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慶真,朱志君
(杭州電子科技大學 法學院,浙江杭州 310018)
根據國家統計局公布的第七次全國人口普查數據,截至2020年6月,我國流動人口為37 582萬人,其中跨省流動人口為12 484萬人。與2010年相比,流動人口增長69.73%,鄉村人口減少16 436 萬人,僅占總人口的36.11%[1]。
隨著城鎮化的深入推進和鄉村人口的持續縮減,城市和鄉村將面臨不同的發展問題。一方面,城市因人口過度集中而造成環境承載力飽和,致使城市居民人均資源配比和生活幸福感邊際遞減;另一方面,農村地區資源匱乏、發展滯緩、基礎設施不完善,無法形成關鍵的拉力作用,吸引勞動力留在鄉村,使大部分農村人口面臨進退兩難的尷尬境地。因此,鄉村社會轉型成為農村地區謀求發展的必然。與之相對的是鄉村有限的轉型承載力,缺乏基礎引發社會失序和功能失調等問題。究其本質,就是轉型期的鄉村如何實現再整合問題。本文以鄉村轉型為視角,分析實施鄉村振興戰略以來,在國家政策資源、經濟資源、人力資源等綜合資源引導下,新經濟、新技術、新組織等新生元素引入鄉村,對鄉村社區發展模式的變革。在此基礎上,探究新生元素與鄉村融合、與鄉村社會結構、秩序整合之間的相互作用,并在分析轉型差異和社會結構變遷的基礎上提出構建適應轉型期的供給性整合模式的主張,通過具體的案例分析新的整合模式的運作機制。
社會轉型是社會發展的核心主題之一,孔德和斯賓塞是經典進化主義轉型論的代表,分別論述了人類社會演進的階段及特征[2]。摩爾根提出了一種基于技術進步機制的轉型理論[3]。迪爾凱姆用“社會分工論”和兩種“團結”模式論述了傳統社會到現代社會演進的過程[4]。滕尼則用“共同體”與“社會”論述了傳統和現代兩種社會的特征[5]。帕森斯以“行動系統”的模式變相論述了由傳統到現代的轉變,并提出了一個四個階段、兩種進化過程、四種進化機制的轉型理論體系[6]。
從社會整合變遷的角度來看,從古典到現代,諸多社會學理論都對其進行了論述。如孔德關于家庭、信仰對整合功能的論述,斯賓塞的“社會有機體”論,涂爾干的兩種“團結”理論[7],滕尼斯的“共同體”與帕森斯的AGIL 模式中社會整合系統等[8]。結構-功能主義理論在強調結構、功能協調與耦合的同時,也強調了結構的轉型與變遷[9]。而人文主義學派和新功能主義理論進一步強化了價值、意識形態對整合的意義解釋。國外一些學者特別關注發展中國家的鄉村轉型研究,如關于亞洲鄉村轉型的研究[10]、中國城鄉轉型的進程及鄉村未來發展前景的研究、鄉村主義作為一種轉型工具的研究和第三世界鄉村轉型的研究,特別關注了20世紀第三世界國家鄉村社會發展現狀及其面臨的問題;Bru?no Losch研究了發展中國家社會轉型和鄉村變遷面臨的挑戰。
1990年以來,我國社會學學者就對我國鄉村社會轉型進行了較為深入的研究,例如,李培林研究員提出的“處在社會轉型時期的中國”[11],孫立平教授的“改革以來中國社會結構的變遷”[12]、“社會轉型:發展社會學的新議題”[13]、“確立轉型新思維”“轉型社會的秩序再造”[14]等系列研究,鄭杭生教授的“社會轉型論”[15],陸學藝、景天魁的《轉型中的中國社會》[16]。這些研究不僅論述了中國社會轉型的理論,而且分析了轉型的過程、特點、發展趨勢、指標體系等,還提出了轉型代價等問題。此外,徐勇在“鄉村社會變遷與權威、秩序的重構”中梳理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來我國鄉村社會經歷了散、統、分、合四個階段,并指出當前鄉村社會的治理需要鄉村權威與秩序的重組與重構[17]。賀雪峰在“中國農村社會轉型及其困境”中認為,在當前中國農村,傳統規范已失,現代規范未能有效建立,農村出現了公共品供給的困境[18]。
