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龍山縣茨巖塘是紅軍長征最后出發地史實考

苗體君

2016年10月21日，習近平總書記在紀念紅軍長征勝利八十周年大會上的講話指出：“從1934年10月至1936年10月，紅軍第一、第二、第四方面軍和第二十五軍進行了偉大的長征。”習近平總書記的講話科學地界定了長征的起止時間，即從1934年10月開始，到1936年10月結束；同時還界定了參加長征的部隊，包括紅軍第一方面軍、紅軍第二十五軍、紅軍第四方面軍和紅軍第二方面軍（也就是紅二、紅六軍團）4支隊伍。經過多年的努力，黨史理論界已大體上弄清楚了這4支隊伍出發長征的時間和地點。但唯一遺憾的是缺少對紅六軍團下轄的紅十八師長征出發時間、地點的研究。

紅一方面軍從瑞金出發開始長征

中國工農紅軍第一方面軍又被稱為中央紅軍。1934年10月初，國民黨軍隊推進到中央根據地腹地。“10月10日晚，中央紅軍開始實行戰略轉移。中共中央、中革軍委機關也由瑞金出發，向集結地域開進。10月16日，各部隊在雩都河以北地區集結完畢。從17日開始，中央紅軍主力五個軍團及中央、軍委機關和直屬部隊共8.6萬余人，踏上戰略轉移的征途，開始了著名的長征。”這是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著的《中國共產黨歷史》中的表述，表述中給出的中央紅軍長征出發的時間有兩個：一個是1934年10月10日晚，一個是1934年10月17日。出發的地點也有兩個：一個是瑞金，一個是雩都河以北地區。按照慣例，中央紅軍長征出發的時間應該以中央首腦機關離開的時間為準，長征出發地也應該是出發前中央機關的所在地。所以，最早開始長征的是紅一方面軍，開始的時間是1934年10月10日晚，長征最早的出發地是江西瑞金。

紅二十五軍從河南省羅山縣何家沖出發開始長征

中國工農紅軍第二十五軍簡稱紅二十五軍，是紅軍第四方面軍主力離開鄂豫皖革命根據地時，留下的紅四方面軍的一部分，后逐步發展成一支部隊。當中央紅軍準備實行戰略轉移時，中共中央對鄂豫皖省委先后做了兩次指示。根據中央的指示，鄂豫皖省委決定由省委委員高敬亭領導部分武裝組成紅二十八軍，繼續在鄂豫皖開展游擊戰爭。省委率領由程子華任軍長、吳煥先任政治委員、徐海東任副軍長的紅二十五軍共2900余人，以“中國工農紅軍北上抗日第二先遣隊”的名義，于1934年11月16日從河南省羅山縣何家沖出發，開始轉移。何家沖是大別山區的一個小山村，村中的何氏祠是當年的紅二十五軍軍部所在地。由此可見，從何家沖出發的紅二十五軍是參加長征的所有隊伍中第二支開始長征的隊伍。他們途經4個省，于1935年9月15日到達陜西省延川縣永平鎮，16日與陜甘紅軍會師。紅二十五軍也是參加長征的所有隊伍中最先到達陜北的一支隊伍。

紅四方面軍從四川蒼溪開始長征

中國工農紅軍第四方面軍簡稱紅四方面軍，是土地革命戰爭時期中國共產黨領導的紅軍主力之一。這支隊伍初創于以大別山為中心的鄂豫皖蘇區。1932年，蔣介石任總司令，調集大批軍隊對鄂豫皖蘇區發起第四次大規模“圍剿”。為了擺脫了國民黨反動派的圍追堵截，同年10月12日夜，徐向前率紅四方面軍主力向西轉移。同年12月25日，部隊進抵四川通江，拉開了創建川陜蘇區的序幕。經過艱苦卓絕的斗爭，川陜蘇區面積達4.2萬平方公里，人口約500萬，紅四方面軍部隊人數也由原來的1.4萬余人擴大到8萬余人。

