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敏 駱俊男 譚明軍
【摘 要】 以收入準則變革為背景,選取A+H上市公司為樣本,構建“投資對投資機會敏感度”模型,采用面板數據回歸分析法,實證分析實施新收入準則對資本配置效率的影響。研究發現,我國A+H上市公司實施新收入準則后在短期內資本配置效率呈下降趨勢,這一現象在有盈余管理動機的企業中尤為顯著。研究表明雖然收入準則改革從長期來看可以推動企業發展,但是實施初期可能誘發企業逆向選擇或者產生代理問題,導致企業資本配置效率降低,所以應重點關注具有盈余管理動機的企業。研究結論拓展了新收入準則的影響范疇,有利于提升相關會計準則的影響力和市場經濟功能,使會計信息使用者更能全面地看待市場信息,從而做出更加合理的決策。
【關鍵詞】 新收入準則; 資本配置效率; 盈余管理動機
【中圖分類號】 F234.4?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4-5937(2024)06-0037-09
一、引言
收入不僅是企業盈利的來源和投資的基礎,也是管理者、投資者等利益相關者了解企業的突破口。對收入信息的準確傳遞能夠優化社會資本配置,使社會資本可以更高效率的流動。隨著社會經濟不斷發展以及收入準則的推陳出新,如何使企業快速平穩地適應新準則,盡快對資本配置效率產生積極作用,是當前準則改革過程中需要關注的重要問題[ 1 ]。
縱觀我國會計準則的變革歷程,可以發現與收入相關的準則正在逐漸完善并與國際準則接軌。黨的二十大報告中指出:“高質量發展是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首要任務。要堅持以推動高質量發展為主題,把實施擴大內需戰略同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有機結合起來……著力提升產業鏈供應鏈韌性和安全水平,推動經濟實現質的有效提升和量的合理增長?!?/p>
財政部于2017年頒布《企業會計準則第14號——收入》(簡稱新收入準則)是適應新時期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發展要求的一個重要舉措,新收入準則擴大了原有收入準則的適用范圍,與原收入準則和建造合同相比有許多不同之處,主要表現在:(1)收入確認的標準改變,從“商品所有權上的風險和報酬轉移”改為“控制權的轉移”;(2)不再以業務類型區分收入,而是以合同為基礎確立統一的“五步法”模型;(3)在財務報告內容方面,新增合同資產、合同負債相關科目;(4)收入披露更加細致完整,要求重點披露與履約義務相關的信息,以及收入過程中涉及事項判斷和變化的信息。
資本配置是社會經濟高級化的產物,而會計準則具有一定的經濟后果。會計準則變革在追求提高會計信息的同時,更本質的是追求資本配置效率提高,促使資本所有者能夠合理利用資本,使產出更高效。新收入準則實施至今,已經有大量文獻對新收入準則的解析及實務指導、新收入準則下稅會問題和新收入準則的影響等方面進行研究。耿建新和劉宏欣[ 2 ]提到今后對新收入準則實施的研究方向應當是充分的數據挖掘研究。因此,新收入準則只在特定主體范圍實行的短期內,本文將新收入準則實施對資本配置效率的影響進行初步數據挖掘,關注新收入準則實施的短期效應,以期增強對新收入準則內容及其功能的認識,進而拓展新收入準則研究的影響范疇,以此為基礎,進一步識別新收入準則的實質以及對社會經濟的作用。
二、文獻回顧與研究假設
(一)文獻回顧
國內外學術界對資本配置效率影響因素的相關研究較多,隨著國內外會計準則不斷變革,會計準則這一因素成為學者研究的熱點。隨著國際財務報告準則(簡稱IFRS)的不斷推廣,Thomas等[ 3 ]研究了歐盟地區強制采用IFRS的后果,發現其不僅能夠增強股票市場流動性,還能夠增強信息披露和會計信息可比性,從而降低資本成本,提高公司尤其是較小規模公司的投資效率。Daske等[ 4 ]通過研究自愿和強制實行IFRS的不同主體發現,在IFRS實施初期,自愿實行該準則的企業具有更高的投資彈性,資本成本下降更加明顯,而只是從名義上實行IFRS的企業,其資本配置并未取得明顯改善。Kim等[ 5 ]也研究了早期自愿采用IFRS的國家,發現銀行會給予其更寬松的貸款政策和更低的貸款利率,有利于企業融資成本的降低。
