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視覺民族志的城市圖形色彩方法論研究

摘 要：城市圖形作為視覺表征影響著城市意象，同時與城市特征、城市認同度與城市記憶都有著很大程度的關聯性，這就要求與之相符的方法論進行研究。本文以視覺民族志的理論作為依據，論證方法論的合理性與適用性，進而試圖建構方法論的框架體系，為針對城市圖形色彩的研究提供方法路徑，為未來城市圖形的研究發展提供參考。

關鍵詞：視覺民族志；城市色彩；城市圖形色彩；城市色彩記憶

Abstract： As a representation of urban imagery， urban graphics are closely related to urban characteristics， identity and memory， which requires a consistent methodology for research. This article uses visual ethnography as the methodological approach， first， demonstrating the rationality and applicability of the methodology， second， attempting to build a methodological framework， providing a feasible way for the research on the color of urban graphics. The study provides a useful reference for the future research and development of urban graphics.

Keywords：Visual ethnography；urban color；environment graphic color；color memory

0 引言

城市圖形是城市風貌形成中不可或缺的視覺元素，圖形與色彩一直在影響、改變著城市意象與肌理。從城市設計的角度，環境圖形的出現象征著圖像視覺從二維走向三維的時代變化：城市不再是單純功能性和結構性的視覺系統；從城市色彩設計的角度，環境圖形色彩雖然在城市界面占比較低，但是可以使城市色彩的特征性能得到彰顯。城市圖形并不僅僅是城市美學的表征，還涵蓋了城市居民作為主體于城市中，受人文、歷史、政治經濟而形成的記憶內容，應當作為一個整體觀念被理解。所以，對于城市色彩的認知與規劃或許可以結合視覺民族志的運用，以人為基礎視角，置于社會文化視野之中。

將視覺民族志用于城市圖形色彩領域的研究中，不僅需要注意客體的視覺表征，還需注意作為城市視覺表征的主體在日常所形成的群體性圖形色彩信息。視覺民族志在傳播媒介的變化之下已有一些研究評述，但視覺民族志作為方法論如何分析已有城市環境色彩，指導城市未來圖形色彩設計，在國內尚未有充分的研究及關注。

本研究在探尋城市的圖形色彩記憶的同時構建城市圖形色彩系統，論證城市圖形色彩于城市設計中的適用性。建構針對城市圖形色彩研究的方法論，包括采集數據與分析數據的方法的體系。力求幫助城市色彩人文與科學的共融，加強文化的異質性與城市認同感、避免多城一印的同質化，豐富城市圖形的色彩藝術性，延伸城市圖形的色彩應用性。

1 社會變革下的轉向：從民族志到視覺民族志

民族志源自文化人類學（cultural anthropology），譯自“ethnography”，從詞源學的角度追溯其詞源希臘語“ethno（people） and graphy（description of）”，“ethnos”譯為“民族、種族和文化體”，“graphia”譯為“書寫、表達”是“關于民族的書寫”，從詞源學的角度民族志是以人類為研究對象并進行敘述的一種方法。民族志既可以理解為一種定性研究，又可以被理解為一種田野調查研究方法。研究者運用“參與式觀察法”——“進入一個特定群體的文化內部，通過觀察與訪談的方式“自內而外”地來展示對意義和行為的說明，即一種“深描”的方法。”[1] “其研究的最終產物通常是非常詳盡的事實性描述（rich description）。”[2]隨著人類社會對圖像、影像性質認識的轉變，對舊有范式的突破，視覺手段替代文字手段的現象擴張，即從基于詞-句的人類學思想到基于影像—序列的人類學思想的轉變。[3]因而建立在民族志上的視覺民族志（visual ethnography）逐漸被廣泛使用在視覺設計研究的領域之中。

2 行走中生產的知識：視覺民族志

薩拉·平克在《學做視覺民族志》一書中指出：“如果我們把方法看成有‘歷程’的，就可以追蹤和理解它們如何因時因地而變化，如何在每次運用中進化，如何隨著新的發現、理論經驗而被重新開發。”[4]在此，視覺方法被視為一個具有連續性與間斷性的不斷變化的過程，研究者在研究的開始直至結尾，無時無刻不在獲得表征與背后看不見的事物的路徑。

