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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繆塞想起苦艾酒及其他

2024-01-16 08:07:43王雪茜
湖南文學 2023年12期

王雪茜

窗外滾雷,一剎那,天就黑透了,啪啪的冰雹聲像受了驚的兔子,直向我的耳膜撲過來。午后三點醒來時,仿佛還在一只小船上不停地顛簸,疲倦到極點。倒上一杯冰酒,閉著眼喝了一口,這才感覺丟失的情緒漸漸重回體內。這是我們本地特有的一種冰酒,口感甜美又不黏膩,還帶有一絲菠蘿和柑橘的香氣。看書倦了,或天氣陰沉時,我喜歡斟上一杯這種酒,它的淡黃色光澤就像猶抱琵琶的夕陽,那種小心翼翼的亮度,正適合落雨后的孤獨。

在這個間隙,我突然異常懷念起阿爾弗雷德·德·繆塞,并非僅僅因為我最近一直在讀他。我覺得,此刻,他若能坐在我面前,我們一起喝喝苦艾酒,談談繪畫或詩歌,那一定十分愜意,十分溫暖。

繆塞嗜酒成性。尤愛苦艾酒。初入文壇時,幾乎同蘭波一樣,令文學界心跳加速。早慧又早熟的少年,思維清晰敏銳,情緒狂浪奔放,對一切洞若觀火。十九世紀初的法國,帝國覆滅的頹喪情緒溢滿了大街小巷,在復辟的波旁王朝弱暉蔭蔽下的一代青年人,失去了生活的目標,無法全神貫注于某一項工作,孤獨沮喪的濃重陰影如影隨形,他們裹上了浪蕩子的外衣,在醉生夢死中消解著清醒者的痛苦。繆塞在寫給喬治·桑的一本書中描述了他醉酒時的感覺:“仰望著天花板,像是要與自己訣別。”

繆塞放棄了法律,放棄了醫學,放棄了美術,成了文學沙龍中的詩神,喝一瓶苦艾酒,寫十行詩。隨性隨情的繆塞一步跨越了“強說愁”的階段,一下子就陷入到成年人的“精神疾病”之中。在《一個世紀兒的懺悔》中,繆塞首次將這種病癥命名為“世紀病”。那些患了世紀病的世紀兒們,啟蒙時期的幻想已然破滅,確定性、真理、安全和目的,似乎都已被殺死,人生的所有問題都失去了答案。他們茫然無措、消極沉淪,深感自身存在之多余。生活在那個滿目瘡痍的世界上的憂愁的一代,唯一的精神樂趣就是狂嫖豪飲。平庸慘淡的生活,陰暗沉寂的內心,無所事事的僵硬的雙手,一切都在加速毀滅,這些高傲又可憐的一代世紀兒們,被無以名狀的苦惱折騰著,又被難以忍受的痛苦煎熬著,只好在無益的杯中飲著毒液。

年輕的繆塞就如同小說中的主人公奧克塔夫一樣,在尚年輕的時候便染上了這種討厭的精神上的病癥,花天酒地,追風逐蝶,癡迷性愛。當他呆望著天空,在轉瞬即逝的光亮中看見一個毀滅的世界時,又雪上加霜地遭遇了情人的背叛,花花公子的灑脫和自信灰飛煙滅,年輕的浪蕩子再也不能從容自如地舉杯暢飲,可只有酒精在血管中亂沖亂撞,他才能得到暫時的解脫,靈魂中有什么東西在痙攣在昏厥,仿佛一只受傷的鳥兒在咽氣。一個孤獨的靈魂如何自我救贖與掙扎?當他的人生狂妄而熱烈,鮮活而絕望,憂郁而彷徨。

在一封懺悔信中,繆塞揭示了自己的放蕩不羈,“如果我此刻身在巴黎的話,我就去妓院,并在咖啡館里把我身上所剩的那一點點貴族氣湮沒在酒里,我會覺得輕松。”對他來說,啤酒加苦艾酒,將始終是對活著的痛苦的一種消遣、一種解脫。

