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世博
南京農業大學,江蘇 南京 211100
我國是全球最大的豬肉生產與消費國家,充足的豬肉供給對保障物資安全、穩定物價、保持經濟平穩運行、確保社會穩定具有重要意義。然而近年來,我國生豬養殖產業受到環保政策和非洲豬瘟的雙重沖擊[1]。
我國2013 年發布的《畜禽規模養殖污染防治條例》,2015 年發布的《全國農業可持續發展規劃(2015—2030 年)》,2022 年提出的《農業農村減排固碳實施方案》,均對生豬養殖產業在環境保護、資源利用、高效產能等方面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促使生豬養殖產業向可持續發展方向邁進。2018 年非洲豬瘟大規模暴發,又給生豬養殖產業帶來巨大沖擊。在這雙重沖擊下,生豬養殖產業開始轉向規模化、集約化發展,優質生豬養殖企業逐漸增多。此外,農業農村部在2021年提出的《關于促進農業產業化龍頭企業做大做強的意見》,要求龍頭企業在疫情防控、環境保護等方面發揮好帶頭作用,實現農業產業的可持續發展。基于此,筆者以生豬養殖產業的龍頭企業——牧原食品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牧原)為例,構建生豬養殖企業可持續發展能力評價指標體系。
我國學者關于可持續發展能力評價指標體系的研究涵蓋的范圍很大,包括對國家、省域、行業、企業可持續發展能力進行評價指標體系的構建和評估。區浩馳等[2]從經濟機會、社會福祉、環境質量、氣候行動4 個指標維度,構建了評價“一帶一路”沿線亞洲、非洲和歐洲的112 個國家的可持續發展綜合評價指標體系,建立了“一帶一路”可持續發展綜合評價模型。成福偉等[3]基于能值分析方法,測度京津冀生態支撐區可持續發展指數,并以河北省承德市為例,評價當地可持續發展狀況。楊楊等[4]從資源環境、產業經濟、社會文化3 個維度構建了休閑漁業可持續發展的綜合評價指標體系,采用層次分析與熵值法結合的方式計算指標權重。
我國學者有關生豬養殖產業可持續發展能力評價的研究較多。姜法竹等[5]從優質系統、高產系統、高效系統、生態系統、安全系統等方面構建了效益型畜牧業評價指標體系;朱戰國等[6]從產出增效、質量安全、疫情防控、資源節約、環境保護、生產調控6 個方面構建了生豬產業可持續發展評價指標體系。
目前,我國學者關于可持續發展能力評價的研究主要聚焦在農業可持續這樣的宏觀層面,并且已經取得了豐碩的成果。但現有研究對企業這一微觀主體研究較少,而如何對企業的可持續發展能力進行客觀真實的評價是企業實現可持續發展的前提。因此,筆者將嘗試構建反映生豬養殖企業特點的企業可持續發展能力評價指標體系,以期促進整個生豬養殖產業的可持續發展。筆者先基于可持續發展的理論框架,從經濟、環境、社會可持續3 個方面出發,構建生豬養殖企業可持續發展能力評價指標體系;然后以典型生豬養殖企業——牧原為研究對象,對其可持續發展能力進行綜合評價分析。牧原是我國生豬養殖產業中的龍頭企業之一,研究其可持續發展能力,對其他生豬養殖企業具有借鑒意義,對促進整個生豬養殖產業更好地邁向可持續發展新階段有十分重要的現實意義。
2.1.1 準則層確立
筆者結合唐谷文等[7]關于企業綠色增長指標體系構建的研究,以可持續發展中的經濟可持續、環境可持續、社會可持續為一級指標層,以資源利用、環境保護、碳排放、經營效益、研發建設、扶貧帶動、社會水平等為二級指標層,構建生豬養殖企業可持續發展能力評價指標體系。由于筆者考慮的是生豬養殖企業在面對非洲豬瘟下的可持續發展能力,因此在二級指標中加入疫情防控這一二級指標。
農業作為第一產業,有很強的扶貧屬性;農業企業更應該注重發揮連農帶農的作用,推動鄉村振興戰略實施。因此,在社會可持續這一一級指標層中,著重關注企業的扶貧帶動能力。
2.1.2 指標海選
