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大型機場遭無人機襲擊的思考

近年，局部沖突時有發生。在爆發沖突的地區，大型機場是最容易遭到對方無人機襲擊的目標之一，尤其是戰略轟炸機機場、大型運輸機機場、戰斗機機場等直接參與軍事行動的機場。在俄烏沖突中，烏軍無人機襲擊了俄羅斯大型機場，摧毀了俄軍“圖”-22M3戰略轟炸機、“伊爾”-76戰略運輸機、“蘇”-30SM戰斗機等機型。

俄羅斯大型機場遭烏克蘭無人機襲擊的概況

俄羅斯戰略轟炸機機場遭烏克蘭無人機襲擊

2022年12月初，美國軍事時報網站報道，坐落在俄羅斯梁贊州的佳吉列沃轟炸機機場和薩拉托夫州的恩格斯轟炸機機場遭到烏克蘭改裝型“圖”-141無人機發動的自殺式突襲，俄羅斯“圖”-95戰略轟炸機受損。

美國動力網站報道，俄羅斯當地時間2023年8月19日至21日，烏軍無人機在三天時間里接連襲擊了俄軍兩座戰略轟炸機機場，即坐落在諾夫哥羅德州的索爾齊轟炸機機場和卡盧加州的謝科夫卡轟炸機機場。兩座機場的所在地均不與烏克蘭領土直接接壤。烏克蘭方面發動無人機襲擊后，迅速發布襲擊戰果，宣稱俄羅斯一架“圖”-22M3戰略轟炸機遭到無人機襲擊。

俄羅斯戰斗機機場遭烏克蘭無人機襲擊

2023年，烏克蘭軍隊使用自殺式紙板無人機襲擊了位于俄羅斯庫爾斯克州的哈利諾戰斗機機場，該機場所在地庫爾斯克州與烏克蘭蘇梅州接壤。根據烏克蘭方面發布的戰報，這些自殺式紙板無人機摧毀了“蘇”-30SM戰斗機、“米格”-29戰斗機，還襲擊了保護該機場的S-300和“鎧甲”防空系統。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次烏克蘭沒有使用自主研發的無人機、改裝型無人機，而是使用澳大利亞向烏克蘭援助的“科爾沃”紙板無人機。該紙板無人機可以快速組裝，航程120km。

俄羅斯大型運輸機機場遭烏克蘭無人機襲擊

2023年8月29日夜間，位于俄羅斯西北部普斯科夫州的普斯科夫大型運輸機機場遭到烏克蘭軍方自殺式無人機襲擊，“伊爾”-76戰略運輸機受損。該機場露天停放著數十架擔負俄羅斯遠程戰略運輸任務的“伊爾”-76戰略運輸機，除此以外，還兼有民航機場的部分功能，可供多種型號民用飛機起降。普斯科夫大型運輸機機場的所在地普斯科夫州并不與烏克蘭領土直接接壤，而是與愛沙尼亞、拉脫維亞和白俄羅斯領土接壤。

烏克蘭無人機襲擊俄羅斯大型機場的作戰特點

行動突然隱秘，不易察覺

無人機大多在當天深夜或者第二天凌晨對大型機場展開突襲行動。由于無人機在黑夜環境下發起突然襲擊，保護大型機場的預警系統和防空系統事先似乎沒有任何察覺，每次遭無人機襲擊，基本都是倉促應戰，還沒等大型機場預警系統和防空系統反應過來，無人機突襲行動已基本結束，即使己方回擊，擊落幾架對方無人機，而己方飛機已經被損毀。

機型多樣，戰術靈活

自俄烏沖突爆發以來，烏克蘭接收了大量盟友國家援助的無人機，加上自主研制的無人機，由民用無人機改裝的無人機等多種型號。烏克蘭軍隊擁有“旗手”TB2無人機、PD-1無人機、PD-2無人機、“鳳凰幽靈”無人機、UJ-22無人機、“彈簧刀”無人機、“科爾沃”紙板無人機等如此多的機型，在對俄羅斯大型機場發起突襲行動之前，已經有了較多選擇余地。面對位于俄羅斯西部地區的大型機場，烏軍巧用戰術無人機發動自殺式突襲，收到了“四兩撥千斤”的作戰效果。

1.蜂群戰術運用

俄羅斯普斯科夫機場是一座大型運輸機機場，機場內的每架“伊爾”-76運輸機都擁有獨立的停機坪，而且露天疏散地停放在地面。烏軍采用自殺式無人機組成的蜂群，對疏散停放的“伊爾”-76運輸機實施“點穴”式攻擊。