在十九世紀三四十年代的歐洲,如赫爾岑所言,沒有青春,沒有青年……有的只是自身的表白,譬如繆塞《一個世紀兒的懺悔》。對繆塞或奧克塔夫而言,大革命的失敗與第一個情人的背叛,并沒有必然的勾連,也并沒有任何共同之處。“這種不合時宜的生拼硬湊在一種宗教式的神話中得到了印證。”一句驚人的話語從奧斯特里茨和滑鐵盧戰場傳到復辟王朝的各個沙龍,于是,突然之間,聞所未聞的事出現了:“在巴黎所有的沙龍里,男人們從一邊過,女人們從另一邊走。這么一來,穿得像新嫁娘似的白衣素服的女士們,同穿得像孤兒似的一身黑服的男士們便開始用目光相互打量起來。”原始的兩性同體宛如一個熟透的果子啪地落在地上,裂變成涇渭分明的兩半,無法彌合,這是圣赫勒拿島上的石頭落在舊世界發出的轟然巨響的連鎖反應,歷史的車輪倒退著,交織著世界末日即將到來的顫抖。“而在繆塞之前,誰都未曾將沾染悲觀主義情緒、缺乏理想和行動決心的單個青年的悲劇,如此直率和公開地把它和當時的社會悲劇聯系在一起。”對繆塞這一代人而言,他們過遲地來到一個過于老舊的世界,又沒有一個能躲到月亮上去的階梯,一代憂心忡忡的年輕人只好在一個成為廢墟的世界上坐了下來。

窗外的噼啪聲換了節奏,冰雹換成了雨點,砸在水泥地上,又鈍又鋒利。不變的是天色,越來越暗,墨水一般重重鋪開。遠處的群山連模糊的影子也看不見了,甚至連火車經過時轟隆隆的聲音都變得隱隱約約。我不開燈,在黑暗中坐著,我與孤獨同在,與繆塞同在。繆塞所處的不見天日的那一個世紀的煩惱,大霧一般蜂擁而至,將我拽到一片更加空虛的黑暗中。

唉,那個烏云長期壓頂的年代,任何理想都不可避免地化為烏有。繆塞以及他所有的同時代人,一齊涌向那些下流的場所,沉湎于花天酒地、嫖娼買笑之中。烏托邦式的激情消弭于自暴自棄的痛苦中,抗爭的意愿化為怪誕的行為和荒唐的姿態。也許只有在喝上一杯酒的時候,一個敏感而又脆弱的作家才會一而再地看見真理,感受單純,觸摸原始的情感。

那一代歐洲人,不,是每一代人,都有可能在現實面前無能為力。歷史的樣貌,在時間之巔的某些切面上總會有驚人的相似。對繆塞來說,對苦艾酒的依戀與對墮落的重復一樣,無可挽回。只有大醉一場,才能在深惡痛絕的絕望中獲得短暫的自由,才讓他有了某種幻覺——他終于成為了他自己,哪怕喝下的是毒液,哪怕是用生命作為交換。

《繆塞傳》中說,少年繆塞是個活潑大膽的人,具有喜劇演員的天才。一次晚飯后,他輕車熟路地扮演了一個醉鬼,演得活靈活現,傳記作者說,很可能這個醉鬼的形象后來對少年繆塞有了很大影響。我倒覺得,這個推斷稍顯牽強。

一八二四年,十四歲的繆塞得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支獵槍,然而,兔子沒打到,卻因獵槍走火,差點誤殺了自己的哥哥,這個偶然事件帶來的長久陰影,使繆塞有了比他人更過度的易感性,更脆弱的承受力,并因此終生受累,顯性的表現是時不時發作的神經性高燒,而喝了酒之后,高燒就會變得愈加嚴重。不斷墜落的繆塞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唯有愛情和酒,可愛情并不可靠。喝酒,發病;發病,喝酒。繆塞陷入了一個惡性的莫比烏斯環之中。在與喬治·桑私奔時,這種神經性的高燒成了兩人在威尼斯感情生變并最終分道揚鑣的導火索。

喬治·桑在《致繆塞》中希望繆塞不要因一兩次愛情的打擊就使自己堅強的靈魂枯竭,而要用整個一生來建造綴滿玫瑰的荊冠,去收獲上帝在希望的眼淚中播下的最熾烈的激情和最濃重的詩意。與喬治·桑分手后的繆塞以《醉酒歌》回應了喬治·桑對他的正向勸勉:“……讓這慷慨的酒去縮短那麻木軀體的痛苦/在永別的親吻中/讓我們的嘴唇緊貼/在冰涼的睡眠中/讓我們的情欲泯滅/上帝真可惡。”想必繆塞在喊出“上帝真可惡”的詩句時,上帝恰巧也喝醉了!

