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大人》與民間游藝

《上大人》是過去民間普及度頗高的習字材料，常見文本“上大人，孔乙己，化三千，七十士，爾小生，八九子，佳作仁，可知禮也”25個字，亦有無最后“也”字者，則為24個字，短小精悍。《上大人》文本雖短小，但其淵源卻頗長，在敦煌文獻中就有類似的文本《上大夫》存在，作“上大夫，丘乙己，化三千，七十工（二），女小生，八九子。牛羊千口，（舍）宅不受（售）”（S.4106號背），或作“上大夫，丘乙己，化三千，七十士，二小生，八九子，可知其禮也”（P.3806背）。據鄭阿財先生考證：“至晚唐懿宗咸通年間敦煌地區學子已流行以‘上大夫’來習字。”（鄭阿財、朱鳳玉：《敦煌蒙書研究》，甘肅教育出版社，2002年）

此后，《上大人》作為習字用材料被繼承、被延續，直至現當代硬筆代替毛筆成為主要書寫工具，《上大人》才逐漸淡出習字領域，《上大人》前后相沿千余年。在此過程中，《上大人》跨出原來童蒙習字領域，向民間文藝、民間宗教、民間習俗等諸多領域擴展，《上大人》也作為重要元素參與眾多的民間游戲。本文即重點關注《上大人》在紙牌、酒令、彩詞等方面的運用，展示其運用的形式，分析其運用的原因，探究其運用的意義。

《上大人》在民間游藝中的呈現

（一）《上大人》與上大人牌

打紙牌是一項古老有趣的娛樂活動，關于它的起源有多種說法，源于我國古代的“葉子戲”即其中重要說法之一，如今不少地區仍稱紙牌為“紙葉子”，或許即這一起源的模糊印記。紙牌的形式、玩法具有很強的地域性，本文所說的上大人牌是主要流行于湖北、湖南、重慶、四川、貴州等地區，在地處鄂、湘、渝三省（市）交會地帶的湖北省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尤為流行。上大人牌在不同地區有不同的名稱，湖北枝江、湖南常德稱“花牌”，湖北孝感、漢陽稱“謳經”，湖南桃江稱“歐經”，湖北荊南稱“扣筋”，湖北公安稱“十七個”，湖北通城稱“個子”，湖北鶴峰稱“百胡”（又作“百福”）等；“上大人”是較通俗的名稱，是從牌面所印的“上大人，孔（或作‘丘’‘邱’）乙己，化三千，七十士（‘士’或作‘賢’），爾小生，八九子，佳作仁（‘仁’或作‘美’），可知禮（或作‘福祿壽’）”等文字著眼的稱謂。上大人牌通常是一種狹長形的紙型，長10厘米左右，寬2厘米左右。傳統的上大人牌多為工匠用四棱柱的印模按壓印刷到大張的紙上，然后裁切、上油，制成紙牌成品；現代則以機器印刷、切割的塑料材質為主。

一副上大人牌較為通行張數為96張，“上大人，孔乙己，化三千，七十士，爾小生，八九子，佳作仁，可知禮”24個字，每個字印4張。牌面文字印于紙張的兩端，上下兩端鏡像式對應，文字形體有抽象、變形，藝術化處理（參看周萬銳藏第一代上大人紙牌樣張中的“爾”“小”“生”三張牌）。顏色上，則“上”“孔”“化”“七”“爾”等每一句首字為紅色，其余的字為黑色。至于上大人牌的打法，就更加紛繁復雜，湖北、湖南、重慶、四川等地的打法不同，同屬湖北省的恩施、荊州、枝江、武漢等地的打法有異，同屬恩施自治州的利川、鶴峰、巴東、建始等縣的打法也有不同，同屬利川市的汪營鎮、團堡鎮、元堡鎮的打法還有區別。上大人牌常見的打法有“四家飛”（又叫“克10和”）、“追口”（又叫“三家硬”“鐵板和”）、“集和”、“對對和”（又叫“對子和”）、“百和”等，其計算符數、番數的規則頗為復雜。

