多樣化代表了現代化進程里中國當代藝術的創新與融合思想，也體現了創作者多元的價值觀和發展理念。對于美術家來說，材料并不僅僅是一種工具和手段，更是美術家創造力和想象力的體現。另一方面，不同的材料可以在不同的角度表達出藝術家的理解和感受，選取適合作品主題思想的材料也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加深其內涵表達，用豐富的藝術表現形式傳達作者的思想和情感。如2020年濟南雙年展郭振宇創作的《大荒經》（圖2），罕見地利用麻繩和手工編織物等材料制作了一個巨型軟雕塑作品，在當下科技飛速發展的時代，用傳統原始的編織材料表現天地萬物的和諧統一，也表達了對古人高遠、淡然和豁達心境的追崇，實現了材料與創作主題的相輔相成。創作材料的多元化還體現在多種材料的組合運用上，創作者利用其特殊的材質與形態，呈現新穎和富有表現力的作品。例如徐冰就在對傳統文化元素的解構重組上有著較高的天賦和造詣，“現在狹隘的材料純粹性在創作過程中已不再重要，而多種材料媒介的綜合表現使作品散發著自由的光芒”[4]，徐冰創作的《背后的故事：鵲華秋色圖》，用枯枝、報紙、樹葉等廢棄材料致敬元代經典山水作品《鵲華秋色圖》，讓觀眾看到了傳統山水的另一種可能。“在現當代藝術運動的變革和推動下，綜合材料承載的文化屬性成為藝術創作中鮮明的思維方式和表現手法”[5]，2022年濟南國際雙年展中用綜合材料制作的大型冷煙花裝置《華彩藝術神柱：綻放》也體現了材料運用的多元融合與交叉。該作品的作者古原生活在云南麗江，獨特的少數民族文化為其提供了藝術靈感，作品的基礎形象來源于納西文化中的納西神柱，花瓣和蝴蝶的基本元素也符合云南的地域特征，表現了作者受環境和文化影響的獨特創造思想。

三、“科技賦新”：現代科技與藝術創作相結合

從古至今，科技與藝術向來被視為兩個差異巨大的學科領域，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處于對立的位置，但在20世紀下半葉以來，兩個看似永不相交的學科在一次次的科技進步中迸發出新的火花。“生產科技的每一次迭代，都在給藝術提供新的創作手段、新的表現形式、新的傳播媒介和新的存在場景，都在造就新的藝術時空”[6]，當今時代，藝術與科技的融合已經成為現代化進程中藝術發展的重要現象，科技的融入加快了藝術創作的傳播速度，也讓藝術與大眾的聯系更加緊密。在新時代，藝術欣賞并非只是貼近大眾的高雅活動，科技更為藝術帶來了走進現實生活的可創作路徑。濟南國際雙年展出現了眾多數字媒體、虛擬現實、沉浸體驗等科技特征凸顯的現象，許多藝術家的作品呈現以科技為支撐的形式特征和創作主題。2022年田曉磊創作的《神話》，用“屏幕福爾馬林式”的展覽，為觀眾呈現了作者所想象的后人類演進形象。《神話》的火爆出圈也表明了受眾對藝術科技相結合的認可，體現了未來藝術科技融合的必然趨勢。

此外，利用科學技術對經典藝術形象再創造也是藝術與科技融合的另一種手段。現代科技在一定程度上賦予經典作品第二次生命，讓傳統文化以新的表現形式出現在大眾視野之中，也凸顯了科技為藝術創作帶來的創新性改變。2022年濟南國際雙年展張美華等人創作的《鵲華十二時》更是用虛擬數字技術使觀眾身臨其境地感受到濟南鵲華的秋日美景，作品以“鵲華一日”為主線，通過原創主題音樂和沉浸式數字畫面展示描繪了歷史名畫《鵲華秋色圖》不同時間段的場景內容，為觀眾呈現出一場經典文化的視覺盛宴，展現了科技賦能藝術創作的新形式。科技審美表現出鮮明的當代性，科技媒介表現出強烈的探索性，在藝術的中國式現代化進程中，使用新技術、新手段，并強調互動性和參與性是藝術創新不可或缺的重要手段，藝術創作也在不斷與科技跨界融合，讓傳統文化在中國的沃土上繁榮發展。