相比于案例研究對個例的關注，視覺民族志更加側重于視覺范疇下相關群體的感官經驗及社會文化背景之間的表里構建與闡述，尤其在人類學的領域運用廣泛，涉及多個研究范疇（圖1），并因人類學自身就是一門具有綜合性交叉性的學科，視覺民族志具備與其他領域的學科有較高的兼容適用性（圖2）。

其實民族志在20世紀90年代開始就介入設計行業，國外學者及設計師都逐漸意識到文化、社會與設計之間的緊密聯系。比如：“如果將物品、工具和人工制品從一種文化挪到另一種文化中，它將有失效的可能。“[5]這些由人生產使用的物品在共性之外還存在著個性之差，如何去界定關于物品文化屬性終究要回歸于人本身。所以在設計領域，民族志常常被用于服務設計、用戶體驗，作為收集數據的方法之一。[6]視覺民族志所運用的視覺研究手段超越了民族志中詞語與文字敘述的線性限制[7]，其與設計領域中視覺媒介的統一性在一定程度上減緩了信息在轉化時可能會造成的語意的差異與損耗，更有助于設計領域的研究。（圖3）

3 城市發展與群體記憶的視覺表征

環境圖形最早伴隨著人類文明活動，產生于原始社會的巖畫壁畫之中，隨著城市的發展，這一概念真正誕生于后現代主義時期，圖形與色彩的構成方式由二維轉向三維，并逐漸融入城市設計之中不斷更迭（圖4）。在21世紀初城市環境受數字科技的影響走向媒介形式的多元結合，城市環境圖形與其的色彩構成仍于城市的三維之中，卻又對城市居民形成一種更加主動的表征（圖5）。在這一系列變化下，城市圖形及其包含的色彩構成都不再只側重于裝飾性，時空性和意象化逐漸顯現并成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色彩作為城市空間構成元素，城市圖形的色彩作為城市人工色彩的一部分（圖6），根據目標狀態及需求，調節主觀空間與客觀空間視覺認知，加強、創造敘事情景，進而導向城市圖形色彩的表征，形成城市色彩系統的一部分；會在物質與精神共同的作用下場景化，不同的城市圖形色彩形成不同的物質場景，表述著不同的居民不同的生活脈絡及其背后的精神觀念空間。最終體現在其所處的環境的應用功能性、視覺美觀性、地方文化性及傳播性的增強，城市風貌與品質的提升，情緒、信息、傳達之間達到共融。從而統一城市色彩與城市居民之間的地方情感，形成具有文化特色和歷史底蘊的色彩記憶。

4 視覺民族志介入城市圖形色彩研究

目前，關于城市色彩的研究領域內的論述大多以宏觀的視角、結構性的推進對城市色彩的研究設計，檢索中國知網對城市色彩研究方向論文，以視覺民族志的這一方法論，從人的感官視角推進城市色彩的研究領域較為空白。誠然，站在理性和全局的角度能夠更加客觀地對城市色彩進行控制和管理，但人在城市中的色彩感知和與城市色彩規劃的關系也是研究中不可忽視的重要部分。[8]因此視覺民族志所具備的特性使其用來研究城市圖形色彩所形成的感官記憶較為合適。

4.1 視覺表征：視覺元素的交互構建

視覺民族志是視覺研究和民族志相融的產物，與傳統媒介為文字，表述形式較為單一的文字型的民族志不同，視覺民族志更適用當下以圖像、影像為主進行傳播的社會，且本文探討有關環境圖形的色彩給城市居民留下的色彩記憶，所涉及的視覺元素和視覺民族志本身立足的視覺研究不謀而合，圖像、影像作為視覺研究的視覺材料可以直接進行細節的閱讀從而對圖形、色彩進行提取分析，也可從符號學的角度被視作文本進行閱讀、構建視覺敘事，進行圖形、色彩背后文化象征的分析。

