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度壓力視域下供應鏈數字化創新驅動因素研究

盧強 鄧揚 楊雨東

收稿日期：2022-06-28修回日期：2022-09-26

基金項目：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71902007）；北京市自然科學基金項目（9204022）；北京市社會科學基金項目（19GLC075）

作者簡介：盧強（1989—），男，山東臨沂人，博士，北京工商大學電商與物流學院物流管理系主任、副教授、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為供應鏈金融、數字化創新；鄧揚（1997—），男，湖南冷水江人，北京工商大學電商與物流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戰略與供應鏈管理、供應鏈數字化；楊雨東（1997—），男，四川宜賓人，中國人民大學商學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戰略與供應鏈管理、供應鏈數字化。本文通訊作者：楊雨東。

摘 要：供應鏈數字化創新已成為企業適應當今時代發展的必然趨勢。從制度理論中的制度壓力視域出發，選取2012—2020年中國A股上市公司作為研究樣本，實證分析市場化進程、企業社會責任、媒體關注分別作為規制壓力、規范壓力、認知壓力對供應鏈數字化創新的影響，同時探索制度環境變化速度在其中的情境作用。結果表明，市場化進程、企業社會責任、媒體關注對供應鏈數字化創新均有積極影響；制度環境變化速度在市場化進程與供應鏈數字化創新之間具有顯著負向調節作用，在媒體關注與供應鏈數字化創新之間具有正向調節作用，而在企業社會責任與供應鏈數字化創新之間不具有調節作用。結論對于有效識別企業供應鏈數字化創新的驅動因素，厘清制度壓力對供應鏈數字化創新的影響機制具有重要理論價值與實踐意義。

關鍵詞：市場化進程；企業社會責任；媒體關注；供應鏈數字化創新；制度理論

DOI：10.6049/kjjbydc.2022060772

開放科學（資源服務）標識碼（OSID）開放科學（資源服務）標識碼（OSID）：

中圖分類號：F27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1-7348（2024）03-0001-11

0 引言

供應鏈數字化作為一個集云計算、物聯網、智能制造、智能物流、智能工廠等于一體的生態系統，通過技術創新驅動供應鏈體系升級，為供應鏈企業帶來新的價值^[1]。在此背景下，企業經營越發需要以整合和連接為核心的新供應鏈思維與數據思維^[2]。供應鏈數字化創新已成為企業適應時代發展的必行之路，國家更是從政策層面鼓勵企業進行供應鏈數字化變革。在國家政策指引下，眾多企業（如蘇寧易購、海爾、新希望）錨定數字化創新，加快數字技術與供應鏈融合進程，打造提質增效新模式^[3]。對于企業而言，順應數字經濟時代召喚，開展供應鏈數字化創新，不失為一種理性選擇。然而，在這一背景下，有些企業順勢而為，有些企業卻按兵不動。面對數字化變革帶來的巨大機遇，究竟是何種因素驅動企業選擇供應鏈數字化創新？是響應國家政策要求，還是應對企業發展乏力，抑或是滿足社會公眾期待？基于此，本文結合中國企業供應鏈數字化創新的實踐證據，探索企業供應鏈數字化創新背后的動因。

供應鏈數字化創新作為企業在激烈的市場競爭環境中賴以生存與發展的重要競爭優勢^[1]，已成為國內外學者關注的熱點話題^[3-6]。其中，對于供應鏈數字化創新驅動因素的研究主要從內外部兩個層面進行探索^[4]，內部層面主要圍繞技術引力^[7-8]和戰略態度^[8-12]對供應鏈數字化創新的影響展開，外部層面主要探索客戶需求^[13-14]、供應鏈成員壓力^{[4，7，15-19]}對供應鏈數字化創新的驅動作用。制度理論認為，競爭優勢的獲取，本質上是對合法性的追求，而合法性是由制度壓力引起的^[20]。然而，鮮有研究探索制度壓力對供應鏈數字化創新的驅動作用。制度的存在使得企業面臨各種有形和無形壓力，而壓力迫使企業行為變得統一^[20]。那么，在數字化創新的主流趨勢下，企業是否會因為制度壓力而開展供應鏈數字化創新？因此，基于制度理論探討制度壓力對供應鏈數字化創新的影響具有重要意義。

此外，新興國家的制度環境往往處于快速變化中，使得制度壓力的傳導效應容易受到制度環境變化速度的顯著影響^[21-22]。因此，本文引入制度環境變化速度這一因素，進一步探索制度壓力驅動供應鏈數字化創新的情境機制。制度環境變化速度反映出企業所處制度環境在單位時間內的變化速度^[22]。有研究表明，制度環境變化速度是影響企業戰略決策制定的重要因素之一，也對戰略決策實施過程發揮重要作用^[21-23]。然而，關于制度環境變化速度對制度壓力與戰略決策實施具有怎樣的影響，當前并無定論。有學者認為，制度環境變化速度越快，組織面臨的壓力越大，越能迫使通過組織實施戰略尋求合法性。也有學者認為，隨著制度環境變化速度加快，企業應對制度壓力的成本上升，從而不愿意實施戰略^[22]。那么，在本文研究情境中，制度環境變化速度在制度壓力與供應鏈數字化創新這一戰略決策之間起怎樣的調節作用？這也是一個值得研究的理論問題。

鑒于此，本文基于2012—2020年中國A股上市公司數據，從制度理論中的制度壓力視域出發，系統研究與分析規制、規范、認知三大制度壓力對企業供應鏈數字化創新的影響機制，同時引入制度環境變化速度，考察其對制度壓力驅動供應鏈數字化創新的權變影響。本文貢獻主要體現在：第一，基于制度理論，通過引入制度壓力視角構建規制、規范和認知三重壓力影響供應鏈數字化創新的理論框架，豐富供應鏈數字化的理論視角。第二，已有研究大多從理論層面對供應鏈數字化創新的驅動因素展開探討，缺乏進一步的實證分析，本研究基于中國A股上市公司數據的探索將有效彌補這一空白。第三，將制度壓力具體解構為市場化進程、企業社會責任和媒體關注，并探索其對供應鏈數字化創新的驅動效應，從而拓展制度理論的應用范圍。第四，將制度環境變化速度作為調節變量，明確制度壓力與供應鏈數字化創新之間的權變影響機制，深化供應鏈數字化創新驅動因素研究的管理情境特征。