四、“兼容并蓄”：國際前沿與中國特色相融通

20世紀以來，中國藝術始終處在與西方文化的交融碰撞之中，當代美術就是在這樣的歷史背景下曲折、艱難但又不斷向前地發展著。在現代化語境中，國家和民族的邊界被進一步模糊消解，文化的包容度越來越強，全球化成為現代美術最重要的特征之一。全球化代表著求同存異，同時也體現了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新思想。對于中國美術創作來說，既要向世界講好中國故事，讓民族文化走向世界，也要在海納百川和兼容并蓄的多元局面中形成具有中國特色的東方美學形態。正如范迪安在2022年濟南國際雙年展上展出的繪畫作品《奔流不息》（圖3），將中國傳統寫意精神與西方油畫技巧相結合，用奔放夸張的筆觸與色彩展現了奔騰不息、氣壯雄渾的黃河景象，也將多元文化與中國千百年來的黃河圖騰相交融，催生出具有中國特色的美學變奏。中國當代美術在全球化語境中找到了一個與世界文化橫向交流的平臺，也在世界多變局面中不斷發展自身，樹立起了一個開放包容的文化形象。

不僅如此，全球化語境用其足夠的包容度創造出了一個海納百川、交流互鑒的當代藝術場所，不僅能夠讓世界各國將本國優秀文化進行輸出，同時也在一定程度上推動了世界藝術的多元融合，使當代藝術在文化碰撞中向著多樣性、綜合性和時代性發展。在2020年濟南國際雙年展”上，阿根廷藝術家埃利希作品《超然樓》以濟南大明湖標志性建筑超然樓為原型，用巨大的鏡面呈斜角映照，使觀眾在平地上感受到了“飛檐走壁”和“倒掛金鉤”的趣味。作者以濟南本土地域元素為核心，融入自身的創作與想象，讓觀眾在感受創造性藝術作品的同時倍感親切，實現了本土文化與國際世界接軌的可能。在“和動力——首屆濟南國際雙年展”中，埃利希依舊以豐富的創造力打造了一間20世紀八九十年代的中國《教室》，他以玻璃鏡面為媒介，采用空間隔離的方式將作品分為兩部分，觀者處于鏡面外側的現實空間，卻被玻璃鏡面的投射帶入20世紀的虛擬世界之中。獨屬于中國80后、90后的景象和元素讓觀眾仿佛回到了曾經的學生時代，也讓我們看到了世界文化交流互鑒的魅力所在，體現了全球視野下對當代藝術的發展提供的多元化思考維度。

五、結語

文化藝術的蓬勃發展體現著一個國家和一個民族的創造力與生命力，在現代化進程中，當代美術無論是從傳統文化再現、綜合材料應用、現代科技創新，還是與西方思想的交融上，都體現著多元融合的發展趨勢。而更值得我們關注和思考的是，美術創作要如何在多元發展的局面中堅持走具有中國特色的現代化發展之路，講好中國故事，傳播中國文化。中國式現代化進程中的美術創作，肩負著歷史與未來的雙重使命，創作者只有堅持民族文化的內核，積極參與當代文化建構，吸收豐富多元的文化精華，才能使中國美術在立于世界之林的同時煥發新活力。

參考文獻：

[1]習近平.在文藝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N].人民日報，2015-10-15（002）.

[2]習近平.高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旗幟 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而團結奮斗[N].人民日報，2022-10-26（001）.

[3]杜學文.中國式現代化進程中文學藝術的歷史性演變芻論[J].中國文藝評論，2023（06）：14-26+125.

[4]張振江.材料與表現——談綜合材料藝術創作[J].美術觀察，2011（01）：70-71.

[5]孫志曄.當代綜合材料藝術觀念性的價值表現研究[J].文藝評論，2013（11）：105-108.

[6]徐望.科技迭代進程中當代藝術的多維嬗變[J].藝術傳播研究，2022（01）：21-30.

作者簡介：

盧敬慈（2001—），女，漢族，山東濟南人。山東工藝美術學院在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外美術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