4.2 色彩記憶：主客體的感官經驗

城市色彩是城市風貌中的客體，是人類社會生產發展的過程與結果，作為主體的城市居民受政治、歷史、文化等多方面因素而對客體產生具有一定共性的色彩記憶觀念，這些色彩記憶觀念共同作用下形成城市特有的色彩范式。記憶作為人類最主要的心理活動，承載人類發展活動的知識，其概念涉及多個領域。“識記是記憶保存的條件和前提，認知和回憶是某種客體在記憶中保存下來的結果或顯現。”[9]群體記憶是個體有意識和無意識共同作用下的結果，指向社會維度中主客體的互動，也就是說城市色彩的群體記憶是城市在發展的過程中，城市居民對周圍的城市色彩表征或主動觀察記憶下，或被動吸收下的結果。

探尋居民的城市色彩記憶不但要從視覺研究的角度出發，還可以從民族志這一研究角度進行研究，研究者可緊扣“其自身特性，也就是忠于情境，忠于切身的、感官的和情感的經驗，忠于協商性（negotiations）和主體間性（intersubjectivities），從而得以產生知識。”[5]

因此在察覺不同城市地域之情況下，差異性與共性同存的主體“城市居民”對相同客體“城市圖形色彩”之間因互動關系、文化聯系而產生感官的體驗、記憶的聯結。最終，城市居民記憶和感官經驗通過視覺材料所建構的系統，由研究者在對其抽象化分析的同時，在研究者自身的主觀性的狀態下采取反身性寫作使其得以“再表征”。

5 視覺民族志介入城市圖形色彩研究

在對城市居民與城市圖形色彩的研究過程中，也就是研究者運用本文的方法論并進入研究的群體，在試圖理解其內在的生活經驗這一過程的始終，對研究對象的語言不可避免的會形成“我們的自我意識的表達”[10]。為盡可能避免這樣的狀況發生，更好地去進行“主觀”與“客觀”之間意識的構建，“人類學與它的‘他者’之間宏觀和微觀的權力話語關系終于開始面對質詢。”[11]在使用本文的研究方法時，需充分了解主體間性的存在，注重并運用“反身性”。

5.1 數據收集來源

視覺民族志的視覺研究手段主要可以分為三種：民族志攝影、民族志視頻、網絡視覺民族志。本文研究所采取的數據收集來源兼并一手數據與二手數據，可以考慮的研究的數據收集方法有：通過對研究范疇內的城市居民進行參與者的征集，給其提供攝影器材或用其已有設備，拍攝現有城市圖形色彩，收集研究參與者所拍攝的影像；研究者本身在研究過程中所拍攝的有關城市圖形色彩的視覺圖片、影像；研究參與者與研究者本身在進行視覺活動的影像及照片，例如照片引談、視頻瀏覽、影像干預等。[12]

5.2 定位數據收集主體的范疇

城市居民對于城市圖形色彩的記憶在種類上具有多樣性、在時間上具有意識性，在精神上具有文化性、集體性，城市色彩記憶的集體性構建了城市特有的色彩認同。

5.2.1 與城市居民時空交織的關系

歷時性（diachronic）將一座城市分為老城與新城，城市居民身份也會根據其居住時長分新舊，在這一范疇下的城市居民在城市內對居住地點的選擇導向偏好上具有一定差異性。

而城市圖形色彩本身具有的性質導致其在城市不同位置的節點、不同性質的載體會出現個性的偏差，并隨著時間的流逝，即使在相同的城市節點，環境圖形色彩表面的色彩特征也會發生變化，這些偏差的產生會造成不同城市居民因其生活的時長、居住地點的不同對于城市圖形色彩有多樣的記憶。綜上所述，對城市居民與環境圖形色彩進行時間、空間上的變量控制具有一定的必要性。（圖7）