1 文獻回顧與研究假設

1.1 供應鏈數字化創新內涵

《數字企業管理》一書最早提出供應鏈數字化，并從戰略重要性角度探討供應鏈數字化。供應鏈數字化是由各種軟硬件、通訊網絡構成的系統^[24]，系統中存在多種數字技術，包括虛擬現實（Virtual Reality）、大數據（Big Data）、云計算（Cloud Computing）、機器人技術（Robotics）、全渠道（Omni Channel）、物聯網（Internet of Things）、智能制造（Intelligent Manufacturing）等^[3]。當前學界對于供應鏈數字化的界定并沒有達成統一。在新工業時代，國外學者將供應鏈數字化管理稱為供應鏈4.0，數字技術滲透到供應鏈網絡中，企業內部和企業之間的數字化自主鏈接成為供應鏈管理的焦點^[25]。國內學者往往將供應鏈數字化創新與智慧掛鉤，如宋華和楊雨東^[5]認為，數字化供應鏈是一種智慧供應鏈，是將物聯網技術和現代供應鏈管理相結合從而促進供應鏈管理集成系統構建的重要方式。站在戰略高度看，供應鏈數字化本質上是以供應鏈核心企業為主導，將數字化轉型融入企業戰略更新過程中的行為^[6]。

總體看，雖然國內外學者對于供應鏈數字化研究存在不同觀點，但也達成部分共識，如供應鏈數字化更多體現為將數字技術應用于供應鏈。鑒于此，本文認為供應鏈數字化創新是指將數字技術切實嵌入到供應鏈的采購、運輸、生產制造、分銷、客戶服務等環節之中，通過業務流程數字化提升供應鏈運作效率，進而提高客戶滿意度的一種技術變革，同時也是企業的一種重要戰略決策。

1.2 制度壓力下的供應鏈數字化創新

供應鏈數字化創新逐漸成為企業在激烈變化環境中獲取競爭優勢的重要手段^[1]。Bag等^[26]基于資源觀分析認為，資源合理配置是形成競爭優勢的關鍵，數據可視化工具、云計算等數字技術有助于實現資源整合，幫助企業利用供應鏈數字化創新獲取競爭優勢；Kamble等^[12]基于可持續視角分析認為，在可持續發展戰略引導下，企業積極開展供應鏈數字化創新并形成競爭優勢；Chen等^[27]從動態能力理論出發，認為提升感知客戶需求的能力促使企業開展供應鏈數字化創新。然而，由于供應鏈數字化創新投資大、風險高、周期長，其競爭優勢往往無法在短期內得以體現。因此，本文認為通過獲取合法性獲得競爭優勢才是企業開展供應鏈數字化創新的關鍵所在。制度理論認為，企業獲取合法性的過程主要面臨3個維度的壓力，分別是規制壓力、規范壓力和認知壓力^[20]。規制壓力意味著存在一種鼓勵或者限制性質的強制性規章、準則等對企業相關行為產生影響^[28]；規范壓力體現為外部制度環境在道德層面對企業的約束，包括公約、義務責任以及非強制性規則；認知壓力表現在企業受到當前外部環境下普遍思維模式（如主流知識、技術）的影響^[28]。在制度理論背景下，企業處于一個開放系統中，其戰略決策受到外部環境帶來壓力的影響^[19]。那么，供應鏈數字化創新作為企業的一項重要戰略，是否會受到制度壓力的影響？對于這一問題仍然存在理論空缺。基于此，本文從制度壓力視角系統探討規制壓力、規范壓力和認知壓力對供應鏈數字化創新的影響。

基于以往研究，本文選取制度環境中的市場化進程、企業社會責任和媒體關注分別作為規制壓力、規范壓力和認知壓力的體現。原因在于：第一，市場化進程既能體現規章制度的改變，還包括經濟、社會、法律等層面的變革。這一系列變革中，既有要求企業必須執行的規章準則，也有類似政府補貼、稅收返還的扶持政策，這與制度壓力中的規制壓力“不謀而合”。第二，企業社會責任是從道德層面對企業行為的一種約束與監督，企業面臨的這些責任并不是制度上強制規定的，與說明性、規定性和義務責任相關的規范壓力相對應。第三，媒體通過報道向企業輸出大量知識、信息，在數字化創新背景下，媒體對數字技術報道越多，核心企業就越了解數字技術及其帶來的影響，因此媒體關注對于企業而言是一種認知壓力。

1.3 供應鏈數字化創新的情境因素

目前，供應鏈數字化創新的研究情境主要集中于組織、文化和個體三大層面。從組織層面看，當公司具備較高的治理水平時，監督和激勵機制更為完善，從而更能促進供應鏈數字化創新^[29]。從文化層面看，企業良好的數字文化有助于從員工到管理層對供應鏈數字化創新持積極態度，進而推動供應鏈數字化創新的開展^[17，30]。從個體層面看，Frederico等^[31]指出，供應鏈數字化創新必須得到高層管理者支持，以確保和協調各層級之間的有效溝通，并加強資源利用。高層管理者支持是供應鏈數字化創新能否有效和高效實施的重要影響因素。然而，當前鮮有文獻從宏觀環境層面探索供應鏈數字化創新的情境因素。鑒于此，本研究從宏觀環境層面出發，選取制度環境變化速度作為情境因素。具體而言，制度環境變化速度是指單位時間內制度環境的變化程度^[32]，也是企業在所處制度環境下必須面對的一種客觀情境^[33]。制度變遷是一個連續的動態演化過程，每一階段都蘊含著不同制度背景和邏輯。伴隨著中國經濟社會的快速發展，制度環境也在不斷發生相應變化，以適應經濟社會發展需要。