基于上述確立的準則層,進行具體指標的海選。指標來源:一是國際權威機構提出的可持續評價指標體系中高頻的、與養殖業相關的指標;二是國家發布的關于生豬養殖政策文件中的高頻指標;三是已有文獻中關于農業可持續發展評價指標體系中與畜牧業相關的指標[8]。
2.1.3 數據標準化
對數據進行無量綱化處理,可使其具有可比性。筆者選擇了現有文獻中使用比較多的極值處理法,對數據進行無量綱化處理。對于正向指標,處理公式為
對于負向指標,處理公式為
式(1)(2)中:xij為第i個樣本中的第j個指標的原始數據。
2.1.4 主成分篩選
主成分分析法作為一種數學方法和有力的數據分析工具,它的數學定義是通過正交化的線性變化,將數據轉換到一個新的坐標體系中,使這一數據的任何投影的第一大方差在第一個坐標上(稱為第一主成分)、第二大方差在第二個坐標上(第二主成分),以此類推[9]。主成分分析模型為
式(3)中:Fj為第j個主成分,X1為第一個指標,αim為對應第i個特征值的特征向量的第m個分量,k為主成分的個數,m為指標的個數。
計算任意兩個指標間的相關系數,相關系數rhj為
式(4)中:rhj是h、j指標間的相關系數,xˉj為第j個指標在所有樣本中的均值,x′ij為第i個樣本第j個指標的標準化數據。
求相關系數矩陣Rm×m的特征值λj,λj表示第j個主成分Fj所揭示的原始指標的數據的總方差,則據此可以算出主成分Fj對原始指標數據的方差貢獻率ωj。
式(5)中:方差貢獻率ωj越大,則第j個主成分反映的原始數據的信息含量就越大。
為求主成分負載因子,首先將特征值λj由小到大進行排列,順次將方差貢獻率相加,取累計方差貢獻率超過90%的前k個特征值對應的主成分,得到第i個指標在第j個主成分因子負載bij。
式(6)中:主成分Fj上因子負載的絕對值 |bij|越大,表明指標i對評價結果的影響越顯著,應當進行保留;|bij|越小,說明指標i對評價結果的影響越小,應當刪除。
2.1.5 熵值法確定權重和得分
應用熵值法確定指標的權重和得分。當前學界對于指標權重的測算方法分為主觀賦權法和客觀賦權法兩大類。主觀賦權法以層次分析法、專家打分法為代表,依賴經驗判斷,主觀因素較大。客觀賦權法包括因子分析法、熵值法、主成分分析法等。考慮到影響生豬養殖企業可持續發展的因素復雜,通過專家打分可能難以實現精準賦權,為此應用熵值法確定指標權重和最終得分。
筆者以牧原為研究對象,對其2018—2022 年可持續發展能力進行評價。牧原主營業務為生豬的養殖銷售、生豬屠宰。2021年,牧原銷售生豬4 026.3萬頭,屠宰生豬289.9 萬頭。牧原采取“全自養、全鏈條、智能化”的經營模式,經過30 年的發展,現已形成集飼料加工、種豬選育、種豬擴繁、商品豬飼養、屠宰肉食于一體的產業鏈。2021 年,牧原入選首批優質畜禽產品全產業鏈數字化認證試點示范企業。2022 年,牧原參加國家農業農村碳達峰碳中和科技創新聯盟成立大會,并當選為常務理事單位,又在2022 年發布了《牧原股份2021低碳行動報告》。
文中各項指標數據來源于牧原每年公布的年度報告和社會責任報告、國家知識產權局網、巨潮資訊網等。
根據《中國可持續發展評價報告》,聯合國可持續發展目標等國內外權威機構的經典指標,結合政府的相關文件,以及典型文獻的梳理,構建了含有3 個一級指標、8個二級指標、40個三級指標的海選指標體系。
通過主成分分析篩選,篩去對最終評價結果影響不顯著的指標(部分主成分負載系數如表1 所示),最終得到了生豬養殖企業可持續發展評價指標體系,如表2所示。

表1 部分主成分負載系數

表2 生豬養殖企業可持續發展能力評價指標體系
采用熵值法,將牧原相關數據代入進行計算,得出每一年的熵值法得分,并且計算每一級指標層的熵值法得分,結果如圖1所示。

圖1 2018—2022年牧原可持續發展能力得分