5.2.2 與城市居民身份互相補充的關系

城市居民群體性身份的劃分可以從多重維度進行：從年齡上劃分為幼年、青年、中年、老年；從性別劃分為男性、女性；從職業群體上劃分為：學生、在職人員、無業；從受教育程度上劃分為：義務教育水平、本科、研究生及博士。城市居民分布比例不同受城市自身經濟文化、城市發展建設規劃的影響。這些身份維度的背后所代表其具備的行為習慣的不一致，所擁有的閑暇時間的不一致，從而致使對城市圖形色彩的觀察方式、記憶時長的差異。最終導向居民身份與色彩記憶的相互補充。綜上所述，對城市居民與環境圖形色彩的研究對城市居民身份維度變量控制具有一定的必要性。

5.2.3 與城市記憶節點的互映

“城市是人們集體記憶的場所。”[13]城市發展往往具有階段性，環境圖形色彩也具有時效性。城市居民處于城市客體環境下，始終受物質影響。城市受不同因素影響，自身的歷史文化維度的節點也在變化。城市環境圖形色彩地理位置的不同致使所在的環境載體也有所不同，要注意收集載體變化下人的行徑路線的變化，例如巴塞羅那的慢行設計，會帶動一些人群主動介入這一環境中，從而產生城市圖形色彩記憶。綜上所述，對城市居民與環境圖形色彩的研究對城市客體類別分類具有一定的必要性。

最終在數據收集的策略上，選取以上論證得出的幾個維度進行對城市環境圖形色彩記憶的對照研究，從以上維度中挑選的研究對象有助于更全面地支撐研究數據進行分析。

6 基于設計策略的圖文深描：數據分析

分析實際上貫穿整個民族志研究的過程[14]：“它從田野調查工作者選擇研究問題的那一刻開始，到報告或民族志中的最后一個字結束”[15]在注意反身性的同時從城市的不同的時間和地點之間的相互依賴性、連續性、多樣性和差異性出發進行分析。以下為使用主題分析法的分析步驟：

（1）數據準備和梳理：對采集到的視覺材料進行初步整合：去除影像質量低、無意義影像和錯誤影像，確保視覺材料的一致性和完整性。閱讀梳理照片引談、視頻瀏覽和影像干預的圖文數據，獲得主體數據。

（2）初步編碼：通過對數據進行編碼，識別和標記出現的關鍵主題或概念。這是一個無先設類別的初步階段，旨在捕捉數據中的多樣性。

（3）回溯、細化主題：將編碼整理成初始主題，并將相似的編碼組合在一起。這有助于理解不同城市地點、時間所形成的圖形色彩與居民對其記憶之間的模式，并建立主題的初始結構。回顧并檢查初始主題，反身性地運用，確保它們準確地反映了原始數據后，進一步細化和調整主題。

（4）主題的命名與定義，建立主體之間的關系：為每個主題賦予和研究內容相關并且具有意義的主題名稱，準確反映主題涵蓋的內容。制定與之相關清晰的定義，以確保主題在整個分析中一致性地被理解。分析主題之間的關系和相互作用，識別主體之間的模式，它們是以何種連續性與差異性，共同構成對城市色彩記憶的整體理解。

7 結語

“環境圖形色彩”作為一種媒介，在時間與空間上介入“城市”的表征，“記憶”產生在客體介入主體的瞬間，以一個兼顧連續性與片斷性的流動的形式與城市共同向前。

本文運用視覺民族志相關的心理學、社會學、人類學相關理論，對城市圖形色彩進行“人本”的研究，注重城市圖形色彩表征之外的深層架構與意義。做到了以人為基點，以人為重點，以人與城市環境色彩的記憶作為主體架構。

在研究的過程中多重維度的知識不斷介入并相互連接，從而產生出新的交叉知識，因而基于這一方法論下，關于城市圖形色彩的研究還有其他可以延展深挖的脈絡、價值。在未來，將在本次研究的基礎上進行切實且深入的社會調查，采集案例數據，進行量性與質性的比較研究，以此進一步完成該方向的研究方法論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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