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出版生產經營過程是一個復雜、多環節的流程,除了核心的編校印發,簽訂出版合同也是關鍵環節。出版合同的規范管理是出版商業化的前提,出版合同數據的挖掘利用有助于實現現代化的出版經營管理。以出版合同數據為研究對象,統計中國裁判文書網的出版合同糾紛案例,分析出版合同數據的糾紛風險,闡明出版合同數據的價值體現,在此基礎上形成事前風險防范、事中風險管控、事后風險總結和反饋的風險管理模式,進而探討出版合同數據在風險管理路徑上如何與新興技術環境有機融合,優化出版合同數據管理架構,實現以數據驅動的出版經營管理的優化。
【關" 鍵" 詞】出版數據要素;出版合同數據;出版合同;合同糾紛
【作者單位】胡佳賓,武漢大學信息管理學院;李治江,武漢大學信息管理學院。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項目“全媒體傳播體系下出版深度融合發展研究”(23amp;ZD218)的階段性成果。
【中圖分類號】G239.2 【文獻標識碼】A 【DOI】10.16491/j.cnki.cn45-1216/g2.2024.23.011
數據要素是數字經濟發展的核心引擎,出版數據要素是數據要素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推動出版業數字化轉型、優化管理流程、提高決策效率的重要資源。出版數據要素指在出版業的生產和經營過程中形成或應用的各種數據資源,包括內容數據、用戶數據、交互數據、治理數據等[1],能夠幫助出版機構實現以數據驅動的經營和風險管理的優化。出版合同數據是圍繞出版企業與著作權人簽訂合同這一商業行為內外部條件和環境的集合,與出版活動緊密聯系,其相關現象和問題值得進一步研究,如出版合同數據如何發揮價值,出版合同數據如何與技術要素融合等。本文以出版合同數據為視點,通過分析合同數據的價值釋放機理,窺探出版合同數據在推動出版管理現代化進程中的路徑。
一、出版合同數據的糾紛風險和價值
1.出版合同數據的糾紛類型
出版合同數據是指與出版合同相關的各種信息和條款,包括合同的基本信息(如簽署方、簽署日期)、合同條款(如權利與義務、違約責任)、合同履行情況以及歷史變更記錄等。出版合同數據具有非結構化特征,以及規定雙方權利與義務的明確法律效力。合同涉及各類出版活動和出版模式,其類型和內容也呈現多樣性,并且隨著時間的推移,合同數據可能會根據業務需要發生變更,想把握其動態性需要跟蹤合同版本和修改歷史。出版合同數據不僅是保護作者與出版者利益的法律基礎,還是雙方合作中一切行動應遵循的原則。但在實際業務中,因為一方的營商環境發生變化導致無法繼續履行合同的情況屢見不鮮,由此產生的圍繞出版合同的糾紛也日益增多。
中國裁判文書網中將出版合同糾紛列入知識產權合同糾紛中的著作權合同糾紛,同一級的案由有著作權轉讓、音像制品制作、計算機軟件開發合同糾紛等,其中對于出版合同糾紛的定義是指著作權人與出版者之間,就著作權的一項或多項權利,許可出版者使用所訂立的合同而發生的糾紛[2]。可見,司法實踐中出版合同糾紛主要指圖書出版合同糾紛,而不涉及其他出版物,在權利問題上也多指專有出版權,較少涉及著作權權屬問題。筆者以出版合同糾紛為案由,以裁判判決書為對象,在中國裁判文書網檢索到275篇相關文書,篩選過濾重復案件和暫不公開案件后得到131篇有效文本,然后對這131份文書內容進行關鍵詞提取獲得合同糾紛主要來源,分門別類整理見表1。
由表1可知,出版合同糾紛原因大致可以分為6大類13小類,大多數案件包含多個糾紛原因,最多同時存在4個糾紛原因。除去3個因為作者和出版方存在長期合作而疏忽,并未簽訂書面合同的個例,涉及著作權、合同履行、出版費用、出版物內容、其他合同條款以及合同違約問題的案件數分別為18個、64個、62個、5個、28個、50個。可見,出版合同糾紛的主要成因是一方未能正常履行出版合同導致合同違約,并在違約的責任以及賠償費用問題上存在爭議。
2.出版合同數據的價值體現