繆塞的創作年表里,有如下敘述:一八四三年,因為酗酒而重又病倒,同雨果和解(此后十余年間,他創作了大量劇本和小說);一八五四年至一八五七年,基本停止創作,繼續酗酒;一八五七年五月二日年僅四十六歲的繆塞在睡眠中病逝。死因據說是長期酗酒和心臟病導致的心力衰竭。我知道,死因與酒有關的作家,名字很長,比他們喝過的酒瓶排列在一起的長度還要長。四十歲的愛倫·坡醉死在巴爾的摩一個酒吧前的臭水溝里;酗酒無度淹死的還有納塔利·伍德;狄蘭·托馬斯連喝了十八瓶威士忌后,酒精中毒身亡;同樣死因的還有六十五歲的福克納。他們都有一點躁狂抑郁癥。

酒和抑郁癥,幾乎要變成作家們,尤其是動蕩時代作家們的專屬標簽了,作家們對時代的觀察太敏銳了,又不愿做出某種靠攏和犧牲,而看似孤立的、馬賽克式的痛苦并非個例和模棱兩可。在殘酷的生活面前,作家們不知何去何從,彷徨無助的個體愈發脆弱,既難以對抗人生的無常,也難以抵制時代的風浪,而創作時,又要承受遠高于常人的心理壓力。酒成了逃離這種普遍的社會情緒的快捷工具。在繆塞的時代,一杯杯苦艾酒如同一顆顆念珠,將這些世紀兒串在同一根線上。一個世紀后,另一個時代的世紀兒太宰治舉起酒杯,向他的文學前輩們道出與繆塞們的同款苦惱:“我悵然若失,內心空虛而倦怠。亦如喝下一杯剩下的苦艾酒。我唯有這樣暗自形容那永遠無法彌補的失落感。”而彼時,美國“垮掉的一代”正在路上,他們酗酒、旅行,窮困不堪又熱淚盈眶。在缺乏安全感,沒有自由和平等而言的時代,凱魯亞克們離經叛道,將憤怒和悲哀攪拌在一杯杯瑪格麗特中。

哪個敏感的作家不愛酒呢?有一個統計說,世界上百分之三十六的作家和詩人,百分之二十四的作曲家,以及百分之十八的畫家都嗜酒。我覺得,實際百分比可能會遠遠高于這個統計。杜魯門·卡波特直言不諱,“作家這個行業是酒與酒之間的漫步。”對作家而言,酒,便是文字。一看到白蘭地,我就想起了杜拉斯、愛倫坡、左拉和福樓拜,一看到伏特加,我就想起了陀思妥耶夫斯基(他喜歡把黑面包和伏特加一起咽下當作早餐。面包配酒,越喝越有)羅蒙諾索夫和曼德爾斯塔姆、簡·奧斯汀對葡萄酒情有獨鐘,阿特伍德偏愛蘇格蘭單一麥芽威士忌,金斯堡和凱魯亞克則癡迷瑪格麗特和占邊可樂。

美國作家詹姆斯·柏德溫說,我不認識不喝酒的作家。我——也是。

從酒瓶到寫作臺的距離有多遠?也許咫尺。我好想跟“酒鬼”福克納一起喝一杯冰鎮薄荷酒,聽他講如何在酩酊大醉的狀態下形容憔悴地去領諾貝爾文學獎,并發表了人類歷史上最振聾發聵的演講之一:“人的不朽,不是因為他在萬物中是唯一具有永不衰竭的聲音的,而是因為他有靈魂——有使人類能夠同情、犧牲、忍耐的靈魂。詩人和作家的責任,就在于寫出這些能同情、犧牲、忍耐的靈魂,人類應該成為不朽的棟梁。”我也想一邊聽著爵士樂,一邊跟村上春樹碰一杯威士忌,談談后現代主義,讀讀卡佛的詩歌:我開心地/跟我的兄弟一邊開車/一邊就著一品脫裝“老烏鴉”(美國一種廉價波旁威士忌)喝酒。我們沒有什么目的地/只是開車。如果我閉上眼睛一分鐘/就會送命,然而/我可以高興地在這條路邊/躺下來長眠不醒……長眠不醒的是這首詩的譯者。十年前,翻譯家孫仲旭因抑郁癥而去天堂做了麥田里的守望者。后來,我在微博上看到他放棄自己前發的一句話:別放棄我。想到他那么用力生活,又那么用力抗拒死亡,我心中涌起無法言喻的悲傷,噙著淚走了一路。

