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技術賦能下的德化窯瓷雕技藝活化與再生研究

程永勝，徐驍琪，景銀

數字技術賦能下的德化窯瓷雕技藝活化與再生研究

程永勝1,2,3，徐驍琪1*，景銀1

（1.廈門大學嘉庚學院 設計與創意學院，福建 漳州 363105； 2.國家陶瓷行業工業設計研究院，福建 泉州 362500； 3.中國美術學院 傳統熱成型手工技藝與數字化設計文化和旅游部重點實驗室，杭州 310002）

在數字技術賦能下，對德化窯瓷雕技藝進行活化與再生，更好地對德化窯瓷雕技藝進行保護與傳承。以德化窯瓷雕技藝為研究對象，將德化窯瓷雕技藝與現有的數字技術手段進行結合，探討數字技術賦能下的德化窯瓷雕技藝活化與再生的具體內容。首先厘清德化窯瓷雕技藝發展脈絡及研究現狀，構建研究框架；其次在分析數字化技術在德化窯瓷雕技藝中適用性的基礎上，依據德化窯瓷雕技藝保護與傳承的特點，有針對性地從數據采集記錄、數字知識轉化、數字展示傳播、數字形態再生四個維度對德化窯瓷雕技藝活化與再生展開具體研究。其為德化窯瓷雕技藝主體及器物客體的數字化保護活化與創新再生增加新的內涵；也為相關非物質文化遺產（特別是傳統技藝類項目）的有序傳承、科學保護提供理論研究借鑒。

德化窯；瓷雕技藝；數字技術；活化；再生

隨著信息時代到數字時代的快速變遷，科技和產業的變革給我國文化建設帶來了新的機遇和挑戰，如何利用互聯網、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區塊鏈等技術手段有效地保護文化遺產，最大限度地挖掘和提升文化數據中的價值內涵，是建設文化強國的核心和著力點。不久前，黨的二十大正式把“實施國家文化數字化戰略”寫進了報告，這在黨代會歷史上還是首次，標志著實施國家文化數字化戰略已成為全黨共識、全黨任務[1]。在這樣形勢和背景下，開展文化遺產的數字活化與數字內容的再生研究，對推動我國文化數字化研究具有積極的實際應用價值及社會現實意義。

1 德化窯瓷雕技藝

從古至今，陶瓷作為“世界認識中國、中國走向世界”的重要文化符號，在中華民族文化傳承的長河中具有極其重要的地位。泉州德化作為我國陶瓷重要產區，始于夏商，興于唐宋，盛于明清，是中國陶瓷文化重要發祥地之一，至今窯火不熄。德化窯從北宋開始以外銷為主，當前已是中國最大的陶瓷生產及出口產地；在外銷的同時，德化窯燒制技藝也傳播至世界各地，促成了各國制瓷業的興起和發展。明清時期以何朝宗為代表的德化瓷雕匠師們的藝術作品，因精湛的瓷雕技藝、高白透亮的胎體和獨特的白釉風格，迅速風靡世界，德化窯也因此被譽為“Blanc de Chine”即“中國白”。德化窯瓷雕作品創作題材豐富，有佛教、道教、故事人物、動物和植物等類型，追求造像之韻和胎釉之美，釉色光亮如玉、細膩瑩厚、溫潤高雅，藝術風格獨樹一幟。在創作技法上，德化窯瓷雕技法充分利用德化瓷土良好的可塑性、注重白瓷自身的胎釉特點，結合木雕、石刻和泥塑等工藝技法，采用“捏、塑、雕、刻、刮、接、貼”等手法，著重于造型、神態、裝飾、紋飾等特征的精雕細刻，創作出形態各異的瓷雕作品，極具藝術神韻。這些鮮明的藝術風格和精湛技法使德化瓷燒制技藝被列入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2006]第一批，編號Ⅷ-11），德化窯瓷雕技藝發展脈絡如圖1所示。

圖1 發展脈絡

2 研究概述

2.1 研究現狀

對于德化窯的研究，國內外專家做過許多有意義的工作。早期研究者中，葉文程等[2]、陳建中等先生[3]是這一領域的杰出代表，他們整理了大量的實物圖片資料和地方人文資料，并發表了諸多論著，豐富了大眾對德化窯的認知，奠定了德化窯研究基礎，其后許多學者在這一領域又做了大量工作（劉幼錚《中國德化白瓷研究》[4]；陳建中等[5]《德化瓷》；耿東升[6]《明清德化白瓷》；寇婉瓊[7]《德化當下的可能》；孫斌[8]《德化陶瓷工藝美術》等）。這些著作以德化窯為研究對象，或重理論闡釋或重圖片展示，為本研究提供了豐厚的資料。此外一些考古學、人類學、收藏方面的著述，從不同角度論述了德化窯，對本研究也深有啟發。

