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經濟時代我國人口老齡化影響居民消費水平的再分析

摘 要：當前我國人口結構呈現老齡化、少子化的特征，這對居民消費水平產生多方面影響。同時，隨著互聯網的迅猛發展，老年人群體對互聯網的需求也日益增長，我國網絡適老化也在不斷推行，這一變化意味著消費市場將迎來新的挑戰和機遇。

本研究旨在深入探索數字經濟時代人口老齡化、互聯網使用與居民消費水平之間的關系，以期為老齡化趨勢下我國經濟高質量發展提供新的思路和方向。基于2010—2022年的省級面板數據，使用雙向固定效應模型，實證分析了人口老齡化、互聯網使用與居民消費水平之間的關系。

研究發現，我國人口老齡化對居民消費水平具有顯著負向影響，互聯網使用在其中起到負向調節作用，即互聯網使用有助于緩解人口老齡化對居民消費水平的負向沖擊。此外，在東部地區與中部地區，人口老齡化對居民消費水平具有顯著負向影響，而在西部地區影響不顯著。研究有助于更全面地認識人口老齡化帶來的挑戰，為解決人口老齡化帶來的問題提供了新的思路和方向，對推動經濟社會的可持續發展具有重要意義。

關鍵詞：人口老齡化；互聯網使用；居民消費水平； 數字經濟

中圖分類號：F126.1；C924.24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1000-4149（2024）04-0059-11

DOI：10.3969/j.issn.1000-4149.2024.00.027

一、引言

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著力擴大內需，增強消費對經濟發展的基礎性作用和投資對優化供給結構的關鍵作用。”長期以來，我國都存在著消費需求不足問題，這阻礙了經濟的高速發展以及人民生活福祉的全面提升［1］。

受疫情沖擊和經濟下行壓力影響，2022年我國居民的收入水平和消費意愿雙雙下降，進一步降低了我國居民的消費水平。

數據顯示，2022年我國居民人均消費支出24538元，比上年增長1.8%，扣除價格因素，實際下降0.2% 《中華人民共和國2022年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https：//www.gov.cn/xinwen/2023-02/28/content_5743623.htm。

提高居民消費水平進而促進我國經濟發展刻不容緩。

人口老齡化與居民消費水平密切相關。《中華人民共和國2022年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顯示，2022年我國60歲及以上老年人占比達到19.8%，65歲及以上老年人占比14.9%，標志著我國已進入

老齡社會 《中華人民共和國2022年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https：//www.gov.cn/xinwen/2023-02/28/content_5743623.htm。另據聯合國《世界人口展望2022》預測結果，我國在2050年60歲及以上老年人口數量將會超過5億人，占比將達到38.81％，80歲及以上高齡老年人口占比將超過10％ United Nations.World population prospects 2022，https：//population.un.org/wpp/。相較于年輕人，老年人更傾向于儲蓄而非消費，同時，年輕人因需贍養老年人等經濟壓力的原因也更傾向于減少消費并增加儲蓄［2］。因此，人口老齡化對社會總體消費水平的影響不容樂觀。

隨著互聯網技術的不斷進步與普及，老年人對互聯網的需求也日益增加。第49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指出，截至2021年12月我國60歲及以上老年網民規模達1.19億，互聯網普及率達43.2% 第49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 https：//www.cnnic.cn/n4/2022/0401/c88-1131.html。阿里巴巴發布的《老年人數字生活報告》的調研結果顯示，老年消費者三年在線消費復合增長率已達20.9%，疫情期間其消費增長率排名第二，僅次于“00后”群體。為了緩解老年人成為“數字難民”，我國一直在積極推動互聯網適老化。2020年工業和信息化部關于印發《互聯網應用適老化及無障礙改造專項行動方案》的通知中明確指出，針對老年人，推出更多具有大字體、大圖標、高對比度文字等功能特點的產品，實現一鍵操作、文本輸入提示等多種無障礙功能。

在數字經濟時代，我國人口老齡化對居民消費水平的影響會發生哪些變化？產生影響的機制是什么？對于這些問題的研究不僅有助于推動我國經濟高速發展，而且對實施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國家戰略具有重要意義。