2018—2022 年,牧原經濟可持續發展能力得分呈先降后升的趨勢。2018 年,非洲豬瘟暴發,牧原憑借“全自養、全鏈條、智能化”的經營模式快速響應,雖然也受到非洲豬瘟的影響(2018—2019 年其經濟可持續發展能力得分有些許下降),但相較于同行其他企業明顯更能抵御非洲豬瘟的沖擊,在豬價走高時賣出大量豬肉,得以進一步擴大規模、提高出欄量,并持續提升生產效益。
2018—2022 年,牧原環境可持續發展能力得分呈先上升后下降再上升的趨勢。2018—2020 年,牧原環境可持續發展得分不斷上升,在2020 年達到最大值后開始下降,隨后再回升。在環境可持續這一維度,權重占比排前3 的指標分別是環境投入占比、萬元綜合能耗、飼料轉換率。
2015 年以來,我國發布的環保政策持續推動生豬養殖產業向著可持續方向發展,對生豬養殖企業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在此背景下,2018—2020 年,牧原持續推廣種養結合生產模式,同時在環保方面的投入占比持續提升,2020 年更是達到了11%。因此,2018—2020年牧原環境可持續發展能力得分持續升高。
2020—2022 年,牧原養殖規模快速擴大,但管理水平可能未相應提高,綜合能耗、飼料轉化率、碳排放量的快速升高可以佐證。因此,2020—2021 年,牧原環境可持續發展能力得分下降。2021—2022 年,牧原針對生豬存欄規劃,提前儲備部分員工,增加資源利用效率,相較于上年大幅提高環保投入,因此環境可持續發展能力得分有所回升。
2018—2022 年,牧原社會可持續發展能力得分呈先上升后下降再上升的趨勢。在社會可持續這一維度,權重占比排前3 的指標分別是教育捐贈、員工培訓投入、扶貧資金投入占比。2020 年是我國實現全面脫貧的年份。2018—2020 年,牧原堅定地把脫貧攻堅與養殖業發展緊密結合,將生豬產業做成全國最大的扶貧產業,多維度助力鄉村建設,因此2018—2020 年其社會可持續發展能力得分穩步上升。
2020—2022 年,牧原社會可持續發展能力得分先下降后上升。根據其年報中的信息推測,可能是受到經濟效益的影響,成本增高,利潤不及預期,因此2021年投入減少,反映到指標上是教育捐贈、扶貧資金投入占比均有所下降。
牧原可持續發展能力得分呈現先上升后下降再上升趨勢,在2020 年達到最高值。2018—2020 年,牧原經濟、環境、社會可持續發展能力得分持續上升,共同推動其可持續發展能力得分提升,體現出企業的可持續發展能力需要經濟、環境、社會3 個方面和諧發展,互相促進。
2020—2021 年,牧原經濟效益繼續走高,規模持續擴大,但規模的過快增長導致管理難以精細化,資源利用效率下降、環境污染嚴重、碳排放量增加等,最終導致2020—2021年總體可持續發展能力得分下降。
2021—2022 年,牧原吸取經驗,公開表示由高速發展逐步轉向高質量發展,具體體現為:在經濟可持續發展上,推動投資研發的新技術不斷落地,提高生產效率,降低養殖成本;在環境可持續發展上,堅持“不轉嫁成本,不推卸責任,不遺留隱患”的發展原則,繼續建立完善環保處理設施,積極探索循環農業、糞水回用等新模式;在社會可持續發展上,助力鄉村振興,把主業做成鄉村振興的支柱產業,攜手產業鏈上下游企業共建產業生態。因此,2021—2022年,牧原可持續發展能力得分回升。
筆者在借鑒已有文獻成果的基礎上,構建了生豬養殖企業的可持續發展能力評價指標體系,并對生豬養殖產業的龍頭企業——牧原的可持續發展能力進行了分析與評估。筆者構建的評價指標體系包含了經濟可持續、環境可持續、社會可持續3個一級指標及22個三級指標。該指標體系的構建既考慮了生豬養殖產業鏈上各環節對資源和環境的影響,也考慮了企業對社會責任和利益相關者的關注,以及企業在市場競爭中保持效益和成本優勢的能力,并且能夠反映出牧原的可持續發展能力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