作為出版行為的法律基礎,以及出版業務的規范說明,出版合同數據的價值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第一,完善出版元數據建設,發揮出版業數據治理機制牽引作用。根據美國國家信息標準組織發布的文件[3],元數據分為描述型、結構型、管理型和標記語言等4種類型。出版合同元數據雖然在出版活動之初就包含了作者、主題、出版社等描述信息,但以管理型元數據為主,強調內容的版權狀態、授權條款以及版權持有者。出版合同是出版雙方的行為準則,其對時間節點和內容質量有著明確規定,對出版合同元數據的分析可以輔助出版企業進行經營管理,把控出版進度,提高出版效率。出版合同元數據價值的另一個體現是進行風險管理,即詳細記錄編輯與作者就出版事宜的溝通、補充協議、進出貨單、業務遷移等信息,保障合同數據鏈的清晰完整,在產生糾紛時可以提供具有較高采納率的證明材料,降低法律敗訴和賠償的風險。
第二,保障出版活動的進行,從頂層設計出版物的生產。圖書出版是一個多環節的復雜過程,其復雜的產品和產業鏈涉及諸多交易主體和復雜的商業關系,交易金額不菲,所以對合同的制訂和執行、營商環境的穩定性、合作雙方的信任關系等都有較高要求。出版合同在出版物生產之前就應對著作權屬、專有出版權、出版時間、稿酬和版稅的計算、印數、銷售方式等細節作出具有法律效力的規定,不能詳盡描述的也需說明按照行業慣例或另行補充協議。出版合同必須提前約定違約行為和合同終止的責任權屬與賠償,彌補出版物無法正常生產的損失。可以說,在出版物產生之前,出版合同就已經對其生命周期的各環節有了基本的規范,是出版物生產消費的綱領性文件。
第三,提供數字出版產品服務新樣態,助力融合出版產品服務體系的構建。數字出版是出版業發展的新形態,數字出版產品圍繞新興技術為用戶提供兼具廣度和深度的使用體驗。互聯網時代,出版企業在生產產品的同時也注重服務的增值支撐。與智能校對、個性化營銷、IP建設服務不同,對出版合同數據的挖掘利用,主要是為出版企業和作者提供法律層面的咨詢與保障服務,是出版活動順利開展的隱性服務。版權侵權、專有出版權使用越界、單方不按約履行等容易產生糾紛的場景,在簽訂合同之初可以通過接受法律保障服務、審讀合同文本、修補條款內容來降低法律風險;糾紛發生后,相關方在訴諸法院之前可以接受法律咨詢服務,明晰訴訟的成本和可能產生的結果,以協商而不是裁決的方式解決矛盾,減輕法律負擔。出版合同數據服務還可與版權保護和確權服務相融合,進一步降低出版企業高昂的維權成本,保護創作者和出版者的核心利益,形成完整的出版產品服務體系。
第四,豐富出版數據要素,實現出版數據資源的高效使用。出版合同數據用于管理出版流程、保障出版活動,是完善出版供需要求、明晰責任權屬體系的數據資源。出版合同數據不僅指圖書出版合同文本,還包含簽訂出版合同過程中的業務數據、出版相關法律法規以及出版合同糾紛判例等,是圍繞出版合同這一契約文本如何管理出版流程的數據資源,強調法律約束下出版質量與效率的平衡。出版合同數據體量不大且難以獲取,但對出版內容數據、用戶數據管理具有基礎性規制作用。合同中規定的版權期限、使用范圍等條款,直接影響內容的發行、傳播和保護策略;合同中規定的用戶數據使用權限和隱私保護要求則指導出版企業如何合法合規地收集、存儲和利用用戶數據,體現了出版合同數據作為整個出版業務運作的法律基石在出版數據資源利用上的影響。
二、出版合同數據的風險管理
1.事前風險防范
標準的出版合同要件是出版合同風險防范的基礎。關于圖書出版合同的內容,現行立法并無明確規定。借鑒已規定的著作權許可使用合同和國家版權局提供的圖書出版合同范本,圖書出版合同應當包括以下幾個方面的內容[4]。(1)稿件信息。(2)權利確認。著作權人對作品的合法權利及其不侵犯他人版權的擔保,出版者合法出版經營資格及報酬支付的擔保。(3)出版歷史。作品是否已經出版;作品是否修改及具體修改內容。(4)權利授予。專有出版權的性質和范圍,包括數字出版形式;是否許可其他使用權,如改編權、翻譯權等。(5)權利期限。(6)出版發行的地域范圍。(7)交稿日期、出版日期。(8)商定的版本及印數。(9)樣書冊數。(10)報酬的計算方式(稿費或版稅)及支付時間與期限。(11)合同終止的條件。(12)違約時的責任規定,違約金的計算。(13)糾紛解決方式。(14)補充條款。實際業務中使用的出版合同不一定能與上述內容一一對應,但從實用性角度出發理應盡可能考慮雙方認可的所有細節,尤其對新興人工智能生成內容的權屬問題尚無定論時,合同條款中也應有普適性的約束體現。
