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缸（外二首）

空氣彌散出水波

你在時間里文字變形

草色潛藏于深藍(lán)的晨霧

隱去所有情動

白色的屋頂是唯一可見

流水泠泠" 我以為山谷

細(xì)碎野草中穿過" 粗糲

如磨咖啡豆，從內(nèi)里直破——

空蕩和飽脹時而一體

水底的漩渦亦當(dāng)如此

你長在我的魚缸里

畫中

她彎曲的眉眼流出攝人的平靜

冰冷的顏料畫出肘膝的伸屈

燈的摸索" 光的垂直

牙齒與嘴唇貼合的凹陷

電流和空氣的雨滴

棉花的壓彈" 門閂的喑啞

蕎麥的顆粒和發(fā)絲的壓擠

手與手的交叉" 夢與夢的喘息

鼠的逃竄與貓的胡須

眉上的顰皺與舌尖的靈機(jī)

混凝土的膨脹與鋼筋的銹跡

眼球的震顫和睫毛的疏密

指縫的紅泥和塵土的微粒

細(xì)瘦的字筆" 她把他握在手里

蛇的信子曾侵入她的身體

吐出的是她雨里的呼吸

秋黃的葉子軋出軋軋的裂音

刺白的光亮從玻璃中逃逸

留下沒有信號的頻率

凍林

船是尖的

云是脆的

千仞的冰與樹合二為一

大雪中有鳥在唱

起伏的胸脯

吐出熱瀝青蒸騰般的霧氣

腳印深埋于落葉的時間簿里

河涸草長" 在這曾經(jīng)的密叢

蛙吹出過半圓的塵土

葡萄滾落下深紅的印記

吻痕漫布樹樹之間

離得那樣近

寒冷注入世界以透明膠質(zhì)

記憶偷渡離停滯的凍林

往昔從春天開始一絲絲澄滌

我們只好假裝

流走的，不是我們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