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官服中綬帶紋樣探析

吳志明 杜程 孫濤

摘要：宋代受到傳統儒家思想的影響、程朱理學思想的制約，宋代等級制度更為森嚴，因此宋代官服品類繁多、等級鮮明。本文以宋代官員所佩綬帶為研究對象，梳理并歸納了宋代不同時期“錦綬”的使用制度，分析紋樣特點，深入探究其由表象到內隱所傳遞的文化內涵。研究表明：該綬帶是顯現權責之飾物，以外顯、內隱的方式體現了朝政官員對等級秩序的認同、對吉祥蘊意的渴望及對官位榮譽的追求。本文研究成果有助于完善宋代等級秩序信息的承傳，還原宋代官場生活、審美等方面的本來面貌，以期對綬帶紋樣有更為深入的了解和認識。

關鍵詞：宋代服飾；官服綬帶；綬帶紋樣；宋錦；紋樣特點；文化意涵

中圖分類號：TS941.12; J523.1

文獻標志碼：B

文章編號：10017003（2024）02012506

DOI：10.3969/j.issn.1001-7003.2024.02.014

收稿日期：20230726;

修回日期：20231223

基金項目：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規劃基金項目（21YJA760073）

作者簡介：吳志明（1964），男，教授，主要從事服飾文化的傳承與創新的研究。

綬帶作為朝服所佩飾品，不僅記錄了宋代官場生活的本來面貌，還承載了宋代社會發展的歷史記憶。朝服佩綬為官員身份地位的象征，“朝服是朱衣朱裳，內著白色羅中單，外束羅料大帶，并有緋色羅料蔽膝，身掛錦綬”。宋代官員的職位高低可以通過其所佩綬帶上的不同錦紋來區分，其中暈錦類紋樣級別最高。學界關于綬帶取得了一些研究成果：李芽通過對男子朝服腰飾進行分析，窺探中國古代“服飾定尊卑”之序；章夢晗對官服的著裝方式進行分析并探究其背后所傳達的政治理想與訴求；徐冉、孔祥軍梳理了明代朝服的演進過程，分析了孔府舊藏明代朝服的結構特征，進而剖析其所蘊含的禮儀規矩與文化內涵；鄒啟華以古典人物形象為根本，探究綬帶樣式及其藝術文化內涵；邵晨霞分析“綬”的由來與發展過程，進而解讀佩綬服飾所蘊含的歷史文化內涵。由此可見，學界對宋代服飾制度相關研究的關注度較高，但是有關綬帶的研究文獻較少且跨度較大，對宋代官服綬帶缺乏系統、深入研究。故本文通過深入探究宋代官服綬帶紋樣發展之變、解讀紋樣特點、深入挖掘綬帶背后所傳遞的文化意涵，旨在更好地傳承和發展服飾文化。

1 綬帶演變脈絡

“華夏民族之文化，歷數千載之演進，造極于趙宋之世。”至宋代，國家統一，結束了五代十國分裂的局面。除遼、西夏等威脅之外，宋代處于一個相對穩定的發展時期。中國歷朝歷代統治者對服飾制度都非常重視，宋代也不例外，為了維護社會秩序、鞏固國家發展，宋代統治者不斷修訂、完善本朝的服飾制度。

1.1 以品級定冠綬

宋代建立之初歷經各種兵變、戰亂，所以宋代初期整體都處于百廢待舉之狀，宋太祖頒布政策倡議天下人民勤儉節約，在衣、食中最先有所展現。建隆二年（公元961年），聶崇義向皇帝呈遞《三禮圖》并請求重新確定服飾制度。遂官員的衣冠服飾制度在沿承前代的基礎上重新進行制定，逐漸將官服分為祭服、朝服、公服、時服等，并在《宋史·輿服志》中做了詳盡的記錄。新制頒布后，進一步明確著裝要求，最具代表性的當屬朝服與公服。宋代官員朝服樣式相同，官職高低要根據所佩飾物進行區分。其中綬帶在配飾中最具代表性，以不同式樣展現佩戴者的身份地位，掛于朝服腰旁。由表1可知，宋初官員依據品級高低確定服飾，大致分為三類：最高為五梁冠，其次為三梁冠，最低為二梁冠。此時冠帽與綬帶等級一致，且均與官員品級掛鉤。冠帽梁數越多代表級別越高，而綬帶則通過紋樣區分等級，色彩并無等級分別。宋代官服制度受中國傳統等級秩序所影響，進一步明確官服中標識身份地位飾物的界限，根據品級不同進行分類。由此可知，官員朝服所佩綬帶裝飾性極強，不過其作用主要為區分官員等級地位。直至康定年間（公元1040—1041年），再次修訂，將綬帶分為四等，即在暈錦、師（獅）子錦和練鵲錦中加入方勝錦。