二、文獻回顧與評述

國內外學者關于人口老齡化對居民消費水平的影響研究，主要觀點可以分為三類：第一類觀點認為人口老齡化對居民消費水平具有顯著負向影響［3-4］。如劉紅梅等人利用上海市的人口數據實證分析認為人口老齡化程度加劇會使得儲蓄水平提升從而導致消費動力不足［5］。

第二類觀點認為人口老齡化可以顯著提升居民消費水平。如蔡興和劉淑蘭的研究結果表明，農村老年撫養比的提高有助于提高醫療保健類和交通通信類消費支出［6］。原新和劉志曉認為老年人的儲蓄水平提高，其家庭消費水平也會隨之提升［7］。第三類觀點則認為人口老齡化對居民消費水平的影響尚不明晰［8］。

學界針對老年人與互聯網使用的關系同樣存在爭議。一類學者認為互聯網是老年人難以逾越的數字鴻溝，使其成為“數字難民”并遭受了數字隔離［9-10］。同時由于老年人的社會經濟地位較低，互聯網進一步擴大了老年人與年輕人之間的數字鴻溝［9］。還有一類學者則認為互聯網使用可以提升老年人的晚年生活滿意度、幸福感以及生活的便利性，并可以有效解決年齡對收入增長的局限。如杜鵬和羅葉圣的研究表明，使用互聯網可以增強老年人的社會適應水平，其中受教育程度越高的老年人受益越大［11］。此外互聯網的應用通過信息傳播、增強社會融入和改善自我認知等途徑增加了老年人的勞動供給水平，可以有效彌補其勞動時間縮短所帶來的負面影響［12］。

關于互聯網使用與居民消費水平之間的關系已經有了豐富的研究，通常認為，互聯網的出現有助于信息的互通互聯，減少信息不對稱的情況出現。部分學者認為移動互聯網的應用有助于農村消費水平［13］以及多樣化水平提升［14］，促進家庭旅游消費投入［15-16］。張永麗和徐臘梅對2017年甘肅省15個貧困村1735個農戶的調查數據實證分析后認為，互聯網的應用有助于降低貧困家庭的教育成本從而增加農戶家庭教育支出［17］。而王彥芳等人的研究結果表明，互聯網的使用會增加家庭消費的相對剝奪程度，相較于生存性消費，對享樂型消費的剝奪程度更甚，同時互聯網的廣泛應用使得數字金融應運而生，數字金融服務的出現有助于金融服務可及性的提升，從而提高居民消費水平［18］。

隨著人口老齡化程度不斷加劇，我國的老年市場也在持續發展。與此同時，數字時代的來臨使得消費變得更加便捷，有助于釋放居民的消費潛力，提升整體居民消費水平，這對我國經濟穩步增長具有至關重要的作用［19］。李雅嫻和張川川認為，老年人的認知能力越高其消費水平越高，互聯網的應用使得認知能力水平低的老年人無法適應復雜的消費模式，從而抑制其家庭消費，導致了較高的家庭儲蓄率［20］。彭小輝和李穎的研究結果表明，互聯網的應用可以顯著提升老年群體的消費水平，但對緩解“退休—消費之謎”無顯著的作用［21］。

綜上所述，人口老齡化、互聯網使用與居民消費水平這三個變量兩兩之間已經進行了豐富的研究，而人口老齡化、互聯網使用與居民消費水平三者之間的研究尚處于起步階段。首先，大部分學者的研究主要集中于人口老齡化背景下老年群體、老年市場和家庭總體消費的研究，鮮有學者將研究主體聚焦于整體居民。整體居民消費水平不僅可以全面反映一個地區的經濟活力和社會福祉，而且關注整體居民消費水平有助于揭示不同年齡群體間的消費差異和需求特點。其次，互聯網的出現使得線上消費應運而生并日益發展，因此以往的研究將重點放在互聯網的應用對線上老年市場消費行為的影響上，但事實上互聯網的出現不僅促進了線上消費市場的迅速發展，也對線下消費行為產生了深遠的影響，而少有學者關注人口老齡化背景下互聯網的應用對居民消費的綜合影響。最后，較少研究對人口老齡化與數字化背景下年輕人群體和老年人群體在消費水平上的不同行為進行理論分析。

