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展為什么火了？

【摘 要】近年隨著藝術展覽數量急劇增多，人們對藝術展的關注度急劇升溫，“打卡熱”成為了一種青年時尚。該行為借助互聯網傳播效應，引發流行效果。文章以《客中月光照家山》展覽為例，從環境背景、觀展者行為訴求、展覽傳播形式三方面對其“打卡熱”現象進行分析。進一步探討藝術展未來走向，避免熱度浮于表面，藝術不能止于打卡。

【關鍵詞】藝術展覽；打卡熱；文化傳播

【中圖分類號】J12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7—4198（2024）22—055—03

引言

近期，藝術展覽數量增多，人們對藝術展的關注度急劇升溫，“打卡熱”成為了一種青年時尚。它借助互聯網傳播效應成為“網紅展”，引發較大流行效果。自2022年11月，湖南省博物院《根基——蘇新平、張恩利、王郁洋作品展》以及“2022第八屆藝術長沙”系列展覽起，到《客中月光照家山——北京畫院藏齊白石精品展》《吾天吾地——張國龍大型空間藝術展》《我的長沙·少兒藝術主題展》《“？·漫·慢首屆湖南公共藝術季”》藝術展等。在長沙舉辦的藝術展覽如雨后春筍般開展，部分展覽一票難求。本研究以《客中月光照家山》展覽為例，對“打卡熱”現象進行分析與思考。

一、相關概念闡述

“網紅展”這一概念可以拆分成“網紅”與“展”兩個部分來理解，“網紅”是前綴，“展”即展覽?！熬W紅”其核心在于“網”，即網絡，它給時尚帶來了新特征[3]。“展”與“網紅”相結合形成了一種獨特的現象，這種“網紅展”現象的特殊之處在于其通過網絡傳播的方式，為時尚界注入了新的活力與創意?！熬W紅展”是近些年出現的當代流行現象，是指依托于網絡短時間內成為流行的藝術展覽。“網紅展”現象先于概念，并無準確定義，更多源于公眾的主觀印象，泛指獲得大量流量并引發人們追捧的網絡和社交媒體上的藝術展。[2]

“打卡熱”這一現象可以從兩個層面來解讀。傳統的“打卡”概念，主要是員工在上下班時，通過磁卡機讀以記錄出勤與上下班時間，這是其原有的應用背景。[3]然而，在當下社交媒體盛行的時代，“打卡”一詞已經賦予了新的含義，它更多地表現為一種“到此一游”的展示，即用戶在社交平臺上展示自己到達某個地點、獲得某樣物品或者完成某個目標的經歷。“打卡”的形式有很多，最常見的還是在網絡上發布圖文結合記錄生活的行為?！盁帷眲t是由互聯網激發了“網紅展”打卡的熱潮。

二、“打卡熱”現象的成因

（一）環境背景

網紅打卡興盛受到外部條件，尤其是消費市場環境、流行消費觀念與技術條件的支持。[7]“藝術很大程度上是地方風土的產物，一旦離開了故土，它的感染力要失去一半”。齊白石本身有很高的知名度，又是湖南長沙湘潭人，此展于湖南長沙開展，通過鄉土環境更容易引起人們的情感共鳴。在“網紅經濟”的刺激下，該展在大眾傳播媒介有很高的流量，利于展覽的宣傳。且此展有齊白石真跡一百四十余件，包括繪畫、書法、篆刻、木雕及文獻等多種藝術品類，還運用新媒體技術進行展示，吸引大量觀展者慕名前來。隨著城市文化氛圍的日益濃厚，人們對于精神文化的追求也愈發強烈。走進博物館、美術館看展，不僅成為了一種時尚的休閑娛樂方式，更是許多人提升自我修養、豐富精神生活的重要途徑，為城市的文化發展注入了新的活力。

2023年在湖南美術館展覽出的《客中月光照家山——北京畫院藏齊白石精品展》（下文稱《客中月光照家山》展覽）旨在全面展示齊白石的藝術成就，通過“中國長沙湘潭人”“桃花潭水深如許”“萬里鄉山有通路”“各有本心忘不得”四個主題板塊，講述了齊白石與湖南之間的深厚情感與不解之緣。這些主題不僅展示了齊白石的藝術造詣，更體現了其與湖南這片土地的深厚聯系。作為“紀念齊白石全球系列活動”的序章，該展覽還開展了相應的公教活動和學術論壇活動，涉及面廣。通過精心設計過的游覽路線，帶觀眾走進齊白石的人生之路，以沉浸式的方式帶觀眾走進齊白石的藝術世界，更深入地了解齊白石的藝術世界與情感世界，感受其獨特的藝術魅力與人文情懷。