從國內來看,王夏[ 6 ]認為新收入準則的實施可能會對企業會計核算產生如下影響:(1)會計估計判斷增加,拓寬了盈余管理空間;(2)收入核算對象增加,交易價格分攤復雜;(3)成本費用重新分類,資本化空間增大;(4)所得稅財稅分離,稅會差異進一步拉大。閆華紅和滕珍蓮[ 7 ]基于新收入準則以合同為基礎的會計核算及列報變化(新增合同資產、合同負債等科目),提出由于報表項目無法直接獲取合同資產、合同負債等新增科目的原始信息,從而會增加企業營運能力分析、盈利能力分析、償債能力分析等財務分析的難度。追溯以往會計準則改革研究的路徑可以發現,關于會計準則變革對資本配置效率影響的相關研究也不乏[ 8 ]。張先治和晏超[ 9 ]較為全面地分析了2007年新會計準則實施后企業資本配置的非預期效應,提出新準則實行后十年內我國上市公司權益資本成本總體上顯著降低,并且在準則實施初期(2007—2009年)降低相對明顯,而準則實行的穩定期(2011—2013年)有所回升。此外,對新收入準則的解析及實務指導研究、新收入準則下稅會問題以及影響方面的研究也頗多[ 10-12 ]。新收入準則實施的影響包括了對資本配置效率的影響,可能體現在信息不對稱、代理問題、會計信息質量等方面。大多學者都研究準則變革的長期影響,并得出正相關關系的結論,即會計準則變革對資本配置效率有顯著正向影響[ 13 ],少有對準則變革窗口期資本配置效率影響的研究。
上述研究成果為研究收入準則變革與資本配置效率的關系提供了理論支撐與驗證思路。因此,本文在借鑒現有研究的基礎上探討新收入準則實施的窗口期對資本配置效率的影響。
(二)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1.新收入準則與資本配置效率
根據經濟后果學說,所謂經濟后果就是指財務會計報告的披露對企業、政府、工會等決策者決策行為的影響[ 14 ]。而產生經濟后果的表現形式就是經濟利益的轉移和社會財富的重新分配,這將是新勢力與舊勢力的博弈,各個利益集團為了獲取更多的利益將在會計準則的制定過程中各顯神通。經濟后果學說道出了社會經濟發展的另一種可能性,那就是制度的制定不僅僅是為使用者提供遵守的依據,還可能成為經濟利益瓜分的工具。會計準則的制定也不例外,它既能讓會計信息使用者通過披露的信息進行決策,又能成為某些利益集團實現經濟利益的工具。然而,會計準則不可能對所有業務進行完整的規范,只能夠進行一部分指導性規定,以期能夠使會計人員有章可循,這就要求會計人員要使用職業判斷,而這種判斷幾乎是一種建立在客觀規范基礎上的主觀估計。企業為了獲取更多的社會資源和經濟利益,在資本市場中占據更重要的地位,或者為了體現強勢集團的利益,很可能在會計信息處理和報告的過程中考慮經濟后果,從而扭曲會計的本質[ 15 ]。
由于信息不對稱和代理問題的存在,市場主體之間相互博弈,必然會產生成本(交易成本或監督成本),這就導致企業在配置資本的時候出現偏差,可能出現對有收益項目的投資不足或者對無收益項目的過度投資[ 16 ]。諸多學者在研究代理理論時發現,代理者為了能夠做大公司規模而不斷擴張,公司規模擴張使得其超出最佳狀態,進而損害所有者利益,這就是所謂的代理人的“帝國建造傾向”。當然,在充分的激勵下也有代理人為了保持較好的業績水平而放棄投資使凈現值大于零,甚至大于企業整體凈現值的項目,實行保守的投資策略。
新收入準則頒布實施以后,所有企業實行統一的五步法收入確認模型,企業之間會計信息的可比性有所提高,誘發企業過度投資或者不敢投資。在準則實施初期,內部代理問題有所凸顯,存在過度投資傾向的企業在“風口浪尖”再度擴張,而存在保守投資傾向的企業更加畏首畏尾不敢投資,使得短期資本配置效率降低?;诖?,本文提出研究假設1。