國外針對德化窯的相關研究，最早可以追溯到《馬可·波羅游記》中記載：“并知刺桐城附近有一別城名城迪云州，制作碗及瓷器，既多且美”[9]。明代大量德化陶瓷進入歐洲，激發了學者對德化窯的研究，如埃德蒙格蒂（Edmund Getty）出版的《關于愛爾蘭發現的中國印章》[10]，該著作對早期德化窯在歐洲傳播起到了關鍵作用。唐納利（P.J.Donnelly）是國外德化白瓷收集和研究集大成者，其著作[11]是德化窯研究經典之作，促進了中外陶瓷文化交流。進入21世紀后，美國古陶瓷研究專家羅伯特（Robert）撰寫：[12]對德化陶瓷文化脈絡研究有重要的參考價值。英國古陶瓷研究專家柯玫瑰（Rose Kerr）與約翰蓋爾（John Ayers）主編的[13]，論文集收錄了包括柯玫瑰（Rose Kerr）：《德化器物款式介紹》；郭勒遜（Kenson Kwok）：《德化雕塑結構的一點看法》等大量國外關于德化窯的研究成果。此外，由德化縣人民政府主編的《德化窯古陶瓷研究論文集》[14]共收錄了39篇專題論文，對德化窯歷史地位、文化脈絡進行了深入闡述。以上這些論著為本研究提供了翔實的圖文史料內容，以及不同視角下德化窯文脈變遷與傳承創新的內在規律，對研究德化窯瓷雕技藝活化與再生具有重要的啟示作用和參考價值。

然而，目前針對陶瓷數字化領域研究成果較少，研究熱點集中在近幾年，符合數字化技術成熟軌跡。其中郭君健[15]運用虛擬設計、數字化建模等先進技術實施于鈞窯生產性保護應用的策略和方法，為鈞窯數字化保護提出解決方案。鄧舉青等[16]學者提出了歷史遺跡音像圖文的數字化梳理、技藝傳承代表訪談記錄的數字化制作、技藝全流程融媒體技術的數字化記錄、技藝創新中新技術材料的數字化融合的研究策略。范勁松等[17]學者利用三維重建技術和虛擬展示方法為我國陶瓷藝術作品的保護、傳承與推廣做了積極探索。

從目前的研究成果來看，有的從德化窯陶瓷史、考古史、工藝美術史進行了理論的論述；有的將歷代德化陶瓷依據年代和題材形式的不同，進行了分類研究；有的將德化瓷雕技藝以圖譜的形式進行了薈萃。雖然上述研究都有不同的側重點，但是對如何從德化窯瓷雕技藝保護和傳承的角度出發，將數字技術作為工具來促進德化窯瓷雕技藝活化與再生的系統性研究還相對較少，這給本研究留下了空間，也留下了研究難度。

2.2 研究框架

目前，德化窯瓷雕技藝主要以家傳與師承為主，由于當前生活方式的改變和技術變革的影響，德化年輕人多數不愿投身這一學習周期長、見效慢的傳統技藝；加之瓷雕作品創作周期長、成品率低和售價高，進一步導致德化窯瓷雕技藝面臨著傳承后繼無人、受眾群體窄、經濟效益低、傳播范圍小和影響作用小等困境。然而，近年來隨著大數據、區塊鏈、VR與AR等技術的成熟和數字藏品潮流的涌起，“因循守舊”的傳承模式已經不被時代所采納，“數字+”的新模式正在悄然來臨，這也為德化窯瓷雕技藝發展與創新帶來了新的希望。因此，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通過數字技術對德化瓷雕技藝保護與傳承進行活化，可以源源不斷地為德化陶瓷產業創新與發展提供再生動力。為此，本文以德化窯瓷雕技藝為研究對象，通過對德化窯瓷雕技藝資源進行收集和整理；結合現有的數字化技術手段，對數字化技術在德化瓷雕技藝中適用進行分析；探討數字技術賦能下的德化窯瓷雕技藝具體內容，實現“活化”與“再生”兩個視角下的德化窯瓷雕技藝研究目標，具體研究框架如圖2所示。