綜上，本文從制度理論中的制度壓力視域出發，基于企業在規制壓力、規范壓力和認知壓力下，通過獲取合法性獲得競爭優勢的理論邏輯，探索市場化進程、企業社會責任和媒體關注3種制度壓力對供應鏈數字化創新的驅動作用。在此基礎上，引入制度環境變化速度作為調節變量，進一步分析其對制度壓力影響供應鏈數字化創新的情境作用。本文概念模型如圖1所示。

1.4 理論假設

1.4.1 市場化進程與供應鏈數字化創新

由制度理論可知，規制壓力主要源自政府頒布的具有法律權威性質的政策規章^[20，34-35]。在供應鏈數字化創新過程中，企業必須嚴格遵循供應鏈數字化創新的規章、規則和政策，否則將面臨極高的違規成本。因此，企業要想獲得組織合法性，規制壓力是不得不考慮的問題。本文認為，市場化進程給企業帶來的規制壓力主要從以下兩方面促進企業供應鏈數字化創新：第一，市場化進程帶來的規制壓力引導企業進行供應鏈數字化創新。一般而言，市場化程度高的地區，法律水平更高，相關法律法規更健全，意味著企業需要承受的規制壓力也更大，出于合法性考慮，企業會選擇響應政府號召，向數字化創新方向趨同^[19]。高規制壓力也意味著企業在供應鏈數字化創新過程中受到的監督更多，這使得企業行為與政府發展意向趨于一致，更有利于企業從政府獲取必需的資源從而有助于供應鏈數字化創新^[19]。第二，市場化進程帶來的規制壓力為企業供應鏈數字化創新提供保障。供應鏈數字化創新成果具有弱排他性^[22]，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企業往往容易受到不法模仿導致利益受損，從而降低企業供應鏈數字化創新意愿。在市場化程度較高的地區，知識產權規制更加嚴格，市場化制度更加完善，這將保護供應鏈數字化創新成果不被其它企業模仿，從而增加創新收益，增強企業朝著供應鏈數字化創新發展的信心。據此，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設：

H₁：市場化進程對供應鏈數字化創新具有積極影響。

1.4.2 企業社會責任與供應鏈數字化創新

制度理論認為，規范壓力是社會對企業應該如何行動的期待，具有軟約束的特點^[36]。當企業違反道德責任時，將受到道德倫理支配，而企業主動承擔道德責任，積極將外部約束性的期待內化到企業日常行為中，則可以使企業獲得較高層次的合法性。基于供應鏈視角，企業需要對股東、上游供應商以及處于下游的銷售商和顧客履行相應責任。已有研究表明，充分履行社會責任能夠幫助企業在激烈競爭中更好地實施與開展相關戰略。本文認為，企業履行社會責任對于供應鏈數字化創新這一戰略決策的實施具有積極影響。第一，企業社會責任的履行有助于增強利益相關者信心從而促進供應鏈數字化創新。積極履行社會責任意味著企業盡可能為實現股東利潤最大化而努力，這會增強股東對于供應鏈企業的信心^[37]。數字技術作為新時代的產物，在技術開發、運用層面存在一定風險，而股東基于對企業的信任，愿意為企業提供更多資金支持，讓企業更有信心開展供應鏈數字化創新^[38]。第二，社會責任的履行有助于減少企業與上下游企業間的信息不對稱從而促進供應鏈數字化創新。企業在履行社會責任的過程中，通過與供應商或銷售商建立良好的合作關系減少信息不對稱，從而充分利用供應商或銷售商的先進技術開展供應鏈數字化創新^[38]。第三，社會責任的履行有助于企業從消費者處獲得反饋從而促進供應鏈數字化創新。企業通過履行社會責任收獲消費者信任，信任感提升有助于獲得更真實的反饋信息，從而使企業可以根據市場導向開發新產品，提升技術創新成功率。基于此，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設：

H₂：企業社會責任對供應鏈數字化創新具有積極影響。

1.4.3 媒體關注與供應鏈數字化創新

制度理論認為，由于企業對社會輿論中包含的商業環境和行業氛圍認知具有不確定性，因此會產生認知壓力，而這種壓力會促使企業采取有效措施提高合法性^[20]。在數字化創新背景下，媒體對數字技術報道越多，企業就越了解數字化及其帶來的影響^[38-40]，在認知因素驅動下，企業開展數字化創新的可能性將增加。當前中國數字技術飛速發展，社會各界對于數字化發展報以極大熱情，媒體在“流量”驅使下會選擇報道與數字化創新相關的新聞，因為這容易引發公眾共鳴，且具有較高的報道價值。目前，企業之間的競爭逐漸轉變為供應鏈的競爭，媒體在利益導向下^[41]，更加關注供應鏈上的企業數字化創新行為，這會增加企業創新壓力，進而影響企業技術創新^[42]。在市場經濟活動中，公眾與企業之間存在嚴重的信息不對稱，這會影響投資者的投資決策，進而改變企業行為，而媒體有能力降低這種信息不對稱^[43]。媒體作為公眾與企業之間的重要橋梁，通過獲取企業環境信息引導公眾認知和評價從而影響企業創新行為^[39]。媒體作為一種重要的非正式制度，在推動企業可持續發展過程中起重要作用，媒體的輿論監督更是在企業整體創新過程中具有促進效果^[44]。從制度理論視角看，認知是指在社會活動中獲取與知識、技能和信息有關的客觀及主觀事實的一般程序，企業在社會活動中需要處理好相應時空范圍內的信息。當前國家對于供應鏈數字化創新十分關注，作為國家政策“發聲口”的媒體，必然會加大對相關內容的報道。因此，企業不但需要從眾多媒體報道中選擇有用信息，而且還需要對媒體的監督保持關注，在這一認知壓力驅動下，迫使企業選擇實施供應鏈數字化創新。由此，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設：