（二）觀展者行為訴求

1.休閑享樂需要

在現代社會，網絡打卡已經成為一種普遍的生活方式。在此過程中，打卡者所經歷的休閑體驗不僅有助于調整他們的心理與情緒狀態，還實現了近端情境對個體身心的有效調節。這種調節作用有助于個體以更加理想的狀態來應對生活中的各種壓力，從而保持身心的健康與平衡。儀式感是一種將日常行為儀式化以賦予其意義的行為，網絡打卡作為數字記憶，記錄著日常生活中的儀式感，賦予平淡生活更多意義，增加生活情趣。這些生活儀式感，多數情況下被視作一種熱愛生活的積極態度，記錄著主體的生活。體現在每一張精心拍攝的照片里，儲存在每一段用心拍攝的視頻里，積累沉淀成鮮活生動的數字日志。這些場景片段表達主體對生活的熱愛和追求，借助網絡技術喚起彼時彼刻的回憶與感受，傳遞他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之情。

2.自我價值需要

人類對新鮮事物的好奇心與生俱來，這種好奇心與審美需求、獵奇求知心理相互交織，共同驅動著人們不斷超越自我精神境界。藝術展提供了欣賞美的機會，通過觀賞藝術作品獲得審美上的滿足。這種審美體驗可以提升個人的審美能力，豐富個人的藝術修養。相比于文字敘事對文學素養、知識底蘊和思想閱歷的高要求，圖片拍攝和短視頻制作的技能門檻大幅降低，在各種軟件應用功能的不斷優化之下，操作愈發簡單。

藝術展可以作為宣傳工具，尤其是對兒童和青少年來說，可以培養他們對藝術的興趣和欣賞能力。省美術館位于大學城區域，對于相關專業的學生來說，藝術展是學習和了解藝術的好機會。通過觀看不同藝術家的作品，實地觀摩，可以了解到不同的藝術風格、技巧和表達方式，從而增長知識，拓寬視野。藝術展也是一個社交場合，人們可以在這里與志同道合的人交流想法，分享見解。這種社交互動可以增強個人的社交技能，同時也可能帶來新的人際關系和合作機會。

3.身份認同需要

如麥克盧漢所說，媒介是人的延伸?；诂F在的傳播媒介，“人人都可以說話，人人都可以發聲”。人們可以通過不同的社交平臺，了解到藝術展覽的相關信息。在接收媒體信息的過程中，人們的思維方式和行為習慣不可避免地受到媒體的影響。青年人在運用傳播媒介發布社交動態時，會根據不同的發布情境，預先設想受眾的反應并評估預期效果，從而靈活調整傳播內容和表達方式，以增強他人對自身身份的認同。在社交媒體盛行的當下，群眾往往容易受到“網紅經濟”“打卡熱”以及網絡社交需求所引發的從眾心理驅使。在《客中月光照家山》觀展期間，著漢服拍照打卡的觀展者隨處可見。為了追趕潮流，即便許多青年原本對藝術并無濃厚興趣，也會紛紛前往“網紅展”打卡。部分缺乏獨立的審美判斷，易陷入盲目跟風的誤區?！熬W紅展”的興起和網絡環境的特性有著密切的關系，因為打卡這一行為主要發生在互聯網社交平臺上，而這一行為是推動藝術展覽成為“網紅”的重要力量，反映了人們的從眾心理。

（三）展覽傳播形式

1.新媒體

新媒體在文化和社會結構變遷的過程中扮演重要角色，影響著消費觀念與消費行為選擇。[7]數字化技術的發展深刻影響了當代藝術的創作和審美，使藝術作品的表現方式和模式進一步開辟了新的途徑，同時推動了藝術作品敘事性的發展。在《客中月光照家山》數字展區中，展出了相應主題的沉浸式數字光影藝術展《天趣畫境》。運用現代高科技手段，如數字投影、科技互動、AR虛擬現實、藝術裝置等，將觀展者的感官進行刺激，利用音效、光影效果制造出時空錯覺，使觀展者置身于齊白石的畫中世界。沉浸式展覽以其獨特的方式，將觀眾帶入一個特定的空間之中，利用數字化虛擬技術重構與合成一個全新的世界。這一過程通過藝術情境的巧妙融合，為觀眾展現了一個如夢似幻的場景，使其沉浸其中，并自發的用手機或相機記錄下這一體驗，與他人分享。相較于傳統展覽，它在形式上更為豐富多樣，利用多種科技新手段，從多個維度為參觀者提供互動體驗，使表現形式更加生動有趣，更易于被觀眾所接受。

2.專業研討

美術館不僅只是對藝術家創作作品進行保存和展示的場所，而且在藝術創作和藝術推廣方面，美術館還具有很強的綜合性和全面性，集展覽收藏、作品研究、藝術交流和藝術推廣等功能于一體。面向美術史學者、美術館館長、策展人在內的專業人士開展“齊白石與湖湘風云學術論壇”，圍繞“齊白石研究”和“齊白石與湖湘文化”兩大主題展開研討，其中又細分為“齊白石與湖湘百年風云”主論壇和兩個子論壇。共同探討20世紀齊白石與湖南故土的關系和對湖南美術的影響，以期達到拓展和深化構建湖南近現代美術史的研究目的。此外，博物館和美術館還常常舉辦各種主題展覽和文化活動，為觀展者提供了更多元化的文化體驗。通過這些活動，觀展者不僅可以了解到更多的歷史文化知識，還可以在輕松愉悅的氛圍中，感受到城市文化的獨特魅力。

