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氣并購高潮迭起

文 ‖ 徐 東 付 迪

2023 年國際油氣市場共產生27 宗能源并購活動。展望2024 年，四大趨勢較為明朗。

2023 年，受百年變局、世紀疫情、能源格局深度演進、應對氣候變化以及綠色低碳轉型等多類因素交錯疊加，國際油氣資產交易市場遭遇了極其不尋常的一年：沒有與油氣市場同頻共振，卻在風平浪靜三個季度后，出現了瘋狂的并購潮。總體來看，2023 年國際油氣市場共產生27 宗能源并購活動，呈現出四大特點。展望2024年，四大趨勢較為明朗。

2023年四大特點

北美國際油氣巨頭全方位出手，更加偏重化石能源資產。2023 年10 月，埃克森美孚和雪佛龍公司先后宣布并購頁巖油氣生產巨頭先鋒自然資源公司和赫斯石油公司，這兩宗交易成為全球2023年以來的超大型并購案。在此之前，埃克森美孚并購美國丹博里資源，業務包括CCS、油氣領域；雪佛龍分別并購美國PDC 能源、聯合收購阿根廷農產品公司（Chacraservicios）、氫能開發商 Magnum Development，業務分包括油氣、可再生能源、氫能領域。可以看出，北美兩大國際油氣巨頭并購交易行為涵蓋多種能源，開展了包括可再生、氫能等轉型業務的并購，但其主要并購目標還是油氣化石能源，尤其是美國境內的頁巖油氣資產。說明在全球能源轉型大勢下，北美國際油氣巨頭依然篤信油氣化石能源，堅持石油天然氣作為未來幾十年主體燃料的一貫判斷，堅守“大油氣”戰略定位和“油氣+低碳負碳技術”的轉型路徑。

歐洲國際油氣巨頭平淡收盤，轉型業務資產是并購的優先選擇。2023 年，三大歐洲油氣巨頭積極開展了能源資產和能源股權并購交易。比如殼牌收購西班牙Isemaren 公司12 個光伏項目（1.1GW）、BP 收購Deep Wind Offshore 早期海上風電投資組合55%的資產、道達爾能源收購泰克資源公司Fort Hills 項目6.65%的資產以及相關的銷售和物流協議。相較于北美國際油氣巨頭在全球能源并購交易市場上的“大手筆”，歐洲國際油氣巨頭更多地在全球并購交易市場上表現出了“多領域，小規模”的并購交易特征。總體看，單個并購金額和并購交易總額都普遍偏小，市場表現相對平淡。

逆周期規模性并購是國際油氣巨頭做出的艱難選擇。近年來，國際油氣巨頭面臨著投資者股票回購、增加股息的訴求，面臨公司基于可持續發展需要降低債務水平和保持現金流良性循環的壓力，還有基于公司低碳轉型要求的加大轉型業務投入，降低油氣業務比重的要求，國際油氣巨頭不得不繼續押注油氣業務獲取短期利益，來提升公司競爭力和為未來轉型業務發展積蓄現金流。

油氣資產并購與剝離的重點區域不盡相同。2023 年，國際油氣巨頭的27 宗主要能源并購活動中，10 宗發生在北美，絕大部分位于美國；其余分散在歐洲、亞洲、大洋洲、南美洲的各個國家。19宗能源資產剝離活動中，70%位于亞洲、歐洲。國際油氣巨頭在能源轉型大勢和應對氣候變化大局面前，正在有序改變其長期依賴的資本密集型的海外擴張路線，并通過并購本土與其存量資產形成地理連片、規模經濟、協同效應的資產進一步夯實核心資產，提升市場競爭力。

