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物中的云南舞蹈探賾

摘" 要：文物既是歷史發展的實體物證，也是中華民族優秀傳統文化的重要載體。云南出土的舞蹈文物最早可追溯到石器時代，最晚則至清代末年。出土舞蹈文物記錄了各歷史時期云南民族舞蹈的發展狀況，也見證了各民族文化交流、交往、交融的歷史淵源。文章通過對崖畫石刻中的原始舞蹈、青銅器中的古滇樂舞、風俗畫中的民族樂舞等云南古代舞蹈文物的梳理、分析，揭示出了云南古代舞蹈發展過程中鮮明的地域性、文化交融性特點。

關鍵詞：文物；云南；舞蹈

文物，是由人類各歷史階段所創造的（或者與人類活動有關），具有歷史、藝術、科學價值的重要文化遺產[1]。作為構成中華民族優秀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文物不僅僅是古代人類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的結晶，也是集中反映各個時代經濟水平、社會生活、文化發展的實體物證。可以說，文物是五千年中華文明的具象化縮影，其本身所附著著的歷史印記具有極為重要的研究意義與文化價值。

近年來，國家大力推動傳統文化的復興，文博事業的迅速發展掀起了“博物館熱”，也出現了如《只此青綠》《唐宮夜宴》《五星出東方》等文物題材的舞蹈創作熱潮。這一類作品，或是取材于出土畫像石、畫像磚，或是將舞俑、古代樂舞轉化為舞蹈，但都是以“文物活化”的手法強調對于文物所記載歷史故事的“復現”，并從中延伸出某種獨特的舞蹈意象的。實際上，從“文物舞蹈”逆向追溯回“舞蹈文物”，這些精美的文物，不僅真實地展現了其所處歷史朝代的經濟、文化與藝術的發展水平，也揭示了不同時期、區域的人民的生活習俗。

一、相關文獻綜述

自上世紀五十年代以來，國內不同學科的專家學者圍繞舞蹈文物展開了諸多研究，看法不一，但是關于“文物里的云南舞蹈”這一相關研究，主要集中于對某一時期、某一文物舞蹈圖像的具體分析研究，因而所涉及的文獻較為零散。石裕祖教授的論著《云南民族舞蹈史》對云南地區的民族舞蹈文化做了深入的田野調查，并對大部分出土文物中的舞蹈圖像的形態、特征做了詳細的論述與分析，結合民間神話及流傳于云南各族的民間舞蹈對這些舞蹈的產生、演變做出了許多推斷；學者郭凈、金重的論文《先秦兩漢時期云南的民族舞蹈》依照中國古代漢族廟堂“文舞”“武舞”的分類標準，首次對于出土的古滇國青銅器舞蹈圖像做了劃分；學者聶乾先在《云南崖畫舞蹈初識》一文中詳細描述、分析了云南部分崖畫遺址的舞蹈形態，并從“祭祀性”“自娛性”及“表演性”的功能屬性對于滄源崖畫舞蹈進行了分類闡述；彭小希副教授的《古滇國青銅舞蹈圖像整理與形態分析》對出土的古滇國青銅器進行詳細整理、統計，結合拉班·魯道夫的動作分析理論對古滇樂舞的舞蹈形態特征做出了總結；茅慧教授的論文《考古學視角與中國古代舞蹈史的幾個問題》提出“以考古學領域發現的舞蹈形象資料為核心內容”來觀測舞蹈的產生、發展，并提出建立以考古實證為依據的中國古代舞蹈文化、功能分析；王克芬教授的《萬舞翼翼：中國古代舞蹈史圖冊》一書依據文物舞蹈圖像詳細梳理了各朝代舞蹈的發展特征，其中也涉及了部分如：滄源崖畫、古滇銅器、《松下踏歌圖》等云南古代文物的舞蹈圖像介紹；李昆聲教授的《云南藝術史》一書從歷史學角度對于云南各類藝術的產生、發展做了詳細歸納，并結合了大量史料對于文物舞蹈圖像進行了解析。此外，金娟研究員的《文物中的秦漢舞蹈》從大量出土的秦漢時期的文物中歸納出的這一歷史時期舞蹈“反映現實”“技藝結合”“雄健明快”的特點，也給筆者對“文物中的云南舞蹈”的研究提供了諸多啟發。這些理論觀點豐富了云南舞蹈文物的研究，也為本文對于云南舞蹈文物的深入分析與解讀提供了諸多視角。當然，由于我們難以窺見這些文物所處時代背景的全貌，因而也存在結合史料及前人觀點的合理推測。