記得讀胡安·魯爾福的小說時,我就對作家與酒的關系頗為感興趣,還曾好奇地記下了他提到的各種酒。如果要給每種酒找個作家代言人,魯爾福最適合墨西哥的靈魂——龍舌蘭酒。龍舌蘭酒如搖晃的鐘擺,令人想起濕熱的熱帶雨林、馬爾克斯抓不住的隱喻,以及博爾赫斯的鏡子。在墨西哥一家作家經常出沒的小酒館里,魯爾福邂逅了大江健三郎,兩位作家彼此相認的密碼正是龍舌蘭酒。龍舌蘭酒的糖分來源非常奇異且特殊,提取的是蘊含在龍舌蘭草心汁液里面的糖分。含一口龍舌蘭酒,待舌頭微麻時,慢慢下咽,據說會進入到一種忘我的境界,而傳統的龍舌酒喝法卻要頗費一番技巧。先將鹽巴灑在手背虎口上,用拇指和食指握住一小杯龍舌蘭酒,再用無名指和中指夾一片檸檬,迅速舔一口虎口上的鹽巴,將酒一飲而盡,再咬一口檸檬片,整個過程要一氣呵成。讀魯爾福的小說也是如此,你需全神貫注、心無旁騖,若一目十行、三心二意,讀到的只能是無趣的碎片、凌亂的異章。馬爾克斯和博爾赫斯則可代言龍舌蘭酒的陳釀版,這種等級的酒在橡木桶里浸淫陳年,吸收了部分橡木桶的風味甚至顏色,它的醇厚和復雜,絕非一般人能品鑒得出,如同只有同頻的骨灰級讀者才能讀懂馬爾克斯和博爾赫斯文字中隱藏著的無盡奧妙。

海明威與繆塞一樣,是不折不扣的苦艾酒代言人。當然,海明威愛所有的烈酒,是烈酒的最忠實粉絲。烈酒是激情的催化劑,如同他喜歡斗牛和拳擊一樣,犀利又干脆。我聽見他說,不用去理會那些教堂、建筑或城市廣場,如果你想了解一種文化,就去當地的酒吧里坐一個晚上。言行必須一致啊!二戰末期,盟軍解放巴黎,坐在吉普車上的海明威率先沖入的地方就是酒吧。他喝苦艾酒,也喝威士忌、朗姆酒和干邑白蘭地,對各類調制酒均來者不拒。他蘸著干邑白蘭地寫就了《老人與海》。“面對親吻美女和打開一瓶威士忌的機會時,永遠不要猶豫。”我仿佛看見他舉起酒瓶,對著身邊大口猛灌杜松子酒的菲茨杰拉德高聲說。“迷惘的一代”代表作家菲茨杰拉德似在回應,更似在自言自語,“我不想要反復證明自己的清白,相比起來我更享受沒有清白的快樂。”新的生活準則在哪里?別談論真理,只有現實才是真理,可現實又如此殘酷;別和任何人爭辯,醉生夢死吧!他在酒杯里看見了自己的那縷綠光,恍惚中記起了遠去的黛西。拜倫和雪萊也舉杯應和,“哎!若我們的腦子沒了,還有什么比酒更高貴的替代品?”拜倫漲紅著臉,用朗誦詩歌的腔調說。是誰說,酒是裝在瓶子里的詩歌?而更遙遠的呼應在日本,愛上威士忌的村上春樹寫了一本書叫《如果我們的語言是威士忌》。威士忌的制作元素很簡單,只有空氣、水和大麥,簡單的元素搭配足夠的耐心和細致,才有了香氣冷冽、口味烈性的威士忌。

