鞏彥斌 楊海波
(1 太原理工大學文法學院,太原 030024) (2 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重點研究基地天津師范大學心理與行為研究院,天津師范大學心理學部,學生心理發展與學習天津市高校社會科學實驗室,天津 300387)
智能手機的出現給人們的學習、工作和生活帶來了極大的便利,但智能手機的使用猶如一把“雙刃劍”,隨之也滋生了智能手機成癮的問題。智能手機成癮是指由于對智能手機的濫用,從而導致智能手機的使用者出現問題心理或行為(蘇雙 等,2014)。已有研究顯示,手機成癮對個體的人際適應(胡榮婷 等,2021)、體力活動(陳敐,張歡,2021)、睡眠質量(李麗 等,2016)等具有負面影響。據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發布的第51 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顯示:截至2022年12 月,我國手機網民規模達10.65 億,人均每周上網時長26.7 個小時。當前在大學生群體中,也普遍存在智能手機成癮問題(Long et al.,2016)。大學生智能手機成癮的預防和干預已成為當前亟待解決的現實問題。
體育鍛煉是以健身健美、娛樂休閑、保健康復、心理智能鍛煉為活動內容,為增強體質、增進身心健康,提高和保持機體能力而進行的一類體育運動(席玉寶,2004)。已有研究表明,體育鍛煉能改善大學生手機成癮問題(楊管 等,2020; Zhong et al.,2021),但已有研究所選用的手機成癮的測量工具并沒有區分非智能手機和智能手機。關于體育鍛煉如何影響大學生智能手機成癮,尚缺乏足夠研究證據。自我決定理論認為,人類擁有三種基本心理需要:自主需要、關系需要和能力需要(Ryan & Deci,2000)。近年來,隨著智能手機技術的發展,各種手機APP 在滿足個體基本心理需要方面越來越重要。個體的三種基本心理需要都可以通過智能手機的使用得到不同程度的滿足。當大學生不能在現實世界中滿足基本心理需要時,他們可能轉而從智能手機上尋求補償,從而導致智能手機成癮。大學生積極參加體育鍛煉不僅有助于減少手機使用時間,而且可以滿足個體的三種基本心理需要,從而減少智能手機成癮的發生概率。此外,智能手機本身是一種新型網絡媒介,個體使用智能手機進行信息搜集、網絡交往、網絡游戲等活動,因此智能手機成癮與網絡成癮可能存在相似的成癮機制。已有研究表明體育鍛煉能有效改善網絡成癮問題(Ye et al.,2021),因此有理由推測體育鍛煉能有效改善智能手機成癮問題。據此,本研究提出假設1:體育鍛煉對大學生智能手機成癮有顯著的負向預測作用。
創新行為是指從創新想法生成到想法實現過程中的所有行為(王苑芮 等,2022; Scott & Bruce,1994),大學生的創新行為在一定程度上決定著國家的經濟發展潛力和國際競爭力(李憲印 等,2019)。已有研究表明,體育鍛煉會提高個體的創造力(Büning et al.,2021; Rodríguez-Negro & Yanci,2022;Zhao et al.,2022),如Zhao 等人發現短期有氧運動顯著提高了收斂性創造力和發散性創造力。另外,雖然個體的創新行為對智能手機成癮是否具有影響尚缺乏足夠的研究證據,但從自我決定理論來看,當大學生不能在現實世界中滿足基本心理需要時,他們可能轉而從智能手機上尋求補償。而創新行為可以滿足個體的三種基本心理需要(李宏利,李曉佳,2014),從而減少智能手機成癮的發生概率。其次,已有研究表明,社會創造性可以顯著負向預測網絡成癮傾向(吳財付,2015),而網絡成癮和智能手機成癮都屬于非藥物成癮或行為成癮,具有諸多相似之處(李夢姣 等,2012)。Davis(2001)提出的病理性互聯網使用的認知-行為模型認為,個體不適當的自我認知(如消極的自我評價)是導致網絡成癮產生和發展的風險因素,而創新行為與核心自我評價呈顯著正相關(吳愛芬等,2014),因此有理由推測創新行為可以顯著負向預測智能手機成癮。基于上述原因,本研究提出假設2:創新行為在體育鍛煉與大學生智能手機成癮之間起中介作用。
