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來春：從打工妹到千億富豪

◎文／李傳云

本文主人公

福布斯中國發布的“2023 杰出商業女性100”中，排在榜單第一位的是人們非常陌生的王來春。王來春21 歲到富士康打工，32 歲辭職創辦自己的小廠，最終得到蘋果老板庫克的賞識，成為蘋果產業鏈的核心供應商之一。如今，王來春的個人財富已超過昔日“師傅”郭臺銘。

21 歲到富士康打工

王來春出生在廣東汕頭槐澤村，父母都是農民，家中還有兩個哥哥。與大多數潮汕女孩一樣，她從六七歲開始就跟著長輩們學習做抽紗等手工活。

高考那年，王來春以13 分的差距與大學失之交臂，最終選擇回家務農。最初她倒也自得其樂，后來在外打工的二哥每次回家都給她講外面世界的精彩，這讓王來春怦然心動，也想出去闖蕩一番。

1988 年，富士康在深圳西鄉崩山腳下創立了它在大陸的第一個工廠——深圳海洋電子插件廠。21 歲的王來春拎著行李，第一次從田間地頭站到工廠門前，成為149 名女工中的一員。

當年富士康剛剛建廠時，工人們的生活條件堪稱惡劣，宿舍連基本的上下鋪都沒有，100 多名女工就擠在大通鋪上。在炎熱的夏天，風扇吹出的風是熱的。由于地處偏遠，宿舍區供水供電非常不穩定，停水停電更是常有的事。

因為工廠規矩多、加班多，還沒有什么放松方式，一年下來，不少人選擇了離開。但王來春硬是咬牙堅持了下來，她不僅沒有放棄，反而更加刻苦。她經常偷偷半夜起來開工，她的想法很單純，多加班就可以多賺錢。

雖然只是個普通打工妹，但上進心很強的王來春卻覺得“學問無處不在”。平時她就喜歡琢磨如何提高工作效率，怎樣才能提高良品率，以及如何科學管理員工等等。當時她的目標很簡單，就是成為像流水線工長那樣的“干部”！

當時，由于海洋電子插件廠初創不久，很多環節磨合得還不是很順暢，老板郭臺銘就親力親為，不但留在生產車間給大家做演講、做匯報，遇到需要加班加點的時候，還親自上手與工人們一起干活。

王來春覺得，老板的很多話都有道理，枯燥的工作經過他的講解，變得很有趣，她很受觸動。從此她便把老板當成了“師傅”，而郭臺銘對這個相貌平平的員工也印象深刻，愿意手把手地教她一些東西。

32 歲拉著哥哥建廠創業

時間一長，王來春的積極上進，被老板和主管看在眼里。她能吃苦、肯干活、會鉆研，手下的活兒質量有保證。別看流水線工作簡單，但天長日久能保證工作態度始終如一的，卻沒幾個人。后來，王來春終于迎來了升遷，從小組長到流水線工長，再到課長，年紀輕輕就管理著上千名員工。

隨著職位的上升，王來春的視野不斷開闊，她了解到更多流水線以外的東西。在富士康磨煉的這10 年，為她日后事業的發展，打下了堅實基礎。

當時隨著全球電子產業的擴張，富士康逐步成為電子代工的龍頭企業。王來春也有了更大的夢想：出來單干！

當時，面對王來春的選擇，郭臺銘不僅沒有阻止，反而鼓勵她、支持她。郭臺銘之所以這樣做，有更深層次的考慮。當時，無數臺資進入大陸市場，生意最火爆的就是電子元件生產，其業務繁多、訂單量大，讓自己很吃力，有時還無法按時交貨。郭臺銘就想，必須培養一批聽他指揮、可以信賴的小代工廠，讓他們幫助消化自己的訂單，這無疑是一個更為高效的策略。而王來春在此時成立公司，恰恰可以為己所用，雙方互惠共贏，何樂而不為呢？

1999 年，32 歲的王來春離開富士康。得知她要放棄高薪職位創業，父母都強烈反對，說風險太大。當時只有二哥王來勝支持妹妹，王來春眼眶發熱，攥著二哥的全部積蓄鄭重地向他承諾：“以后我賺了錢，分你一半。”

就這樣，王來春與哥哥決定破釜沉舟在深圳創業，兄妹倆合力成立了一家叫作“全勝”的加工廠。當時香港受亞洲金融危機影響，很多公司都紛紛倒閉，他們抓住這次機會，收購了香港立訊公司。