隨著上大人牌的普及，人們總結出了“砍八帶花九，不打要出丑”“發財的‘乙條’背時的己，拿到孔子輸到底”“無事打化、千”“寧打一句多，不打單家伙”等俗諺。與各地不同的玩法相伴，誕生了多種不同牌謠。如湖北當陽市的“上字朝中把官做，大字兩足踏朝門，人在人前說好話，孔明為官多清正，一（乙）人只有一人的面，幾（己）個背后不說人。化些銀子記功德，三個名人當知縣。千字話談千年在，七句頭上觀七星。十字街頭好買賣，土地生出萬物來。耳（爾）朵長得會聽話，小子南學攻書文，孫（生）子生得多美妙，八字眉毛兩邊分。九字彎起黃河水，子子孫孫坐龍廷。佳女陪著佳婿走，作詩繪畫能上能。仁義道德記心頭，福如東海長流水，六（祿）親不認不是人。壽比南山不老松，打牌的句句要記清”，“上大人，轉回程，后面跟一個佳作仁，手里牽一個八九子，懷里揣一個爾小生，堂上父母七十士，白發公公化三千，打牌說合孔乙己，剛剛碰上福祿壽”等，均是伴隨打上大人牌而產生的歌謠。上大人牌作為休閑娛樂活動是不錯的選擇，但若過分沉溺于打牌，而影響生產、影響家庭、影響生活則是人們所不愿意見到的。于是也產生了一些勸人不要沉溺于打上大人牌的歌謠。如秭歸民歌“上大人，打紙牌，一是過癮，拉攏人勾勾兒心，個個想贏。孔乙己，來坐起，不分親戚，打牌的，都為己，不把不依。化三千啦古人言，自作自賤，不聽言啦不聽勸，破了家眷。七十士啊打牌的，壞事引起，家鬧皮呀子分枝，周身不遂。爾小生，輸扳本，越趕越深。青年人，不學正，父母憂心。八九子，教子女，要學規矩，紅白事呀要積極，幫忙為己。佳作仁，胡道德，耿直要穩，人留名樹立影，人人尊敬。福祿壽，小時候，勤扒苦做，吃的有，穿的足，樣樣不愁”。與秭歸勸誡打上大人牌性質相似，湖北巴東民間流傳著以上大人牌作挽聯的故事，其文字曰：“在生享盡‘福祿壽’，死后須入‘七十土’；兩旁跪起‘八九子’，靈前焚紙‘化三千’；可憐堂前‘上大人’，睜眼不見‘爾小生’；只為那盤‘孔乙己’，從此難為‘佳作仁’。”

與此同時，上大人牌還作為創作元素進入文學作品之中。據筆者所見，何祚歡《舍命的兒子》、蔡秀詞《吹鼓手》、貝錦三夫《武陵王·恨海情天》、秋石《墜落在掌心的淚》《整治三峽航道的奇人——李本忠》、黃光耀《土司王朝》、王十月《煙村故事集》等均有以打上大人牌為背景設定的情節。其中，《土司王朝》第二十章《染房》記王三麻子、田京兒、九壽兒在染坊玩上大人牌內容較為詳細，涉及上大人牌的牌面文字、上大人牌的張數、“將牌”“閑牌”等上大人牌的類型、“坎”“碰”“開召”等上大人牌的成牌類型及對應的符數等諸多方面的內容，對上大人牌及玩法有較為真實的記述。

（二）《上大人》與酒令

我國是世界上釀酒最早的國家，據相關考古資料，大約在公元前6000年前的新石器時代先民們就開始用谷物釀酒。在此后的歷史發展中，酒由帝王、權貴的專享飲品逐漸向社會中下層、民間滲透，“酒與下層社會結緣，是到了兩漢以后，尤其是國家為斂財目的而實行專賣、征稅等政策，酒事基本對一切有購飲之力者放開之后”（趙榮光：《中國古代庶民飲食生活》，商務印書館，1997年）。自此，雖然不同的階層所飲用的酒品有較大的差別，但酒逐漸成為全民性的飲品則是社會現實，并且漸漸向民俗、文化、藝術等領域滲透，形成了獨特的“酒文化”。