心理健康是指人在成長和發展過程中,認知合理、情緒穩定、行為適當、人際和諧、適應變化的一種完好狀態(廖友國,連榕,2019)。已有研究表明,體育鍛煉能顯著改善個體的心理健康水平(姜媛 等,2018; 顏軍 等,2022),顏軍等人考察了運動干預對兒童心理健康的影響及身體自尊與自我概念的鏈式中介作用,發現運動干預對提高兒童心理健康水平具有直接效應,即參加體育鍛煉的持續時間越長,心理健康水平就越高。Davis(2001)提出的認知-行為模型認為具有心理健康問題的個體更容易導致網絡成癮,而且已有研究發現隨著心理健康水平的提高和改善,學生的手機成癮率降低(Babadi-Akashe et al.,2014),因此有理由推測心理健康可以顯著負向預測智能手機成癮。基于上述原因,本研究提出假設3:心理健康在體育鍛煉與大學生智能手機成癮之間起中介作用。
此外,研究表明富有創造力的活動會促進心理健康的發展(俞國良,張偉達,2019),故本研究將創新行為和心理健康兩個變量同時納入體育鍛煉與大學生智能手機成癮的關系中進行探討,探討四者之間的關系以及體育鍛煉影響大學生智能手機成癮的內在作用機制。體育鍛煉會提高個體的創造力(Büning et al.,2021; Rodríguez-Negro & Yanci,2022; Zhao et al.,2022);富有創造力的活動會促進心理健康的發展(俞國良,張偉達,2019);隨著心理健康水平的提高和改善,學生的手機成癮率降低(Babadi-Akashe et al.,2014)。基于上述原因,本研究提出假設4:創新行為、心理健康在體育鍛煉與大學生智能手機成癮之間起鏈式中介作用。
綜上所述,本研究擬構建一個鏈式中介模型(如圖1 所示),探討體育鍛煉對大學生智能手機成癮的影響,同時考察創新行為和心理健康在其中的獨立中介作用以及鏈式中介作用,以期為大學生智能手機成癮的預防和干預提供參考。

圖1 假設模型
采用方便取樣法對1710 名本科生進行問卷施測,回收有效問卷1679 份(問卷有效率為98.19%),其中男性972 人(占57.89%),女性707 人(占42.11%)。年齡范圍為17~23 歲,平均年齡為19.28±1.28 歲。問卷調查經學生本人知情同意,調查對個人信息進行嚴格保密。
2.2.1 大學生體育鍛煉問卷
采用吳洲陽(2016)編制的大學生體育鍛煉問卷。問卷共8 個項目,包括體育鍛煉承諾、體育鍛煉堅持2 個維度。采用5 點計分,1=“非常不同意”,5=“非常同意”。體育鍛煉承諾和體育鍛煉堅持的總分表示個體的體育鍛煉水平。在本研究中,該問卷的Cronbach’s α 系數為0.93。
2.2.2 大學生智能手機成癮量表
為了增加工作的進度,左小龍做了一個研究,他得知腋下和肛門的溫度也是三十七度,所以他經常口含五支,每個腋下各夾五支,肛門里再插上五支,他稱這是把自己用到了極限。每次把溫度計從身體的各個位置拔出以后,他都仔細查看溫度和做工,確定無誤后用紙巾一抹,包裝起來,往全國各地發貨。
采用蘇雙等人(2014)編制的大學生智能手機成癮量表,該量表在大學生智能手機成癮的相關研究中被廣泛使用(胡榮婷 等,2021; 李麗 等,2016)。量表共22 個項目,包括戒斷行為、突顯行為、社交安撫、消極影響、APP 使用和APP 更新6 個維度。采用5 級評分,1=“非常不符合”,5=“非常符合”。總分越高表明智能手機成癮狀況越嚴重。在本研究中,該量表的Cronbach’s α 系數為0.94。
2.2.3 創新行為量表
創新行為量表為單維結構(王苑芮 等,2022),共6 個項目,采用7 級評分,1=“非常不符合”,7=“非常符合”。總分越高表明該個體的創新行為越強。在本研究中,該量表的Cronbach’s α 系數為0.94。
2.2.4 癥狀自評量表(SCL-90)