圖2 研究框架

3 數字技術賦能下的德化窯瓷雕技藝活化與再生

3.1 數字化技術在瓷雕技藝中的適用分析

“數字技術賦能”概念是利用數字化工具將文化遺產進行數字技術賦權，其涵蓋了文化數據采集、儲存、處理、展示、傳播等“數字活化”技術；通過數字技術對文化資源進行搶救性保護、深層次挖掘，使其相關內容沖破時間和空間的藩籬進行傳播和展示。具體而言，數字化可以將德化窯瓷雕作品進行轉換、再現、復原成可共享、可再生的數字形態[18]，并以新穎的視角加以解讀，以創新的方式加以保存，以需求的滿足加以利用，將優秀的瓷雕藝術作品進行“數字再生”。

圖3 研究維度

至今德化窯瓷雕傳承有序，其中經典造型、傳統紋飾、創作題材等都反映了當時的時代背景和社會環境，這為研究提供了豐富的素材。同時，當前文化遺產數字化技術已經非常成熟，但并不是所有技術都能適用于德化窯瓷雕技藝的保護和傳承需要；因此德化窯瓷雕中哪些技藝可以通過數字技術進行保護，以及選擇什么樣的數字技術賦能于德化窯瓷雕技藝活化與再生，都需要進行具體的適用性分析。目前，針對文化遺產數字化技術支撐主要包括：三維掃描與重建、虛擬現實技術（VR）、增強現實技術（AR）、人工智能（AI）、人機交互（HCI）、游戲引擎、腦電接口、數字孿生、數字藏品、元宇宙、云計算、區塊鏈、大數據等技術。所呈現的技術特征打破了單一的文化保存方式、促成了多終端協同創新、構建了虛擬與現實世界和用戶之間的全新交互形式。結合當前主流的數字技術，將德化窯瓷雕技藝數字化研究劃分為四個維度，如圖3所示。

研究維度，首先是作為保護的數字化，利用數字技術實現對傳統德化窯瓷雕技藝的數字采集記錄；其次是作為存儲的數字化，利用數字技術實現對德化窯瓷雕技藝的數字知識進行轉化；再次是作為呈現的數字化，通過數字化技術實現對傳統德化窯瓷雕技藝流程的數字化展示；最后是作為創新的數字化，借助數字技術與數字思維挖掘傳統德化窯瓷雕藝術的文化內核，實現數字形態再生形式。

3.2 德化窯瓷雕技藝的數據采集記錄

針對德化窯瓷雕技藝的數據采集，其本質是通過數字化技術來獲取德化窯瓷雕技藝實踐活動與認知活動過程中所產生的信息數據工作。因此，可將采集對象劃分為：主體（實踐和認知活動的承擔者）與客體（活動所面向的實體對象）兩個內容進行具體研究。其中，主體是指具有思維能力、從事社會實踐活動和認識活動的承擔者，其可以操作被動實體的相關信息或數據；這里根據瓷雕技藝實踐活動和認識活動面向的主體，可將承擔者劃分為：傳承人和參與者兩類用戶主體。傳承人作為德化窯瓷雕技藝信息與數據的主要生產者，其具有主要地位；而參與者作為瓷雕技藝的認知主體，其主體地位也不容忽視，因而傳承人與參與者之間存在必然的關聯和相互作用。客體則是指承擔者在進行實踐活動和認識活動時所面向的對象，以及在操作被動實體所產生的客觀事物；這里將其定義為：需要采集與保護的德化窯瓷雕技藝信息與數據。

首先，針對德化窯瓷雕技藝傳承人的數據采集，可采用激光定位、光學拍攝、動作捕捉、虛擬重現等數字化技術與設備對德化窯瓷雕技藝制作流程中“捏、塑、雕、刻、刮、接、貼”等技法進行文字、圖片、音視頻等多種形式的數據信息記錄，這也是德化窯瓷雕技藝的數據采集的基礎性工作。其采集與記錄的主要內容通常包括：1）對與文化遺產及傳承人相關的文獻、照片、影像等實物資料進行數字化轉化；2）對瓷雕技藝實踐的場所、工具、產品等內容進行數字化記錄；3）對德化窯瓷雕技藝實踐流程的動態過程，進行全方位的動態、立體的記錄。該工作可以將德化窯瓷雕技藝進行永久的保存和完整的傳承，為后續傳承者提供最為全面的學習資料和研究范式[19]。

其次，針對德化窯瓷雕技藝參與者的數據采集，其技術可以延續上述內容。其主要獲取參與者在進行瓷雕技藝過程中的用戶體驗、心理狀態、動作形態等相關數據和信息，便于后期進一步對相關數據進行分析，了解參與者在進行瓷雕技藝創作過程中的動態變化和真實想法。

