暌違六年 《大護法》導演新作二維手繪動畫《大雨》演繹奇幻中的深情

鐘茜

暌違六年，《大護法》導演不思凡帶著他的最新動畫電影《大雨》回歸觀眾視野。該片于1月12日登陸全國院線，故事奇幻：古船沉沒多年后再次現世，男孩饅頭意外闖入，卻發現船上只剩怪物亡魂；驚蟄夜大雨，眾人追尋的答案浮出水面。

“《大護法》是我對人性的思考，而《大雨》是我對世界的認識?！辈凰挤餐嘎?，在創作《大雨》時，故事由一對父子切入，他希望用相對童話的表達和更落地、更易理解的視角去講述故事。談及創作靈感，不思凡說道：“我印象最深的是小時候，每次大暴雨后，感覺整座山都被洗干凈了。其實，《大雨》講的是人間紛亂的狀態在一場大雨后恢復如常?！?/p>

角色形象蘊含中國傳統文化

電影《大雨》講述亂世之下，蒙受冤屈的通緝犯大谷子與兒子饅頭之間雙向救贖的父子情。片中，“官老爺”為搶奪寶物玩樂，不惜將平民父子逼上絕路；為了活下去，父子倆在得知一艘沉沒5年的戲鼓船里疑似有寶藏后，一同前往沉沒地尋寶。不料，父親被船員抓走，兒子為營救父親，登上了這艘充滿謎團的船……

不思凡介紹，片名“大雨”是整部影片的核心意象和創意來源，其思想內核出自老子《道德經》中的“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也化用了老舍在《駱駝祥子》里寫的“雨下給富人，也下給窮人，下給義人，也下給不義的人”。影片以“大雨”為主題，還在于不思凡想在“水的樣態”這一動畫技術上有所突破，“影片故事發生在一天里，從即將下雨到雨中、狂風暴雨和雨后，所有故事都圍繞一場雨展開。”

不思凡的創作以“腦洞大開”著稱。《大護法》中，“一眼忘不掉”的角色設計給觀眾留下深刻的印象。《大雨》中的角色分為四大陣營：以饅頭父子為代表的平民一派，以黑龍軍首領（柳大歡）為代表的權貴一派，以神仙哥哥（穆影之）為代表的戲鼓船一派，以及以夜翎人為代表的“神秘之力”。影片蘊含豐富的中國傳統文化元素。例如，饅頭的帽子借用了儺戲設計，船上小戲伶的臉譜設計參考了京劇臉譜，游俠柳大樂的造型靈感則來自酒瓶——將瓶身拉長，瓶蓋放大，一位穿著斗篷戴著大檐帽的孤獨俠客身影便躍然紙上。

對于動畫電影來說，配音工作十分重要。《大雨》涵蓋的聲音種類豐富、音色跨度大，從老人到小孩，從妖怪到神仙，從神鳥到戲伶，角色千奇百怪。該片配音指導陳浩是《哪吒之魔童降世》的配音導演、人氣動畫角色“海綿寶寶”的配音演員。陳浩在片中為大谷子配音，以極具感染力的聲音，塑造了在絕境中給孩子溫暖支撐的父親形象。為兒子饅頭配音的6歲小演員何梓騫，真實演繹了角色的孩童天性。

水墨國風打造東方美學

電影《大雨》延續了不思凡一貫的二維手繪制作，將中國畫的寫意與寫實相結合，刻畫了韻味十足的江南山水。一方面，影片將中國傳統色運用到了極致：蒼葭之綠、青冥之藍、緗葉之黃、青鸞之白……將東方水墨的意境和江南山水的靈動融進了雨的靈魂。另一方面，《大雨》生動勾勒了江南村莊的生活圖譜：長滿青苔的石子路、微風拂過的弄堂……一景一物皆蘊含主創團隊的鄉土情懷及審美積淀。

不思凡笑言，如果用一個字形容《大雨》的美術風格，就是“土”。影片場景取景自浙江山區，團隊成員逾九成來自江南水鄉，不思凡和美術指導小月半都在山區長大。主創希望通過作品喚起年輕人對中國山村和傳統文化的興趣，讓觀眾感受江南山水之美，“我們在那片山水里長大，下筆時，江南韻味自然就從素材里流露出來?！?/p>

創作《大護法》時，不思凡的團隊僅有6名員工，如今團隊已經增至30余人。在工業水準上，《大護法》到《大雨》實現了單幀圖層從個位數到400+、特效鏡頭從81個到685個的升級，單鏡頭制作時長最長200天。

相較三維動畫，二維創作需要逐幀手繪，不但制作成本高，花費人力多，消耗時間也更長。不思凡表示，堅持二維動畫，一方面因為這是團隊擅長的藝術風格，“在意象表達上，二維會更加準確且有感染力”；另一方面，這是主創對中國美術動畫的致敬，是情懷下的堅守?！岸S畫手越來越少，這當然不是畫手的問題。”不思凡坦言，“盡管環境艱辛，但仍然會堅持下去”，因為“最開心的時候就是聽到觀眾說‘喜歡二維動畫’”。

《大雨》還有不少對傳統文化的傳承及創新探索，如場景設計中加入儺戲面具、油紙傘、老式招牌、水紋云紋等中式元素。片中還有對《大鬧天宮》《三個和尚》《九色鹿》等經典老動畫的致敬彩蛋。

父子情打動觀眾

相比《大護法》，《大雨》溫柔了許多，父子親情線貫穿全片。男孩饅頭其實是一名棄嬰，可憐無助的他在河中漂流了很久，卻無人向他伸出雙手。直到遇到奮不顧身跳進河流的大谷子，饅頭才從此有了家人。后來，父親大谷子身患怪病，逐漸喪失記憶和聲音，卻依然不忘對饅頭的愛。饅頭為了尋找父親大谷子，意外登上戲鼓船……隱忍無聲的父親、執著勇敢的兒子，父子間的相互救贖、雙向奔赴打動人心。

觀眾觀影后紛紛評論，大谷子對饅頭不求回報的愛，是萬千“沉默的中國式父親”的真實寫照。不思凡在解讀這一父親角色時提到，“大谷子沒有讓饅頭接受太多負面的東西，這在窮苦的境遇下尤其難得?！彼Ｍ^眾在感動之余，更加珍惜親情。

與此同時，影片依然保持著不思凡的犀利表達。《大雨》中的戲鼓船像一個“微縮社會”：窮人、富人、怪物、神仙……不同階級、不同種族皆在此共生。有人為改變處境甘愿做怪物，也有人堅守心中理想不妥協。不思凡分享，每個人在面對內心欲望和外界不公時，都可能迷失方向，甚至失去信念。但逆境之中，唯有愛可以沖破陰霾——這正是電影背后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