鑒于此，本文試圖從互聯網使用的視角探究人口老齡化與居民消費之間的關系。本文可能存在的邊際貢獻如下：第一，本文將研究主體聚焦于全體居民，從更綜合的角度考察人口老齡化和互聯網使用對整體居民消費水平的影響。第二，本文關注了人口老齡化背景下互聯網應用對居民綜合消費的影響。第三，基于研究結論，本文提出了相應的對策建議，這些對策建議有助于應對人口老齡化對居民消費水平的影響，激發消費潛力，提升居民消費水平，對于促進我國經濟社會的可持續發展具有重要意義。

三、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說

在我國，人口老齡化與居民消費水平間的關系還存在爭論。國外學者已經證實了出于預防性儲蓄動機［22］、自愿遺贈動機［23］，老年人更傾向將個人可支配收入進行儲蓄而不是消費。針對老年群體來說，出于遺贈動機以及為了應對未來的不確定性，老年人會降低其消費水平并增加儲蓄行為以便為養老和子代留下更多財產。部分老年人受傳統觀念影響，更注重節儉和儲蓄，對于消費持謹慎態度。同時，隨著年齡增長，老年人通常會面臨著醫療支出增加等經濟壓力，這限制了其消費能力。此外，隨著人口老齡化程度加深，政府可能需要增加老年人的社會養老金、醫療保健等方面的支出，將會大大增加財政壓力，部分老年人可能面臨退休金不足或者個人儲蓄不足的情況，從而導致他們的消費水平受到限制。

對于年輕群體來說，可能需要更多的時間和資金來支持和照顧年長的家庭成員。因此，他們往往會降低自身消費水平，以保證贍養父母和正常生活的支出充足。

另外，人口老齡化程度的加深使得教育回報率增加，再加之就業壓力增加，許多年輕人會選擇更高層次的教育以應對未來更具挑戰性的就業市場。教育年限的增加不僅提升了教育費用，而且減少了年輕人勞動供給時間，從而導致其收入水平降低，進而降低其消費水平。此外，由于政府可能需要增加對養老金、醫療保健等領域的支出，財政壓力也相應地上升，不僅可能會影響到公共服務的提供質量與范圍，還可能增加年輕人的稅收負擔。經濟壓力以及社會保障制度的完善程度對年輕人消費信心具有一定的影響，從而影響其消費水平。綜上所述，本文提出如下假說：

假說1：人口老齡化對居民消費水平可能具有顯著負向作用。

互聯網的使用有利于增加信息傳播的速度，減少信息壁壘的出現，為消費者提供更廣泛的選擇。對于線上消費來說，互聯網技術的應用有助于精準識別居民的消費意向，同時居民可以在移動端了解商品信息、用戶評論以及商品比價，打破購物的時空限制，從而增加了居民購物的透明度和效率。對于線下消費而言，為減少線上消費平臺的分流影響，實體店面會進行升級，例如，加強店面設計、提升服務質量、增加體驗式消費等。同時，實體店還會融合互聯網技術以吸引客流，例如社交媒體推廣或者線上線下融合活動等。總而言之，互聯網普及度的上升不僅有效地激發了居民的消費需求，而且有利于提升其消費水平與優化購物體驗，從而促使居民更愿意進行持續性的消費。

我國一直以來在積極推行智能設備、網絡的適老化。有研究表明，互聯網使用有助于老年人消費水平的提升，尤其是低消費水平和高消費水平的老年群體［21］。對于老年群體而言，網絡適老化的提升緩解了老年人可能面臨的技術障礙。一方面，線上購物可以拓寬老年人的購物選擇；

另一方面，雖然部分老年人仍然依賴于線下消費形式，但是線上消費的出現倒逼線下實體店提升服務質量，這有助于老年人在一定程度上提升購物體驗。此外，互聯網的發展也推動了針對老年人的定制化產品和服務的出現，更好地滿足了他們的特殊需求，

