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民族共同體演進歷程研究

摘 要：百年以來，中國共產黨始終致力于現代國族——中華民族的建設。在正確認識和把握中華民族共同體基本族情和發展規律的基礎上，中國共產黨領導各族人民不斷推進中華民族“站起來”“富起來”“強起來”建設目標的實現。在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目標指引下，中華民族共同體建設進程中的內在邏輯呈現出從“站起來”民族自覺向自為的過渡，到“富起來”初步實現民族自為與民族復興，再到“強起來”全面實現民族自為與民族復興的階段性變化與演進過程。本文著眼于中國共產黨增進中華民族政治共同性的實踐歷程，在政治建設維度和力量保障層面，論述中華民族共同體建設的政治之維。聚焦中國共產黨增進中華民族經濟共同性的實踐歷程，從增強物質基礎和現實力量的層面，論述如何在現代化建設進程中同步推進中華民族共同體建設，以及如何從國家、民族、個人等層面增進經濟共同性，強健中華民族共同體的肌體組織。

關鍵詞：中華民族；中華文化；共同體；共同性

“中華民族共同體”概念的提出與運用，是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國共產黨民族理論的新成就，是馬克思主義與中國實際情況相結合、與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相結合的產物，是順應中華文明歷史發展趨勢的結果。“中華民族共同體”概念根植于中華文明的深厚土壤。從“中國”“華夏”到“中華” “中華正統”觀念，再到“中華民族”“中華民族多元一體格局”和“中華民族共同體”，是一個緩慢遞進、一脈相承、水到渠成的過程。從過程的角度而言，中華民族共同體具有一個形成、發展的進程，包括發展進程中經歷的曲折。進程的軌跡構成了歷史，歷史詮釋了中華民族是一個命運共同體。推動中華民族歷史進程的是不斷實現自身發展的中華文明，中華民族發展進程與中華文明發展進程彼此助推，形成中華民族史和中華文明史。樹立正確的中華民族歷史觀，就是在尊重中華民族共同體形成與發展的事實基礎上，以其內在發展的動力與規律為遵循，推動中華民族共同體的進步與發展。

一、中華民族共同體的生成

（一）人的群體性是中華民族共同體生成的自發動力

人類有個體與群體這兩種存在形態，前者即個人，后者為社會組合，社會組合具有群體性和社會性的突出特征。人參與到社會生活中并組成社會，社會組合的形態進階，都是人類生存和發展的需要。社會組合發展的大趨勢是日益緊密和加強，最終形成統一整體，而社會組合的發展會經歷一個漫長過程。馬克思主義關于人的群體性論述，與中國傳統文化中對人際關系的理解不謀而合，無論是居于主流地位的儒家思想，還是其他哲學思想，對人的社會關系思考都是理論核心部分，《孟子·公孫丑下》 提出“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的觀點。《荀子·王制》有“和則一，一則多力”“人生不能無群”的說法，“貴和”精神成為傳承至現代的民族精神，這都體現了古人早已得出如下結論：人是社會性動物，組成、依賴社會群體是人的本性。正是出于這些生而具有的本性，生活在中華大地上的人們有了形成共同體的原始動力。

（二）源遠流長的中華文明是中華民族共同體形成的條件支撐

中華民族是中華大地各類人群以數千年的璀璨文明為源頭活水，在長期的交融會聚中所形成的具有共同記憶和集體認同的民族實體。只有承認中華民族實體的歷史長度，才能對中華民族共同體的歷史必然性有著更加深刻的認知；只有把握中華民族形成與發展的條件和規律，才能理解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根脈所在。第一，特定的地理環境是中華民族共同體形成的基本要素。亞洲大陸東南部這一獨特的大陸板塊為中華民族的生息與發展提供了幅員遼闊且相對封閉的地理環境。“海陸共濟”的地緣條件使得親緣、業緣等大量要素在各區域間交流互鑒，中華大地逐步形成了多種經濟類型和文化交相輝映的文明格局。第二，不同區域社會經濟形態之間的互補互利是中華民族共同體結成的重要條件。中華大地多樣的地理結構特點孕育了多元的人文樣態，也催生了黃河旱作農業區、江南稻作農業區、草原畜牧區、東北農牧區、西南林農區等不同經濟區域互相依存的經濟結構，加速了中華民族在不同“區域文明板塊”的繁衍發展。早期農業社會人們依水依土而居的生存方式造就了以黃河中下游和

長江中下游為核心的農耕文化圈，以此為核心催生的政治文化共同體則成了連接草原文明和海洋文明的重要樞紐。隨著各區域經濟體之間的功能互補性進一步增強，人們發現“抱團取暖”是抵御災異、實現發展的重要途徑。于是，稟賦不同、習性有別、生計各異的多族群在中原地區建立了穩定的政治經濟共同體，為中華民族共同體的形成奠定了物質基礎。第三，中華文明的海納百川為中華民族共同體的形成提供了深厚的人文滋養。不同文化要素在中華大地上得到一體化發展，為中華民族共同體的形成發展提供了最重要的文明支撐。中華民族形成發展過程中，中華文明發揮了精神內核的塑造作用，中華文明的五大突出特征實際上是中華民族自身突出特征的體現。