二、云南古代“舞蹈文物”概況

筆者查閱《云南省博物館館藏精品全集》《云南省珍貴文物集萃》《云南考古學論集》等書目，并實地考察云南省博物館、云南民族博物館、云南文學藝術館（舞蹈展館）展示的上千件文物，整理“云南古代舞蹈文物統計表”（見表1），發現目前云南考古文物與舞蹈相關的主要有崖畫、青銅器、舞俑、畫像磚、瓷畫、民俗畫等。出土舞蹈文物歷史最早可追溯到石器時代，最晚則至清代末年。這些出土文物幾乎見證了云南舞蹈文化從史前時期至近代的整個發展歷程，正如石裕祖教授在《云南民族舞蹈史》一書中指出：“散布于云南省東南西北各個地區數以千計的崖畫、陶器紋飾、石刻、木雕、壁畫、畫像磚、青銅器……等直觀形象的舞蹈資料，卻又給我們提供了一部特殊的民族舞蹈史——民族舞蹈紀形史。”[2]3因而，對于云南出土的古代舞蹈文物的闡釋，從另一側面向人們提供了解讀云南豐富歷史文化內涵的渠道，讓我們對于云南古代舞蹈文化的了解，不僅僅局限于史料文辭，而還可以通過定格的舞蹈瞬間，體會與感悟凝結在歷史長河中的文化記憶。

在繪制“云南古代舞蹈文物統計表”的過程中，筆者對《中國舞蹈考古——以文物鑒史》《中國古代舞蹈文物圖典》及各考古報告中的含有舞蹈圖像內容的文物進行了統計。然而，由于目前仍有部分文物在學術界沒有較為明確的定義，也存在多個舞蹈圖像出現在同一遺址與器物的情況，加之學界對于出土文物的爭議現狀，整理過程中可能存在部分的遺漏或不盡之處。因而，該“統計”僅是針對目前所能收集到的部分云南舞蹈文物資料的簡要整理與歸納。

三、部分出土“舞蹈文物”分析

云南出土的古代舞蹈文物數量龐大，分布地域廣闊，文物形式多樣且種類繁多。當然，也有許多舞蹈場景與內容相似的文物，尤其是關于娛人與娛神題材的舞蹈文物占比較大。其中，較為出名的舞蹈文物分別有史前時期的崖畫、古滇國青銅器物以及明清時期的風俗畫等。鑒于篇幅限制，本文僅對部分代表性舞蹈文物進行分析。

（一）崖畫石刻中的原始舞蹈

崖畫，是云南境內已發現的重要原始藝術之一。現云南全境約有24個崖畫遺址點，其中發現繪有各族先民舞蹈造型的圖像約1500幅。根據內容和作用的不同，這些舞蹈圖像可以分為六大類，包括宗教祭祀舞蹈、狩獵勞作舞蹈、模擬鳥獸舞蹈、自娛自樂舞蹈、戰事操練舞蹈和表演性舞蹈[2]19。這些史前崖畫舞蹈造型體態夸張、傳神，內容與形式非常廣泛，它們形象地再現了史前時期云南先民的生活場景，而其中豐富多樣的舞蹈圖像，生動地展示了古代先民的舞蹈盛況。

在云南眾多崖畫遺址中，滄源崖畫最為出名，它是我國迄今為止發現的最古老的崖畫遺跡之一，學界普遍認為它屬于約3000多年前的新石器時代。滄源崖畫至今共發現17個崖畫點，1108個崖畫圖像[3]。畫像主要描繪了原始社會的活動，包括采集、狩獵、戰爭和舞蹈等場景，此外還包含了山石、樹木和動物符號。在已發現的10多個點中均有舞蹈內容，舞蹈形式主要有單人舞、雙人舞刀、三人執盾舞、五人圍圈作舞、五至八人橫排而舞等。在滄源崖畫的人物圖像中，最為突出的是羽人舞蹈圖像，幾乎所有的點中都可以看到各式各樣身披羽毛、頭戴翎羽或是執羽的羽人舞蹈形象。羽人舞蹈在古籍文獻中早有記載，《禮記·禮運篇》中的“昔者，先王未有宮室……食草木之實、鳥獸之肉，飲其血茹其毛，未有麻絲，衣其羽皮”[4]，反映了原始社會時期人類身披羽飾的著裝特點，而《尚書·益稷》中的“擊石拊石，百獸率舞，鳥獸蹌蹌，鳳凰來儀”[5]，則描繪了早期人類模擬鳥獸而舞的場景。滄源崖畫中的羽人舞蹈圖像或是被眾人圍繞，或是獨立于群體之外，據此可以推測其身份是部落祭祀或部落首領。圖像中人物帶有某種強烈的祭祀屬性，這反映了在原始社會時期，傳統祭祀儀式與舞蹈活動之間密不可分的關系。