這進一步促進了老年群體消費水平的增長。因此，互聯網使用有利于刺激老年人的消費需求，從而提升其消費水平。針對年輕群體來說，互聯網提供了大量在線教育資源，從一定程度上降低了知識獲取的門檻，同時增加其人力資本投資的收益以緩解因人口老齡化帶來的經濟壓力。此外，互聯網的使用促進了數字經濟以及銀發經濟的發展，為年輕人創造了更多的就業和創業機會，減少了因人口老齡化所帶來的就業擠壓。因此，互聯網的持續發展能夠有效地幫助年輕人緩解因人口老齡化所帶來的經濟負擔，從而激發其消費需求并提升其消費水平。綜上所述，本文提出如下假說：

假說2：互聯網的使用有可能緩解人口老齡化對居民消費水平的負向作用。

四、研究設計

1. 變量選取

（1）被解釋變量。居民消費水平：參照前人做法［24-25］，本文使用居民人均消費支出取對數來衡量居民消費水平。

（2）主要解釋變量。人口老齡化：本文使用老年人口撫養比來刻畫人口老齡化程度。相較于老年人口占比，老年人口撫養比這一指標不僅考慮了老年人口的數量，還考慮了勞動年齡人口對老年人口的撫養負擔。

（3）控制變量。經濟發展水平。通過將地區經濟發展水平作為控制變量，可以消除不同地區之間經濟發展水平的影響，更準確地研究人口老齡化和互聯網使用對消費水平的影響。本文使用人均地區生產總值取對數來衡量該地區經濟發展水平。

貿易開放程度。貿易開放程度是一個國家或地區經濟與外部經濟體聯系的重要指標。貿易開放程度高的地區可能有更多種類和更具競爭力的商品進入市場，這對消費者的消費選擇和消費水平可能產生影響。本文使用進出口總額/地區生產總值來衡量貿易開放程度。

工資水平。工資水平可以被視為一個反映個人經濟狀況的指標，較高的工資水平可能意味著更高的可支配收入，從而促進更多的消費。高工資水平的個人可能進行更高水平的消費，而低工資水平的個人可能更注重基本生活需求的滿足。本文使用職工平均工資以衡量地區工資水平。

居民消費價格指數。居民消費價格指數是衡量物價水平和通貨膨脹程度的指標，反映了一定時期內消費品和服務的價格變化。消費價格指數的變化會影響到居民的購買力和消費行為。

居民消費價格指數作為控制變量可以更準確地分析其他因素對消費水平的影響，避免通脹因素對消費水平造成的干擾。本文使用居民消費價格指數（上年=100）來衡量該地區消費品及服務價格水平的變動情況。

產業結構。不同產業的發展可能影響到消費品和服務的供給結構，從而影響消費者的選擇和消費行為。本文使用第二產業占地區生產總值的比重來衡量該地區的產業結構。

性別結構。男性和女性在消費觀念、消費習慣和消費行為上往往存在顯著的差異。本文使用15歲以上男性占比以衡量該地區的性別結構。

城鎮人口占比。城鎮居民和農村居民在收入水平、消費環境、消費觀念等方面存在顯著差異。相較于農村居民，城鎮居民通常擁有更高的收入和更豐富的消費選擇。本文使用城鎮人口比重來衡量該地區的城鄉結構。

人口自然增長率。人口自然增長率的變化也會影響家庭結構和消費觀念，從而對消費水平產生影響。本文使用人口自然增長率來反映該地區的人口增長情況。

（4）調節變量。互聯網使用：本文使用互聯網普及度作為互聯網使用的代理變量，具體地，互聯網使用=互聯網上網人數/年底總人數。

2. 數據來源

本文選用2010—2022年省級面板數據，數據樣本涵蓋了31個省/直轄市/自治區（不含香港、澳門和臺灣地區），共計403個樣本。數據來源于國泰安數據庫和中國省份統計年鑒，對于部分缺失值采用線性插補法進行補全。