酒令是酒文化中的一朵奇葩。酒令之起，可追溯至西周時期，然此時的酒令以輔助成禮為主。春秋以后，禮崩樂壞，酒令就逐漸轉向以助興取樂、誘人飲酒為主，成為調節宴飲氣氛、增加宴飲樂趣的重要手段。酒令在不同的時代、不同的地域發展出不同的方法與規則，外在形式也五花八門、各具特色。“文字令”是酒令中雅令之一種，其中有以《上大人》文字為酒令者。清代蓮海居士編《紅樓夢觥史》載“寫字令式”酒令一種，作“以上大人孔乙己化三千七十士爾小生八九子佳作仁可知禮也等字，每家挨寫筆畫，筆畫重二不重三，有筆畫向左左家接，向右右家接”（蓮海居士：《紅樓夢觥史》，線裝書局，2007年）。該酒令以《上大人》文本中各字的筆畫、書寫方向來行令，頗為新奇，在眾多酒令中獨具一格。

（三）《上大人》與彩詞

農業是社會生產中的重要門類，在傳統的農耕時代，以農為本是共識，以農立國是國策。農業生產有其步驟與節奏，先民們通過日月運行、寒來暑往、鳥獸遷徙、草木榮枯等自然物候來確定時間、安排生產，并形成了與之相匹配的歲時秩序與節慶風俗。春節、元宵節、清明節、端午節、中元節、中秋節、重陽節、冬至等，一直是在延續的傳統節日。這些傳統節日是普通民眾日常生活中的重要環節，并逐步形成了各具特色的節日活動。春節守歲、拜年，元宵節賞花燈，清明節掃墓，端午節劃龍舟、吃粽子，中元節祭祖、盂蘭盆會，重陽節登高，冬至祭祀祖先等，均是流行地域頗廣的傳統節日活動。賞花燈是元宵節的重要活動之一。“火樹銀花合，星橋鐵鎖開。暗塵隨馬去，明月逐人來。”（蘇味道：《正月十五夜》，《李嶠詩注·蘇味道詩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年）“九陌連燈影，千門度月華。傾城出寶騎，匝路轉香車。”（郭利貞：《上元》，《唐詩匯評》，浙江教育出版社，1995年）“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辛棄疾：《青玉案·元夕》，《辛棄疾詞選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年）等詩所記正是元宵節觀燈之盛況。

