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材料作文寫作謹防“越界”

摘 要 中學生面對新材料作文寫作任務時，為確保立意準確，論述不偏不倚，應該有一種“請勿越界”的警惕感，樹立良好邊界意識。良好邊界意識至少應包括善于辨識材料屬性、密切關注條件指令、精準厘清相關概念、高度契合邏輯關聯等四個方面。

關鍵詞 邊界意識 議論文寫作 新材料作文

一般而言，新材料作文強化多維思辨，往往會提供多元解讀或多個立論角度，這有利于考生的自主選擇和自由發揮。但在寫作實踐中，部分學生忽視材料本身或任務指令的限定性，對材料解讀的多維多向存在認識誤區，一些學生對自己的作文感覺良好，一旦被判偏題，往往百般辯解。不少教師在評閱作文的過程中也時有疑惑，對一些似是而非的論述內容難以定奪。在作文教學與實踐中，師生都渴望材料作文的輻射范圍有一個界限，但思維延伸往往具有不可控性——當時覺得可行，過后發現并不可取；或者不同人有不同標準，邊界模糊難以達成一致。有時我們不得不承認，某個具體題目的寫作可能不一定有確定的邊界。盡管如此，考生在面對新材料作文寫作任務時，為確保立意準確，論述不偏不倚，應該有一種“請勿越界”的警惕感，樹立良好邊界意識，而良好的邊界意識至少應包括以下四個方面：善于辨識材料屬性、密切關注條件指令、精準厘清相關概念、高度契合邏輯關聯。

一、善于辨識材料屬性

首先，材料作文的材料屬性和寫作邊界有緊密聯系。一般說來，就事論事類的材料有比較嚴格的議論邊界，而延伸拓展類的材料的議論范圍則可相對拓寬。例如，2023年新課標Ⅰ卷作文材料“好故事的力量”大致屬于就事論事類的材料作文，只要圍繞“好故事的力量”這個內容來寫，均能符合題意；而超出“好故事的力量”這個邊界，如有的考生在“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影響力”或者“文化自信”的層面上論述，則明顯拓寬了話題范疇，屬于偏題。

又如2024年新高考適應性考試（九省聯考）的四道材料作文題中，“專業選擇”“送禮物與送錢”這兩道材料作文均屬于就事論事類的材料作文。

①報考大學時選專業是關系到個人發展的決策。你想選擇哪個專業？為什么這個專業對你重要？

②親人、朋友之間互贈禮物是人際交往中常見的現象。一些人認為接受禮物的一方可能并不需要這個禮物，與其精挑細選不如直接把買禮物的錢送出去，這樣對方就可以去買自己喜歡的東西。

審讀以上兩則材料，材料屬性決定其作文題目沒有多少延伸的空間，所以學生要緊扣材料相對應的內容來寫。

但第三道作文題“交錯帶”則明顯屬于拓展延伸類材料。

③本試卷現代文閱讀材料Ⅰ提到自然帶的邊緣交錯地帶較為敏感，當環境出現波動時，它們會最先發生改變，進而推動整個地區產生變化。其實，歷史發展、社會變遷、文化傳承、科技創新乃至生活中的問題解決，都有類似的“交錯帶”。

材料中“其實，歷史發展、社會變遷、文化傳承、科技創新乃至生活中的問題解決，都有類似的‘交錯帶’”這句話，列舉“交錯帶”存在的領域，啟發考生聯想，引導考生選擇自己熟悉的領域來寫，具有明顯的延伸拓展屬性。馮淵老師作出了如下解讀。

“交錯帶”應對外部環境變化的最大特點是“敏感”。“交錯帶”是應對一切變化的“晴雨表”，能很快對變化作出前瞻性反映。這是寫作的起點。交錯帶的敏感，使得處于這一地帶的人在“風起于青萍之末”時，就能預測風向、風力大小、持續時間和最后影響，從而做好應對。敏感于外部環境的細微變化，問題剛剛出現就能被捕捉，從而做好應對準備，搶得發展先機。交錯帶的敏感，能對各種變化進行綜合判斷，這種判斷不是見風就是雨的沖動，而是憑借敏銳感官，全方位吸收各種信息之后，對問題的發展趨勢作出理性的判斷。敏銳察覺事物發展規律，方能在歷史發展、社會變化的關鍵時期把準脈搏，做時代的主人。

這一番指導，立足于對現代文閱讀材料Ⅰ的整體把握，是對相關現象進行抽象概括所得出來的規律性認識，充分彰顯了這類材料的延伸空間和拓展張力。

再如2024年高考新課標Ⅱ卷作文材料“未知之境”。

本試卷現代文閱讀I提到，長久以來，人們只能看到月球固定朝向地球的一面，“嫦娥四號”探月任務揭開了月背的神秘面紗；隨著“天問一號”飛離地球，航天人的目光又投向遙遠的深空……

