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成興落馬，反腐震蕩至煙草系統最高級別

羅歡歡 王冰姿

2023年10月23日，中央紀委國家監委網站發布消息，國家煙草專賣局原黨組書記、局長凌成興涉嫌嚴重違紀違法，目前正接受中央紀委國家監委紀律審查和監察調查。

今年以來，國家煙草專賣局已有多個前任官員落馬，凌成興則是國家煙草專賣局自成立以來，級別最高的落馬官員。

仕途的起點

凌成興與煙草系統的緣分不淺。江西省宜春市上高縣是凌成興仕途的起點，他于1980年參加工作，27歲便升任上高縣委常委、副縣長。1992年，他擔任江西省煙草專賣局局長。2001年，44歲的凌成興跨入省部級干部行列，任江西省副省長。49歲時，凌成興擔任江西省委常委、常務副省長。

2018年，凌成興在國家煙草專賣局黨組書記、局長崗位上退休。退休后，凌成興對家鄉上高依然非常關心，退休后唯一一次公開亮相就是在當地縣委書記、縣人大常委會主任等人陪同下參觀家鄉的供水企業。

在凌成興被查之前，煙草系統已經持續經歷反腐震動，多個廳局級干部密集落馬，涉及云南、安徽、江蘇等省，其中，江西更是重災區。

2023年4月6日，廣東省煙草專賣局原黨組書記、局長、總經理鄭偉落馬。他此前是江西中煙工業有限責任公司總經理。同一天，該公司人力資源部一級業務經理付武軍接受紀律審查和監察調查。

2023年7月1日，江西省煙草專賣局原處級干部李本堅接受紀律審查和監察調查。據報道，此人曾擔任過凌成興的司機。

在任期間推行多項改革

2013年5月，凌成興離開工作和生活多年的江西，開始擔任工業和信息化部黨組成員，國家煙草專賣局黨組書記、局長，同年6月，同時任中國煙草總公司總經理。

2015年，凌成興在江西被選舉為全國人大代表。一位曾在全國兩會上采訪過凌成興的媒體人表示，在席間討論時，大家還是稱呼凌成興為“省長”。

凌成興在任期間，2015年的中國卷煙銷售量下滑了2.4%，是1995年以來首次下滑，相當于煙民減少消費600億支香煙。原因在于，從 2015年5月10日起上調卷煙消費稅，將卷煙批發環節從價稅稅率由5%提高至11%，并按0.005元/支加征從量稅。

面對銷量下降的趨勢，一向低調的凌成興主動接受某報的采訪，提出“防止（控煙）擴大化、片面化、絕對化”。在2015年全國兩會時，這也成為記者追問的焦點。什么是控煙擴大化？凌成興回答說：“我舉個例子，有人說骨質增生都是抽煙引起的，我認為這沒有科學依據，您說呢？”

到了2017年，中國卷煙銷量止跌反升，全年賣出4737.8萬箱，較2016年增長0.8%。

在關于控煙的討論中，煙草業政企合一的體制，一直都是討論的焦點。在控煙一方眼中，政企合一的體制已成為中國控煙的最大障礙。

凌成興的前任，國家煙草專賣局原黨組書記、局長姜成康，對中國煙草業最大的制度性改革是力推了省級層面的“工商分離”，但改革未能再進一步。

凌成興上任后，沿用此前的思路，通過兼并與聯合等手段迅速擴張企業規模。

凌成興上任后調研的第一站就選在了云南。紅云煙草（集團）有限責任公司和紅河煙草（集團）有限責任公司合并后，新成立的紅云紅河煙草（集團）有限責任公司成了世界第五大煙草集團。

2013年5月30日，在云產卷煙大品牌培育座談會上，剛剛接任國家煙草專賣局局長的凌成興表示：堅持“三個不變”（年初確定的指導思想不變、目標任務不變、工作舉措不變）；保持“三個穩定”（穩定領導班子、穩定干部隊伍、穩定職工人心）；思考、謀劃、實踐“三大課題”（煙草行業改革的紅利在哪里、發展的潛力在哪里、追趕的目標在哪里）。

腐敗重災區

與之前中國煙草直面與外資品牌競爭的“外患”不同，凌成興面對得更多的是來自內部的管理壓力。在凌成興執掌國家煙草專賣局的5年時間里，煙草系統出現了多起大案。

2017年6月，云南省煙草專賣局（公司）原黨組書記、局長、總經理余云東涉嫌嚴重違紀，接受組織審查。2020年10月，湖南中煙工業有限責任公司原黨組書記、總經理盧平被查，其涉嫌收受賄賂4.13億元，挪用公款1.35億元。該案被稱為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來煙草系統職務犯罪之最。

一位紀檢干部分析了煙草系統腐敗的原因：“煙草系統是政企合一的體系，權力的變現路徑很短，所有環節都伴隨著指標，導致權力永遠集中在少數人手中。”

煙草專賣局手中甚至還掌握著地方政府的“錢袋子”。

一個有意思的細節是，在2015年全國兩會時，曾有市長公開向凌成興喊話，想提高卷煙生產的檔次，“原來基本以代加工某中檔品牌香煙為主，但這個稅利比較低，如果下一步代生產某高檔煙那不得了”。

這遭到了凌成興的當場駁斥：“那不可能。那款煙是煙草行業的一面旗幟。”該市長笑稱，“可不可能那都是（老）省長一支筆”，并提出可以投入更好的設備進行生產。

隨后，該市長繼續表示：“趁著（老）省長在這個位子上，我市煙草產業鏈稅收爭取達到100億元。”

當時的這一段媒體記錄在凌成興的授意下得以保留，知情人士透露，“他可能就是想展現自己拒絕了對方這一幕”。而當年提出這一訴求的市長，不久后就因牽涉蘇榮案而落馬。

（摘編自《南方周末》《齊魯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