H₃：媒體關注對供應鏈數字化創新具有積極影響。

1.4.4 制度環境變化速度的情境作用

由制度理論可知，制度壓力的傳導過程容易受到外部制度環境變化的影響^[21-22]，從而影響企業合法性的實現。此外，有研究表明，單獨從靜態角度考慮制度壓力對企業戰略決策的影響，不利于深刻理解制度壓力的傳導效應。基于此，引入制度環境變化速度作為情境因素予以進一步分析。 首先，企業存在一定組織結構惰性^[45]，在制度環境變化速度較快時，市場化進程隨之發生變化，而企業需要時間調整產品和戰略^[22]。供應鏈數字化是相對于傳統供應鏈的一種技術與戰略上的創新，不同于一般創新，供應鏈數字化創新不僅需要持續投入多種資源，而且創新收益滯后時間較長，具有很大的不確定性^[3]。隨著制度環境變化速度加快，供應鏈上的企業面臨的制度壓力隨之增大，這種壓力使得企業通過短時間內創新模仿的成本與代價提高。企業出于經營風險與財務風險考慮，可能減少在供應鏈數字化創新方面的投入。其次，為適應政策制度變化，企業會對自身戰略和經營活動進行調整，這必然牽扯到員工、股東、供應商等與企業密切相關人群的利益。制度環境變化速度越快，利益相關者為保護自身利益，對企業的關注度就越高^[23]，企業承受的社會責任也就越大，而企業社會責任的增強會進一步促進企業的供應鏈數字化創新行為^[46]。最后，媒體關注與企業社會責任作為非正式制度因素，在制度環境變化速度作用下，對供應鏈數字化創新的影響具有類似的內在機理。媒體作為發聲窗口，在制度環境變化速度加快時，加大對相關信息的報道力度，同時對于企業是否響應、實施相關政策也更加關注。制度環境變化速度越快，媒體關注度就越高，對企業產生的認知壓力也就越大，進而促進企業供應鏈數字化創新。基于上述分析，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設：

H_4a：制度環境變化速度在市場化進程與供應鏈數字化創新之間起負向調節作用；

H_4b：制度環境變化速度在企業社會責任與供應鏈數字化創新之間起正向調節作用；

H_4c：制度環境變化速度在媒體關注與供應鏈數字化創新之間起正向調節作用。

2 研究設計

2.1 數據來源與處理

本文基于國泰安數據庫選取2012—2020年中國A股制造業上市公司數據作為研究樣本。以2012年作為時間起點的原因是，考慮到2012年是供應鏈數字化技術蓬勃發展之年，在《“十二五”國家戰略性新興產業發展規劃》引導下，眾多企業開啟物聯網、云計算等供應鏈數字化技術探索之路。在進行實證分析前，本文對數據進行如下處理：①剔除銀行、證券等具有金融屬性的上市公司；②剔除交易所認定的^*ST、ST、PT公司；③對所有連續變量進行1%和99%的Winsor處理。

2.2 變量測量

2.2.1 被解釋變量

供應鏈數字化創新（MD）。借鑒吳非等^[47]利用文本分析對數字技術進行識別的做法，結合Büyükzkan^[3]、Peter^[48]對于供應鏈數字化技術相關關鍵詞的界定，利用Python對大數據、人工智能、物聯網、區塊鏈、工業4.0、智能制造、3D打印、無人機、全渠道、智能工廠、數字物流、數字化供應鏈、智慧供應鏈、虛擬現實等供應鏈數字化關鍵技術的相關詞匯進行識別。將企業年報中出現供應鏈數字化創新及關鍵技術的賦值為1，沒有提及的企業賦值為0，并以此作為被解釋變量的代理變量進行基本回歸。

2.2.2 解釋變量

市場化進程（MI）。市場化指數作為市場化進程的數字表現，在表征市場化進程方面具有一定優勢^[49]，因此本文以市場化指數衡量市場化進程。其中，市場化指數主要借鑒國民經濟研究所發布的《中國分省份市場化指數報告（2021）》。

企業社會責任（CSR）。在確保數據準確性和可得性前提下，對于企業社會責任的測量，借鑒陳鈺芬^[38]的方法，采用和訊網企業社會責任報告中的上市公司企業社會責任得分數據。

媒體關注（MA）。參考楊廣青等^[50]的做法，利用Python技術分別對網絡媒體和傳統媒體報道目標企業的次數（包括正面、中性和負面報道）進行統計，并對報道次數加一取對數處理。

2.2.3 調節變量

制度環境變化速度（MS）。參照Banalieva^[32]的方法，采用市場化改革速度表征制度環境變化速度。

其中，MS_it表示t年i省份的市場化改革速度，AS_it表示t年i省份的實際市場化改革速度，FS_it表示i省可能達到的最快市場化改革速度。

2.2.4 控制變量

本文選取企業規模（Size）、資產負債率（Lev）、第一股東比例（Top1）、營業收入增長率（Growth）、托賓Q值（TobinQ）作為控制變量。各變量的具體定義如表1所示。

2.3 模型設定

本文構建Logit回歸模型分析市場化進程、企業社會責任、媒體關注對供應鏈數字化創新的影響，具體模型如下：

MD_i，t=β₀+β₁MI_i，t+β₂MA_i，t+β₃CSR_i，t+β₄∑Control+β₅∑Y+β₆∑I??????? （4）

其中，MD_i，t表示供應鏈數字化創新；MI_i，t、MA_i，t、CSR_i，t分別代表市場化進程、媒體關注和企業社會責任，用于刻畫制度理論背景下三大壓力對供應鏈數字化創新的影響；β₀為常數項，β₁～β₅為回歸系數，Controls為控制變量集合。

為檢驗制度環境變化速度在三大制度壓力與供應鏈數字化創新之間的調節機制，設定模型（5）～（7）進行因果識別檢驗。在構建交互項之前，對變量進行中心化處理，以避免多重共線性問題。

