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水內畫：于方寸中現千里江山

衡水內畫，是一種鼻煙壺內壁繪畫技藝，是河北省衡水市的民間傳統藝術，也是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之一。

粘躍峰超寫實主義內畫技藝鼻煙壺作品（供圖/粘躍峰）

內畫鼻煙壺誕生于清代乾隆晚期，人們將其形容為“寸幅之地具千里之勢”的藝術。

按照地域，內畫可分為京、魯、冀、粵四大流派，其中最早誕生的是京派。衡水內畫為冀派，創始人王習三是京派老藝人葉菶（běng）祺、葉曉峰的第一位外姓弟子。20世紀60年代，王習三回到河北省衡水市阜城縣的家鄉，在這里播下了內畫的種子。

鼻煙壺繪畫區域示意圖? ? ?

衡水內畫立意深邃、構圖嚴謹，線描技法豐富、設色協調精潤，書畫并茂，雅俗共賞。花鳥魚蟲、泉石卉木、山水樓閣……小小一件鼻煙壺，在內畫技藝的塑造之下，變得精巧絕倫。

想要制作一件內畫鼻煙壺，要先磨制鼻煙壺壺坯。將事先準備好的材料（可為水晶、玻璃、琥珀、瑪瑙、玉石等材質）切割成設計好的形狀后，需用磨具在壺口中心處打眼，一直打到壺底附近，再向四周擴展，將整個鼻煙壺的壺壁擴成薄厚均勻的狀態，之后將鼻煙壺的壺體外部和內壁拋光至光滑。

但由于內壁過于光滑不易著色，因此還要再將摻水的金剛砂（一種礦物，硬度很大，可用作研磨材料）和鋼珠灌入壺中，通過不斷搖晃，使內壁呈現磨砂質感，看起來如夢似幻。這樣不僅上色方便，還頗有中國古典畫作的意趣。

鼻煙壺玲瓏精致、小可手握，高度一般在10厘米以下，壺口直徑在0.6～0.9厘米之間，想要在這樣大小的壺體內壁上繪畫，需要非常細小的特制鉤毛筆。內畫不比外畫揮灑自如，手指只能細微運作，人在正面觀看，手引著筆在壺中反向作畫。

磨砂壺內壁朦朦朧朧，幾乎看不清筆尖，畫筆走向的控制十分困難，想要達到很好的藝術效果，需要一個漫長的適應過程。這段過程極其枯燥、乏味，很多人都會在此退縮，只有不斷鍛煉意志、磨煉心性，才能完成佳作。

衡水內畫最特別之處在于王習三所創畫筆——王氏內畫金屬桿鉤毛筆。起初，各派內畫的畫筆都由竹木、柳木制作而成，或不夠牢固或細節刻畫能力不足，而王習三開創性地使用電線制作畫筆。首先，將電線一端的保護皮去掉一段，將其裸露出來的內芯前端砸扁，用剪刀剪成“T”字形，再卷成圓圈，筆尖則采用衡水市的侯店毛筆，用松香加以固定。這種畫筆可以隨意彎曲，十分靈巧、堅固。

根據題材的不同，繪制的流程會稍有變化，但大致可分為構圖、勾線、分染（用顏色筆上色之后，再用清水筆暈開，對色彩進行拖染，不露筆痕，形成色彩由濃到淡的漸變效果）、皴（cūn）染（先勾出輪廓，再用淡干墨側筆而畫，用來表現山石、峰巒和樹身表皮等處的脈絡紋理）、著色、落款幾個步驟。內畫的載體不同于通常書畫所用的紙、絹、布，而是各種晶體。王習三嘗試著將油彩引入內畫，因為油彩的質地與以往內畫使用的顏料截然不同，他經過數百次試驗，解決了因壺體不吸油而產生的洇（yīn）油問題，開創了油彩內畫的技法。從繪畫工具到技法、載體、理念，衡水內畫都在不斷創新，創造了許多風格多樣的藝術佳作。

王氏內畫金屬桿鉤毛筆制作流程圖王氏內畫金屬桿鉤毛筆筆尖制作流程圖

方寸之中有乾坤。內畫匠人執筆，在小小的鼻煙壺中進行無止境的藝術探索，詩情畫意在筆尖跳躍，萬千風流于心中閃耀。藝無止境，畫中人一顰一笑、一舉一動，背后都是匠人繪畫技法、修養、閱歷、熱愛的凝聚，他們不斷探索，不斷創新，把生活中的所見所想和真實的情感融入作品，用作品講好內畫故事，也講好了中國故事。

（責任編輯 / 牛一名? ? 美術編輯 / 韋英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