專業出版人是出版風險防范的主體。出版實踐中出版合同的簽訂由出版者牽頭,對此,《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著作權民事糾紛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二十條規定了出版者的合理注意義務[5],要求出版者積極審查出版授權、稿件署名、稿件來源、稿件內容等各項因素,并在訴訟中能夠舉證證明。然而,出版合同的簽訂往往不能說明出版者合理注意義務已完成,除非出版者能夠充分證明自己對出版物權屬的完整性已然審查,否則在糾紛中一般會被判定未盡合理注意義務而落入賠償責任判定[6]。出版合同中的權利瑕疵擔保條款無法排除出版者的賠償責任,約稿行為審查、稿件來源審查、稿件署名審查、稿酬標準審查等單一證明在個案中也不具備說服力。針對出版合同中如何強化出版者法律風險防范意識的問題,大致可以從5個方面來看:出版社專有出版權的范圍和期限;作者署名;改編、翻譯、注釋、整理、匯編等作品的授權問題;稿酬標準和支付問題;保證條款等附加條款問題[7-8]。
2.事中風險管控
出版合同履行過程中,風險管控主要通過保障履行質量和預設違約應對來實現。通過建立履行監管機制,實時監管合同的履行情況,確保各方按照合同約定履行義務。出版企業應加強內部管理,提前預判可能影響履行的內部因素,如職務交接時出版業務的連續性,當編輯離職導致原屬企業的出版合同無法正常履行,出版企業應能夠證明此項交易為公司認可,而非編輯自主與著作權人簽訂合同,否則將陷入不清楚交易但需要負責賠償的尷尬境地。合同雙方應保持良好的溝通,提前協商可能影響履行的外部因素,如發生不可抗力事件時,應及時通知對方并提供相關材料,按合同中約定的不可抗力條款進行處理,以減少雙方損失。在履行合同的過程中,要注意保留所有與合同履行相關的證據材料,如書面文件、電子郵件、微信聊天記錄等,以便在發生糾紛時能提供充分有效的直接相關證據供采納,提高維權的成功率。
3.事后風險總結和反饋
出版合同糾紛發生時,首先應嘗試通過友好協商的方式解決問題,如果協商無果,可以依法通過訴訟或仲裁等法律途徑解決糾紛。糾紛案經法院受理后,出版雙方都需付出一定的法務和時間成本,出版企業信譽會受到影響,時效性較強的出版物對作者而言損失無法衡量。總結已有出版合同糾紛判例可見,出版合同在形成之初對于可能存在風險點的忽視導致的司法裁決,其結果具有可預見性。在出版業務初期識別潛在的法律風險,幫助出版雙方在簽訂之前或糾紛發生時對后續結果形成一定的認識,降低出版合同糾紛案發生的概率,實現風險管理,關乎出版產業的良性發展。
隨著計算機技術與人工智能技術的發展,出版領域逐漸步入智能化時代,催生了一系列用于出版生產經營過程的出版智能應用。從人工智能的視角審視出版業,流程再造、流程重塑將首當其沖,以大量的自動化、智能化系統取代人力資源的投入將成為主要趨勢[9]。將出版合同數據與人工智能技術相結合用于出版風險管理,可以在擬定出版合同文本后,根據文本內容直接進行風險檢測,為用戶返回直觀有效的檢測結果,輔助人工審核出版合同,從而實現在出版合同簽訂之前的風險管理。從效果來看,出版合同糾紛風險檢測可以分為3個階段,首先是對出版合同文本進行特征提取,將合同中的信息用特征向量來表示,其次是將特征向量與構建的標準合同庫進行匹配來識別風險條款,最后是提取風險條款,鑒別風險源,輸出相關法條和可能糾紛結果作為潛在風險評估。
三、出版合同數據風險管理的路徑
1.發揮法律人工智能優勢,打造合同數據安全基座
法律人工智能是指將人工智能技術應用于法律領域的實踐,涵蓋了從簡單的自動化工具到復雜的預測模型等多種應用,如法律信息檢索、實體裁判的預測、合同分析等[10]。出版合同數據是出版行為與法律約束的產物,其內容和權益與法律聯系密切,與法律人工智能結合也是題中應有之義。