然而，對于客體德化窯瓷雕作品數據采集而言，可采用目前工程領域廣泛應用的三維數據逆向工程技術進行解決。由于德化瓷雕作品特點，胎釉以白瓷為主，因此采集的主要數據信息為瓷雕器物作品的表面形態。采集工具可以選擇當前常用的非接觸式、手持式三維掃描設備，利用光學測量技術對瓷雕表面形態進行多角度、無接觸與快速精準的三維數據采集。光學掃描技術具有速度快、精確度高，通過掃描獲取多幀數據，并拼接融合生成大量點云（Point Cloud）數據，便于后期曲面三維重建。掃描完后由計算機讀出數據，即可快速獲取瓷雕器物作品的表面造型特征、紋理紋飾和色彩材質等信息。

在對瓷雕表面形態數據采集過程中，由于瓷雕作品自身存在遮擋或形態復雜度高等，獲取的三維數據可能存在點云數據丟失、噪點過高、特征重疊等問題。因此，需要對采集的數據進行后期處理，通過對點云進行插補，恢復瓷雕的表面形狀，點云越密集創建的模型更精確，這個過程就是三維重建[20-21]。三維重建將德化窯瓷雕作品轉換、再現、復原成可存儲、可共享、可再生的數字模型，將瓷雕作品在虛擬世界中還原實際器物的數字形態。數字技術賦能實現了內容力并將其長久保存，為后續研究提供數據積累和追蹤線索，利于后續數字知識轉化，實現網絡平臺共享，德化窯瓷雕技藝數據采集記錄具體流程如圖4所示。

3.3 德化窯瓷雕技藝的數字知識轉化

通過數字采集來記錄獲取有關德化窯瓷雕技藝數字資源，受受眾人群、社會環境等因素的影響，這些原始數據信息并不能直接進行應用和傳播，這就需要將其進行轉化為可編輯、可識別、可分享的數字知識，這也是采集記錄后的重要任務。同時，數字知識的轉化還可以解決原始數據信息之間固有的語義鏈接斷裂的問題，提升數據信息的準確性和可讀性。

在對原始數據信息轉換前，還需要對轉化主體與客體之間存在的內隱關系進行分析，明確數字知識轉化邏輯和機制。主體與客體的關系其本質是認知關系和實踐關系。通過認識活動（就是主體在改造客體的實踐中能動地反映客體的過程），體現出主體與客體之間是反映和被反映的關系，即認知關系。在實踐活動中，主體一方面受到客體的限定和制約，另一方面通過不斷地發展自身的能力，以自覺能動的活動打破客體的限定，超越現實客體，從而使主體和客體同時得到改造、發展與完善。主體與客體之間是改造和被改造的關系，即實踐關系。同時，主體與客體相互作用，反映出主體對客體具有推動作用，客體對主體有制約作用。

基于對主體與客體之間內隱關系的分析，其映射到德化窯瓷雕技藝的數字知識轉化中，具體體現為對德化窯瓷雕技藝文化生態空間重構的過程。在對德化窯瓷雕技藝的數字形態轉化時，不僅要關注主體和客體，還應該考慮轉化內容在當下社會背景中的適用性。因此，瓷雕技藝的數字知識轉化可以從社會文化、瓷雕器物、傳承人與參與者三者視角進行共生研究，通過分析其內生關系，促進多主體協同共創，從而構建德化窯瓷雕技藝文化生態空間。具體反映了對德化窯瓷雕技藝數字資源轉化不僅要處理瓷雕器物的造型、材質，更需要呈現制作流程、手工技藝特點及與其他相關器物之間的關系[22]；在有形元素與無形元素數字化的基礎上，呈現出瓷雕技藝與社會環境之間的關系，是否符合當下社會對文化遺產的內生需求，是否能被市場和消費者所接受和認知；最終目標是保存、展示傳統技藝的物質載體、工藝特點、制作流程及其中蘊含的多維度知識信息，構建文化生態空間[23]，如圖5所示。

圖4 數據采集記錄

圖5 文化生態空間

此外，德化窯瓷雕技藝的數字儲存與管理，其本質是通過計算機、通信、網絡技術對采集到的數據與信息，進行建檔、數據庫、數據規范和分類標準等內容。數據庫具有多主體協同管理、資源集成共享、安全可追溯等特點，基于數據信息構建德化窯瓷雕數字資源庫平臺，可方便對瓷雕技藝數據資源進行復制、管理、記錄和學習，并為之后實現數字共享提供可靠的數據支撐。此外，針對德化窯瓷雕技藝數據分類，可根據年代信息、瓷雕題材、作品類型、創作風格、傳承人等主客體進行數據分類，同時也可以將大眾標注的方式引入到數據庫建設中，擴展用戶參與度。

