脊梁

G2106班的孩子們：

脊梁，一個讓人心生敬意的字眼，其作用不可小覷。今天我就來說一說。

你們讀過施蟄存的《馱馬》嗎？我讀來比較沉重。看著成千上萬的馱馬爬上一個坡，翻下一個坡，又爬上一個坡，看著那些矮小而矯健的馬身上的熱汗，和它們口中噴出來的白沫，心情怎么會不沉重？

還有更沉重的，是抗戰初期炮火下的“大轉移”。幾百噸幾千噸的船，幾十根幾百根繩子，幾百個幾千個人，拼命地拖著拉著拽著。滔滔長江水，拖不住逆流而上的腳步；一波波的空襲警報，一陣陣的爆炸巨響，蓋不過此起彼伏的船工號子。我曾見識過《伏爾加河上的纖夫》，那里陽光夠酷烈，沙灘夠荒蕪，景色夠凄寂，纖夫穿著夠破爛，步履夠艱難，甚至“伏爾加船夫曲”的回聲夠壓抑低沉，但這僅有11個人拉纖的場景，怎敵我萬千血肉筑壘的移動長城！

魯迅說：“我們從古以來，就有埋頭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為民請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雖是等于為帝王將相作家譜的所謂‘正史，也往往掩不住他們的光耀，這就是中國的脊梁。”

我讀魯迅這些話，總覺得這其中的“脊梁”多半是做實事的人、愿意費力出汗甚至流血獻身的人。我不由想到一個人，你們熟知的袁隆平。看到袁隆平的照片，我總萌生一種父親般的慈祥溫暖。他的面部輪廓、他的膚色，已然是個粗人，我覺得他應該再戴個斗笠，披條汗巾，才更地道，更純粹，更標本。他一定曬夠了太陽，流夠了黑汗，受夠了蚊叮蟲咬，甚至餓夠了肚子，這才有了強烈的想要所有人吃飽的想法。回望那金燦燦、沉甸甸的雜交水稻在金秋時節隨風搖曳，定然勝過秦時的明月漢時的雄關。

我不免也想起了日夜相伴的你們。在高考濃云的覆壓下，靠不了前、又不甘殿后的理科班，要直起腰桿，真是不易。所幸還有一批男生，不泥古，不趨時，不尚浮泛，不慕虛榮，像工蜂，像螞蟻，像黃牛，像半個世紀以前西南邊隅的馱馬，本真純然地讀書聽課做題，任窗外的流云飛絮落葉簌簌秋蟬凄凄；女生則去了鉛華，卸了嫵媚，也沒有變成野蠻剽悍的女漢子，即使被數理化生的巨浪狂飆拍打得抬不起頭，依然目光如炬，堅毅向前。

也許，真像古訓所言“家有諍子，不敗其家；國有諍臣，不亡其國”，班級有了脊梁，就有了踮腳眺望、破云見日的底氣。

高三備考步入縱深，望三思。

傅應湘

2023.12.28

作者為湖南省長沙市麓山國際實驗學校語文名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