3.宣傳活動

宣傳活動不僅是美術知識普及、人類精神文化傳遞的重要載體，更是引導人們樹立優良三觀、增強審美能力與創新能力的有效途徑。美術館是協助開展美術教育、培養普通觀眾對美術的興趣愛好的重要場所，相較于同時期長沙市其他正在進行的展覽而言，此展覽會更注重傳播功能。在湖南省美術館一樓專門設置了展覽相關主題的公教活動區，舉辦了系列以《客中月光照家山》展覽為主題的公眾教育活動。白石畫作巧思妙“拼”，以齊白石畫作為底設計的拼圖裝置，增強觀展者的互動感。紙“傘”藝韻傳承匠心，一整墻的紙傘印著白石畫作，是專門設計給觀展者拍照的打卡地。漢韻霓裳“穿越”千年，觀眾可在此免費租借漢服觀展。白石限定集“印”之旅活動區域深受不同年齡段的人們喜愛。巧手慧心制“傘”至美和意學白石妙筆同“繪”，觀眾可以預約領取空白的紙扇、扇子、宣紙，現場進行繪畫體驗。為將宣傳活動從館內延伸到館外，讓藝術進一步走向大眾，讓大眾與藝術親密接觸。湖南美術館舉辦了“齊白石藝術天地”臨摹比賽，通過筆墨的揮灑，探尋大師的筆墨與精神意境，進而提升大眾的藝術修養與文明素養，做到“以文育人，以美育人”的核心使命與宗旨。

三、“打卡熱”背后的冷思考

“網紅展”作為網紅經濟潮流下的新興現象，不僅推動了與數字媒體合作的當代藝術創作嘗試，還在一定程度上使藝術作品更易于被大眾領會。這種形式的展覽吸引了更多人走進美術館，接受藝術的審美熏陶和教育，也面臨著諸多挑戰和問題。例如，部分展覽過度注重外在形式而忽視內在內容；展覽內容同質化問題；大眾攝影棚泛濫以及觀展環境嘈雜等，影響了觀眾的觀展體驗。為避免這些問題，我們需要從多個維度對現有展會進行深入的改進和完善，以確保“網紅展”這一形式能夠健康地發展，避免主體的迷失和不良消費觀念的滋生。觀展的秩序和人們的素質也不容忽視，打卡不能干擾正常觀展觀眾的觀展體驗，可適當對觀展人進行觀展知識普及，不能用手觸碰展品，避免展品受損的事情發生。

藝術不能止于打卡。應當關注展覽本身的內容價值，體現其歷史底蘊、文化內涵、藝術品位。講好故事，做好社會美育大課堂。在觀展期間，筆者也見到了許多兒童在老師的帶領下，在美術館進行研學。加強美育教育、踐行美育計劃，實現全民美育是時代所需。

身臨其境的藝術展以其科技感、交互性和趣味性等顯著特征，成為吸引大眾目光的焦點，相較于傳統藝術展更具吸引力?？萍嫉难该桶l展和設備的不斷更新，使得藝術品呈現出更加生動鮮活的形態。觀眾能夠多維度地深入體驗策展人的匠心獨運，全面感受作品背后所蘊含的深刻內涵。在這種展覽中，觀眾的感受和體驗被置于核心地位，強調觀眾與藝術家及作品之間的深度互動。此外，“網紅展”之所以在當代社會備受追捧，還源于當代年輕人對影像的依賴。這種依賴使得“網紅展”能夠通過影像的力量，與年輕觀眾產生共鳴，進一步推動其在社會中的廣泛傳播與影響。

藝術展覽的核心應聚焦于其本質與深層內涵，深入挖掘文化底色，盡管創新是不可或缺的，但它不應掩蓋或超越藝術的本質。新的概念或技術雖然能為展覽增添亮點，但絕不能替代內容成為展覽的全部價值所在，應當避免淪為僅供拍照打卡的場所，成為觀眾深入品味、理解藝術的殿堂。

參考文獻：

[1]楊紅，隗家興，張烈.“網紅展”的流行成因分析及其內在特征[J].南京藝術學院學報（美術與設計），2021（4）.

[2]王彥冰.網紅展及打卡熱[D].天津：天津美術學院，2022.

[3]楊依晴.“打卡熱”中的青年時尚品味分析[D].上海：華東師范大學，2020.

[4]藍慶偉.展覽無意識：視覺、市場與觀眾[J].藝術當代，2018（7）.

[5]齊白石.大匠之門：齊白石回憶錄[M].北京：新星出版社，2017.

[6]金子靈，李歷松.鄉思如晤：齊白石作品中的鄉情研究[J].收藏.拍賣，2023（2）.

[7]鄢方衛，舒伯陽，趙昕，等.世俗體驗還是精神追求？——消費主義背景下網紅打卡旅游的歸因研究[J].旅游學刊，2022（6）.

[8]陳彧.從“看”到“炫”——粉絲再生性文本中的自我展演與認同建構[J].現代傳播（中國傳媒大學學報），2013（11）.

作者簡介：李沅蔚（1999—），女，漢族，湖南郴州人，湖南師范大學美術學院22級在讀研究生，課程與教學論專業，研究方向為美術學科教學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