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入海口（組詩）

某晚的入海口

夜晚散步入海口

燈光有些散淡

一些人漫步

另外幾人在疾走

影子帶著咆哮

直面而來，擦肩而過

河中半明半暗的水

潛游著魚群

一條沖出水面

“刺啦”一聲

而落水的聲音幾乎聽不見

落水沒落水也看不見

總之，側讓著影子的我

身上陡然

卸下了什么

坐在夜里

我一直在等

一首詩

用一個夜晚去等

蟲聲漸稀，月亮連續圓了

幾夜，有點赧顏掩面的意思

被遮擋的，也包括

那首詩

是啊，在入海口

流水被燈光

攛掇著，忽明忽暗

桅桿上的信號燈

也閃爍著，忽明忽暗

像很多人事的

鳳毛麟角或草蛇灰線

像那首詩，它自己

要等到天亮

才放出

如 果

如果不是風帶來碎屑

掠過耳畔的

一些尖銳或者圓鈍

就不會沾染屑片的亮色

而成為壞消息

也不會像沉重的積雨云

早早抵達入海口

但是，如果風僅僅帶來碎屑

積雨云就只會傾覆

或者說翻個身

一場小雨下了就下了

但不知為何

雨點像吃肉的鞭子

一直抽打著入海口

你話里有話，那入骨的決絕

會叫人疼痛一生

大 寒

寒潮改變不了入海口

只改變趨近入海口的人

他朝大海望不了太久

眺望的熱情

會被寒風吹冷

吹得如白浪潰散

嗚嗚嘶叫的心無所歸依

入海口仍然在那里，聽任

緩緩漲起的潮水抬舉著河道

順勢把踽踽獨行的人影

送回群山遮蔽的腹地

入海口仍然在那里，對寒潮

無動于衷

仿佛吹過了太多的寒風

也看過太多因寒風

心冷如鐵的人

陳波來：本名陳波，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已出版詩集《碎：1985-1995》等多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