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北山人
——只有荒涼的戈壁，沒有荒蕪的人生

文/梁志強

大漠黃昏

夕陽將落未落

烏鞘嶺西行的旅人

虔誠地在一片曠野里膜拜

這片曠野有一個山的名字——北山

古時候

她還有一個更好聽的名字——馬鬃山

你一定會好奇

那是一座什么樣的山

值得人們不遠萬里

值得人們匍匐在地

展布于河西走廊的盡頭

那是一個沒有一顆大心臟

就不敢輕易涉足的無人區

那兒一望無際

是灰與黃的世界

那兒一騎絕塵

昏黃中沒有一絲的生命跡象

那里

你盡可以馳騁你的遐想

安放你的苦難輝煌

那里

你可以是不斷奔跑的追光者

與日月同輝

與山河同在

那里

你也可以是內心決絕且孤芳浪跡的追風少年

三千里長鞭一指

一萬年奔涌而出

那里曾是滿懷抱負被困十年

張騫出使西域的羈押地

胡天八月，鵝毛飛雪

西出陽關，難見故人

絲綢之路在博望侯雙腳的丈量下

一路貫通向西向西

那里是驃騎大將軍霍去病二進河西

橫掃匈奴遠徙漠北的大捷地

烽煙滾滾，刀光劍影

邊關冷月，飲馬天山

雄心勃勃的漢武大帝“王者無外”

天子“大一統”名垂青史

北山清晨的太陽

格外的通紅

格外的圓格外的大

在荒漠深處蹦跳出來

大漠孤煙，落日余暉

胡楊悲壯，飆風呼嘯

熱愛在這片荒原

頑強而固執地生長

風起時如眾神咆哮

寂靜時如死神凝視

有那么一個極原始的部落

一群極原始人類

享受極致的孤寂

抵御逃逸的誘惑

鑿空深不見底的迷宮

那是一場敬畏者的狂歡

那是一部辟地者的史書

寧靜的夜

滿天的星

北山人最愛數星星了

那是他們招待客人

最豐盛的夜宵

我是一名過客

我是一顆流星

偶爾劃過北山璀璨的夜空

恰似一眼萬年

又像是久別重逢

而滿天的星星

像極了他們亮晶晶的眼睛

戈壁在太陽的灼烤下

在他們深情的凝望下

巨變為世人所期盼的樣子

震古爍今，感天動地

天地可鑒，日月為證

漢武大道直通雄關

萬米長梯直達龍宮

假如把你丟到這樣一個荒原

幾千里渺無人煙

看不到一個人

偶爾有你從未見過的野生動物

從你的眼眸里掠過

只有馬鬃山的落日、半月、寒星陪

伴著你

只有稀疏枯黃的胡楊林、駱駝草、

野沙棘守護著你

你主動與世隔絕

飄飄乎如遺世獨立

你就像泥牛入海

你就像魚沉雁杳

人們慢慢把你逐漸遺忘

甚至你已成為別人閑暇之余

偶爾閑聊的故事與回憶

一年四季，周而復始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你還會是哪個堅定的拓荒人嗎

你還會是哪個堅決的守護人嗎

北山于我

也只是驚鴻一瞥

但北山人

卻讓我魂牽夢繞

從他們身上

我仿佛尋到了

自己青春年少時的影子

也許他們可以幫我實現

一名被放逐的牧羊人的幻想

也只有他們

對，只有他們

可以穿越千年河西走廊

馬上相逢憑君傳語

放飛我兒時的理想和夢想

我在北山很想你

想你的風還是吹到了北山

北山

一個能讓人追憶一生的不毛之地

北山

一個能令人嘆為觀止的世界奇跡

北山，北山

我親愛的北山啊

北山人，北山人

我親愛的北山人啊

后記：三千里荒無人煙

一萬年杳無音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