MD_i，t=α₀+α₁MI_i，t+α₂MS_i，t+α₃MI_i，t*MS_i，t+α₄∑Control+α₅∑Y+α₆∑I??? （5）

MD_i，t=δ₀+δ₁MA_i，t+δ₂MS_i，t+δ₃MA_i，t*MS_i，t+δ₄∑Control+δ₅∑Y+δ₆∑I??? （6）

MD_i，t=φ₀+φ₁CSR_i，t+φ₂MS_i，t+φ₃CSR_i，t*MS_i，t+φ₄∑Control+φ₅∑Y+φ₆∑I?? ?（7）

其中，α₀、δ₀、φ₀分別為3個模型的常數項，α₀～α₅、δ₀～δ₅、φ₀～φ₅為回歸系數。為控制企業不隨時間和行業變化的其它因素帶來的影響，同時控制行業（Ind）和時間（Year）固定效應。

3 實證結果分析

3.1 描述性統計與相關性分析

由表2可知，供應鏈數字化創新的均值為0.37，表示年報中出現供應鏈數字化創新相關詞匯的企業數占全部企業數的37%。這說明當前意識到供應鏈數字化創新重要性的企業只占少數。市場化指數的最大值和最小值分別為11.49和4.14，說明當前中國各地區市場化進程步調并不一致。企業社會責任得分均值為22.87，與最大值相差近50，說明當前企業未能較好地履行社會責任。通過對媒體關注的最大值與最小值進行分析，發現報道次數最多與最少的省份之間相差較大，說明不同地區對于供應鏈數字化及相關信息的關注存在差異。在對模型進行估計之前，本文對變量進行相關分析，結果如表3所示。各變量間相關系數大部分小于0.3，由此可以初步判斷，模型受多重共線性影響較小。

3.2 主效應分析

表4報告了市場化進程、企業社會責任、媒體關注對供應鏈數字化創新在個體時間固定效應下的回歸結果。列（1）（2）為市場化進程與供應鏈數字化創新之間關系的回歸結果。其中，列（1）結果顯示，在未納入控制變量時，市場化進程對供應鏈數字化創新具有顯著正向影響（β=0.031，p<0.01）；為提高回歸精準度，列（2）引入控制變量，結果顯示，市場化進程的回歸系數為0.041，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由此可知，不論是否引入控制變量，市場化進程對供應鏈數字化創新均具有顯著正向影響，H₁得以驗證。列（3）（4）為企業社會責任與供應鏈數字化創新之間關系的回歸結果。結果顯示，企業社會責任對供應鏈數字化創新具有顯著影響（β=0.012，p<0.01；β=0.006，p<0.01），H₂得到驗證。列（5）（6）是以媒體關注為自變量，以供應鏈數字化創新為因變量的回歸結果。結果顯示，媒體關注對企業供應鏈數字化創新具有顯著影響（β=0.226，p<0.01；β=0.104，p<0.01），H₃得到驗證。此外，模型的偽R²均大于0.2，擬合效果較好，說明回歸結果具有較高的準確性。

3.3 調節效應分析

表5報告了制度環境變化速度在三大壓力與供應鏈數字化創新之間調節作用的回歸結果。列（1）～（3）是未加入控制變量的回歸結果，列（4）～（6）是納入控制變量后的回歸結果。列（4）結果顯示，市場化進程與制度環境變化速度交互項（MI*MS）系數為-0.738，通過了1%的顯著性檢驗。表明制度環境變化速度在市場化進程與供應鏈數字化創新之間具有顯著負向調節作用，H_4a得到驗證。列（5）結果顯示，企業社會責任與制度環境變化速度交互項的系數不顯著，H_4b未得到驗證，即制度環境變化速度在企業社會責任與供應鏈數字化創新之間不具有正向調節作用。列（6）結果顯示，媒體關注與制度環境變化速度交互項的系數在10%的水平上顯著為正（β=0.265，p<0.1），表明制度環境變化速度在媒體關注與供應鏈數字化創新之間具有顯著正向調節作用，H_4c得到驗證。

本文在使用Stata中hetprobit命令進行異方差檢驗的基礎上，利用probit模型進行回歸分析，如表6所示。結果顯示，回歸結果并無顯著差異，進一步表明本文研究結果準確性較高。

3.4 穩健性檢驗

（1）改變被解釋變量的測度方式。通過對篩選出的企業年度報表進行文本分析發現，涉及上述供應鏈數字化關鍵技術的企業并不一定將相關技術應用于供應鏈管理實踐，而可能只是在年度報表中的公司未來發展展望或者行業政策分析部分提到相關詞匯。鑒于此，本研究結合中國情境，對企業是否實施供應鏈數字化創新進行人工判定。為盡可能降低判別的主觀性，判斷分析過程由兩名研究人員獨立完成，只有當兩人的文本分析同時認為屬于實施層面時，才標記該企業實施供應鏈數字化創新；如果兩人意見產生分歧，則引入第三人結合文獻進行進一步判斷。綜上，將實施供應鏈數字化創新的企業賦值為1，未實施供應鏈數字化創新的企業賦值為0，并作為穩健性檢驗的代理變量。由檢驗結果可知，穩健性檢驗結果與前文基本一致，說明模型是穩健的。

（2）滯后處理。供應鏈數字化創新作為企業的一項重要戰略決策，其實施可能存在滯后性。基于此，本文對被解釋變量供應鏈數字化創新進行滯后一期（t+1）和兩期（t+2）處理。可以發現，滯后一期和兩期的結果與前文基本回歸結果一致，再次驗證了模型的穩健性。受限于篇幅，穩健性檢驗結果備索。

4 研究結論與啟示

4.1 研究結論

本文對企業供應鏈數字化創新的驅動機制進行系統研究，考察市場化進程、企業社會責任和媒體關注對供應鏈數字化創新的影響，并且分析制度環境變化速度在其中的調節作用。選取2012—2020 年中國A股上市公司作為研究樣本，運用面板Logit模型進行實證分析和穩健性檢驗。得到如下主要結論：

第一，市場化進程可以有效促進企業供應鏈數字化創新。這一結論與大多數學者的觀點具有一致性，認為市場化程度越高的地區，市場化進程越快，地方政府會制定相關制度促進技術發展^[19-20]。從規制壓力視角看，市場化進程中涉及相關法律、經濟、社會層面的變革對于整個供應鏈而言是一種正式制度手段，更是來自國家的一種壓力。國家提倡供應鏈數字化創新，企業為響應國家號召，不在大方向上“犯錯誤”從而走上供應鏈數字化創新之路。