H1:新收入準則實施后,企業資本配置效率短期內會下降。
2.新收入準則、盈余管理與資本配置效率
薛龍等[ 17 ]提出處于不同生命周期的企業具有不同的特點,在市場壓力、資金需求、融資約束、風險管理及應對準則變革等方面存在明顯差異。會計準則的出臺是為了規范市場主體,使其能夠在相同準則下及時提供具備真實性、可比性、相關性的會計信息,從而部分反映該主體在市場中的生存狀況[ 18 ]。在真實市場中,會計主體對其所報告的會計信息具備選擇性,他們總希望報告出優質的、有利于公司證券市場價格攀升的會計信息[ 19 ]。收入準則變革對企業利潤指標的確認有直接影響,有虧損情況的公司會受到投資者更多的關注,且存在虧損情況的企業更具備盈余管理的動機[ 20 ]。在收入準則實施初期,有盈余管理動機的企業,為了向市場傳遞更優的信號而進行盈余管理,使得會計信息質量受到挑戰,從而影響資本配置效率,尤其短期內企業資本配置效率降低更為明顯。基于此,本文提出研究假設2。
H2:新收入準則實施后的短期內,具有較強盈余管理動機的企業資本配置效率下降更明顯。
三、研究設計
(一)樣本選擇與數據來源
由于新收入準則最先由“境內外同時上市的企業以及境外上市并采用國際財務報告準則或企業會計準則編制財務報表的企業”實施,同時考慮到樣本數據的可獲取性和會計期間的可比性等問題,本文選取2014年到2020年A+H股上市公司為研究對象,剔除樣本期間內被ST的企業,手動補充部分企業缺失的少量數據,共得到90家A+H股上市公司,7期樣本觀測值,共630組數據。為了控制離群值對估計結果的影響,對數據進行了縮尾處理。本研究所需數據來自CSMAR數據庫,數據處理及分析使用Stata13.0軟件完成。
(二)實證模型
對資本配置效率的衡量方法在不斷發展,其中比較成熟并得到學界廣泛認可和應用的是Wurgler模型中使用的回歸系數法。國內大多數關于資本配置效率的研究都是借鑒Wurgler模型研究行業間資本配置效率,甚至是國家間的資本配置效率。本文所選樣本是企業微觀個體,在借鑒應千偉等[ 21 ]對資本配置效率的衡量方法——構建基準(Q)值的基礎上對Wurgler估算模型進行修正,得到如下企業投資模型:
模型(1)中,INVESTi,t為i公司第t期的投資支出與第t期期初資本存量的比率,以上一期期末(本期期初)的資本存量表示企業的資本積累情況。FQi,t是投資機會,是綜合了樣本期內所有各期的企業營業收入-資本比率和營業利潤-資本比率的信息,能更好地反映企業真實投資機會,從而克服托賓Q存在的衡量偏誤。CKi,t為i公司第t期的經營性現金凈流量與第t期期初資本存量的比率,?濁i是企業個體效應,?酌t是樣本的時間效應,?淄i,t是隨機擾動項。其中,投資機會(FQ)的系數?茁1代表投資對于投資機會的敏感度,也就是本文所定義的資本配置效率的衡量指標。敏感系數越大,表明企業的投資支出對投資機會越敏感,資本配置效率越高;反之,表示企業的投資支出對投資機會越不敏感,資本配置效率越低。
以實施“新收入準則”的年份2018年為時間界限,建立新收入準則實施的虛擬變量RRC。對2018年(不含)以前的所有樣本值取“0”,對2018年(含)以后的樣本值取“1”。由于虛擬變量本身不具備經濟意義,在實證模型中不單獨列示,而是采取生成虛擬變量與其他解釋變量和控制變量交互項的方法。參考應千偉、熊家財和蘇冬蔚的做法,本文將對企業投資支出產生影響的資產負債率(LEV)、企業規模(SIZE)、企業盈利狀況(ROA)作為控制變量加入模型,以保證檢驗結果的穩健性,盡量減少“遺漏變量偏差”,并構建以下模型。
投資機會(FQ)與新收入準則實施的虛擬變量RRC的互動項是FQi,t×RRCi,t,?茁3反映的是新收入準則實施前后短期內企業投資對投資機會敏感度的差異,也就是新收入準則實施前后短期內企業資本配置效率的差異。當?茁3為正且顯著時,說明新收入準則實施與企業資本配置效率是顯著正相關關系,也就是說新收入準則能夠提高企業資本配置效率;當?茁3為負且顯著時,說明新收入準則實施與企業資本配置效率是顯著負相關關系,也就是說新收入準則短期內會降低資本配置效率。相關變量含義及計算方式如表1所示。