大王巖崖畫，位于文山州麻栗坡縣城高達20米的半山腰巖石之上。畫像由黑、白、紅三色繪成，崖畫主體是兩個身形高大的裸身長發人物，他們雙腳呈八字分開，雙手相觸作下垂狀，人物雙手內側各有一白色帶狀物連接下方人物，右下方則另有一更小的人物舞蹈畫像。學界根據畫像中人物“有口無眼，無口無眼”的描繪，認為這兩個人物都戴著巨大的面具。結合人物模擬青蛙的舞蹈動作，學者們推測這幅畫像描繪的是原始社會時期的“儺舞”場景。此類“蛙狀舞姿”在我國內蒙古陰山崖畫和廣西花山崖畫中也有相應的記載。眾多學者一致認為，“儺舞”雖然產生于封建階級社會，但是其雛形早在原始社會的巫術祭祀活動中就已顯現。可以說，麻栗坡大王巖崖畫是研究儺舞萌芽于史前時期的重要歷史遺存。

云南崖畫原始而簡樸，樸拙的線條勾勒出先民執羽而舞、連臂踏歌、以舞祭祀等活動，揭示了原始人類“重舞”“愛舞”的特點。盡管這些崖畫歷經漫長歲月的侵蝕，色彩線條已逐漸剝脫、模糊，但它們卻依舊能令人清晰地感受到具有某種功能屬性的舞蹈行為，并且向我們展示原始人類流暢、健朗，充滿活力與生機的舞蹈風格。

（二）青銅器中的古滇樂舞

《漢書·地理志》曾記載：“俞元……懷山出銅。”[6]古代的俞元（今云南澄江、江川一帶）便盛產銅礦，也恰恰是這些豐富的銅礦資源為云南青銅文化的繁榮提供了堅實的物質基礎。據歷次考古發掘的青銅器物年份考證來看，云南青銅文化約始于商末周初，終于西漢晚期。《史記·西南夷列傳》記載：“西南夷君長以什數，夜郎最大；其西靡莫之屬以什數，滇最大；自滇以北君長以什數，邛都最大；此皆魋結，耕田，有邑聚。”[7]可以看出，歷史文獻中早有對于古代云南“滇國”的記載。上世紀五十年代起，隨著云南滇池周邊墓葬群發掘的逐漸深入，神秘的“滇政權”及其文化走入了大眾視野，晉寧石寨上、呈貢天子廟、江川李家山等地數以萬計的出土青銅器物更是為兩千多年前的古滇國文明提供了史物證據。

古滇青銅器中鑄刻有大量的舞蹈圖像，出土的銅鼓、貯貝器、扣飾以及舞俑都鑄有滇人起舞的場景。古滇國舞蹈以道具舞與徒手舞兩大類型為主，從圖像上看道具舞大致可分為執羽舞、執盾舞、執戈舞、執樂器舞、托盤舞、執笙舞以及執弓舞等，而徒手舞則有祭祀舞和自娛舞蹈兩種。人物或是蹲坐，或是手持道具站立，姿態各異，生動傳神，這些舞蹈圖像向我們描繪了滇人日常生活中戰爭、祭祀、狩獵、娛樂等場景，也反映了社會生活對滇人舞蹈文化形成與發展的影響。值得注意的是，與原始崖畫抽象夸張的特點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古滇國青銅器特別注重對舞蹈場景的寫實表現。無論是舞者的造型和姿態，還是對舞者面部表情的刻畫，都展現出清晰和細膩的特點。此外，在眾多青銅器，如“鎏金雙人盤舞扣飾”“四巫俑青銅貯貝器”和“鎏金八人樂舞扣飾”中，皆可發現舞者口部微張，口中仿若念念有詞的景象。由此可以推斷，這些青銅器所刻畫、展現的正是滇人邊歌邊舞，以歌伴舞的表演場景，這也充分地展現了古滇人豐富多彩的娛樂生活。