2024年四大趨勢

2024 年，百年未有之大變局持續加速演進，全球局部地區戰爭和紛爭變亂交織，經濟衰退陰霾仍在，全球經濟仍將處在低位緩慢發展的周期。面對俄烏沖突持續、巴以沖突加劇、委內瑞拉與圭亞那兩個油氣資源國的領土紛爭又起的復雜地緣政治形勢，以及OPEC+和美國在原油產量方面的博弈將促使全球油氣市場和油氣價格愈發寬幅震蕩，國際油氣公司在追求短期盈利和追求轉型可持續發展之間偏向短期行為，致使能源轉型遭遇逆流。為此，全球油氣并購交易將表現出五大趨勢。

在全球油氣并購大潮下，超級、大型油氣資產并購將持續。原因有三：一是包括北美二疊紀盆地頁巖油在內的全球多數大型油氣盆地開采均已越過拐點，低成本的鉆井地點已基本開發完畢，大規模勘探開發的邊際收益迅速降低，油氣巨頭提高油氣產量的模式轉向通過收購存量油氣資產來實現；二是上市的油氣巨頭們面臨著投資者要求回購派息以應對高利率機會成本的壓力和嚴格資本支出紀律的制約，與其將資本開支用于回報周期漫長的勘探開發，并購擁有即期現金回報的成熟油氣資產，更能得到投資者的認同；三是隨著前期部分歐洲國際油氣巨頭激進能源轉型模式和步伐受挫，全球油氣巨頭的低碳多元化轉型正在悄然收縮，重新聚焦油氣主營業務成為近期國際油氣巨頭發展趨勢。

北美會繼續成為重點交易地區，甚至也會出現多點爆發的現象。隨著頁巖油氣革命爆發，美國已經成為全球最大的油氣生產國，但國際油價的決定力量目前還是掌握在以沙特為首的OPEC+手中。面對以沙特為代表“挾油自重”的中東資源國在油價方面的愈發不配合，面對全球化重構、產業鏈轉移帶來的長期通脹壓力和新一屆總統競選壓力，美國需要長期穩定的低油價。這種情況下，重組國內眾多小型油氣生產商，整合國內的油氣產能，以更大的行業集中度，以寡頭壟斷的方式形成油氣市場和油氣價格領域成為更加統一的聲音，都會促使北美地區，尤其是美國成為2024 年全球油氣并購市場的重心。包括阿布扎比國家石油公司ADNOC 收購歐洲油氣企業、化工公司以及澳大利亞能源巨頭合并等傳聞都會使亞洲的中東地區、歐洲傳統油氣資源國甚至澳大利亞成為2024年大型油氣并購交易可能發生的區域。

區域充電基礎服務資產有持續合并整合需求，國際油氣巨頭搶占區域市場導致中小并購交易數量增加。近年來國際大石油公司紛紛進軍美國、歐洲、中國等區域充電基礎設施服務市場。尤其是以殼牌、BP、道達爾能源為代表的歐洲國際大石油公司加大了對中國充電基礎設施服務市場的投入力度，幾家公司分別和滴滴、北汽新能源、比亞迪汽車、三峽集團等國內汽車和能源公司開展合資合作。國際石油公司基于發揮其加油站終端零售網絡的優勢和適時開展能源轉型的需要，2024 年一定會通過并購等方式，針對全球新能源汽車充電服務業務和市場，沿著從高端市場到一般市場，再到下沉市場的軌跡開展業務擴張。

基于聚焦核心資產戰略下的電力銷售、零售業態、移動出行等非化石能源業務并購剝離將會實現常態化。隨著俄烏沖突爆發并持續，世界各地局部戰爭和變亂不斷，未立先破的激進式能源轉型遭到詬病和反思。2024 年及未來一段時期，國際油氣巨頭將進一步聚焦自身熟悉的業務領域，進一步聚焦可以幫助自身取得短期效益的業務領域，進一步聚焦可以與其核心資產形成協同效益的業務領域開展投資并購。同時，也會對前期購入的一些非化石能源資產和能源服務業務予以評價并選擇剝離，所以涉及電力銷售、零售業態等資產和股權的售出和買入必將成為國際能源并購市場的熱點。

●供圖/視覺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