此時，王來春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懵懂無知的打工妹了，而是深諳電子元器件生產和經營的精英。王來春首先從研發、生產電子連接線、連接器開始做起，然后將產品賣給郭臺銘。富士康給國際巨頭代工，王來春給富士康代工，二者相輔相成。在此后的5 年里，富士康為她貢獻了超過50%的營業收入。

2004 年，王來春又在深圳創辦了立訊精密公司。

雖然當時代工也很賺錢，但王來春意識到：只做代工并非長久之計，獨立開拓客戶并研發產品，才是企業長久發展的正確方向。

2007 年，王來春開發了臺式機連接線的自主品牌，進而成為聯想、同方、方正、華碩等國內著名電腦廠商的供應商，事業蒸蒸日上。

2010 年9 月15 日，王來春的立訊精密公司在深圳交易所掛牌上市，她的身家達到23 億，實現了從打工妹到企業家的華麗轉變。當時有媒體評價說：深圳的上市公司已有一兩百家，打造出的富豪屢見不鮮，但是正宗打工妹出身且創業成功的人卻極為罕見，王來春終于填補了這一空白。

牽手蘋果，拼成千億女富豪

從2011 年開始，王來春就有意擴張自己的事業版圖，她憑借當時收購的昆山聯滔，直接切入蘋果的供應鏈中。

王來春知道，蘋果公司對品控要求極嚴，要達到其要求，必須在技術上有所創新。為此她下足了功夫。為了讓手機上的圓形貼膜沒有一個氣泡，王來春的研發團隊做了23 次實驗，最終才呈現出完美的效果。憑借良好的產品品質和管理水平，王來春得到了對方的認可，陸續獲得了蘋果平板電腦內部線、臺式電腦電源線、智能手表表帶等訂單。

其實這些都還是小打小鬧，王來春真正進入蘋果公司高層的視野，是在2016 年。當時蘋果公司推出新款無線耳機AirPods。這款耳機小巧輕便、音質絕佳，一上市就大受歡迎。高品質產品的背后，是對生產工藝極高的要求。一個小小的耳機里面，必須精準地塞入上百個精密元件，這對公司的良品率是個極大的挑戰。

此時給新款無線耳機獨家代工的公司，在良品率上始終不過關，蘋果公司不得不尋求其他合作伙伴。王來春抓住了這個機會。5個月的時間里，王來春和團隊反復推演、實驗，最終用自動化方案把耳機的良品率提高到了100%。

該產品在全球的熱銷，不但使王來春公司的消費電子產品營收超過百億，還引來了蘋果公司總裁庫克的拜訪。

這天，庫克和王來春身穿藍色工服，觀看整條生產線的運作。在工廠里，庫克親眼見到女工們巧手如花，把一個個元器件快速又精準地貼入耳機里。而后庫克將照片分享到了微博上。

這款耳機的生產工藝并不簡單，精密程度高，模組集成難度較大。這也考驗著企業的生產線和員工的執行力。庫克對王來春這位合作伙伴大為贊賞，他說：“這是一所超一流的工廠，將了不起的工藝和細思融入了AirPods 的制造。”

盡管如此，王來春并沒有啃下那塊人人垂涎的大蛋糕——蘋果手機的整機代工業務。當時，整機代工是郭臺銘的主戰場，要想分羹，就意味著和富士康公司搶飯碗。但王來春卻認為，必須盡快獲得更大的技術突破，和富士康的對決也勢在必行。

隨后，王來春繼續深化公司在蘋果產業鏈中的地位。2020 年7月，她以33 億元一舉收購臺灣緯創集團的蘋果手機制造業務，成功進入蘋果手機整機代工鏈。公司營收由2011 年的26 億元增長到2021 年的1539 億元，市值也由幾十億元突破到4000 億元。王來春的身價也隨之大漲，高達1800億元，超過“師傅”郭臺銘。

如今，王來春的立訊精密公司，已經成為我國最大的連接器制造廠商。制造基地遍布廣東、江蘇、四川、臺灣等地，她手下更是管理著14 萬名員工。

王來春的戰略思路非常清晰，為避免把雞蛋放進同一個籃子里，在給蘋果手機代工的同時，她盡量做到消費電子、汽車、通訊等下游業務的多向發力。如今公司的產品線已滲透進了日產、長城、寶馬等車企，也為諾基亞、華為、思科等科技企業提供服務。

跳出代工廠定位，沖破消費電子領域，新基建+5G 給了立訊精密公司新的成長空間。事實上，有勇有謀，拿捏有度，是王來春在商場上的風格，多年來收獲了無數人的贊譽。昔日掙扎在流水線上的打工妹，如今已成為中國商界令人矚目的花木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