第二，企業社會責任對供應鏈數字化創新具有顯著正向影響。已有研究普遍認為，企業社會責任作為一種獨具特色的競爭力，對企業技術創新投入具有促進作用^[44]。企業社會責任作為規范壓力，反映利益相關者對于企業的不同價值訴求，供應鏈中的合作伙伴希望通過數字技術進一步優化供應鏈運作，提升彼此之間的合作效率和競爭力。因此，在利益相關者的規范壓力下，供應鏈上的企業不得不為實現供應鏈協同發展實施供應鏈數字化創新。

第三，媒體關注對供應鏈數字化創新具有顯著正向影響。具體而言，媒體關注的作用體現在兩個方面：首先，媒體對供應鏈數字化技術創新及應用的相關報道能夠有效提高利益相關者（政府、合作伙伴等）對供應鏈數字化的關注度，使企業更加期待與認同在供應鏈中進行數字化創新，從而給供應鏈上的企業帶來社會公眾的認知壓力；其次，媒體在對供應鏈數字化進行相關積極報道的同時，必然會暴露供應鏈存在的問題，這會對供應鏈上企業的生產、銷售產生一定消極影響^[45]，從而迫使企業通過供應鏈數字化創新改善現有問題。

第四，制度環境變化速度在制度壓力與供應鏈數字化創新之間具有不同調節作用。首先，制度環境變化速度在市場化進程與供應鏈數字化創新之間具有負向調節作用。這表明制度環境變化速度越快，企業面臨的市場環境不確定性越高，出于經營風險與財務風險考慮，企業可能會減少在供應鏈數字化創新方面的投入。其次，制度環境變化速度在企業社會責任與供應鏈數字化創新之間的調節作用不顯著。可能是因為規范壓力的作用具有一定穩定性，在短期內不會發生較大變化，因此社會責任這一規范壓力對企業供應鏈數字化創新的影響不顯著。最后，制度環境變化速度在媒體關注與供應鏈數字化創新之間具有正向調節作用。原因在于媒體作為官方發聲窗口，在制度環境變化速度加快時，會更加關注實施供應鏈數字化創新的企業，媒體對于企業的監督作用也更加凸顯，導致企業認知壓力增大，從而增強媒體關注對供應鏈數字化創新的驅動作用。

4.2 實踐啟示

第一，重視規制壓力的作用，在政府引導下積極開展供應鏈數字化創新。企業應及時響應國家規制要求，通過開展供應鏈數字化創新獲取合法性。規制政策不僅起到方向性的引領作用，還可以為企業開展供應鏈數字化創新提供路徑指導和公共資源支持。面對相關政策帶來的規制壓力，企業要密切關注政府政策動向，及時響應。第二，發揮規范壓力的效用，積極履行企業社會責任。企業應積極采取措施適應企業社會責任帶來的非強制性壓力。在數字時代，企業要積極響應利益相關者對于供應鏈數字化創新的利益關切，通過開展供應鏈數字化創新履行社會責任，主動承擔道德責任，與利益相關者建立良好的關系并保持長期友好合作，從而促進企業績效提升。第三，關注認知壓力的作用，在媒體關注下積極開展供應鏈數字化創新。企業應正確對待媒體關注帶來的認知壓力，積極了解供應鏈數字化創新相關知識，自覺接受媒體監督。同時，監管部門需要加強對媒體行業的監管，提高媒體新聞報道的積極性、公正性和公信力，通過媒體對企業行為施加認知壓力，正確引導企業開展供應鏈數字化創新。第四，正確看待制度環境變化，從動態角度應對制度壓力。企業要克服組織結構惰性，提高應對制度環境變化的能力。對于政府而言，要制定供應鏈數字化創新配套措施，為無法及時調整戰略應對制度環境快速變化的企業提供保障。

4.3 研究局限與展望

本研究系統探討了供應鏈數字化創新的驅動機制，但仍然存在一些不足：首先，僅從宏觀視角考察規制壓力、規范壓力和認知壓力等制度壓力要素對供應鏈數字化創新的直接影響，未能對其內在機制進行進一步挖掘，未來可考慮深入解構制度壓力影響供應鏈數字化創新的內在機制。其次，本研究將視角聚焦于中國上市公司，但是不同國家的制度環境存在差異，未來可選取其它新興國家樣本開展實證研究。

參考文獻：

[1] 汪傳雷， 胡春輝， 章瑜， 等. 供應鏈控制塔賦能企業數字化轉型[J].情報理論與實踐，2019， 42（9）： 28-34.

[2] 何帆， 劉紅霞. 數字經濟視角下實體企業數字化變革的業績提升效應評估[J].改革， 2019，32（4）： 137-148.

[3] B?Y?K?ZKAN G， G??ER F. Digital supply chain： literature review and a proposed framework for future research[J]. Computers in Industry，2018， 97： 157-177.

[4] YANG M Y， FU M T， ZHANG Z H. The adoption of digital technologies in supply chains： drivers， process and impact[J]. Technological Forecasting & Social Change， 2021， 169：1-13.

[5] 宋華， 楊雨東. 現代ICT賦能的智慧供應鏈金融創新與發展[J].中國流通經濟，2019， 33（12）：34-41.

[6] 陳思潔，楊雨東.物聯網在供應鏈管理的運用以及帶來的新挑戰[J].現代管理科學， 2018，37（11）： 106-108.

[7] HOLMSTROM J， PARTANEN J. Digital manufacturing-driven transformations of service supply chains for complex products[J]. Supply Chain Management： An International Journal，2014，19（4）：421-430.

[8] BOONE C A， SKIPPER J B， HAZEN B T. A framework for investigating the role of big data in service parts management[J]. Journal of Cleaner Production，2017， 153（1）： 687-691.