為了配合中央紅軍在川、黔、滇邊的作戰，紅四方面軍最終確定離開川陜蘇區，西渡嘉陵江，向川甘邊界發展。根據嘉陵江西岸國民黨川軍的防御特點和兵力配備情況，紅四方面軍決定把嘉陵江西岸廣元至南部段作為渡河的突破點。紅四方面軍強渡嘉陵江的指揮部設在蒼溪縣塔子山腳下，紅四方面軍的主要領導人張國燾、徐向前等就是在這里指揮渡江戰斗的。1935年3月28日晚，渡江戰役首先在蒼溪縣的塔山灣渡口打響，紅四方面軍從此踏上了長征的漫漫征程。

紅二、紅六軍團從湖南桑植的劉家坪開始長征

中國工農紅軍第二方面軍簡稱紅二方面軍，是土地革命戰爭時期中國共產黨領導的中國工農紅軍主力部隊之一。這支部隊是由鄂中鄂西起義、桑植起義等地的工農革命軍組建起來的紅軍第二軍團，和在湘贛、湘鄂贛兩個根據地的工農武裝組建起來的紅軍第六軍團，以及原紅軍第一方面軍第九軍團改編的第三十二軍等部，在1936年7月長征途中合編組成的。所以長征出發時，這支部隊稱紅二、紅六軍團，當時還沒有紅二方面軍。

關于紅二、紅六軍團長征出發的時間及地點，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編的《中國共產黨歷史》一書中有記述：“紅二、紅六軍團是在1935年11月開始長征的。”1935年9月，蔣介石調集130個團向湘鄂川黔根據地發動新一輪“圍剿”，形勢非常嚴峻。11月19日，紅二、紅六軍團為爭取主動，在任弼時、賀龍、關向應、蕭克、王震等領導下，從桑植的劉家坪地區出發，開始戰略轉移。由此可見，紅二、紅六軍團是1935年11月19日從湖南桑植的劉家坪開始長征的。

紅十八師從湖南省龍山縣茨巖塘開始長征

湘贛革命根據地是紅十八師的誕生地。1933年6月，任弼時被派到湘贛蘇區擔任中共湘贛省委書記，后兼任湘贛軍區政治委員，以強化對湘贛革命根據地黨和紅軍的領導。同年6月中旬，根據中央革命軍事委員會的指示，湘贛紅軍第八軍改編為紅十七師，湘鄂贛紅十六軍改為紅十六師，湘鄂贛紅十八軍的五十二師改編為紅十八師，由紅十七師、十六師、十八師合編為中國工農紅軍第六軍團。當時還沒有成立軍團領導機關，因此暫由紅十七師首長統一指揮，其中紅十七師的師長是蕭克。1933年7月，紅十八師由湘鄂贛根據地出發南渡袁水，到達湘贛革命根據地與紅十七師會師。為粉碎國民黨軍隊對蘇區的“圍剿”，配合中央紅軍作戰，湘贛軍區作出決定，將江西軍區獨立第三團、茶陵獨立營、永新獨立營和公略警衛營合編為紅十八師第五十三團；同時，把安福獨立營兩個連補充到紅十八師第五十二團。

1934年8月7日，紅六軍團9700余人由江西遂川出發，踏上了西進的征途。12日，在湖南桂東縣寨前圩召開連級干部會議，會上，任弼時宣布成立紅六軍團領導機關，其中軍政委員會為紅六軍團最高領導機關，由任弼時、蕭克和王震三人組成，蕭克擔任軍團長兼紅十七師師長，龍云擔任紅十八師師長。1934年10月，紅六軍團在黔東北地區與紅三軍會師，會師后，紅三軍恢復紅二軍團番號。接著為了策應中央紅軍長征，紅二、紅六軍團主動向湘西發動攻勢，后開辟湘鄂川黔革命根據地。