目前,我國鄉村社會整合機制研究主要有以下五個方面:一是宏觀層面國家對鄉村治理層面的整合機制研究[19]。二是關于傳統整合力量及其載體的研究。如傳統鄉村精英整合研究[20]、傳統禮儀、規范整合研究、鄉村信仰整合研究、傳統規范創新研究等。三是組織、機制層面的研究。如黃榮華關于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初期農協整合作用的研究、沈新坤非制度規范整合的研究、趙泉民關于合作社整合功能的研究、黃家亮關于新型共同體整合機制的研究等。四是鄉村治理制度和模式變遷角度的研究。如徐勇提出我國鄉村社會經歷了散、統、分、合四個階段;馬良燦則認為我國鄉村經歷從“官政自治”到“專政劣治”、從“集權統一”到“鄉政村治”四次轉型。五是鄉村整合的其他研究。如李友梅關于轉型期的社會認同研究、朱新山關于鄉村社會結構變動與組織重構的研究等。
從國內外文獻來看,社會轉型與社會整合都是社會學的經典主題,國內外學者都有許多研究,但二者側重點不同,前者更多地被作為一種現象來認識,而后者常被用來解釋現象的概念和理論,比如“社會有機體”“機械團結”“有機團結”“共同體與社會”和“社會系統論”等至今仍被沿用。從已有的研究來看,一部分學者關注現象和問題,如鄉村的空心化、空巢化、離散化等問題,即鄉村大規模人口流動后的現實問題。另一部分學者更多地關注應對方案問題,例如如何推進鄉村治理創新、如何化解矛盾、如何留住鄉情、如何建設新型社區等。這些本身也是現實問題的延伸。但是,學術研究還要從紛擾的現實中提煉出可以用理論解釋的學術問題。針對當前我國鄉村由于人口大規模流動導致的空心化、整合力弱等現實問題,需要從社會整合的角度探討消解問題的方案,構建轉型期的整合模式,并運用社會系統動態平衡理論分析轉型與整合機制變遷的關系。
正所謂“國權不下縣,縣下惟宗族,宗族皆自治,自治靠倫理,倫理靠鄉紳”[21],傳統的鄉村發展模式是以縣級行政單位為中心構建管理架構,各村落則是在縣級單位基礎上發展而來的治理分支。此時,農村是自給自足的小農經濟模式,土地是農民的重要資源,因此,農村人口以村落為單位聚集。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初期,我國農村地區基層治理模式呈現高度凝結集體性,因當時的國家政策和工業化建設要求,通過土地改革、農業合作化運動及人民公社化運動三大政治改革,中央政府權力下沉并深入基層單位,通過合作社將農村地區人力資源、物質資源、生產資源等整合,形成以國家為政治領導中心的“政社合一”的鄉村發展模式。改革開放后,為村民搭建自主服務平臺,建立村民自治委員會,形成多元主體共同治理新格局。與此同時,正是響應改革開放的政策號召,農村居民開始向城市遷移,城鎮化建設致使農村變成“空城”,使得基層治理面臨挑戰。一方面,大量的人口流動導致基層治理服務對象銳減,許多管理工作面臨困境;另一方面,基層政府治理面臨留守群體的基礎生活保障等一系列新問題。
總體上,我國基層治理模式呈現以縣為治理中心的層級結構,縣級政府是鄉村資源的分配者和發展的規劃者。而村級單位則是以一村兩委為治理中心,是政策傳達者和基層管理者。村民則是被服務對象和政策執行者。由此,形成單一的自上而下的運行機制。這一政策運營機制中缺乏多元主體互動和內外部資源整合機制,使政府主動供給與居民個人需求之間出現偏差,造成供需矛盾和信息偏差。隨著鄉村振興戰略的深入推進,積極的政策導向使越來越多的資源聚集鄉村,為鄉村發展賦能,激活鄉村發展的多元主體動力,催生供給性新整合模式。
與傳統模式相比,新整合模式的突出特點是由外部啟動和供給整合資源、機制,但鄉村內部傳統整合資源、機制仍然有效,其在外部促進改革的動力機制和新生整合因素的共同作用下重構新的整合機制。最終形成以鄉村治理體制為核心的行政供給力、以提供養老服務和關愛“三留守人群”為主體的社會(服務機制)供給力、以新興組織和傳統組織為主體的自治供給力、以互聯網和現代傳媒為平臺的技術供給力等多元主體相互融合的新模式。其中,行政供給力是指國家及地方政府關于鄉村社會治理相關政策與行政行為的推動力;社會服務供給力是基于我國鄉村養老服務和關愛“三留守人群”的社會服務機制對鄉村整合功能而設置的;新組織是指契約組織如農業合作社、業緣組織,傳統組織中的親緣、地緣、趣緣組織在新技術下的激活和重構;而互聯網和通訊技術為其重組和創新提供了動力機制。