2.低空突防戰術運用

烏克蘭庫存的“圖”-141無人機原本是蘇聯時期的產品，但烏克蘭對該型無人機進行現代化改裝，集成了數字控制導航系統。該機可以精準地按預設航線飛行，具備較強的低空突防能力。烏克蘭軍隊使用改裝后的“圖”-141無人機，采用低空突防、遠程襲擊戰術，有效避開了俄羅斯雷達系統探測和防空系統攔截，突襲了俄羅斯恩格斯和佳吉列沃兩座戰略轟炸機機場。

3.新型無人機打擊戰斗機機場

位于俄羅斯庫爾斯克州的哈利諾戰斗機機場距離俄烏邊境線較近，主要停放了俄羅斯空天軍“蘇”-30SM戰斗機和“米格”-29戰斗機。從坐落位置看，哈利諾戰斗機機場屬于典型的前沿戰斗機機場，防空警戒級別理應很高。烏克蘭軍隊在打擊該機場時，未使用機體由金屬材料制成的自殺式無人機，而是采用澳大利亞援助的新型紙板無人機。該型無人機發揮紅外信號特征不明顯的優勢，夜襲了哈利諾戰斗機機場。

直擊要害，以小博大

烏克蘭軍隊使用無人機對俄羅斯本土發動襲擊，主要選擇大型機場等戰略設施作為打擊目標。烏克蘭軍隊無人機瞄準俄羅斯大型機場的要害，主要打擊機場內的“伊爾”-76大型運輸機、“圖”-95戰略轟炸機、“圖”-22M3戰略轟炸機、“蘇”-30SM戰斗機和“米格”-29戰斗機等高價值飛機，兼顧打擊機場內的燃料庫、彈藥庫等易燃、易爆設施。2023年8月，烏克蘭無人機在襲擊俄羅斯普斯科夫州的大型運輸機機場時，直接攻擊俄軍大型運輸機要害部位，瞄準并打擊“伊爾”-76大型運輸機機翼與機身的連接部位，引燃機身內儲存的燃料，致使“伊爾”-76運輸機被大火吞噬。

在烏克蘭無人機突襲俄羅斯大型機場的行動中，從打擊代價上看，相較于俄軍有人機的價格，烏軍無人機價格便宜很多。以澳大利亞援助烏克蘭的“科爾沃”紙板無人機為例，1架紙板無人機價格約為3000美元，而1架俄羅斯“蘇”-30SM戰斗機的價格約為4000萬美元。1架紙板無人機攜帶炸彈攻擊1架停放在機場停機坪上的“蘇”-30SM戰斗機，烏克蘭軍隊付出的代價極小，而收益頗大，以小博大是烏軍無人機作戰行動的特點之一。

自殺式突襲，不留退路

烏克蘭無人機無論是在本土起飛，還是由秘密潛入俄羅斯領土的烏軍特戰分隊操控無人機起飛，或是從其他國家某個地方起飛，一旦對俄羅斯大型機場預定目標發起突襲，就沒打算安全返回基地，根本不留退路，攻擊方式屬于典型的自殺式突襲。一次性無人機發動自殺式突襲是烏軍無人機襲擊俄羅斯大型機場的特點之一。

烏軍無人機襲擊大型機場的支撐條件

在近年爆發的局部沖突中，無人機突襲大型機場的次數越來越多，無人機的出動規模越來越大。

在發起襲擊行動之前，襲擊方獲取大型機場態勢信息

烏克蘭無人機之所以能夠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地突襲俄羅斯大型機場，一個關鍵條件可能是，以美國為首的盟友國家插手干預俄烏沖突，向烏克蘭軍隊提供偵察預警信息，尤其是提供了光電/紅外吊艙、合成孔徑雷達等傳感器獲取的高分辨率偵察影像等信息。美國動力網站發布的麥克薩公司商用衛星拍攝的圖像清晰顯示了俄羅斯機場的部署情況，更何況烏克蘭盟友北約國家的軍隊裝備了多種型號有人機和無人偵察機。俄羅斯大型機場信息恐怕多年前就被北約國家測繪了。基于對目標區域的長期關注，俄羅斯大型機場的動態信息和近實時高分辨率衛星圖像，對北約國家幾乎是透明的。敵方可能已經掌握了俄羅斯機場部署的軍機型號、部署位置、數量、精準坐標等信息，這些信息對烏克蘭無人機實施突襲行動起到了關鍵導引作用。