[9] MORETTO A， RONCHI S， PATRUCCO A S. Increasing the effectiveness of procurement decisions： the value of big data in the procurement process[J].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RF Technologies， 2017， 8 （3）：79-103.

[10] GARCIA-MUINA F， GONZ?LEZ-S?NCHEZ R， FERRARI A， et al. The paradigms of Industry 4.0 and circular economy as enabling drivers for the competitiveness of businesses and territories： the case of an Italian ceramic tiles manufacturing company[J]. Social Sciences， 2018， 7 （12）：255.

[11] PISHDAR M， GHASEMZADEH F， ANTUCHEVICIENE J， et al. Internet of things and its challenges in supply chain management; a rough strength-relation analysis method[J]. E & M Ekonomie a Management，2018， 21 （2）：208-222.

[12] KAMBLE S S， GUNASEKARAN A， GAWANKAR S A. Achieving sustainable performance in a data-driven agriculture supply chain： a review for research and applications[J].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Production Economics，2019，219：179-194.

[13] CHEN D Q， PRESTON D S， SWINK M. How the use of big data analytics affects value creation in supply chain management[J]. Journal of Management Information Systems， 2015， 32 （4）： 4-39.

[14] SEETHAMRAJU R. Enterprise systems and demand chain management： a cross-sectional field study [J]. Information Technology and Management， 2014， 15 （3）：151-161.

[15] CAPUTO A， MARZI G， PELLEGRINI M M. The internet of things in manufacturing innovation processes： development and application of a conceptual framework[J]. Business Process Management Journal， 2016， 22 （2）： 383-402.

[16] GUNASEKARAN A， SUBRAMANIAN N， TIWARI M K. Information technology governance in Internet of Things supply chain networks[J]. Industrial Management & Data Systems， 2016， 116 （7）：1298-1302.

[17] FLORIAN B， ABUBAKER H. Procurement 4.0： factors influencing the digitization of procurement and supply chains[J]. Business Process Management Journal， 2016，24（4）：965-984.

[18] KHAN S A， CHAABANE A， DWEIRI F. A knowledge-based system for overall supply chain performance evaluation： a multi-criteria decision making approach[J]. Supply Chain Management： An International Journal， 2019， 24 （3）： 377-396.

[19] 彭小寶，張佳，劉國芳，等.制度壓力與中小企業雙元性創新意愿：領導力風格的調節作用[J].科技進步與對策， 2018， 35（16）： 83-90.

[20] SCOTT W R. Institutions and organizations [M]. Thousand Oaks，CA： Sage，1995.

[21] 李澍.市場化改革速度對盈余管理的影響研究——來自我國資本市場的證據[J].技術經濟與管理研究， 2019，40（12）：70-74.

[22] 林慧婷， 何玉潤， 王茂林. 市場化改革速度與企業R&D投入——基于中國A股非金融類上市公司的實證分析[J]. 會計研究， 2018， 39（8）： 1-21.

[23] 李維光， 徐二明. 制度環境變化與創業企業績效——基于新三板企業的實證研究[J].管理現代化， 2020， 40（2）： 46-48.

[24] XU J. Managing digital enterprise[M]. Paris：Atlantis Press， 2014.

[25] AGERON B， BENTAHAR O， GUNASEKARAN A. Digital supply chain： challenges and future directions[J]. Supply Chain Forum： An International Journal， 2020， 21（3）： 133-138.

[26] BAG S， GUPTA S， KUMAR S.Industry 4.0 adoption and 10R advance manufacturing capabilities for sustainable development[J].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Production Economics， 2021，231：107844.

[27] CHEN Z Y， HUANG L Z. Digital twins for information-sharing in remanufacturing supply chain：a review[J].Energy， 2021， 220：119712.

[28] 王濤， 黃蘇萍， 陳金亮. 基于社會網絡與制度環境理論融合的創業過程研究[J].經濟與管理研究， 2015，36（12）：131-140.

[29] 張樹山，胡化廣，孫磊，等.供應鏈數字化與供應鏈安全穩定——一項準自然實驗[J].中國軟科學， 2021，36（12）：21-30，40.

[30] AGRAWAL P， NARAIN R， ULLAH I. Analysis of barriers in implementation of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f supply chain using interpretive structural modelling approach[J].Journal of Modelling in Management， 2019， 15（1）：297-317.

[31] FREDERICO G F， GARZA-REYES J A， ANOSIKE A，et al. Supply chain 4.0： concepts，maturity and research agenda[J]. Supply Chain Management： An International Journal，2019，5（2）：262-282.

[32] BANALIEVA E R， EDDLESTON K A， ZELLWEGER T M. When do family firms have an advantage in transitioning economies？ toward a dynamic institution-based view[J]. Strategic Management Journal， 2015， 36（9）：1358-1377.

[33] KIM H， HOSKISSON R E.Does market-oriented institutional change in an emerging economy make business-group-affiliated multinationals perform better？ an institution-based view[J].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Business Studies， 2010， 41（7）： 1141-1160.

[34] FRONDEL M，HORBACH J，RENNINGS K．End-of-pipe orcleaner production？ an empirical comparison of environment innovation decisions across OECD countries[J]. Business Strategy ＆ the Environment， 2017， 16 （8）：1-13.

[35] 于飛，胡澤民，袁勝軍.打開制度壓力與企業綠色創新之間的黑箱——知識耦合的中介作用[J].預測，2020，39（2）：1-9.

[36] 王秋霞. 企業責任及企業社會責任概念再辨析——基于組織社會學的新制度主義理論[J].財會月刊， 2019， 40（13）：152-157.

[37] 曾輝祥， 陳佳純， 周志方. 創新能力與企業社會責任的交互跨期影響——非正式制度調節效應視角[J]. 研究與發展管理，2020，32（5）：111-125.

[38] 陳鈺芬， 金碧霞， 任奕. 企業社會責任對技術創新績效的影響機制——基于社會資本的中介效應[J].科研管理，2020， 41（9）：87-98.

[39] CHEN X H， NA Y， LU Z. Does institutional pressure foster corporate green innovation？ evidence from China's top 100 companies[J]. Journal of Cleaner Production，2018， 188（3）： 304-311.