樣本的描述性統計結果詳見表1。

3. 計量模型的構建

本研究采用如下模型：

Consumptionit=α0+α1Ageit+α2Xit+θi+γt+εit（1）

其中，下標i和t分別代表省份和年份。Consumptionit表示省份i在t年的居民消費水平。Ageit代表了省份i在t年人口老齡化的水平。Xit表示省份層面的控制變量，具體包括經濟發展水平、貿易開放程度、工資水平、居民消費價格指數、產業結構、性別結構、城鎮人口占比以及人口自然增長率。θi代表省份層面的固定效應，γt代表時間層面的固定效應，εit為隨機擾動項。

Consumptionit=β0+β1Ageit+β2Internetit+β3Ageit·Internetit+β4Xit+θi+γt+εit（2）

其中，下標i和t分別代表省份和年份。Consumptionit表示省份i在t年的居民消費水平。Ageit代表了表示省份i在t年人口老齡化的水平。Internetit代表了省份i在t年的互聯網使用程度，Ageit·Internetit代表人口老齡化與互聯網使用的交互項。Xit表示省份層面的控制變量，具體包括經濟發展水平、貿易開放程度、工資水平、居民消費價格指數、產業結構、性別結構、城鎮人口占比以及人口自然增長率。θi代表省份層面的固定效應，γt代表時間層面的固定效應，εit為隨機擾動項。

五、實證分析

1. 基準回歸

如表2所示，人口老齡化對居民消費水平具有顯著負向影響，即隨著人口老齡化程度的加劇，居民消費水平會下降。同時在加入控制變量后，該結論仍然為顯著負向影響，證明了這一結論的穩健性，因此，假說1得證。

2. 穩健性檢驗

為檢驗研究結果的穩健性，首先，本文將核心解釋變量替換為老年人口占比（見表3），老年人口占比可以較為直接地反映了社會的老齡化程度。具體地，老年人口占比用65歲及以上人口數量占總人口數量的比重進行衡量。研究結果表明，老年人口占比對居民消費水平具有顯著負向影響，與上述結果相一致，證明了本文實證結果的穩健性。其次，本文更換了樣本窗口期，將較遠年份2010年與2011年的數據刪除后重新進行估計。通過去除較遠年份的數據，可以減少這種時間趨勢對研究結果的影響。表4的結果顯示，人口老齡化對居民消費水平具有顯著負向作用，再次證明了上述結果的穩健性。

3. 內生性處理

為了解決遺漏變量導致解釋變量與誤差項可能存在同期相關的問題，首先，本文基于已有的文獻和理論分析選取控制變量。其次，本文利用各解釋變量的滯后一期替換人口老齡化的當期項，重新進行雙向固定效應模型估計，如表5列（1）所示，人口老齡化對居民消費水平具有顯著負向作用。為了解決雙向因果關系，本文使用人口老齡化滯后一期變量作為人口老齡化變量的工具變量，采用兩階段最小二乘法進行重新估計，如表5列（2）回歸結果所示，人口老齡化對居民消費水平具有顯著負向作用。最后，本文將居民消費水平分為低消費水平與高消費水平兩組分別進行回歸（如表5列（3）—列（4）），回歸結果表明，無論居民消費水平處于高位還是低位，人口老齡化對居民消費水平均具有顯著負向影響。

4. 調節機制檢驗

為檢驗互聯網使用對人口老齡化與居民消費水平關系的影響，本文在實證分析中納入人口老齡化與互聯網使用交互項。表6的結果表明，互聯網使用可以有效緩解人口老齡化對消費水平的負向沖擊，隨著控制變量的加入，這一結論依然穩健。因此，假說2得證。