四、實證結果與分析
(一)描述性統計與相關性分析
表2展示了“投資—投資效率敏感度模型”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結果。樣本數據共630組,公司投資占資本存量比率(INVEST)的平均值是0.117,最大值是0.534,最小值是0.003,標準差為0.112,說明企業間投資占資本存量比率的差異比較大。投資機會(FQ)平均值為1.221,最大值為2.813,最小值為0.807,標準差為0.378,說明企業間投資機會差異較大。RRC是新收入準則實施的虛擬變量,最小值為0,最大值為1。營業現金凈流量占資本存量的比率(CK)平均值是0.060,最小值是-0.107,最大值是0.257,標準差為0.064。資產負債率(LEV)平均值是0.637,最大值為1.037,最小值為0.123,標準差是0.196,說明A+H股樣本企業中總體資產負債率超過50%,總體財務杠桿比較高,存在資不抵債的企業,企業間資產負債率差異較大。企業規模(SIZE)平均值為25.78,企業規模在20.78~31.17之間,且標準差為2.115。企業績效(ROA)平均值是0.028,最大值是0.155,最小值是-0.113,說明存在經營不善虧損情況。
本研究所涉及變量均為連續變量,表3是主要變量相關性分析結果。由結果可以看出,變量之間相關關系大多顯著,其中資產負債率(LEV)的相關關系不顯著,可由下文進一步證明,由此可以初步檢驗模型的相關性。進一步分析可知,公司規模(SIZE)與資產負債率(LEV)因計算時均是以總資產為計量依據,因此存在較高的相關性(0.668),除此之外其他變量的相關性系數都較小。
(二)多元回歸分析
本研究采用雙向固定效應模型,由于在“投資—投資機會敏感度”回歸方程中已經包括了企業個體效應,為避免多重共線性問題,不再包括行業效應和地區效應等。同時為了解決研究樣本數據中可能存在的自相關、異方差和截面相關三大問題,使用Driscol-Kraay標準誤?;貧w結果如表4所示。
表4的列(1)—列(8)分別報告了模型(1)依次調整控制變量之后的回歸結果。由回歸結果可知,首先,無論如何調整企業資產負債率(LEV)、企業規模(SIZE)、企業收益率(ROA)等控制變量,以及控制變量和新收入準則實施虛擬變量的互動項,投資機會(FQ)的系數(?茁1)都呈現至少5%水平上的顯著正相關,說明樣本企業具備一定的資本配置效率。其次,經營性現金凈流量與總資產比率(CK)的系數(?茁2)均在1%水平上顯著為正,說明企業投資會隨著企業現金流量增加而增加,這與現實情況相符。但現金流量與新收入準則實施虛擬變量的交乘項均不顯著,這是由于新收入準則的實施并不會對企業具體的實際業務造成影響,進而也不會對其現金流量造成影響所導致的。最后,投資機會(FQ)與新收入準則實施虛擬變量的互動項系數(?茁3)均在1%水平上顯著為負,說明新收入準則實施前后微觀企業在短期內資本配置效率有所下降,證明H1成立。
以新收入準則的實施(2018年1月1日)為界限,控制年度虛擬變量,將新收入準則實施前與實施后做分段回歸分析,回歸結果見表5和表6。由于新收入準則實施前虛擬變量為0,與交乘項恒為0,無回歸系數。表5展示的是在加入控制變量下,投資機會(FQ)的系數?茁1在5%水平上顯著為正(0.04),說明企業具備一定的資本配置效率,這與現實情況相符。在新收入準則實施后交乘項系數有影響。由表6可知,新收入準則實施后,無論控制何種變量,?茁3均在至少5%水平上顯著為負,且大多在1%水平上顯著,說明新收入準則實施對資本配置效率產生負向影響,證明了H1。另外,由?茁2的系數可知,無論是準則實施前還是實施后,其值至少在5%水平上顯著為正,且均在0.2以上,說明企業投資與企業現金流量有顯著正相關關系,這與現實情況相符。
為了驗證H2,本研究將期間存在虧損情況的樣本企業作分樣本回歸,結果見表7。