3.4 德化窯瓷雕技藝的數字展示傳播

針對德化窯瓷雕技藝的數字展示與傳播研究，其核心是將德化窯瓷雕技藝作為展示內容，以數字化技術作為展示手段，通過數字媒體平臺對瓷雕技藝進行數字化呈現。而針對德化窯瓷雕技藝的數字傳播研究，則需要考慮各種傳播媒體所面向的用戶群體，要站在受眾的角度進行思考。首先，要與受眾產生共情、了解受眾需求，提供受眾想看且能看得懂的內容，這樣才能打動人心。其次，還要站在德化窯瓷雕技藝的本體來思考，德化窯瓷雕技藝應該如何表現，不是一味地照搬遺產原貌，而是應該用當下的語言，用現代人的表達方式來展示受傳統文化影響的當下，不僅是還原，而且應該在傳承的基礎上探索創新的表達方式，給參與者一種熟悉的陌生感，從而打動參與者。

在保護傳統瓷雕技藝的本真的基礎上，高水平地實現德化窯瓷雕技藝的數字展示與傳播，就需要根據德化窯瓷雕技藝特點站在時代語境下選擇與之匹配的展示與傳播方式。虛擬現實（VR）、增強現實（AR）、數字影音等數字技術具有沉浸式、體驗式和互動性等特征，其最大優勢在于能建構瓷雕技藝與參與者的對話。以上技術的運用可實現瓷雕技藝在虛擬空間重現，打破技藝展示與傳播中時間和空間的限制，活化瓷雕技藝的展示場景，擴展瓷雕技藝的傳播維度，建立觀眾與技藝的個體化關聯，延長觀眾與技藝的連接空間。

展示與傳播的最終目的是提升參與者的交互體驗，而交互體驗則需要更加具體的場景化載體。國務院印發的《關于推進實施國家文化數字化戰略的意見》指出，集成全息呈現、數字孿生、多語言交互、高逼真、跨時空等新型體驗技術，大力發展線上線下一體化、在線在場相結合的數字化文化新體驗[24]。當前5G商用化提高了數據采集和處理的效率，人工智能、云計算和數據中心等新基礎設施，為線上沉浸式體驗提供了強大的基礎保障。圖6為作者主導德化瓷雕線上數字展覽館項目，通過線上沉浸式場景可以讓參與者更加直觀地觀看德化窯瓷雕數字內容，同時進行多感官體驗和交互，如聲音交互、觸覺反饋、動作捕捉等，將真實的技藝場景與虛擬操作相結合，可實現瓷雕技藝動態的無縫切換。

還可以通過“數據仿真+沉浸式體驗”構建和展示較為復雜的數字知識的圖解手段，其中主要包括數據知識、數據模型、體感交互等可視化技術[25]。從構建場景、時間、空間和器物間關系，實現德化窯瓷雕技藝在不同場景、不同時間和不同空間維度的知識表達，并輔助參與者正確地記憶、重構和應用這些數據知識，促使德化窯瓷雕技藝從“活態”走向“再生”。圖7為國家陶瓷工業設計研究院開發的“5G設計瓷都”云享服務平臺內容的展示，該平臺利用AI、元宇宙、數字仿真等技術實現了陶瓷數字文化新體驗，同時將資源平臺、服務平臺、對接平臺集合為一站式服務。

圖6 數字展覽館

圖7 數字服務平臺

3.5 德化窯瓷雕技藝的數字形態再生

數字技術打破了德化窯瓷雕技藝場景、時間與空間的限制，將德化窯瓷雕技藝以活態方式進行多維度的展現與傳播。然而，當前日用家居瓷和出口工藝瓷占據了德化陶瓷市場的主導地位，大師瓷雕作品由于自身創作周期長、受眾群體少與銷售價格高等因素，導致大量瓷雕藝術作品滯銷，面臨著嚴重危機。而上述對德化窯瓷雕技藝數字采集與記錄、數字知識與轉化和數字展示與傳播的研究，其最終目的是通過對瓷雕技藝“活化”，帶動瓷雕技藝“再生”，最終提升瓷雕作品藝術價值和經濟價值。大師瓷雕作品相較其他瓷器而言，其本身具備技藝獨特性和難以復制等特點，賦予其具備較高的收藏價值。此外，數字藝術的出現和發展改變著人們的藝術交流范式和審美形態，意味著人們對當今數字化生活的一種全新的美學體驗和審美取向；越來越多的人對商品的需求已不僅局限在現實空間，人們對數字品牌、數字平臺、數字藏品、數字衍生品等新型形式的需求也越來越強烈。因而通過數字技術活化德化瓷雕技藝本體，將德化瓷雕課題按照當下技術導向、市場經濟和用戶需要進行數字形態再生，對促進德化窯瓷雕技藝的創新與發展，具有積極的應用價值，相關案例如表1所示。