我很好奇,如果我們的語言是苦艾酒,會如何呢?先驗性的經驗自然是海明威和他的冰山理論。參加過四次戰爭的海明威,是公認的文壇硬漢,無論他自己還是他小說中塑造的硬漢,都一樣果敢、冷峻。海明威的語言也如苦艾酒一樣看似簡單卻很有力量,即便他的離世,也閃電般果斷決絕。然而,硬漢海明威終生沒法擺脫戰后創傷應激癥,參加過世界大戰的人,已無法適應戰后的世界,心理上幾乎寸步難行,時代的陰影在他們的內心惡化成了絕癥。從一戰到二戰,從迷惘的一代到垮掉的一代,酒成了灑在作家們靈魂的傷口上的止痛劑,同時也是有毒的腐蝕劑。

雨終于停了下來,窗外有了微黃的弱光,回憶像寂靜蔓延,流淌在每個角落,一天中最寧靜祥和的黃昏到了。一只肥碩的喜鵲從一棵法國梧桐的樹隙中鉆了出來,向另一棵白楊樹飛去。我盯著它長長的尾尖,一些過往生活的細節突然鋪陳開來。從某種意義上說,生命中最幸福的時刻也許就是某個片刻,孤立的某個片刻,一閃而過,又念念不忘。

前幾天,我的一位朋友去古巴首都哈瓦那游玩,在海明威經常光顧的“五分錢小酒館”,她點了一杯海明威在那個酒館常喝的酒——莫吉托,這是一種用古巴特產朗姆酒加薄荷葉和檸檬調配的雞尾酒,在她站立的吧臺邊,我看到了墻上海明威與卡斯特羅的大幅合影,兩人面帶微笑,齊齊盯著面前的一大杯莫吉托。朋友說,來這里喝杯酒沒準能沾點文氣。我想對她說,如果你想召喚出海明威令人迷醉的文字,那么,只要先喝一杯貨真價實的莫吉托即可,不要左顧右盼,端起酒杯,猛地灌一口,當酒汁從舌尖上尖銳地滾過時,千萬不要默不作聲,一定要適時地發出一聲長長的低嘯。

喜歡朗姆酒的卡斯特羅,有許多作家同道,亨特·S·湯普森(他還是加入些許可卡因和處方藥的威鳳凰威士忌資深愛好者)便是其中之一,他在自傳小說《朗姆酒日記》里寫道,“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那天晚上剩下的時間里我幾乎沒有說話,只是坐在那里喝酒,想要知道我是隨著年齡的增長變得睿智了,還是只是平靜地變老。”普利策詩歌獎的獲得者埃德娜·文森特·米萊也是朗姆酒愛好者,她總是會喝完杯中的酒,一滴不剩。對她來說,那是一種美妙的渴求。沒有酒味的文字,就像沒有花朵的春天。嗨,如果你不喝酒,你的人生無疑是有一個缺口的。酒后的世界,與文字的世界沒有任何差別,一半模糊,一半清晰。

查爾斯·布考斯基全身的血液幾乎都是酒做的。他喜歡在啤酒中加入威士忌,《火腿黑面包》中的主人公與布考斯基一樣,總是手不離酒,他說,“它會將你從重復、機械的日常生活中解救出來,也把你從自己的身體和思想中猛拉出來,摔在墻上。對于我來說,喝酒是一種自殺,它有機會讓你回歸生活,第二天重新開始,殺死現在的你,而后重生。”

是的,殺死現在的你,而后重生。這,正適合闡釋苦艾酒的神秘力量。親愛的酒友,正如你知道的,喝酒從來就是感性而非理性的事情。啊,或許只有在喝酒的時候,世界才松開了掐在作家咽喉上的手。