元宵節花燈造型豐富多樣、色彩鮮麗絢爛，然美中不足的是，花燈無聲響，是靜默的。故此，在不少地區出現了抑揚頓挫、生動活潑的彩詞與彩燈相伴而行。如湖北龍燈彩詞《賀新春》曰：“鑼鼓鞭炮響連聲，元宵佳節鬧歡騰。男女老幼把燈看，彩詞獻給看燈人……青年看了我的燈，百樣精通百樣能，能文能武顯身手，四化建設當先進。少者看了我的燈，英雄少年賽世人，有志不在年歲高，功夫到家自然成”，浙江龍燈彩詞《觀花燈》云：“看花燈，看花燈，元宵佳節熱騰騰……姑娘看燈學花樣，挑花繡朵不求人。學生看燈長見識，古往今來分得清”。湖北玩獅彩詞《獅子安位》：“上元佳節鬧花燈，獸中之王面前行，誰個為頭把位安，獅子保佑得太平。老者為頭福壽高，少者為頭得安寧，男人為頭好收成。女人為頭喜盈門。”等等。彩詞的優劣直接顯示了贊彩者水平的高低，而且關系到彩詞是否受歡迎，故贊彩者通常采用人們所熟悉的素材進行創作。《上大人》作為舊時學童開蒙習字的范本，為人們所熟知，故不少彩詞以之為基礎進行再創作。如湖南蝦子燈彩詞就有以唱《上大人》為題者。這首蝦子燈彩詞的最大特色在于不僅將《上大人》引入其中，而且是多次數、多方式地加以利用。彩詞以“各位財神且站定，聽我表一個‘上大人’”冒首，其后為“上大人，孔乙己，爾小生，八九子，佳作仁，可知禮”6個《上大人》文句依次排列。隨后則以“可知禮”為始句，倒向回至首句“上大人”，作“可知禮轉回程，后面跟的佳作仁，手里捧的八九子，背上背的爾小生，高堂老母七十士，白發公公化三千，一心只想邱乙己，想壞了朝中上大人”。其后為“上字在朝把官做，大字兩邊踏朝廷，人在人前說好話。孔家莊前出圣人，乙人只有一人畫，己字后面不談論。化不虛傳可是真，三個明人當知心，千里迢迢呈送金……佳字在上把席坐，作字一旁把酒作，只有橫仁生得橫。手指可字罵幾聲，知人知面不知心，禮與我相好到如今”等以《上大人》每個字嵌入句首的句子。在此之后，仍由《上大人》末句“可知禮”起首，后接“禮知可”成“可知禮來禮知可”一句，其下續“唐王陷在淤泥河”一句歷史故事。依照此例，回至首句“上大人”，作“可知禮來禮知可，唐王陷在淤泥河。佳作仁來仁作佳，三請三修樊梨花。八九子來子九八，斬得封神姜子牙。爾小生來生小爾，雷炮孫臏生五子。七十士來士十七，張果老倒騎一毛驢。化三千來千三化，手舉銅錘李元霸。邱乙己來己乙邱，呂洞賓離不開曹國舅。上大人來人大上，子子孫孫在朝郎”。至此，這首彩詞已經4次利用《上大人》了，然彩詞對于《上大人》的運用并沒有完結，彩詞結尾處第5次運用《上大人》，且更具特色，作：

上、孔、化、七、爾、八、佳，

不擔心來有小怕。

大、乙、三、十、小、九、作，

搞得小字一坨螺。

人、己、千、士、生、子、仁，

可知禮一旁把話明，

念到各位財神散精神。

彩詞把《上大人》前7句21字，間隔性排列，成“上、孔、化、七、爾、八、佳”“大、乙、三、十、小、九、作”“人、己、千、士、生、子、仁”3個意義不連貫的句子。但當我們若將第1、第3、第5句每個字縱向串起來，以“N”字形來閱讀，可以發現，各句對應位置的文字可成“上大人，孔乙己，化三千，七十士，爾小生，八九子，佳作仁”等句，仍是《上大人》中的句子；唯“可知禮”一句未作如此處理，而是打橫頭放在“可知禮一旁把話明”句中。最后則以“念到各位財神散精神”作結，同時遙遙呼應彩詞起首“各位財神且站定”一句。通觀這篇蝦子燈彩詞，以《上大人》為基礎鋪張敷衍，前后5次以不同方式對《上大人》加以運用，其構思之新穎、架構之巧妙可謂獨具匠心。

《上大人》在紙牌、酒令、彩詞中

運用的原因

如上所述，我們對于《上大人》在民間紙牌、民間酒令、民間彩詞中的擴張、滲透情況有了一定的了解。那么人們為何會在紙牌、酒令、彩詞等游戲中運用《上大人》呢？簡單而言，可以歸結為以下三點。

一是《上大人》文本短小，便于記憶。《上大人》全文僅25字（沒有“也”的話，就24個字），而且內容為“上大人，孔乙己”等十分簡單的文字，很容易記住。如貴州民歌所唱“唱歌要唱句句明，寫字要寫上大人；句句明來才好聽，上大人來才好認”。