區塊鏈、NFT等新技術的出現為傳統瓷雕技藝再生提供了更多的可能。其中數字藏品就是利用區塊鏈技術建立唯一標識的，經數字化的特定作品、藝術品和商品，比如數字雕塑、數字模型、數字音樂、視頻和圖片等。因此，以德化窯瓷雕“數字形態”為基礎，讓用戶在體驗身臨其境之感時，還能讓用戶能夠在“看得見、學得來”的前提下“帶得走”，通過對其進行數字開發、實現在線瀏覽，在線學習和在線銷售等新模式。以區塊鏈-NFT技術對“數字形態”內容進行再生，創作新的數字衍生產品，將德化窯瓷雕作品轉換為數字藏品，滿足用戶對數字藏品的收藏、欣賞與分享的需求。同時，還可以在數字形態的基礎上進行二次創新，根據市場需求和用戶偏好增添一定的使用功能，并利用陶泥3D打印技術將其快速實體化，創作出新的數字衍生商品[26]。因此，德化窯瓷雕技藝的數字形態再生流程如圖8所示。

表1 數字形態再生形式

Tab.1 Forms of digital form regeneration

圖8 數字形態再生

在數字化發展的今天，德化窯瓷雕技藝的數字再生不能只停留在數字形態上再生，還需要從數字體驗再生、數字價值再生等視角進行研究。這就需要協同各級政府、數字技術、文化機構將文化資源數據采集、加工、挖掘與數據服務納入整體性工作中。將凝結德化窯瓷雕技藝數字知識的關聯數據轉化為可溯源、可量化、可交易的數字資產，分享文化素材，延展文化數據供應鏈，推動不同層級、不同平臺、不同用戶等主體之間的文化數據分享，促進文化數據解構、重構，確保最終數據再生具備社會化、專業化、產業化的要求。

4 結語

本研究以德化窯瓷雕技藝數字化保護與傳承為基礎，利用數字技術準確、科學等優勢，精準獲取德化窯瓷雕技藝信息；利用數字技術的便捷、高效等特點，提升德化窯瓷雕技藝的保護與管理水平；利用數字技術的直觀、實時、交互等特點，促進德化窯瓷雕技藝的傳播與推廣；利用數字技術將現實與虛擬相融合，推動德化窯瓷雕技藝進行再生。為相關非物質文化遺產（特別是傳統技藝類項目）的有序傳承、科學保護提供了理論借鑒，也為后續專家、學者研究德化窯瓷雕技藝提供了數字化研究手段和途徑。隨著數字技術的不斷成熟與發展，本研究尚存在不足支撐，后續還需要從以下幾個方面做進一步深入研究：如德化窯瓷雕表面形態數據采集中白瓷高光部位掃描結構失準，凹陷遮擋部位智能修補等問題；多元數據的開源問題、多技術的協同融合，多場景的靈活切換，多設備、多系統深度基礎，觀眾與數據信息接觸無縫嵌入，還是具有一定的技術難度。此外，劃分瓷雕作品衍生而來的，數字藏品之間知識版權的分割問題；以及傳承人自身缺乏使用數字化工具、社交媒體和線上平臺等數字化技術的能力，這些都是后續研究中有待解決的問題。

[1] 高書生. 文化數字化戰略下的出版業數字化轉型升級變化——《關于推進實施國家文化數字化戰略的意見》解讀[J]. 出版廣角, 2022(16): 40-43. GAO S S. Digital Transformation and Upgrading of Publishing Industry under the Strategy of Cultural Digitalization—Interpretation of Opinions on Promoting the Implementation of National Cultural Digitalization Strategy[J]. View on Publishing, 2022(16): 40-43.

[2] 葉文程, 林忠干, 陳建中. 德化窖瓷鑒定與鑒賞[M]. 南昌: 江西美術出版社, 2001. YE W C, LIN Z G, CHEN J Z. Appraisal and Appreciation of Dehua Cellar Porcelain[M]. Nanchang: Jiangxi Fine Arts Publishing House, 2001.

[3] 陳建中, 陳麗華, 陳麗芳. 中國德化瓷史[M]. 上海: 上海交通大學出版社, 2011. CHEN J Z, CHEN L H, CHEN L F. History of Dehua Porcelain in China[M]. Shanghai: Shanghai Jiao Tong University Press, 2011.