海明威筆下的人物在苦悶失落時,均以苦艾酒解憂遣懷。在《喪鐘為誰而鳴》里,有無數描寫苦艾酒的文字,“這樣一杯東西,可以代替晚報,代替往日在咖啡館里的所有夜晚,代替每年這個月份里開花的所有的栗子樹,代替郊區林蔭路上的策馬緩行,代替書店,代替報亭,代替美術陳列館,代替蒙特蘇里公園,代替布法羅運動場,代替夏夢高地,代替保險信托公司和巴黎舊城島,代替古老的福約特旅館,可以代替在傍晚讀書休憩,代替他享受過的、已被遺忘了的一切。”羅伯特·喬頓與游擊隊并肩戰斗時,只喝苦艾酒。海明威在小說中還自創了一種叫“死亡午后”的苦艾雞尾酒(苦艾酒與香檳混合,也被稱為“海明威香檳”)。在《太陽照常升起》里,杰克·巴恩斯也是喝苦艾酒安慰自己。《那片陌生的天地》里的喝苦艾酒的姑娘,覺得自己“真像是無所不能的了”。《白象似的群山》中男女主對話中提到的“甜絲絲的像甘草”的酒,也是苦艾酒。

喝下苦艾酒的法國戲劇怪才阿爾弗雷德·雅里,會把臉涂成綠色,騎著自行車招搖過市,據說他死時的臉色恰是苦艾酒的綠色,這是雅里的荒誕派戲劇在現實中的清晰投影。如果你在今天的法國街頭,看見有人把臉涂成綠色,不要訝異,那是人們紀念這位偉大的劇作家的獨特方式。

我閉著眼,一口氣喝光了杯中的冰酒,一股又辣又甜的奇妙感覺從喉部涌入腦際,所有的細胞都變輕了,輕如一片羽毛。沒錯,這仿佛就是我想象中的苦艾酒的滋味,是繆塞鐘情的苦艾酒。外面已是萬家燈火,漆黑的天幕上沒有一顆星子。可我知道,那些曾經燦若星辰的名字,此刻就在歷史的長空中熠熠閃光。信手翻開繆塞的作品集,一股淡淡的酒氣從字里行間云朵般升起。啊,苦——艾——酒,我輕輕地念著這三個字。

苦艾酒為何有如此大的魔力,令無數藝術家趨之若鶩?查了資料得知,苦艾是一種植物,從古埃及開始就作為藥草使用,直到十八世紀,瑞士的一名法籍醫生以苦艾為原料發明了第一款現代意義的苦艾酒,這個點燃了十九世紀歐洲文藝復興并將其推上了一個全新高度的綠火苗,是一種有茴芹茴香味的高濃度烈酒,芳香濃郁,口感清淡而略帶苦味,有一種天然的綠色,通常被稱為“綠仙子”,這個別名暗示了這種酒有催欲致幻的效果,故而在歐洲一些國家曾一度被禁。海明威在苦艾酒遭禁后,還曾從西班牙和古巴采購、囤積苦艾酒。海明威、王爾德、左拉、加繆、福樓拜、查爾斯·克羅斯、波德萊爾、莫泊桑、魏爾倫、蘭波等不少文學家都是苦艾酒的忠實追隨者。尤其在巴黎,苦艾酒成了藝術家們的首選。不論是印象派、后印象派,還是現代主義、超現實主義、立體主義,苦艾酒都在其中扮演了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

“一杯苦艾酒跟一輪落日有什么分別呢?”

單憑這一個比喻句,王爾德就寫出了大名鼎鼎的苦艾酒的沖擊力和刺激感,異質的詩句中散發著苦艾酒的清香。王爾德還有著從午后四時飲至凌晨三時也不會醉的酒量,從云端跌落到塵埃中的王爾德,唯有在苦艾酒的助力下,才能忘卻俗世施于他的非議與不公。苦艾酒給他帶來了無盡的創作靈感,以及截然不同的新世界:一杯苦艾酒之后,你見如所愿;兩杯之后,事與愿違,一切成了幻覺;酒過三巡,世間真相如實展現,而這才是最可怕的時刻。王爾德《道林·格雷的畫像》中的主角格雷可看作王爾德的雙影人,他終日沉溺于苦艾酒的迷幻中,踐行著王爾德憧憬的維多利亞時代的享樂主義。在王爾德的戲劇《莎樂美》里,莎樂美被囚在地牢中的約翰的聲音深深打動了,她不禁感嘆,“你的聲音就是我要喝的酒。”在海明威和王爾德心中,世間一切美好皆如酒。他甚至自稱,在忍受了那種仿佛被騾子踢了一腳的感覺后,就會獲得苦艾酒引起的幻覺性質的獎勵。這種美妙的感覺和繆塞的“人生不如戲劇,戲劇不如詩,詩不如十四行詩,十四行詩不如一杯酒”的慨嘆相得益彰。