無人機適合執行自殺式突襲行動

烏軍無人機突襲俄羅斯大型機場屢屢得手的一個重要原因是，無人機適合執行自殺式突襲任務，擅長突襲作戰。小型無人機不僅可以超低空飛行，還可在空中懸停，發出的噪聲較低，防空雷達往往難以探測到小型無人機。相比于有人機，雷達探測小型無人機的難度更大。

多型無人機持續參戰

俄烏沖突已經持續兩年有余，美國、北約國家先后向烏克蘭援助了多種型號無人機。美國向烏克蘭援助了“彈簧刀”“鳳凰幽靈”等多型無人機；英國援助了PD-100“黑色大黃蜂”微型無人偵察機以及數百架遠程攻擊型無人機等機型；德國、澳大利亞、荷蘭、丹麥等國也相繼向烏克蘭援助無人機。除了這些國家援助的無人機之外，烏克蘭也具備批量生產和改裝小型無人機的能力。正是烏克蘭軍隊能夠持續獲得多種型號的無人機，才能多次對俄羅斯大型機場發起自殺式突襲行動。

俄羅斯存在的短板

在防御無人機襲擊時，大型機場準備不足

縱觀遭襲的俄羅斯大型機場所在位置，我們不難發現，大多數機場距離俄烏邊境線較遠，尤其是位于俄羅斯西北部的普斯科夫大型運輸機機場，該機場距離烏克蘭首都基輔約800km。當烏軍自殺式無人機襲擊俄軍普斯科夫機場時，停機坪中的“伊爾”-76運輸機好像還沒來得及轉移，便中彈起火。烏克蘭方面發布的無人機襲擊機場的視頻顯示，俄軍似乎來不及救援受損的“伊爾”-76運輸機，最后運輸機被燒成灰燼，徹底報廢。由此可見，俄軍大型機場并不具有較強的防空警戒能力。

戰場態勢感知能力較弱

眾所周知，俄羅斯多次成功試射“薩爾馬特”等洲際彈道導彈，并繼承了蘇聯時期的核武器，俄方核武器不僅數量多，而且性能先進。但是，核武器使用有一定的門檻，俄軍在作戰中不可能輕易使用核武器。核武器的主要作用是戰略威懾，對無人機襲擊機場這種戰術行動而言，俄羅斯反制對手需要依靠常規裝備。然而，俄羅斯缺乏能與美軍RQ-4“全球鷹”相媲美的大型無人偵察機，以及像美軍E-8戰場聯合監視機一樣的可對地面目標進行定位、探測與跟蹤的常規軍用裝備。烏克蘭無人機屢次襲擊俄羅斯機場，說明俄羅斯可能缺少具有較高戰場態勢感知能力的常規裝備。俄羅斯大型機場不僅屢遭突襲，而且地面作戰分隊也多次中了烏克蘭軍隊的埋伏，俄羅斯戰場偵察、戰場通信、戰場監視等能力存在短板。

戰場防護工程存在漏洞

俄羅斯大型機場屢遭烏克蘭無人機襲擊，說明俄方機場戰場防護工程存在漏洞。美國商用衛星拍攝的俄羅斯大型機場圖像清晰顯示，俄羅斯大型機場在遭到烏軍無人機襲擊之前，機場內基本沒有偽裝措施。在俄軍索爾齊機場，供“圖”-22M3轟炸機使用的掩體是露天式掩體，這種簡易掩體根本沒有防御空中襲擊的能力，對烏軍自殺式無人機而言幾乎是形同虛設，而且俄羅斯大型運輸機、轟炸機基本都是露天停放。雖然世界上大多數國家的慣用做法是，在露天停放大型運輸機、戰略轟炸機，但是為大型軍機構筑了必要的偽裝設施，比如在機場停機坪設立飛機模型等假目標，這是許多國家采取的防御空中襲擊辦法之一。北約國家常用的做法是，為戰斗機修建掩蔽庫。從美國商用衛星提供的哈利諾戰斗機機場圖像上，我們不難發現，俄方沒有為戰斗機修建能夠防御空中打擊的掩蔽庫，“蘇”-30SM和“米格”-29戰斗機都是露天停放，俄軍戰斗機赤裸裸地暴露在機場停機坪上，為烏軍自殺式無人機實施突襲，提供了便利。