[4] 劉幼錚. 中國德化白瓷研究[M]. 北京: 科學出版社, 2007. LIU Y Z. Blanc de Chine[M]. Beijing: Science Press, 2007.

[5] 陳建中, 陳冬瓏. 德化瓷[M]. 北京: 文化藝術出版社, 2012. CHEN J Z, CHEN D L. Dehua Porcelain[M]. Beijing: Culture and Art Press, 2012.

[6] 耿東升. 明清德化白瓷[M]. 南寧: 廣西美術出版社, 2014. GENG D S. Dehua White Porcelain in Ming and Qing Dynasties[M]. Guangxi: Guangxi Fine Arts Publishing House, 2014.

[7] 寇婉瓊, 張玉芬. 德化當下的可能[M]. 北京: 九州出版社, 2016. KOU W Q, ZHANG Y F. The Current Possibility of Dehua[M]. Beijing: Jiuzhou Press, 2016.

[8] 孫斌. 德化陶瓷工藝美術[M]. 沈陽: 遼寧美術出版社, 2016. SUN B. Dehua Ceramic Arts and Crafts[M]. Shenyang: Liaoning Fine Arts Publishing House, 2016.

[9] 馬可·波羅. 馬可波羅行紀[M]. 馮承鈞, 譯. 北京: 東方出版社, 2011. POLO M. The Travels of Marco Polo[M]. FENG C J. Beijing: Oriental Publishing House, 2011.

[10] 鄭金勤. 《愛爾蘭發現的中國印章》一本破解德化僑史的密碼[J]. 東方收藏, 2020(11): 79-82. ZHENG J Q. The Seal of China Found in Ireland, a Code to Crack the History of Overseas Chinese in Dehua[J]. Oriental Collection, 2020(11): 79-82.

[11] DONNELLY P J. Blanc de Chine Porcelain of Tehuain Fukien[M]. London: Faber & Faber, 1969.

[12] BLUMENFIELD R H. Blanc de Chine: The Great Porcelain of Dehua[M]. Berkeley: Ten Speed Press, 2002.

[13] KERR R, AYERS J, HO C, et al. Blanc De Chine: Porcelain from Dehua[M]. Chicago, IL: Art Media Resources, 2002.

[14] 德化縣人民政府. 德化窯古陶瓷研究論文集(2011中國瓷都德化窯學術研討會)[C]. 北京: 九州出版社, 2011. Dehua County People's Government. Collection of research papers on Ancient Ceramics of Dehua Kiln (2011 Symposium on Dehua Kiln of China Porcelain Capital) [C]. Beijing: Jiuzhou Press, 2011.

[15] 王賽蘭, 李昕昕, 龔勛. 藏羌彝走廊小族群文化藝術符號研究與數字化設計再現[J]. 包裝工程, 2022, 43(20): 269-274. WANG S L, LI X X, GONG X. The Research and Digital Design of Symbols of Small Groups in Zang-Qiang- Yi Corridor[J]. Packaging Engineering, 2022, 43(20): 269-274.

[16] 鄧舉青, 劉東升. “陶都” 宜興傳統陶瓷“非遺” 技藝的數字化保護研究[J]. 美術大觀, 2020(11): 131-133. DENG J Q, LIU D S. Research on Digital Protection of "Tao Dou" Yixing Traditional Ceramics "Intangible Heritage" Technology[J]. Art Panorama, 2020(11): 131- 133.

[17] 范勁松, 陳曉聰, 陳雪蘭. 傳統陶瓷藝術作品的三維數字化重建及應用的研究與實踐[J]. 包裝工程, 2021, 42(22): 8-13. FAN J S, CHEN X C, CHEN X L. Research and Practice of Three-Dimensional Digital Reconstruction and Application of Traditional Ceramic Art Works[J]. Packa-ging Engineering, 2021, 42(22): 8-13.

[18] 張明春, 楊玲, 李文歆, 等. 陶瓷產品數字化設計與模具精確成型方法研究[J]. 包裝工程, 2022, 43(20): 66-71. ZHANG M C, YANG L, LI W X, et al. Research on Ceramic Products Digital Design and Mold Precise Molding Methods[J]. Packaging Engineering, 2022, 43(20): 66-71.

[19] 馬曉娜, 圖拉, 徐迎慶. 非物質文化遺產數字化發展現狀[J]. 中國科學: 信息科學, 2019, 49(2): 121-142. MA X N, TU L, XU Y Q. Development Status of the Digitization of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s[J]. Scientia Sinica (Informationis), 2019, 49(2): 121-142.