供給性整合強調一種外力的推動,但同時需要內部新整合資源的培育與發展相配合。具體而言,新要素培育包括新型網絡化社區共同體建設,新型鄉村精英的培養與輸入機制,契約性信任基礎上的社會互動模式等。該模式不同于以往研究者所提出的現代契約性整合模式,因為對于大多數內地鄉村來說,現代契約性整合并不具備條件,但轉型已使其傳統整合能效弱化,此時只有借助外力驅動內部資源重組并培育新整合要素的整合模式方能有效。
供給性整合強調一種外力的推動,但同時需要內部新整合資源的培育與發展相配合。具體新整合機制的構建關鍵是如何培育鄉村振興背景下新整合機制的核心要素,尤其是新要素的培育和傳統要素的重組。我們研究認為,新整合機制主要通過構建“內部參與性建設,外部對應性調整與改革,合作性奠基發展內力與嵌入性聚合外部動力”的融合模式來實現。即在當前已取得初步成效的農業規模化經營和農業專業合作社建設的基礎上建立一種“外圍政府引導、服務與管理、多元合作主體各負其責與互動、新共同體建設與整合”的綜合治理模式。這一模式包含核心層、中間層和外圍層等三層結構。新整合機制的核心要素建設包含以下三個層面的建設:
社區核心層,即社區共同體層,也是社區建設的主體層,是指以村民自治為核心的社區合作共同體運行系統的形成與條件配置。就目前我國鄉村發展現狀來說,它包括村民自治組織——村委會、農村專業合作社組織與非正式的村民自組織以及來自社會力量的各類NGO組織等,以此為基礎的合作化社區共同體治理結構圖示如下:

圖1 農村社區社會合作化與民主管理、治理結構
我們在對鄉村社區實際的調查中發現,目前,圖中前兩者組織已經存在,但大多數鄉村社區的運行是類行政化的治理模式,自治組織的運行機制和自治功能存在一定的問題,亟需調整。而后兩個自治組織的發育還不健全,參與的力量相對薄弱,一方面需要進一步培育,另一方面需要外圍層的知識、技術等專業人才的培養、輸送等外力的推動。
以多元主體參與為特征的社區共同體建設是一個多方力量配合才能實現的系統工程,包含農業合作化組織的“單一經濟職能”的轉變和配合、村委會的自治機制與自治功能的調整、來自民間的村民自組織的運作與整合和外來的社會促進組織等4個主體及其運作機制。僅有這些主體顯然無法建立創新意義的社區合作運行機制,更重要的在于它們原有職能和運作機制在“合作化”意義上的調整與配合。
對于鄉村內部的社區建設需要從社區合作化主體、承擔的功能、運作機制和支持整體性協作等方面來進行。具體對應如下:

表1 農村社區治理建設主體、職能及運作機制
盡管上述四個方面的組織機制與功能各異,但是他們的目標一致:形成一個建立在新的整合機制上的新型共同體。其目的在于整合鄉村的各種力量形成一種集鄉村產業、鄉村自治主體、鄉村傳統資源與外部供給動能于一體的內部發展動力,推動新時期的鄉村發展。
中間層也是鄉村社區建設的介入層,是指和鄉村直接接觸并對鄉村產生直接影響的外層力量。主要包括基層地方政府(鄉、鎮政府)的行政行為、各職能部門延伸到鄉村的服務機構和連接鄉村的城鎮、城市的輻射、帶動效應等。從目前建設需要調整的方向來看,前者主要是如何轉變基層地方政府的管理職能,為新時期的專業合作化、社區合作化和新自治組織的培育創造條件,例如,在合作化組織的外聯、信息溝通、公共基礎設施建設等方面提供幫助。后者主要是指合作化背景下城鎮或城市對鄉村的輻射及帶動效應,具體表現為:一是農業專業合作社如何與附近的城鎮、城市的相關部門聯系起來,并建立聯系的機制;二是建立鄉村與城鎮、城市志愿者組織一體化服務,以城鎮(市)的社會化服務帶動鄉村社會化服務的發展。
