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塘的一滴水里修行（節選）

無非

1

橋下流水，渡船上行人

順著街弄走，需要千年時光

順著河走，一會兒就到了西塘

2

月光輕扣瓦當，月光織藍印花布

月光把樹下花瓣，一遍遍掃凈

一把鑰匙打開巷弄的盤扣

在西塘的一滴水里修行

水上結廬，把一再用舊的天空修好

3

槳聲是五姑娘的田歌，落秧、放鴨、送糧

搖晃著星辰和天空，窗外竹子也唱

石階入水濯足浣衣，藤蘿豎耳爬樓細聽

每一天，西塘就是被水聲喚醒

杜鵑像遍布的愛，舌尖上有麥芽塌餅

兩棵古銀杏，在燈火里慢慢入定

4

屋檐下遼闊的燈盞，向高處摘紐扣

石頭鳧水，高堂明鏡于水下轉世

牌匾古舊，被陽光一遍遍咬文嚼字

向水說出一生，瞬間已是淚流滿面

6

水命的西塘，九曲回腸

指尖明亮，弦外之音回響

在西塘，我小成一只蝸牛

慢成一條魚——

一條魚眼睛里幸福的水滴

7

環鎮皆水，流向手掌

把橋搭在流水的腕脈上，摸準了鄉愁之癥

燕子啄濕春泥，遠行的水，一步三回頭

喊你，喊疼你的乳名

穿過石皮弄，一步即千年

我像一陣風走過廊棚，走著走著就不見了

又從一朵云里，回到河面

9

聲聲慢悠閑得像槳聲

雕花門窗慢，落葉慢，胭脂在指頭上慢

一場戲里的夢慢，一顆心掛在天上慢

小心情像鈴鐺，慢慢搖晃

慢慢把時光放下。腳步將得到寬宥

低頭回頭都是岸

10

岸上的樹

學七老爺，靜靜垂釣自己的影子

聽翠鳥，采紅菱

月亮是環秀橋上等我的那一個嗎

滿塘荷葉，都是我送給你的傘

與愛人攜手一生啊，與蘆葦共白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