從出土的青銅器來看，其圖像之上不僅鑄刻有受商周時期廟堂樂舞影響的舞蹈內容，還有如“蘆笙舞”“翔鷺舞”“圈舞”“剽牛舞”等諸多滇人自創的本土民族舞蹈，所記載的舞蹈種類豐富，技藝高超且造型獨特。這不僅展現了滇人富有想象的創造力，同時也體現了古滇國時期舞蹈藝術的繁榮。大量與舞蹈相關的青銅器物的出土，進一步證實古滇國是云南舞蹈發展史上一個輝煌的時期。

（三）風俗畫中的民族樂舞

風俗畫是以傳統工筆墨技藝的寫實手法為主，集中反映少數民族地區民俗風情與社會活動的繪畫作品。明清時期，由于中原地區與西南邊疆之間政治、經濟、文化的交流互動日益密切，為了加強對于西南邊疆的統治，大量的官員被派遣到云南府進行考察。據學界對于畫作的筆法、風格的分析，這些民俗畫應當出自被派遣到云南考察調研的官員和隨行的民間畫師。目前，在云南省博物館藏有近40件明清時期的少數民族風俗畫作品，畫作主要描繪了各少數民族日常生活中狩獵、沐浴、踏樂、寫經、娛樂等活動。

從舞蹈圖像上看《百蠻圖》系列的《踏歌》《舞蹈》以及《苗瑤斗牛圖》等許多畫作都繪有少數民族聯袂踏歌、歡暢起舞的自娛性舞蹈。通過對民俗畫中舞蹈形象的分析，可以發現以下特點：一是繪畫內容以表現少數民族在節日慶典、宗教儀式的舞蹈為主，因而表演規模較大，參演人數眾多；二是舞蹈場面妙趣橫生，舞姿粗獷、矯健，富有強烈的律動感，充滿了樸實自然的生活氣息，展示了少數民族風俗舞蹈所蘊含的蓬勃、旺盛的生命力；三是舞蹈形式以“圍圈跳舞”為主，畫作中男女老少連臂成圓、載歌載舞，盡顯無拘無束，縱情狂歡的自由感。

明清時期的風俗畫文物已出現較為鮮明的邊疆民族風貌與特色。從舞蹈形式與內容上看，雖仍有“多族同舞”這一特點，但是從舞蹈服裝、舞蹈道具以及樂器等角度詳細考察，卻也能對其族屬身份有了清晰的辨別。因此，這一類舞蹈文物不僅僅為我們了解明清時期云南民族舞蹈文化發展概貌保存了生動、立體的形象資料，更為我們深入研究和分析云南民族文化的互鑒融通提供了一個重要的依據。

四、從“舞蹈文物”看云南舞蹈文化的特點

載有舞蹈圖像的文物記錄著各個歷史時期云南舞蹈文化的發展狀況，從抽象簡拙到工藝精湛，文物的材質及內容由簡單向復雜發展，這一發展規律不僅標志著古代云南生產力與物質生活水平的不斷進步，同時也表現出隨著審美意識的發展與成熟，人們對于美的認識與表達愈發強烈這一特征。縱觀云南出土的古代舞蹈文物，它們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舞蹈在各個歷史時期的產生、演變與發展的過程，并折射出云南舞蹈鮮明的地域性、文化交融性特點。

（一）地域性

馬戎教授曾指出：“根據各地區的地理氣候條件、植被物產，華北、華南、西南、西北、青藏高原都形成各自區域的文化特點，當地各族居民在建筑風格、飲食習慣、服裝式樣、生產工具、節俗歌舞風格等方面分享著區域性文化。”[8]云南位于西南邊陲，由于古代交通不便，周邊文化對其的影響和滲透相對較弱。因此，云南的舞蹈在發展過程中形成了鮮明的地域性特征。這一點在出土的舞蹈文物中表現得尤為明顯，它們大多通過簡潔的肢體動作來表現祭祀、狩獵、生產和節慶等群體性生活場景。客觀上說，舞蹈早在原始社會時期，就緊密圍繞人類的生存需求這一要義而形成了。由于深受原始巫術文化的影響，無論是崖畫中先民借助肢體與神靈對話的巫舞，還是古滇青銅器中表現慶賀豐收的祭祀舞蹈，都流露著莊重、喜悅的氛圍。