正如人類的太空之旅，我們每個人也都在不斷抵達未知之境。

材料第二段的關鍵提示語暗示我們，寫作時應該由“人類的太空之旅”這個“特殊性”對象，延伸至“一般性”論述，重點放在“我們每個人”“不斷抵達未知之境”的普遍性論述上。例如，可以圍繞“不斷抵達未知之境”，側重論述心理心態、思想認知或者方式方法等層面的內容，材料邊界體現明顯的由此及彼、由特殊到一般、由現象到本質的延伸與拓展。

二、密切關注條件指令

首先，材料本身的前提條件與議論邊界有很大的關聯度。要想讓文章有邏輯力量，就必須先明確材料的條件和前提。考慮條件就是在為寫作劃定具體邊界。例如，除開類比論述，討論“雞”就應大體在“雞圈”里討論，討論“鴨”就應大體在“鴨舍”內討論；如果“雞同鴨講”，或者“雞圈”“鴨舍”分辨不清，討論就會含混不清。

以2024年新課標Ⅰ卷作文材料為例。

隨著互聯網的普及、人工智能的應用，越來越多的問題能很快得到答案。那么，我們的問題是否會越來越少？

上述材料中的前提條件“隨著互聯網的普及、人工智能的應用”，基本框定了素材的選擇與論述的范疇。有人可能會問：在這篇作文中，第一次工業革命（蒸汽時代）和第二次工業革命（電氣時代）的素材能不能運用？一般說來，作為類比論述的第一、第二次工業革命的素材可以簡單提及，但選擇它們作為重點素材來展開論述，則不太適宜，明顯有“雞同鴨講”之嫌。

再看下面的作文材料。

有人認為，與人相處，態度友善而且關系融洽，能讓一個人活得游刃有余，可見學會“悅人”很重要。有人則認為，與人相處，堅守自我而不曲意逢迎，才能保持個性精神和人格獨立，所以懂得“悅己”更重要。

上述材料為作文限定了話題邊界：在“與人相處”的范圍內談論“悅人”“悅己”。如果拋開上述話題邊界，大談特談“接受自己的不完美，學會達成自我和解”之類的內容，則明顯偏題。因為上述材料“悅人”“悅己”的哲理思辨，要求限定在“人際交往”的范疇內來展開議論，如果延伸至“人與自我”的層面，則明顯越界。

其次，題目的任務指令和議論邊界也有一定關聯。如2021年新高考Ⅰ卷作文題目（“體育之效與強弱之變”）有“以上論述具有啟示意義”的任務提示，新高考Ⅱ卷作文題目（“‘人’字的寫法”）有“請整體把握漫畫的內容和寓意寫一篇文章，反映你的認識與評價、鑒別與取舍，體現新時代青年的思考”的任務要求，全國乙卷作文題目（“弓、矢、的”）有“上述材料能給追求理想的當代青年以啟示，請結合你對自身發展的思考寫一篇文章”的任務指令，2022年新高考Ⅰ卷作文題目（“本手、妙手、俗手”）也有“以上材料對我們頗具啟示意義”的任務提示，這些提示語往往暗含拓展延伸的指令意味，有的老師將這種材料作文稱為“啟示型”材料作文，定位為“弱指令”的延伸拓展型材料作文，是不無道理的。學生遇到類似的材料作文，就得適度擴展邊界，遵循由此及彼或由表及里的思路展開論述。

三、精準厘清相關概念

議論文的說服力是建立在邏輯之上的，樹立邏輯的第一步是明確概念。概念不明，則表意不明，而且概念是論斷與推理的前提，沒有概念，邏輯推理就是空中樓閣。所以更重要的是，議論文寫作要精準厘清概念的內涵，準確界定概念的外延，這是邊界意識的基石。很多時候，寫作實踐中出現的“越界”現象，在很大程度上是對概念的內涵和外延把握不準。

以2023年新課標Ⅰ卷作文材料為例。

好的故事，可以幫我們更好地表達和溝通，可以觸動心靈、啟迪智慧；好的故事，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命運，可以展現一個民族的形象……故事是有力量的。

這則材料涉及“好的故事”（也包括反義概念“不好的故事”，上位概念“故事”）“故事的力量”等概念。與這幾個概念相關的論斷中，“不好的故事可能產生不良影響”可以作為對比論述簡單提及，但不宜作為重點內容過多展開。而“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具有良性影響力”“好故事自身生命力長久”這兩種觀點，則不宜出現在論述中。因為從材料內容提示看，“好故事”與“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呈交叉關系，概念外延并不完全一致；“好故事的力量”指“好故事對讀者或聽眾的啟迪和教益”，而非“好故事自身的生命力”，后者是對概念內涵的誤讀和曲解。