（三）中華民族共同體具有能夠存續的條件支撐

中華大地的地理環境、經濟類型以及隨之產生的利益需求決定了中華民族的所謂“命的定數”；與此同時，中華民族共同體成員發揮主觀能動性，在“運的變數”方面合理抉擇。最終，需要、利益、信念、經歷等方面的共享狀態讓中華民族以共同體的形式得以存續，共同體成員內部也在互相依賴中獲得安全感、確定性和歸屬感。“與共”的價值理念是中華民族“共同性”的來源與保障。包括認知與共、信念與共、利益與共、價值與共等在內的“與共”要件是中華民族形成與發展的重要保障，支撐各族先民共同開拓遼闊疆域、共書悠久歷史、共創燦爛文化、共育偉大民族精神，中華民族在共同理念和共同實踐中逐漸凝聚為民族實體。統一多民族國家的歷史進程在“橫向”空間上穩固了中華民族共同體的疆域版圖。中國共產黨的民族平等原則在縱向上統合了中華民族共同體的內部張力。得益于各種主客觀條件因素，中華民族共同體得以生成，共同體形成后，其成員在交往交流交融的過程中，共同性不斷增加、版圖不斷穩固、民族平等逐漸實現。

二、中華民族共同體演進歷程路徑回眸

（一）自在階段的中華民族共同體建設

中華民族共同體能夠長期存在，中華文明能夠延續不斷，其重要根源在于中華民族共同體的建設從未停止。在王朝時代，以“大一統”為追求目標，歷朝歷代以不同的民族政策、民族關系理念將統一多民族國家推向穩固。中華民族共同體在長期演進的過程中，在歷代王朝制度的管理下，存在一定程度的建設與整合。歷代王朝對待民族問題的理念以及實施的民族政策，不可避免地帶有階級局限性，但在實際成效上，“大一統”思想指導下的民族關系理念與政策有利于民族地區的穩定與發展，促進了民族間的交流與融合，客觀上達到了建設中華民族共同體的效果。

（二）自覺階段的中華民族共同體建設

中國共產黨成立后，在促進中華民族共同體由自在走向自覺的過程中發揮了關鍵作用，有效開展民族工作的同時將中華民族建設為“國家民族”，完善了多民族國家建設的工作。中國共產黨成立后，準確判斷國內基本情況，明確中華民族共同體建設的目標，引領中華民族從自在走向自覺。這是一個兼具理論性和實踐性的過程，整個過程在新時代中更加具體、深刻。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立后，獲得執政黨地位的中國共產黨，在其有效的領導力、貫徹力基礎上，推動中華民族共同體國家化，中華民族獲得了國家民族的地位，中華民族成員在獲得人民身份的同時國家民族意識得到了萌生、增強。社會主義制度確立后，中國共產黨更加積極開展民族工作、制定民族政策，探索出中國特色解決民族問題的道路，推動中華民族共同體的發展，各民族成員也在這個過程中形成了越來越強烈、越來越清晰的民族認同和國家認同。改革開放后，中國共產黨領導中華民族共同體建設的方式越來越制度化、規范化。進入新時代，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目標是更好建設中華民族共同體，“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就是要引導各族人民牢固樹立休戚與共、榮辱與共、生死與共、命運與共的共同體理念”“必須以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為新時代黨的民族工作的主線……不斷推進中華民族共同體建設”，習近平總書記的論斷將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落腳于共同體建設，其中蘊含的基本邏輯是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能促進民族工作的高質量發展，而民族工作的高質量發展又直接服務于中華民族共同體建設。綜觀中國共產黨建設中華民族共同體的路徑，是將國家建設、民族建設融為一體的過程，是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共同發展的過程，也是推動各民族成員交往交流交融的過程，充分體現了中國共產黨的理論自覺和歷史自覺。

三、以中國式現代化推進中華民族共同體建設

中華民族共同體是在逐步走向現代化的過程中不斷完善著自身的建設，現代化既是一個社會綜合變遷進程，又是一種發展模式。在中國式現代化的推動下，中華民族共同體建設有了更深刻的時代意義和世界意義。“五位一體”協同發展的中國式現代化，是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正確道路，其過程和成果都指向中華民族共同體建設。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所言“必須堅持以中國式現代化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

（一）以經濟建設促進中華民族共同體建設

在經濟建設層面，緊抓經濟建設這個中心，以“共同富裕”“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一個民族都不能少”為追求目標，取得了國家經濟飛躍、新發展理念縱深推進、民族地區經濟社會不斷發展等成果。在推動國家整體經濟發展的同時，采取西部大開發、對口支援等專門性、區域性政策，縮小不充分、不平衡發展帶來的差距。

（二）以政治建設引領中華民族共同體建設

在政治建設領域，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發展道路上，發揚社會主義民主政治，完善社會主義政治文明，在社會主義政治制度體系建設與完善、廣泛政治參與等方面取得了良好效果。尤其是民族區域自治制度的堅持和完善，更有利于保護少數民族當家作主的權利。為了更好推進民族工作，民族干部隊伍建設一直是黨和國家的重要關切點。

（三）以文化建設豐富中華民族共同體建設

在文化建設方面，以社會主義文化的普及、馬克思主義意識形態的大眾化為目標，在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培育與踐行、共有精神家園構筑等方面取得顯著成效。例如，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有關的作品、展館、活動場次不斷增加，民族文化宮、中華民族共同體體驗館、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古籍展等場館或活動的規模和社會效益都在不斷增加，形式也在不斷豐富。在社會領域，以共建共享共治社會治理理念、各民族互嵌式社會結構和社區環境為追求目標，在促進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民族團結進步創建工作等方面卓有成就。

（四）以生態文明建設助推中華民族共同體建設

在生態文明建設方面，堅持“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以美麗中國、可持續發展為目標，在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生態環境法治體系建設等方面取得了可喜成就。尤其民族地區的生態保護有突出成績，地方在生態環境保護上要因地制宜、多措并舉，為中華民族創造更宜居的生存環境與良好的發展空間。在新時代背景下，中華民族共同體建設的不斷推進，最終目標指向是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推進中華民族共同體建設能夠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在大力宣介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過程中，還可為其他國家民族共同體建設乃至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建設提供啟示與借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