5. 異質性分析

表7的結果顯示，在東部地區與中部地區，人口老齡化對居民消費水平具有顯著負向影響，其中在東部地區的負向沖擊略小于中部地區，而在西部地區人口老齡化則不具有該種影響。

六、研究結論與對策建議

基于2010—2022年的省級面板數據，本文采用雙向固定效應模型實證分析了人口老齡化與居民消費水平之間的關系。研究結果表明：首先，人口老齡化對居民消費水平具有顯著負向影響。老年人因其退休導致工作收入驟減以及年輕人因其贍養老人導致經濟壓力驟增，使得居民邊際消費傾向降低，從而降低居民消費水平。其次，互聯網使用在人口老齡化對居民消費水平影響中具有負向調節作用。互聯網的應用有助于緩解人口老齡化對居民消費水平的負向沖擊。最后，人口老齡化對居民消費水平的負向作用具有地區異質性，即在東部與中部地區人口老齡化對居民消費水平具有顯著負向影響，而在西部地區則不具有該種影響。在東部地區與中部地區，地區生活成本較高，老年人的收入來源多數來自退休金、子女贍養費等，相較于年輕人，老年人的收入普遍較低且增長緩慢，同時出于贍養父母以及其他經濟壓力，年輕人的儲蓄意愿上升且邊際消費傾向降低，因此，人口老齡化會抑制東部和中部地區居民消費水平。至于東部地區的負向沖擊略小于中部地區，這可能與東部地區的經濟發展更為活躍、產業結構更為優化、居民收入水平較高以及社會保障體系更為完善等因素有關。這些因素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人口老齡化對居民消費水平的負向影響。而相較于東部與中部地區，西部地區的經濟基礎較差以及部分地區運輸難度較高，這可能導致該地區居民的消費能力相對較低以及消費選擇較少。因此，即使該地區的人口老齡化程度日益嚴重，但對其消費水平并無顯著影響。基于上述研究結論，本文的對策建議如下。

第一，提高居民收入水平，帶動居民消費。為低齡老年人提供就業技能培訓以及創造更多的就業機會，從而提高其收入水平。此外，為有高齡老年人的家庭提供階梯式稅收優惠政策，即隨著高齡老年人的數量增加，稅收優惠力度越大。

第二，推動線上線下融合消費服務，為全體居民提供更便捷、安全的消費環境。利用大數據與人工智能等方法，對消費者的購物習慣和需求進行深入分析，以提供更加個性化的購物服務。同時，加強對網絡交易平臺的監管，建立合理的投訴反饋機制，以保障消費者合法權益。

第三，加大互聯網建設投入，特別要關注偏遠地區的網絡建設。推動數字化和智能化服務的進一步完善，開發友好且易于操作的應用程序和網站界面，確保老年人能夠享受到便捷的互聯網服務。鼓勵社區開辦老年大學，幫助其適應新的消費模式和技術，促進消費文化的轉變。

第四，在東部地區和中部地區，健全醫療保障體系以減輕老年人因疾病為家庭帶來的經濟負擔，同時積極培育和發展銀發經濟產業。在西部地區，應加大政策扶持力度和基礎設施建設，提升居民的整體消費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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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urther Analysis of the Impact of Population Aging on Residents’ Consumption

Level in China’s Digital Economy Era

TANG" Le1， QIANG" Wei1， SUN" Shiyu2

（1.School of Labor Economics， Capital University of Economics and Business， Beijing

100070， China; 2.Research and Promotion Department， Exchange Development amp;

Service Center for Science amp; Technology Talents，Beijing 100045， China）

Abstract： Currently， China’s population structure exhibits characteristics of aging and a decline in birth rates， which has diverse impacts on residents’ consumption levels. Simultaneously， with the rapid development of the Internet， the demand for the Internet among the elderly population is also growing. The aging-friendly adaptation of the Internet is also being implemented in China， which means that the consumer market will usher in "new challenges and opportunities. This study aims to delve deeply into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population aging， Internet use， and residents’ consumption levels， in order to provide new ideas and directions for the high-quality economic development in China under the aging trend. Based on provincial panel data from 2010 to 2022， this paper empirically analyze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population aging， Internet use， and residents’ consumption levels using a Two-way Fixed-effects Model. "It finds that the aging of China’s population has a significant negative impact on residents’ consumption levels， "and internet use has a negative moderating effect on this impact， that is， Internet use helps to alleviate the negative impact of population aging on residents’ consumption level. "Additionally， in the eastern and central regions， population aging has a significant negative impact on residents’ consumption levels， while in the western region， such an impact is not observed. This study contributes to a more comprehensive understanding of the challenges brought by population aging， providing new ideas and directions for addressing these issues. It holds significant implications for promoting sustainable economic and social development.

Keywords：population aging；Internet use；residents’ consumption level; digital economy

［責任編輯 武 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