由表7的回歸結果分析可知,企業投資與投資機會呈正相關關系且至少在5%水平上顯著。值得關注的是,?茁3均在1%水平上顯著為負,其值小于總樣本觀測的系數,在[-0.27,-0.16]區間范圍內,說明具有較強盈余管理動機的企業在新收入準則實施前后資本配置效率下降更為明顯,驗證了H2。
(三)穩健性檢驗
參考Ohlson模型,本研究將解釋變量投資機會(FQ)進行重新計量,計量模型如下:
其中市值B=(總股本-境內上市的外資股B股)*年末收盤價A股當期值+境內上市的外資股B股*年末收盤價B股當期值(滬市*CNY_USD,深市/HKD_CNY,轉化為人民幣)+負債合計本期期末值。
重新計量解釋變量后,再次對模型(1)和模型(2)進行回歸,回歸結果如表8。
由表8可知,企業投資(INVEST)與企業投資機會(FQ1)在調整控制變量后均呈現至少10%水平上的顯著正相關。經營性現金凈流量與總資產比率(CK)的系數均在1%水平上顯著為正,說明企業投資會隨著企業現金流量增加而增加,即企業擁有的現金流量越多,就越能夠進行更多的投資,這與事實相符。投資機會(FQ1)與新收入準則實施虛擬變量的互動項的系數?茁3均在1%水平上顯著為負,說明新收入準則實施前后微觀企業在短期內資本配置效率有所下降。回歸結果與前文一致,具備一定穩健性,進一步驗證了本文的研究假設。
五、結論與建議
(一)研究結論
本研究以率先實行新收入準則的A+H股上市公司2014年到2020年的數據為樣本,實證分析了新收入準則實施短期內對企業微觀資本配置效率的影響,進一步研究了具有盈余管理動機的企業實施新收入準則對資本配置效率的影響。通過上述研究,得到以下主要結論:
1.實施新收入準則前后的短期內,微觀企業資本配置效率有所降低。在樣本期間內,投資機會(FQ)與新收入準則實施虛擬變量的互動項的系數均在1%水平上顯著為負,說明新收入準則實施前后,微觀企業在短期內的資本配置效率有所下降。
2.新收入準則實施以后的窗口期內,資本配置效率下降更為明顯。本研究控制年度虛擬變量,以新收入準則開始實施的2018年為界,分別對準則實施前和實施后的樣本數據進行回歸,得出在新收入準則實施后初期,企業資本配置效率比實施前下降更多且更顯著,H1得以驗證。
3.存在盈余管理動機的企業在新收入準則頒布實施初期,資本配置效率下降更明顯。本研究對存在較強盈余管理動機的企業樣本數據進行分類回歸,結果顯示投資機會(FQ)與新收入準則實施虛擬變量的互動項(FQ×RRC)的系數均在1%水平上顯著為負,FQ×RRC的系數值小于總樣本觀測的系數,說明具有較強盈余管理動機的企業在新收入準則實施前后資本配置效率下降更為明顯,H2得以驗證。
(二)政策建議
本研究通過實證分析發現新收入準則實施初期對資本配置效率有負向效應。因此,就準則制定者和準則實施主體而言提出如下對策建議:
1.對準則制定者而言:首先,應當充分關注準則實施的“短板”,為規范會計工作設置更加合理的原則導向和更加嚴謹的監管方式;其次,應當允許對實施新收入準則管理優質的典型企業,在收入準則指導下制定符合自身業務特色的監管制度,培養標桿企業,并在行業內推廣宣傳。
2.對準則實施主體的企業而言:首先,應當自上而下地強化合同意識、規范合同管理;其次,應當多角度探索實施“業財融合”的制度,以合同為基礎判斷估計,提升制定合同的財務人員和使用合同的業務人員之間的專業融通;最后,應當加強會計人員的培訓,尤其加強會計人員對合同判斷和合同估計的認識。
(三)局限與展望
由于本研究的研究主體限定為實施新收入準則的企業,受該條件限制以及數據的不可獲得與不可比等因素的影響,使得樣本量相對較少,未來可在準則大范圍施行之后進一步擴大樣本量進行實證檢驗。同時,實證模型中難以排除外生事件的影響。本研究選取樣本的區間為2014年到2020年,但在2020年初,“新冠”疫情快速蔓延且呈現常態化特征,使得社會經濟各方面都受到明顯影響,受數據獲取困難的限制,在模型中沒有控制“新冠”疫情對資本配置效率的影響,未來研究應當充分考慮外生或突發事件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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