[40] CHEN Z， LI S H. Secure information sharing in internet-based supply chain management systems[J]. Journal of Computer Information Systems， 2016， 46（4）：18-24.

[41] DYCK A， VOLCHKOVA N， ZINGALES L. The corporate governance role of the media： evidence from Russia[J]. Journal of Finance， 2008， 63（3）： 1093-1135.

[42] 趙莉， 張玲. 媒體關注對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影響：市場化水平的調節作用[J].管理評論， 2020，32（9）：132-141.

[43] 陽鎮，陳勁，凌鴻程.媒體關注、環境政策不確定性與企業綠色技術創新——來自中國A股上市公司的經驗證據[J/OL].管理工程學報：1-15[2022-10-22].https：//doi.org/10.13587/j.cnki.jieem.2023.04.001.

[44] 荊寧寧， 黃申奧， 李德峰．創新文化、顧客創新、社交媒體與創新質量之間的關系——有調節的中介效應模型[J]. 宏觀質量研究，2017， 5（4）：117-130.

[45] 何軒， 馬駿， 朱麗娜，等.制度變遷速度如何影響家族企業主的企業家精神配置——基于動態制度基礎觀的經驗性研究[J]. 南開管理評論， 2016， 19（3）： 64-76.

[46] KATMON N， MOHAMAD Z Z， NORWANI N M.Comprehensive board diversity and quality of 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 disclosure： evidence from an emerging market[J]. Journal of Business Ethics，2019， 157（4）： 447-481．

[47] 吳非，胡慧芷，林慧妍，等.企業數字化轉型與資本市場表現——來自股票流動性的經驗證據[J].管理世界， 2021， 37（7）：130-144.

[48] PETER C V， THIJS B，YAKOV B， et al. Digital transformation： a multidisciplinary reflection and research agenda[J]. Journal of Business Research， 2021，122：889-901.

[49] 樊綱， 王小魯， 馬光榮. 中國市場化進程對經濟增長的貢獻[J].經濟研究， 2011， 46（9）： 4-16.

[50] 楊廣青，杜亞飛，劉韻哲.企業經營績效、媒體關注與環境信息披露[J].經濟管理， 2020， 42（3）：55-72.

（責任編輯：陳 井）

The Driving Factors of Supply Chain Digital Innovatio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Institutional Pressure

Lu Qiang¹， Deng Yang¹， Yang Yudong²

（1.E-Business and Logistics School， Beijing Technology and Business University， Beijing 100048，China; 2.Business School， Renmin University of China， Beijing 100872， China）

Abstract：In recent years， digital innovation of supply chain has become an inevitable trend for companies to adapt to the development of the times. However companies correspond differently， which brings up the question worthy of consideration： which factors drive companies to embrace digital innovations in their supply chains？The institutional theory suggests that the essence of obtaining a competitive advantage is the pursuit of legitimacy which is caused by institutional pressure. However， few studies have explored the driving effect of institutional pressure on supply chain digital innovation. The existence of institutions exposes companies to a variety of tangible and even intangible pressures， forcing companies to behave in a consistent way. Hence under the mainstream trend of digital innovation， it remains to be discussed further whether the companies will engage in digital innovation in their supply chain because of institutional pressure. In this instance， it is important to explore the impact of institutional pressure on supply chain of digital innovation based on the institutional theory. Moreover， the institutional environment in emerging countries is often undergoing rapid changes， making the transmission effect of institutional pressure vulnerable to the pace of change in the institutional environment significantly. This study aims to explore how the pace of change in the institutional environment plays a moderating role between institutional pressure and the strategic decisions of supply chain digital innovation.

This paper selects the listed companies on Shanghai and Shenzhen stock exchanges from 2012 to 2020 as the research samples. The multiple regression analysis is applied to empirically examine the impact of marketization， 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 media attention on supply chain digital innovation， respectively as regulatory pressure， normative pressure and cognitive pressure， and explore the contextual role of the pace of change in the institutional environment.

The results of the study show that， firstly， the marketization process can effectively promote supply chain digital innovation of the companie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regulatory pressure， the relevant legal， economic and social changes involved in the marketization process are the formal institutional means acting on the entire supply chain， which promotes supply chain digital innovation. Secondly， 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 also has a significantly positive impact on supply chain digital innovation. Under the normative pressure from stakeholders in the supply chain， companies are compelled to carry on digital innovation of supply chain in order to achieve synergistic development along the supply chain. Thirdly， media attention has a significant positive impact on supply chain digital innovation. Media attention has contributed to supply chain digital innovation in terms of both enhanced stakeholder awareness and increased regulation. Fourthly， the pace of change in the institutional environment plays different moderating roles between diverse institutional pressures and supply chain digital innovation： the pace of change in the institutional environment has exerted a negative moderating effect between the marketization process and supply chain digital innovation; the moderating effect of the pace of change in the institutional environment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CSR and supply chain digital innovation is not significant; the pace of change in the institutional environment has a significantly positive moderating effect between media attention and supply chain digital innovation.

The main contributions of this paper are as follows. Firstly， drawing on the institutional theory， this paper constructs a theoretical framework of the triple pressure of regulation， norms and cognition on supply chain digital innovation by introducing the perspective of institutional pressure， which enriches the theoretical perspective of supply chain digitalization. Secondly， most of the current studies have explored the drivers of digital innovation in supply chains at the theoretical level， lacking further empirical analysis. This study effectively fills this gap by exploring data based on Chinese listed companies. Thirdly， it deconstructs institutional pressures into marketization processes， social responsibility and media attention， and explores their driving effects on supply chain digital innovation， thus expanding the application scope of institutional theory. Fourthly， this paper takes the pace of change in the institutional environment as a moderating variable to clarify the weighted influencing mechanism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institutional pressure and supply chain digital innovation， and enriches the management context characteristics of the study in the drivers of supply chain digital innovation.

Key Words：Marketization Process; 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 Media Attention; Supply Chain Digital Innovation; Institutional Theo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