早慧詩人蘭波,十七歲乘醉舟奔赴巴黎,臨終前,枕頭下還藏著苦艾酒,而魏爾倫帶他喝的第一頓酒就是苦艾酒。蘭波的傳記作者說,這位放蕩不羈的象征主義詩人把苦艾酒看作一種藝術工具。“歷經漫長、巨大的感官的混亂狀態,一個詩人能夠成為一個預言家。而苦艾酒,以及它的致幻作用,可以實現這一點。”蘭波宣稱。魏爾倫的自畫像以及他畫作中的蘭波常常坐在酒館里,與一杯苦艾酒愁容相對。

苦艾酒的微妙之處是,它能夠誘惑出作家們在正常狀態下很難喚醒的潛意識中的自我。可在一些正統人士的眼里,苦艾酒化學成分可疑,令人上癮,對人精神上有強烈的麻痹和刺激,是“綠魔鬼”。一生從未離開過苦艾酒的波德萊爾在《惡之花》里,將苦艾酒看作毒藥,甚至認為它恐怖的魔力要排在鴉片之前,這綠色扭曲的池水,“令人感到頭暈目眩,軟弱無力”,直將人“推向死亡的岸邊”。福樓拜也曾說它,“強烈的毒藥,喝下一杯,你就會死去。記者們會邊喝它邊寫稿。”

然而,不可否認的是,苦艾酒在人類文化史上的地位無其他酒可代替。若沒有苦艾酒這種神秘酒精的激發,今天的我們怎么會欣賞到如此之多的曠世之作?

在朋友們的回憶中,中年繆塞總是“手里拿著一只酒杯在小口地呷著,腦袋后仰,手微顫”。往日的花花公子變成了醉鬼,一口喝光一大杯苦艾酒的繆塞,難免暴躁與放縱,有時會突然大聲咆哮,有時無緣無故便會燒窗簾,有時則在妓院門口痛哭流涕。如果酒館的侍應生沒有按照他的要求端來一瓶苦艾酒,而是在托盤里放著一杯苦艾酒,他便要聲色俱厲,把托盤里的酒向侍應生扔過去。繆塞身上有著雙重人格,一個是溫柔、善良、熱情、風趣、天真得如同孩童的老好人,行行精通的藝術家,能用最美的語言感受和表達一切美好的事物,而另一面,則是被魔鬼附身的自大狂,是軟弱、暴躁、瘋狂、兇狠、猥瑣、自私的莫名其妙的惡棍。

繆塞在苦艾酒誘發的無辜與放縱、脆弱與無恥之間的沖突中無法自拔,兩種截然不同的人格在矛盾對立中分裂、掙扎。繆塞小說中的“世紀兒”,與他們的創作者一樣,既懼怕又憎恨剪斷了他們翅膀的世界,天空廣闊,他們卻無法任意翱翔。在一個沒有信仰也沒有理想的時代,帝國的輝煌已成明日黃花,未來卻如冰山不可觸摸,只剩下虛幻的愛情和寶貴的自由了。盡管世紀兒們,不論是《一個世紀兒的懺悔》中的奧克塔夫、《愛梅麗娜》中的吉貝爾,還是《兩情婦》中的瓦朗丹、《方達西奧》中的方達西奧……為了愛情都激動得渾身發抖,可他們又無一例外將愛情當成一場游戲一場夢。愛情充滿了虛偽和欺騙,那么,追求自由?那可是掉腦袋的事情。唯一的自由便是在全城到處游逛,光顧所有的酒館,喝得酩酊大醉。

經常性地猛灌苦艾酒,使得繆塞的精神明顯地消沉了,如同魏爾倫和蘭波一樣,“這是一種經過深思熟慮的慢性自殺而不是流浪漢的那種醉酒。”有人從他的粗野中發現了他的秘密,認為這個妓院中的普羅米修斯,“通過愛的激情和中毒的力量偷走了天火。”

無疑,繆塞的這種面貌,與其他藝術家的許多面貌一樣,是那個荒誕時代的組成部分,而苦艾酒盡管令繆塞誤入歧途,但正因如此,他才與文學奇妙地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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