癥狀自評量表(SCL-90)共90 個項目(Derogatis &Unger,2010),涵蓋了軀體化、人際關系敏感、強迫癥狀、抑郁、焦慮、敵對、偏執、恐怖及精神病性9 個因子。采用5 點計分,1=“從無”,5=“嚴重”。總分越高表明該個體的心理健康水平越低。在本研究中,該量表的Cronbach’s α 系數為0.98。
采用SPSS26.0 軟件、PROCESS 插件(Hayes,2013)對收集的數據進行統計分析。采用Harman 單因素法檢驗是否存在共同方法偏差,采用皮爾遜相關分析探討各主要變量之間的關系。另外,采用PROCESS 宏程序中的Model 6 對創新行為和心理健康的鏈式中介作用進行分析。
采用Harman 單因素檢驗法檢驗共同方法偏差。結果顯示:特征根大于1 的因子有18 個,且第一個公因子的方差解釋率為31.97%,小于40%的臨界值,這表明本研究不存在明顯的共同方法偏差(Podsakoff et al.,2003),可以進行后續的數據分析。
各變量的描述統計及相關分析結果如表1 所示:體育鍛煉與智能手機成癮呈顯著負相關;體育鍛煉與創新行為、心理健康皆呈顯著正相關;創新行為、心理健康與智能手機成癮皆呈顯著負相關;創新行為與心理健康呈顯著正相關。結果表明可以進一步進行中介效應分析。

表1 各變量的描述統計及相關分析結果(n=1679)
為了進一步探討體育鍛煉影響大學生智能手機成癮的內在作用機制,本研究以體育鍛煉為自變量,創新行為和心理健康為中介變量,智能手機成癮為因變量,建構創新行為、心理健康在體育鍛煉與大學生智能手機成癮之間的鏈式中介作用模型。研究采用PROCESS 宏程序中的Model 6 對創新行為、心理健康的鏈式中介作用進行分析,通過Bootstrap 重復抽樣5000 次,并計算中介作用的95%置信區間,若區間內沒有0,則代表中介變量的中介效應顯著;若區間內包含0,則代表中介變量的中介效應不顯著(葉寶娟,溫忠麟,2013)。
回歸分析結果表明(如圖2 所示):體育鍛煉對創新行為有顯著的正向預測作用(β=0.27,t=10.07,p<0.001);體育鍛煉對心理健康有顯著的正向預測作用(β=0.49,t=3.56,p<0.001);創新行為對大學生智能手機成癮有顯著的負向預測作用(β=-0.19,t=-3.93,p<0.001);心理健康對大學生智能手機成癮有顯著的負向預測作用(β=-0.18,t=-19.13,p<0.001);創新行為對心理健康有顯著的正向預測作用(β=0.61,t=4.89,p<0.001);將創新行為和心理健康兩個中介變量共同納入回歸方程后,體育鍛煉對大學生智能手機成癮有顯著的負向預測作用(β=-0.32,t=-5.75,p<0.001)。

圖2 鏈式中介作用模型
中介效應分析結果表明(如表2 所示):直接效應在95%的置信區間不包括0,這表明直接效應顯著,體育鍛煉可以直接影響大學生智能手機成癮,體育鍛煉→大學生智能手機成癮的直接路徑效應值為-0.32,占總效應的65.31%;創新行為和心理健康在體育鍛煉與大學生智能手機成癮之間的總中介效應的95%置信區間不包括0,即總中介效應顯著(占總效應的34.69%)。

表2 創新行為、心理健康在體育鍛煉與智能手機成癮關系中的中介效應分析
體育鍛煉主要通過以下3 條中介路徑來影響大學生智能手機成癮:(1) 體育鍛煉→創新行為→大學生智能手機成癮,中介效應的置信區間不包括0,表明該路徑中介效應顯著(占總效應的18.37%);(2)體育鍛煉→心理健康→大學生智能手機成癮,中介效應的置信區間不包括0,表明該路徑中介效應顯著(占總效應的10.20%);(3)體育鍛煉→創新行為→心理健康→大學生智能手機成癮,中介效應的置信區間不包括0,表明該路徑中介效應顯著(占總效應的6.12%)。基于上述研究發現,本研究假設的創新行為、心理健康在體育鍛煉與大學生智能手機成癮之間的鏈式中介作用模型得到了驗證。
本研究通過構建體育鍛煉、創新行為、心理健康和大學生智能手機成癮之間的鏈式中介作用模型,考察了體育鍛煉對大學生智能手機成癮影響的內在作用機制,發現體育鍛煉可以通過創新行為、心理健康的中介作用以及二者的鏈式中介作用影響智能手機成癮。在理論上有助于深入揭示體育鍛煉對大學生智能手機成癮影響的內在作用機制,豐富該領域的理論研究成果;在實踐上有助于從多角度共同著手,積極主動進行預防和干預,為預防和減少大學生智能手機成癮問題提供實證研究支持。