(1)輔助出版細分立法,明晰合同數據權利界限
出版合同的內容主要包含雙方當事人的權利義務,與一般民事合同相比,出版合同有其自身的特性。2020年5月28日,我國的民法典對合同法進行了改革,但在民法典合同編之典型合同中并未設置出版合同[11],因此,通過法學方法解決出版合同的實際法律糾紛問題顯得尤為必要。然而,新興技術的快速發展給立法帶來了挑戰,法律存在一定的滯后性與商業行為中合同簽訂生效的即時性形成了矛盾,早在網絡出版興起時就出現了網絡出版合同與傳統出版合同在法律適用性上的明顯差異[12],近年來,生成式人工智能的蓬勃發展使著作權形態變得更加復雜,出版合同囊括出版者的收益和創作者的利益,尤其需要制定明確的規則和框架。法律人工智能可以輔助立法活動中的概念化知識圖譜和形式化邏輯框架構建,完成出版領域的細分性立法,實現科學立法、依法立法、協同立法;輔助制定和審查法規文件,征集整理法規草案意見,幫助立法人員快速、準確、全面地檢索到相關的法律法規、法學期刊、司法案例等資料,提高立法的質量和效率。
(2)推動出版管理數據融合,完善合同數據價值實現機制
出版合同數據與法律密切相關,版權數據、知識產權數據、審計與財務數據、法律訴訟數據等其他類型的出版管理數據也是法律人工智能應用的基礎。版權管理與產權確權貫穿出版企業的日常經營和管理,財務審計合規與涉案數目影響出版企業的信譽和風險,出版管理數據融合發展為跨數據、跨法律風險的綜合治理模式奠定基礎。法律智能大模型的加速發展與打造“AI+出版”的智慧出版模式相呼應,進一步激發出版合同數據的價值涌現。出版企業應通過多維出版管理數據支撐,構建法律風控智能模型,有效評估政企和客群風險。利用法律智能模型的規則庫對授權文本內容進行合規校驗,對合同數據全生命周期的使用情況進行分析、監測,降低合同數據應用的合規成本。
(3)優化法律咨詢決策服務,管控合同數據風險
理解法律人工智能輔助出版管理還可從法律服務的角度出發。出版只涉及民法典、合同法以及著作權法等3部法律,因此法律生成式人工智能可以提供有效的初步法律咨詢服務,處理常見的法律問題。在發生糾紛時的協商階段,人工智能可以根據已有證據預測審判結果,供雙方衡量應采取協商還是仲裁的方式來解決問題,以減少糾紛案的發生。法律人工智能通過跟蹤法律法規的變化,比對跨國貿易的法律差異,預測出版過程中可能出現的法律風險,為出版商提供決策支持,以應對復雜的法律環境和市場變化。
2.探索人機協同審查模式,構筑合同數據風險屏障
傳統出版合同審查由出版企業的法務人員或者編輯自行審查,內容包括格式、缺失內容、邏輯和條款合法性審核。大量通用條款的重復性和主觀審查標準,導致人工審核仍然存在較大風險遺漏的可能,因此,在實際業務中,出版企業需要便捷的人工智能出版合同數據風險管理服務。
(1)打通合同數據運用的底層技術,構建多任務模型架構
出版合同數據是通過自然語言編寫的非結構化文本數據,合同的文本詞匯和語法規則含有豐富的語義信息。然而,基于定性或定量分析的傳統評價方法無法直接從文本抽取有價值的信息數據。NLP作為將非結構化文本自動進行結構化處理的計算機技術,是實現合同智能評估的關鍵工具。DL技術則進一步擴大NLP在自動抽取信息、智能學習語料特征方面的能力,審查內容從最基本的格式審查逐漸過渡到復雜文本的風險審查。NLP技術在出版合同中的研究應用可分為3個層次:其一,基礎技術研究是對語法規則的研究,包括合同文本的詞匯分析、句法分析和語義分析等;其二,共性技術研究是在基礎技術上衍生而來,可以獨立解決某類NLP任務的研究,包括合同文本的分類聚類、條款信息抽取與檢索等;其三,應用研究是構建便于實際業務使用的系統,如合同問答解釋系統。
基于NLP和DL的方法大多只提出了用于處理合同數據的單任務模型,如合同要求管理、合同信息管理和合規性檢查,缺乏對內容的深刻理解,這可能會限制其對合同數據中嵌入的豐富信息進行分類的應用研究。單一任務模型只是將合同數據分為預定義的類別,且主要用于風險識別。當需要用以確定風險處理行為中的風險識別、風險匹配和風險應對等任務信息時,就模式識別的計算過程而言,這三個任務的共同特征無法得到充分識別,即單任務模型僅使用獨立任務自身的信息,而沒有使用其他任務的相關信息,這種忽略互補信息的現象在一定程度上阻礙了單任務模型有效地預測信息。因此,多任務模型框架更適合從法律文件中預測語義信息以確定與合同數據中單個條款相關的風險處理行為。