[20] 秦曉珠, 張興旺. 數字孿生技術在物質文化遺產數字化建設中的應用[J]. 情報資料工作, 2018(2): 103-111. QIN X Z, ZHANG X W. Application of Digital Twin Technology in the Digital Construction of Material Cultural Heritage[J]. Information and Documentation Services, 2018(2): 103-111.

[21] 孫修恩, 張典華, 孫昕萍. 三維數字重建在青銅器修復中的應用研究[J]. 圖學學報, 2014, 35(6): 912-917. SUN X E, ZHANG D H, SUN X P. Application of 3D Digital Reconstruction in the Repair of Bronze Ware[J]. Journal of Graphics, 2014, 35(6): 912-917.

[22] 蔡璐, 熊擁軍, 劉燦姣. 基于本體和元數據的非遺資源知識組織體系構建[J]. 圖書館理論與實踐, 2016(3): 39-43. CAI L, XIONG Y J, LIU C J. The Construction of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 Information Knowledge Organization System Based on Ontology and Metadata[J]. Library Theory and Practice, 2016(3): 39-43.

[23] 羅仕鑒. 新時代文化產業數字化戰略研究[J]. 包裝工程, 2021, 42(18): 63-72. LUO S J. Digital Strategy for Cultural Industry in the New Era[J]. Packaging Engineering, 2021, 42(18): 63-72.

[24] 國家圖書館研究院. 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于推進實施國家文化數字化戰略的意見》[J]. 國家圖書館學刊, 2022, 31(4): 49. National Library Research Institute. The General Office of the State Council, the General Office of the Central Committee of the CPC Issued the Opinions on Promoting the Implementation of the National Cultural Digitalization Strategy[J]. Journal of the National Library of China, 2022, 31(4): 49.

[25] 王斐, 楊青青. 中國湖南桃源繡數字化展示策略研究[J]. 家具與室內裝飾, 2022, 29(12): 58-61. WANG F, YANG Q Q. Study on the Digital Display Strategy of Taoyuan Embroidery in Hunan Province, China[J]. Furniture & Interior Design, 2022, 29(12): 58-61.

[26] 陳藝瑋. 基于陶瓷材料三維打印技術的產品設計研究[J]. 家具與室內裝飾, 2019(8): 68-69. CHEN Y W. Research on Product Design Based on Three- Dimensional Printing Technology of Ceramic Ma-terials[J]. Furniture & Interior Design, 2019(8): 68-69.

Activation and Regeneration of Dehua Kiln Porcelain Carving Techniques under Digital Empowerment

CHENG Yongsheng1,2,3, XU Xiaoqi1*, JING Yin1

(1. School of Design and Creativity , Xiamen University Tan Kah Kee College, Fujian Zhangzhou 363105, China; 2. National Ceramic Industry Design Institute of China, Fujian Quanzhou 362500, China; 3. China Academy of Art, Key Laboratory of Traditional Heated-form Craft Technology and Digital Design, Hangzhou 310002, China)

The work aims to better protect and inherit the Dehua kiln porcelain carving techniques through activation and regeneration of Dehua Kiln porcelain carving techniques under digital empowerment. Taking Dehua kiln porcelain carving techniques as research objects, by combining Dehua kiln porcelain carving techniques with the existing digital technology means, the specific content of the activation and regeneration of Dehua kiln porcelain carving techniques under digital empowerment was discussed. Firstly, the development context and research status of Dehua kiln porcelain carving techniques were clarified, and a research framework was constructed. Secondly, based on the analysis on the applicability of digital technology in Dehua kiln porcelain carving techniques, and according to the characteristics of the protection and inheritance of Dehua kiln porcelain carving techniques, the activation and regeneration of Dehua kiln porcelain carving techniques were specifically studied from four dimensions of data collection and recording, digital knowledge transformation, digital display and communication, and digital form regeneration. It adds new connotation to the digital protection activation and innovation regeneration of the subject and object of Dehua kiln porcelain carving techniques. It also provides theoretical research reference for the orderly inheritance and scientific protection of related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 especially traditional technical projects.

Dehua kiln; porcelain carving technology; digital technology; activation; regeneration

TB472

A

1001-3563(2024)02-0348-09

10.19554/j.cnki.1001-3563.2024.02.037

2023-08-22

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項目（22YJC760012）；福建省社會科學規劃項目（FJ2022C081）；傳統熱成型手工技藝與數字化設計文化和旅游部重點實驗室（中國美術學院）開放項目（TK2023061403）；國家陶瓷行業工業設計研究院開放基金課題資助項目支持（NICID2022Y01）；福建省中青年教師教育科研項目（JAS214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