二是寫字啟蒙的材料，記憶深刻。傳統社會學童往往以《上大人》作為啟蒙開筆的素材，第一次執筆所寫的就是“上大人，孔乙己”。如王云五記其7歲時蒙師林熾勛為其啟蒙曰：“啟蒙時教我《三字經》一頁，并執我手描紅，寫‘上大人’三字，儀式遂畢。”游止水記其8歲初入學堂時書包里面放著一疊印著“上大人孔乙己……”的紅字紙，塾師徐漢堯為其開筆，作“先生把我帶去的紅字紙，鋪在桌上，教我握筆。一只新筆，蘸上濃墨，先生的手掌加在我的手背上，扶著我的手在紅字上填寫筆畫。這就是‘開筆’”。饒平如記述其8歲發蒙開筆曰：“發蒙先生，我喚他王姻伯……他捉著我的手在書桌前描紅，寫的是‘上大人孔夫子化三千七十士……’”等即其例。《上大人》因此在人們頭腦中留下第一道書寫的記憶。元代方回詩：“忽到古希年七十，猶思上大化三千。”可見《上大人》給人留下記憶之深刻。

三是民眾受教育較少，文化有限。傳統社會，普通民眾受教育的機會不多，一年半載的私塾讀書生活既是學習的開始，又是學習的結束，因此大家接受的教育時間較短，所掌握的文化知識有限。在日常的游戲娛樂的選擇中，自然是由自己所熟悉的方面入手更為方便。就此而言，開筆所習、大家所熟知的《上大人》乃不錯的選擇。

《上大人》在紙牌、酒令、彩詞中

運用的意義

綜上，可見《上大人》由最初作為學童習字的范本，逐漸向民間紙牌、民間酒令、民間彩詞等游藝領域拓展，顯示了《上大人》自我更新、自我延伸的生命力。

上大人牌在鄂西的宜昌、恩施等地區土家族人群中廣泛流傳，土家人多將其與孔子及儒家文化聯系起來。如關于上大人牌的起源就有鄂西容美土司田舜年“十分崇拜中國古代文化圣人——孔子。為了對當地土家族人進行思想教化，他決定采用紙牌的形式寓教于樂，傳播孔子所創立的儒家文化”之說。再如，在湖北省宜昌市夷陵區對上大人牌面文字的解釋說：“教育讀書人尊敬孔夫子為最高貴的人，他教化了三千弟子，其中有七十二賢士。你們這些學生們（讀書人），應多讀圣賢佳作，講仁義，做好人。”又如，在湖北恩施利川把上大人牌面文字作“孔子寫給父親的信”解，第一句“上大人”是孔子對父母的稱呼，接著是說，我“丘乙己”，“化三千”（教授三千弟子），“七十賢”（出了七十二賢人），“八九子”（有那么八九個小子），“佳作美”（還很不錯），“爾小生”（你們的孩子我），“可知禮”（可算是知道禮數了）。利川市上大人協會則以“一牌在手，孔子駕到”為宣傳口號，稱“它們的主要精髓是教化民眾崇尚孔子、心存善念、萬事有禮和中華民族傳統的‘仁、義、禮、智、信’，乃至當今的共創和諧社會的精神實質高度統一”。如此種種，均反映出上大人牌在消遣時光、娛樂心情的同時，還被土家人賦予了孔子故事、儒家文化的信息，反映了土家人對孔子、儒家文化的尊崇與吸收，上大人牌成了漢族、土家族之間文化傳播的使者。

《上大人》在酒令、彩詞中的拓展，顯示了《上大人》作為一種文化傳播的符號在更大的范圍、更廣的領域的傳播與再生，呈現了民間通俗文化傳播的方式與路徑，成為我們觀測民間小傳統傳承的樣本。又，林語堂曾說：“倘不知道人民日常的娛樂方法，便不能認識一個民族，好像對于個人，吾們倘非知道他怎樣消遣閑暇的方法，吾們便不算熟悉了這個人。”本文所論，《上大人》與紙牌、酒令、彩詞的結合，作為民間消閑娛情的方法，成為我們了解相關時期所涉及地區人們的文化心態和社會生活的一扇窗口，為我們了解民間文化、民間游藝、民間社會提供了寶貴的參照。

［本文為2021年度國家社科基金冷門絕學研究專項“敦煌蒙書《上大夫》及其衍生文獻之整理與研究”（21VJXG003）之相關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