(2)提升出版從業者的數字素養,發揮人機協同工作的加乘作用
出版合同審查不能完全依賴機器,盡管合同文本不包含出版物內容信息,但與權益信息高度關聯。在自然語言處理和機器學習等技術不斷發展的背景下,一方面,要提高合同文本特征提取的準確性和文本匹配技術的智能化水平,從而更有效地識別和管理合同風險;另一方面,要通過持續的教育培訓和知識普及,提高出版行業從業者的數字素養,培養其以數據驅動決策的能力,進而充分發揮智能風險管理工具的價值,推動出版業的數字化轉型和高質量發展。
人機協同在出版合同審查的應用與出版的審校環節相似,強調的是“1+1gt;2”的協同效應,重視人與機器的分工,以提高工作效率和質量為目標。出版企業應考慮兩個極端情況:當簽訂的是制式合同,合同間的差異主要存在于少數手寫體合同中,幾乎不需要人工審查;復雜的出版要求需要出版合同作出新的條款約束,基于后驗知識的機器審查初次效率低,新設條款需要人工主導。因此,與出版審校存在差異的是,出版合同數據重復性更強、創造性更低,這意味著以機器為主、以人為輔的模式更符合應用場景。
3.促進數據開放共享,改善合同數據風險管理生態
(1)量小質低影響合同數據風險管理成效
與優質且海量的出版物內容數據資源不同,出版合同數據存在低質且匱乏的情況。業界并沒有規定針對不同類型出版物的標準出版合同,甚至于標準的圖書出版合同。出版合同包含商業信息,涉及隱私,且不同單位格式條款不一,這些加大了合同數據獲取的難度。在中國裁判文書網上與出版相關的裁判文書數量尚不充分,更遑論傳至網絡的裁判文書不包含所有審結案件,且存在重復文書和暫不公開文書,案件也并無相關附件供下載。
基于這些有限的出版合同數據試圖實現精準的風險檢測是存疑的。合同文本的信息抽取經歷了基于規則、機器學習和深度學習的方法。對于基于規則的信息提取方法,無法開發所有可能的信息提取規則,因為要定義這樣的規則,需要收集所有可能用于信息提取的數據并開發所有可能的規則。盡管這個問題可以通過在基于機器學習方法的信息提取模型中收集大數據級別的海量數據來解決,但是實際上很難收集大數據級別的合同數據,因為其體量少且不易獲取。解決這個問題需要建立一個可以普遍應用于許多句子的通用規則,同時需要注意的是,僅依靠通用規則就只能提取廣義信息。
(2)營造開放共享的數據驅動管理環境
出版企業在明晰出版合同數據利用難的同時,也要認識到與法律有關的數據都存在明顯的滯后性,隨著數字化程度進一步加深,可供挖掘的出版合同數據也會有所增加。行業協會可以引導出版合同數據的開放與共享,促使更全面、更新的出版合同數據研究用于出版管理。倡導共享不是強迫,應讓出版企業主動認識到出版合同數據的價值,才能在經營管理中形成有效的出版合同數據,實現數據共享數據共贏。重視合同數據的時效性,以反映最新的市場動態和法律變化,每一個新的糾紛出現都可能會影響合同需要申明的權利內容,尤其是與人工智能相關的內容。
四、結語
學界對于出版數據要素的研究雖然尚處于起步階段,但對出版數據資源的發掘已經較為成熟。出版合同數據相比其他數據而言存在顯性劣勢,卻無法掩蓋其在出版管理領域的重要性。本文從出版合同風險入手,淺析了出版合同糾紛的主要成因,并從元數據價值、出版活動保障、出版產品服務和出版治理數據等4個方面揭示了出版合同數據的價值釋放點,基于風險防范的應用場景提出了事前事中事后的出版合同風險管理方法,在風險分析中提出了完善出版合同數據風險管理的當代路徑。隨著出版數據要素建設的完善,出版數據對外流通逐步跨機構跨行業賦能,對內也享受著普惠高質的數據,屆時才能真正發揮出版合同數據的潛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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