1934年11月26日，湘鄂川黔省委、省軍區、省革委在大庸成立。1934年12月10日，湘鄂川黔省委、省革命委員會、省軍區領導機關便由永定鎮遷至永順縣塔臥。1935年4月12日，又從永順縣塔臥遷至龍山縣興隆街，同年5月6日，又由龍山縣興隆街遷至位于茨巖塘的龍家大屋。今天，回首這段歷史，還能通過保存完整的龍家大屋觸摸到歷史的煙云。龍家大屋建筑面積750平方米，有32個房間，為湖南省省級文物保護單位。當年湘鄂川黔省革命委員會下設的糧食部、內務部、土地部、民政部辦公室等，均陳設井然。還有任弼時、賀龍、蕭克、王震等人的辦公室以及會議室等都分布在這32個房間里。

1935年9月，蔣介石對湘鄂川黔根據地發動大規模的“圍剿”，國民黨軍隊有孫連仲、徐源泉、陳耀漢、郭汝棟、李覺、陶廣等部共130個團，加上地方反動保安團，總計約30萬人。面對強大的敵人，為了配合主力的突圍行動，總指揮部決定派紅十八師（張正坤擔任師長）留守根據地，執行牽制敵人的任務。以保障紅二、紅六軍團主力順利突圍。為此，紅六軍團政委王震代表總指揮部向紅十八師詳細地布置了任務，指示他們向西佯攻，盡可能多地牽制敵人兵力，使敵人一時難以看出意圖，主力才能順利離開根據地實行戰略轉移。待斗爭確實不利時，可放棄根據地，尋機突圍出去，尋找主力部隊會合。1935年11月4日，中共湘鄂川黔邊省委和軍委分會決定，特委主要負責策應紅二、紅六軍團主力突圍，領導紅十八師暫時留守根據地，在龍山、桑植、永順一帶打游擊，并統一領導根據地的黨政軍工作，代行中共龍山縣委職責。

1935年12月初，國民黨糾集周燮卿、顧家齊、鐘光紅等部數十個團逼近茨巖塘，妄圖全殲紅十八師。張正坤集中全師力量，利用熟悉的地形山勢和敵人在指揮上不統一的弱點，經過四天四夜的浴血奮戰，終于在12月8日突出重圍，直奔茨巖塘東北方向，從此便踏上了長征之路。所以紅十八師長征開始的時間是1935年12月8日，出發的地點就是今湖南省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龍山縣茨巖塘。紅十八師途經湖南、湖北、四川，于1936年1月11日，在貴州省江口縣與紅二、紅六軍團會師。紅十八師也歸位到原來的紅六軍團建制下。

綜上所述，中央紅軍長征開始于1934年10月10日，出發地是江西瑞金，是最早開始長征的一支隊伍，隊伍途經福建、江西、廣東、湖南、廣西、貴州、四川、云南、西康、甘肅、陜西等十一個省，于1935年10月勝利到達陜西北部的革命根據地。從時間上看，第二支出發長征的隊伍是紅二十五軍，1934年11月16日，紅二十五軍從河南省羅山縣何家沖出發，途經四個省，于1935年9月15日抵達陜北，紅二十五軍也是所有參加長征的隊伍中，最早到達陜北的一支。1935年3月28日，紅四方面軍從四川蒼溪出發，離開川陜革命根據地，途經四省，于1936年10月9日到達陜甘蘇區。1935年11月19日，紅二、紅六軍團從湖南省桑植縣劉家坪出發，在甘孜與紅三十二軍合編為紅二方面軍后，于1936年10月22日到達陜甘蘇區。至此，三大主力紅軍勝利會師。縱觀中國工農紅軍所有參加長征的隊伍，紅十八師才是離開湘鄂川黔革命根據地參加長征最晚的一支隊伍，因紅十八師歸屬于紅六軍團，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里都被研究者所忽視。1935年12月8日，紅十八師離開湖南省龍山縣茨巖塘，踏上了漫漫長征之路，成為長征史上最后離開根據地參加長征的隊伍，而龍山縣茨巖塘也成為中國工農紅軍長征最后的出發地。

（作者系廣東海洋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