精準界定作文材料涉及概念的內涵與外延，還要學會把握上位概念。試看下面的作文材料。

①調查表明，“00后”是當下最年輕的網民群體，處于成長期的他們，普遍對科技信息、文學讀書興趣高，同時，他們對娛樂八卦、社交聊天和手機游戲的興趣也非常突出。

②網絡時代，每天娛樂新聞層出不窮，網民往往被動成為圍觀者。有中學生說，自己上網查找學習資料，被娛樂信息分散了注意力，對這種信息，自己能否擁有“不知情權”？

③一位研究者在訪談中說，年輕人一面喜歡獨處，一面又擔心自己落伍，熱衷于獲取信息，這是一種生存焦慮。他認為：必須學會做減法，從同質信息的迷戀和娛樂圍獵中跳出來。

這道材料作文的論題基本可以界定為：網絡時代年輕人的自我約束與學會取舍。如果論述中選用“陶淵明的選擇與舍棄”之類的論據材料，則明顯越過了“網絡時代的信息獲取”這個邊界；如果論述中由“網絡時代的信息獲取要增強自律意識”延伸至“現代人的媒介素養”這一上位概念，提出“網絡時代的年輕人要不斷提升媒介素養”之類的觀點，則屬于抽象概括的規律總結，是完全符合命題意圖的。

在寫作實踐中，我們通常所說的“寫到點子上”中的“點子”，往往指上位概念。只有引導學生把握好上位概念，才能獲得進一步聯系現實及生活實際的論述自主權。

四、高度契合邏輯關系

在精準厘清相關概念的內涵和外延后，還要特別注意概念之間的邏輯關聯，尤其是涉及多元概念的材料。如2023年全國甲卷作文材料“人·技術·時間”強調三元概念的邏輯關聯，2022年新高考Ⅰ卷作文材料“本手、妙手、俗手”、新高考Ⅱ卷作文材料“選擇·創造·未來”、全國甲卷作文材料“移用、化用與創新”等，均是側重考查三元概念或二元概念的思辨關系。

近年流行的極簡材料作文，材料極簡，但并非概念“極簡”。以2024年上海春季高考作文材料為例。

對已有知識的綜合，是創新嗎？

十多個字的材料中，涉及“已有知識”“綜合”“創新”等三個概念。概念之間的關系如何定位，需要我們具備一定靈活性，實現邏輯自洽。所謂邏輯自洽，指在某一理論或觀點內部的邏輯一致性和連貫性。簡單地說，作者可以按照自身邏輯進行推理，自己證明自己觀點的正確性。就上述上海春季高考作文而言，一位老師的下水作文中有這樣的片段。

魯迅先生曾說：“新的藝術沒有一種是無根無蒂，突然發生的，總承受著先前的遺產……”對已有知識的綜合，本質上是對存量資源的重新整合，包括調整組合、次序、流程等諸多環節。判斷它是不是創新的標準就在于，綜合的成果是不是有了更大的進步，也就是當下流行的“盤活存量，發現增量”。如果綜合后的效果優于原來的整體，就是創新；反之則不然。習近平主席曾說：“要重視不同個體的特點和需求，發揮個體所長，把它們有機組合，只有這樣才能產生‘1+1＞2’的合力效應。”在存量已定的客觀事實下，通過科學高效的“綜合”，尋找開拓新出路、新路徑，就一定可以形成“新質生產力”！

片段精準梳理了原來抽象材料的邏輯關系，將“已有知識”解讀為“存量”，將“綜合”解讀為“重新整合”或“優化配置”，將“創新”解讀為“增量”或“新質生產力”，用新時代的流行詞匯解讀三個概念之間的邏輯關聯，概念之間的邏輯性顯得特別清晰，完美實現了邏輯自洽。

相比之下，下面的作文片段（2024年新課標Ⅰ卷）則有邏輯瑕疵。

科技進步的圓圈越大，圓圈外的空白就越大。科技發展與進步，本身就是一個不斷出現問題和解決問題的過程，新問題總會不斷涌現。生活和衛生條件問題解決了，生育率問題成了當務之急；摩爾定律打破了，量子通信又孕育出新問題；電車解決了二氧化碳排放問題，又面臨電池無害回收處理問題；生物克隆技術成功了，生命倫理陷入迷惘。互聯網與人工智能，用已有知識和實踐解答了一個個問題，而時代的進步、社會的發展，總是在不斷提出新的問題。

從邏輯自洽的角度出發，畫線句子并不完全同“互聯網和人工智能”這個前提背景相契合，所以論述材料與后文觀點不夠照應，不如替換為以下內容，邏輯效果才能重復得到體現。

……刷新聞、刷視頻日益融入日常生活，視力保護和心理依賴等問題亟待解決；AI換臉與擬聲技術出現，佯裝親人好友實施詐騙等新問題讓人備受困擾；“電子親人”受年輕人熱捧，情感欺騙和隱私泄露等問題不容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