具有娛神、娛人、娛鬼性質的舞蹈文物表達著人類對于宇宙萬物、自然規律的樸素認識，也充分表現了少數民族群體的心理活動、思維方式和審美情趣，滲透著該地區各民族獨有的審美文化。可以說，較為封閉的環境造就了獨特的地域文化，并為早期云南舞蹈的發展提供了一個穩定的環境。因而，此間出土的舞蹈文物顯得古樸質拙，原始粗獷，帶有著濃重的地方色彩。

（二）文化交融性

文化交融是指：“不同形態的文化或者文化特質之間相互結合、相互吸收的過程，其發生在各族群眾的互動中，形成于漫長的日常生活中，如膠似漆、合而為一的交融特質凝聚在各民族觀念、習俗、藝術之中。”[9]古滇國的青銅舞蹈造像最早反映云南舞蹈進入了文化交融的轉變期，這一時期的舞蹈文物不單有著較為鮮明的滇文化特點，同時也逐漸顯現出滇族人與其他各族長期交往過程中多源文化之間相互融合的勢態。晉寧石寨山出土“四人樂舞銅飾扣”與現代南亞、東南亞國家傳統舞蹈的樂器相似性，以及“鎏金雙人盤舞扣飾”中舞者獨特的南亞人形象，都表明南亞文化與滇文化有了一定的交流。不僅如此，古滇國與中原的交往至少在商代就開始了，但是頻繁交往應當始于秦漢時期[10]。由此可以推知的是，古滇國的舞蹈文物已初步展現了滇人樂舞的雅俗分流、并存局面，而這也象征著中原文化與云南滇文化在這一時期的相互融合。

青銅舞蹈文物，真實地呈現了文化交往、交流、交融過程中樂舞藝術對于其他地域、民族文化精髓的吸納。當然，文化交融的特點不僅在古滇國青銅樂舞文物中有所體現，在大理出土的明代樂舞彩陶俑、清代青花人物花觚以及清代納西族銅頂靴姥爺像等舞蹈文物中，也都能發現民族文化交融、交織這一特性。因此，云南古代舞蹈文物充分展現了民族文化在交往、交流和交融過程中呈現出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狀態。

云南身處于“蜀身毒道”這條重要的國際商業貿易線上，其特定的地理環境與歷史條件使得農耕文化、游牧文化、南亞文化、中原漢文化等文化精華在此不斷匯集、融合。隨著本土各民族族際碰撞、交流愈發頻繁，交往程度不斷深入，云南古代舞蹈逐漸構成了“兼容并蓄，多元并流”的局面。多源且多元的文化體系對于云南統一、交融而又各具特色的邊疆民族舞蹈文化的形成產生了廣泛而深遠的影響。

五、結語

綜上所述，古籍文獻中的舞蹈記載部分是籠統粗略的描摹，部分是日期精準的事件實錄；而考古出土文物中的舞蹈形象則是無可置疑的、非常具體的舞蹈形象本體[11]。凝結歷史的“舞蹈文物”生動、形象地記載了古代云南政治、經濟、文化的歷史沿革，更折射出不同時代的社會風貌。通過對云南古代舞蹈文物的考察，可以了解到歷史上云南民族社會生活中豐富的舞蹈場景與多元的民族舞蹈文化。這些舞蹈文物產生于人類長期的生產勞動、社會生活之中，真實地記錄了各歷史時期云南民族舞蹈的發展狀況，見證著各民族文化交流交往交融的歷史淵源。對于云南古代舞蹈文物的梳理、分析，有助于揭示出云南古代舞蹈文化發展過程中鮮明的地域性、文化交融性特征。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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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石裕祖.云南民族舞蹈史[M].昆明：云南大學出版社，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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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陳莉.考古學視野下兩漢時期民族文化融合[J].西南民族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23（5）：1-8.

[11]茅慧.考古學視角與中國古代舞蹈史的幾個問題[J].北京舞蹈學院學報，2016（6）：61-65.

作者簡介：羅正國，碩士，云南大學講師。研究方向：舞蹈人類學與美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