介入層是連接鄉村與外界力量的主要介質或平臺。它需要有連接兩頭的機制或紐帶,它可能是一個機構或組織,也可能是一個政策或行為,具體是什么要視具體要建立什么樣的聯系而定。作為連接社區合作化運作模式的媒介,介入主體和介入機制需要通過一定的方法搭建起連接社區共同體內、外部要素銜接和動力聚合的平臺,還要起著協調、溝通和信息交流渠道的作用。同時,因為它還直接與上、下層接觸,因此,它還有上傳下達、貫徹與落實、管理與監督等職能。從這個角度來講,介入主體的特性與介入機制的恰當性直接會影響著社區合作共同體的狀況和性質,也會影響社區治理的運行狀況。
外圍層也是鄉村社區建設的環境層,是指間接對鄉村產生影響的一層。主要包括上層政府(縣、區級以上政府)的政策和服務行為、市場、中高等教育培訓機構和社會環境等因素。
這一層雖然不直接接觸鄉村,但確是模式結構中非常重要的一環,它也對合作共同體模式的形成及其運行產生決定性的影響。在中國目前的行政管理體制框架內,政府的相關政策及其行政行為對社區合作化建設產生重要的影響,例如在政策導向、積極溝通、文化宣傳、法規的干預、財政支持等方面,各級政府及其職能部門都可以提供不同的支持。
在外圍層中,外圍市場對鄉村社區合作化建設也有一定的影響。正如美國學者施堅雅“鄉村基層市場理論”所說,鄉村中的市場不僅僅是一個貿易的地方,它還是一個鄉村社會的公共場域,在鄉村集市上,村民可以建立和維系各種聯系(含社會關系),可以結識朋友,可以進行信息交流,它還是文化表演的地方,文化產生認同感和凝聚力,奠定了社區共同體的基礎。在這里,鄉村自然而然地形成一個以集市為中心、以市場輻射力和影響力所及區域為范圍的共同體,它形成了一個更大范圍的社區共同體,可以被認為是擴展了的社區。因此,不可忽視鄉村基層市場的輻射和帶動作用在新社區合作化建設中的意義:它一方面是鄉村經濟貿易的地方,另一方面還是鄉村社會關系、社會互動和文化認同的地方,這些對于新時期的鄉村經濟發展和社區整合、治理機制都具有積極的意義。
在外圍層中,新型鄉村知識群體的培養與引進即相關的職業教育機構、普通高校相關專業人才對社區合作化建設的意義是比較重要的一環,但常常被忽略,因為它直接決定著鄉村社區建設職業技能人才及志愿服務者隊伍的產生。在前述關于鄉村社區各類自治組織的建設中,非常重要的社區管理者、鄉村技能人才、志愿者服務人員等都與職業院校及普通高校相應人才的培養及輸送聯系在一起的,它需要各有關教育機構對學生的培養、實習、就業等相應機制進行調整,在基層地方政府的幫助下和鄉村社區建立聯系的機制,進行合作。這一方面可以緩解高校就業壓力,更重要的是,它為鄉村社區合作化建設培養和輸送了專業人才和志愿者隊伍,鄉村還為學校提供了實踐、實習基地。
鄉村社區是一個相對獨立的社會實體,不管是從其結構、功能及其所設置的機制等方面來考慮,它都是一個小的相對區別于其它社會實體的系統。因此,從系統論的視角來分析鄉村社區的內發動力是其作為一個系統均衡發展的基本要求。對于某一個具體社區來說,其上述發展動力是相互聯系構成一個整體的。社區的外源動力(城市輻射、政府的政治行為與市場等)輸入到社區以后通過各種媒介對社區的內源性動力要素起作用,其中社區主體是關鍵性的。當社區的內源性動力要素在“現代化”這個外源性動力的啟動和引擎作用下,經過社區內部的分化、重組以后,社區自身的“本土”要素與“現代化”這個外來要素達到有機的整合,形成一種新的內發性發展動力系統。而在這個過程中,社區共同體精神及其所內含的凝聚力則是關鍵性的。而作為支持系統的新型社會關系網絡、契約性合作關系現代性社會信任機制等社會資本諸要素的產生也是必要的。這種動力系統在聚合以后,繼續進行著一種新質動力的擴張與發展,為社區實現內發發展提供源源不斷的動力,推動社區的良性運行與協調發展。
五四村位于德清縣武康鎮西北部,毗鄰國家級風景名勝區——莫干山。全村區域總面積5.61平方公里,共有14個村民小組,農戶435戶,總人口1 485人。2000年,該村就已完成第一批427畝土地流轉,以每畝地年租金400元的價格,將村內剩余土地資源進行整合,轉變土地生產方式,五四村集體經濟雛形初現。2007年,五四村構建集體經濟規模化平臺,成立全省首家土地股份合作社,將地區生產資本、人力資源和社會網絡緊密連接,形成土地租金、勞動收入、土地養老以及土地股份分紅等多元收益體系。目前,全村流轉土地約有2 800畝,建設德華速生楊、蕭山紅楓苗木基地、億豐花卉基地、優質水果園等多個特色農業基地。隨著農村綜合產權流轉交易體系村級平臺及農村土地承包經營權、集體資產股權等網上交易運行機制的逐漸完善,形成多元資本凝結、線上線下產業聯動的經營模式。