機場的特征顯著是防不勝防

俄羅斯幅員遼闊，俄軍不僅要在特別軍事行動區域部署防空系統，還要為整個國家做好防御無人機襲擊的準備。俄軍防空兵力數量不是無限的，防空系統恐怕難以顧及到每座機場，俄羅斯必然存在防空力量較為薄弱的區域，本土防空面臨諸多困難。而俄羅斯機場本身占地多、規模大，識別特征非常明顯，容易遭到攻擊。

有關思考

俄羅斯大型機場遭到烏克蘭無人機多次襲擊后，俄方采取了一些防御措施。比如，在“圖”-95戰略轟炸機和“蘇”-34前線轟炸機機身、機翼上鋪放輪胎，為“蘇”-30、“蘇”-35等戰斗機搭建由金屬立柱和防護網構成的簡易機庫，在機場停機坪上布設假目標，將戰斗機轉到遠離俄烏邊境線的機場等措施，以躲避烏克蘭無人機的襲擊。

有備方能無大患

俄羅斯大型機場之所以被烏克蘭無人機盯上，不僅因為俄方大型機場具備較高的戰略價值，另一個重要原因是，這些大型機場的防護級別并不高，存在安全漏洞。烏軍正是抓住了這個安全漏洞，才得以對俄羅斯大型機場實施突襲。如果大型機場在偵察、監視、雷達探測、防空火力、電磁干擾等方面做足準備，即使自殺式無人機來襲，也是自投羅網。

戰場態勢感知能力是戰斗制勝密碼

由無人機襲擊大型機場后的時間可知，美國麥克薩公司幾乎在中彈的運輸機燃燒的同時提供了烏方無人機突襲俄羅斯機場后的衛星圖像。不難推測，在發起突襲行動之前，烏克蘭可能已經獲取了俄羅斯大型機場近乎實時的動態信息。根據烏克蘭外交部發布的消息，2023年5月16日，烏克蘭已經正式加入總部設在愛沙尼亞首都塔林的北約合作網絡防御卓越中心（CCDCOE）。烏方無人機之所以能夠多次襲擊俄羅斯大型機場，并不是因為烏克蘭軍隊擁有RQ-4“全球鷹”無人偵察機、E-8戰場聯合監視機、RC-135偵察機等具備戰場態勢感知能力的軍機，而是北約合作網絡防御卓越中心可能在烏克蘭軍隊發起無人機襲擊行動之前，就已經把俄羅斯大型機場的態勢信息共享給了烏克蘭。無人機突襲大型機場的事件表明，誰具有戰場態勢感知能力，誰就掌握了戰斗制勝密碼。

大型機場偽裝措施不可少

在自殺式無人機襲擊之前，如果大型機場未采取有效的偽裝措施，停放在機場的軍機，機場內配建的燃料罐、彈藥儲存庫等易燃易爆設施往往會遭無人機損毀。為提高大型機場的戰時生存能力，偽裝措施必不可少。大型機場停機坪布設飛機假目標，大型機場內的重要設施使用迷彩涂裝或覆蓋偽裝網等多種偽裝方法，可迷惑敵方偵察，降低自殺式無人機突襲造成的損失。

大型機場構筑“金鐘罩”

大型機場最為重要的裝備，莫過于機場內停放的各型軍機。為軍機修建掩蔽庫是很多國家的常用做法。掩蔽庫具有較高的抗損毀能力。在戰時，掩蔽庫可作為保護大型機場內多種型號軍機的“金鐘罩”。自殺式無人機攜帶的彈藥量少，攻擊力有限，難以對掩蔽庫造成嚴重破壞。

新型防空系統研發

傳統大型機場防空系統庫缺乏能夠高效反制自殺式無人機突襲的裝備，新型防空系統研制迫在眉睫。隨著軍事科技的不斷發展，激光武器、超聲波武器、電磁脈沖武器等新型定向能系統有可能成為自殺式無人機的克星。

結束語

無人機襲擊大型機場，如同矛與盾一樣，一方攻擊，另一方防守。無人機是現代戰爭中的明星裝備，為防御無人機突襲，大型機場唯有早探測、識別無人機，方可占先機。機場防空系統不斷更新迭代，才有可能確保大型機場在戰火中無懈可擊。大型機場反無人機系統存在任何漏洞，機場將遭到無人機重點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