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興
二叔家和我們離得很遠
幾年也去不了一次
他是一個老黨員,一生未娶
一直住老家的屋子里
那是一個兩間土坯瓦房,土墻壘的院子
還有一棵桃樹
據說是三十歲那年栽的
桃樹年年開花,結很多的果子
待到成熟時
紅艷艷的,特別饞人
我很想去,特別是
每年五月時候
我想二叔,也想桃子了
印象中二叔總是說村里娃嫌人
老是偷他的桃子
還有一些小媳婦和嬸子,她們也偷
小的時候,聽了很是生氣
總是想幫著逮一次
但最后二叔說——算了
都是一個村子里人,鄉里鄉親的
我于是不說話,只好暗暗地
在心里生著悶氣
后來二叔開了一個小店
很薄利
代銷的那種
院子里的桃樹依然花紅葉綠
桃子,成了客人們回身的隨手禮
二叔家桃樹越來越老,二叔也越來越老
他不要“五保”,也不愿去敬老院
常獨自一個人在老桃樹下
念念叨叨
后來,小店也關掉了
再后來,二叔的頭發越來越白了
樹上的桃子依舊紅艷
只是沒有孩子和小媳婦來摘了
偶爾,有老嬸子走過來
她們都說——沒牙了,嚼不動
如今,二叔離開我們已經好多年了
院子里的桃樹還在
花開花落
院子墻卻已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