已有研究表明,體育鍛煉可以顯著改善大學生手機成癮問題(楊管 等,2020; Zhong et al.,2021),但這些研究所選用的手機成癮的測量工具并沒有區分非智能手機和智能手機。本研究采用大學生智能手機成癮量表(蘇雙 等,2014),與其它手機成癮量表相比,該量表增加了APP 使用和APP 更新兩個維度。此外,本研究采用吳洲陽(2016)編制的大學生體育鍛煉問卷,包括體育鍛煉承諾和體育鍛煉堅持兩個維度。本研究發現體育鍛煉對大學生智能手機成癮有顯著的負向預測作用,這證實了假設1,表明體育鍛煉有助于改善大學生智能手機成癮問題,研究結果也進一步支持了已有的研究結論(楊管 等,2020; Zhong et al.,2021)。已有研究表明體育鍛煉對大學生的基本心理需要滿足有顯著的正向預測作用(Lin et al.,2022),體育鍛煉通過促進大學生基本心理需要的滿足,進而減少其智能手機成癮的發生概率。
本研究發現,體育鍛煉通過創新行為的中介作用對大學生智能手機成癮產生影響,具體表現為:體育鍛煉顯著正向預測創新行為水平,創新行為水平越高,大學生智能手機成癮水平越低。上述研究發現證實了假設2,即創新行為在體育鍛煉與大學生智能手機成癮之間起部分中介作用。一方面,已有研究表明,體育鍛煉會提高個體的創造力(Büning et al.,2021; Rodríguez-Negro & Yanci,2022; Zhao et al.,2022)。本研究發現體育鍛煉顯著正向預測創新行為水平,進一步支持了已有的研究結論。另一方面,已有研究較少關注創新行為和智能手機成癮的關系,本研究發現創新行為對智能手機成癮有負向預測作用。創造性活動可以為個體提供一種意義感及改善生活質量(俞國良,張偉達,2019),而生命意義感能顯著改善大學生手機成癮問題(張秀閣 等,2019; 趙浩 等,2020),因此創新行為有助于改善大學生智能手機成癮問題。
本研究發現,體育鍛煉通過心理健康的中介作用對大學生智能手機成癮產生影響,具體表現為:體育鍛煉顯著正向預測心理健康水平;心理健康水平越高,大學生智能手機成癮水平越低。上述研究發現證實了假設3,即心理健康在體育鍛煉與大學生智能手機成癮之間起部分中介作用。一方面,已有相關研究表明,體育鍛煉能顯著改善個體的心理健康水平(姜媛 等,2018; 顏軍 等,2022),如顏軍等人發現運動干預對提高兒童心理健康水平具有直接效應。本研究發現體育鍛煉顯著正向預測心理健康水平,該研究結果進一步支持了已有的研究結論。另一方面,已有研究表明隨著心理健康水平的提高和改善,學生的手機成癮率降低(Babadi-Akashe et al.,2014)。本研究發現心理健康水平越高,大學生智能手機成癮水平越低,進一步支持了已有的研究結論。
本研究發現,體育鍛煉通過創新行為和心理健康的鏈式中介作用對大學生智能手機成癮產生影響,具體表現為:體育鍛煉會通過促進大學生的創新行為,從而提高其心理健康水平,進而改善其智能手機成癮問題。上述研究發現證實了假設4,即創新行為和心理健康在體育鍛煉與大學生智能手機成癮之間起鏈式中介作用。一方面,體育鍛煉顯著正向預測創新行為,這與已有研究結果相一致(Büning et al.,2021; Rodríguez-Negro &Yanci,2022; Zhao et al.,2022)。另一方面,創新行為水平越高,心理健康水平越高,進一步支持了已有的研究結論(俞國良,張偉達,2019)。最后,隨著心理健康水平的提高和改善,大學生智能手機成癮水平越低,也進一步支持了已有的研究結論(Babadi-Akashe et al.,2014)。
(1)創新行為、心理健康分別在體育鍛煉與大學生智能手機成癮之間起部分中介作用;(2)創新行為和心理健康在體育鍛煉與大學生智能手機成癮之間起鏈式中介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