政府部門是村內資源整合與分配的主體,積極搭建多元共治的平臺,促進供給主體與需求主體互動,消除信息差,密切多元主體之間聯結。2015年,五四村召開黨員參政議政會、鄉賢理事會、村民代表議事會,會議確定以村為整體,發展特色旅游,并于德清縣文旅集團合作共建,成立五四鄉村旅游開發有限公司,由全體村民參與入股,共建共管。2020年,五四村接待游客超59萬人次,休閑農業與鄉村旅游總收入超1.5 億元。此外,依托浙江省德清縣政府的政策支持,五四村以“數字鄉村一張圖”為切入點,將數字技術與鄉村實體經濟深度融合,不斷催生新業態、新動能。推動生產“智能轉型”,制定“智能農業三年行動計劃”,建成智能農業示范園區1個、智能農業示范基地4個,完成數字化融合農業項目2個,農業生產效率提升50%以上。截至2021年,村級集體經濟年經營性收入達602萬元,農民人均可支配收入達5.50萬元[22]。
鄉賢既是鄉村的內生權威,是村內資源稟賦、村外資源凝結及內外資源整合的依托。所以,推動社區的良性運行與協調發展,鄉賢是關鍵所在。五四村積極發揮鄉賢的“智囊團”作用,通過各種方式整合鄉賢資源并發揮其最大效能。一方面,鄉賢會作為村兩委與廣大村民之間的橋梁與紐帶,在吸納廣大村民參與協商議事的過程中發揮著重要的作用。另一方面,鄉賢是優勢資源的整合,鄉賢組織凝結者支持系統的新型社會關系網絡,又是鄉村社區整合系統中的動力所在,人才資源的引進和培育,就是鄉村發展動力的擴張與發展。五四村率先構建“鄉賢+鄉村建設”的發展模式,將鄉賢先進的發展理念、優越的社會資本、尖端的生產技術與農村資源相整合,引入人才、科技、資金等資源,以變革農業生產、經營模式、優化農村產業結構并提高農民經濟素養。此外,為引進和培育人才,打造“木芽創客空間”,為返鄉青年提供一站式創業服務,成立僅3個月就引進合作企業8家、營業額超300萬元[23]。
成熟的五四村發展模式是我國供給性新模式的實際運用,核心層既是在原本的鄉村發展模式的基礎上的演變,新模式更突出當前生產模式中主體的主觀能動性。鄉村振興背景下,政策導向刺激人們轉變發展思路,提高生產效能。而五四村的村委及縣政府則是鄉村發展戰略的指導者,持續的、多樣的發展政策,調整五四村的產業結構、發展模式,通過優化整合,提升居民生產效能。而鄉賢作為鄉村本身的內生權威,是來源于村民的自主性組織,其構成群體逐漸擴展,有本土鄉賢、外來鄉賢、在鄉鄉賢和離鄉鄉賢,鄉賢類型的多樣也表明鄉賢資源的豐富性。鄉賢內嵌鄉村,賦能鄉村發展,是五四村發展迅速的動力來源。
本文以供給性整合為研究視角,分析多元主體在新型鄉村發展模式的作用,并以案例說明各主體承擔的不同功能。從多元主體角度分析,鄉村發展格局轉變應從兩個方面入手,一方面是構建新治理格局。對大多數內地鄉村來說,人口大規模流動已成常態,社會結構已經轉型。但是,由于鄉村經濟、治理體制、社會基礎條件等方面的承載力較低,社會協同性較弱,所以,鄉村出現失序與錯位等問題。事實上,轉型中的功能失調與鄉村衰敗是兩個不同問題,認識該問題的關鍵是厘清鄉村整合的基礎性因素在鄉村人口流動中影響作用以及如何重構新的整合機制。另一方面,應進一步完善基層治理體系,融合新的治理模式需要完善與之相配的基礎政策。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使得農村地區迎來全面發展的契機,傾注多元主體資源,形成以鄉村建設為平臺、多元參與為治理手段的多層次、多層次的治理格局。新型治理格局涉及鄉村轉型過程中結構、功能調整與機制重構,因此,完善基層治理體系的相關政策、配套措施的制定與落實尤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