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下這杯酒就是歷史

東方惠

喝下這杯酒就是歷史

兩杯酒，像兩塊立起的界碑

這邊是我，那邊是你

中間的盤子，不再

是一塊平坦的開闊地

端起杯，端起一個誤以為

神交的故事。神已經走了

留下兩顆心之間的虛擬

當真誠被褻瀆，一條鴻溝

瞬間就切斷了彼此的關系

即使天依然是藍的，彼此

己不再是彼此，更不再是

可以推心置腹的兄弟

關上門，再也看不到彼此

看不到你的詭譎，我的誠實

而眼前的兩杯酒，就成了

能看清彼此的一面鏡子

輪回

色彩漸漸褪去，大山又開始

魔術般由綠變黃，變成灰色

讓遠眺的我，一會兒去看山

一會兒又不停看看自己

山，很快走完了由綠變黃的過程

一年一次輪回的草木

都已經習慣了，而我的輪回

還需要多久，我不知道

我只想知道，在輪回時

會不會有她陪伴，能不能

像此生一樣，走進我的生活

重新與我有著掰不開的關系

冬天來了，長白山的色彩

又被白雪替代。想白就白吧

白過之后，大山會把它

最有生機的一面呈現給我，讓我

在綠色中打探青春的消息

在意一場雪的降臨

雪在空中，猶猶豫豫地下來

它不說一句話。仿佛有所悟

又仿佛是，受到了誰的驅使

這是今冬的第幾場雪，我己忘記

我只看到每一場雪的到來

都像有意在掩蓋什么

包括收藏我的每個足跡

也都是它需要完成的任務之一

一場雪的到來，或許是上天的旨意

此番上天要它來做什么

雪沒說，我也不便揣測上天的

心思。我只在意一場雪的到來

與我有沒有著什么內在的關系

它的白與我內心的純，是不是

同屬一個族系，我還沒有找到

確鑿證據。但雪的腳步

仿佛在暗示我，生命的輕與重

都決定本身的存在意義

都不可隨意改變。它的生存哲學

與我的生存，能不能扯上一點兒關系

我還沒有找到一個準確的答案

我為什么要在意一場雪的到來？

雪也是跟我一樣，永遠沒有答案

（選自《北方文學》2023年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