1.2 以官位定冠綬

元豐二年（公元1079年），為使官名與職務統一、平衡權責，宋神宗決定廢除隋唐時期以來依照官員品級確定綬帶等級的方法，改為依據官員職位確定服飾，進一步明確使用者范圍。伏請以官為定，庶名實相副，輕重有準，官位仍然分為七等，冠、綬也是如此。通過表2可知，當時服飾等級秩序更為森嚴，官員需根據所任職位佩戴梁冠與錦綬，宋代服飾制度發展趨向成熟、穩定。政和年間（公元1111—1118年）如元豐二年一般，除使用者范圍不同和在二梁冠中加入獬豸冠青荷蓮綬外，其他與元豐二年完全一致。

2 綬帶紋樣特點

為滿足官用之需，宋代官員服飾中宋錦花樣名目不斷增多，宋代官員所佩綬帶中的紋樣皆為錦紋，具有較高的藝術價值，多以動物、植物、幾何類紋樣為主，通過不同紋樣辨別官位等級。

2.1 紋之秩序

宋代文人雅士崇尚理學思想觀念，強調戒奢從簡著裝之風，喜用完整、對稱圖案。宋代官員服飾為傳統等級秩序的直觀體現，官服綬帶多選用具有調和統一、對稱均衡特點的紋樣，使之更為和諧、有序。

2.1.1 調和統一

調和有趨于統一的旨意，根據紋樣的表現形式與內在意涵，調整其之間的對比程度，使相近的元素適度排布，在紋樣上常表現為調和比例、色彩和表現手法等方面。“統一”是指各個組成部分間的內在聯系，而人們在造物活動與審美活動中，總是盡量在變化中求平衡、統一。官員所佩綬帶紋樣也是如此，在各類元素融合中尋求統一，多表現在內容上主次分明、排列有序，結構上方圓曲直、虛實聚散，色彩上明暗、濃淡、冷暖等方面的調和統一。

在綬帶紋樣中，暈錦類紋樣處于最高級別，所謂“暈”，即用色階變化來體現色彩之變。暈錦類紋樣中一般由多種元素共同構成，“天下樂”和“雜花”是《宋史·輿服志》中規定的暈錦紋樣，兩者在古籍中出現多次，均無詳細說明，但是在雜花暈錦庫存不足時，會選用八達暈錦進行代替。從《蜀錦譜》等古籍記載可知，八達暈錦（圖1）和四達暈錦等對稱紋樣為宋代典型的暈錦類紋樣。八達暈主體紋樣多選用方形、圓形或橢圓形等幾何形元素，在垂直、水平及對角線八個方向延伸共同構成“米”字結構，主體紋樣尺寸大、色彩較為鮮艷、邊框線粗實，而結構線較細。輔助紋樣尺寸較小且與底色接近，整體畫面色彩明度變化較弱，進而使得主體紋樣更為突出、整體。因此，八達暈紋樣常通過紋樣尺寸大小、結構線虛實粗細和色彩明度強弱等方面使整個畫面具有主次有序、規則和諧的統一美感。

在綬帶紋樣中方勝紋運用較多，與宜男紋共同構成第三等方勝宜男紋，與練鵲紋樣（圖2）共同構成第七等方勝練鵲紋。方勝紋為宋代常見的幾何紋樣之一，應用范圍寬廣，在建筑中也非常多見，如1957年洛陽龍門一號墓中北壁五扇格子門上便可見不同排列方式的方勝圖案。《風土記》中記載：“花曰宜男，妊婦佩之，必生男，又名萱草。”因而可知，萱草服飾紋樣具有“祈子求嗣”之意。由圖2可以看出，鵲鳥口銜瑞草，身形短小、長尾，尾部卷曲，頭部有一根長條羽毛，其與各色鳥類成對出現，鳥類相較于花卉紋樣刻畫更加深入細致、色彩層次更為豐富艷麗，鮮亮羽毛的鳥類和灰暗羽毛的鳥類交錯排列，使得各元素在無骨骼限制的畫面中井然有序、和諧自然。

簇四盤雕紋（圖3（a））為團窠紋，而類似的作品在遼代墓葬中較為多見。以耶律羽之墓為例，在各式各樣的織錦作品中常以團窠、軸對稱、動物等要素進行表現。據詩文記載可知簇四盤雕還常被賜給武將，如《王詵都尉寶繪堂詞》中“戰袍賜錦盤雕章”、《破虜凱歌六首》中“將士歡呼拜君賜，雕銜寶帶鵠袍鮮”和《閱視賞射》中“臂鞲蜀錦團雕袍”等詩句。通過古籍和實物記載可知，簇四盤雕主體紋樣為大同心圓，上下左右相交四個小同心圓。主體紋樣尺寸較大、排布整齊、環內無底紋填充，突出鳥紋、樹紋和花卉紋，強化主體視覺性。主體紋樣外環內填銅錢紋作底紋，密集排列使得該處視覺點被弱化。因而整體畫面具有較強的視覺沖擊力，整齊有序、主次分明的排列方式使紋樣風格趨于調和統一。

2.1.2 對稱均衡

對稱是以假定的中軸線配置同形、同量、同色，據軸線分布位置可以分為上下、左右和輻射對稱，使之呈現靜態的平衡與安定，而絕對對稱的圖案，缺少變化，整體畫面會較為單調。為了打破紋樣單調的對稱格局，使之富有吸引力，人們會在維持原有的秩序下稍作改動，如變換紋樣、調整色彩。在宋代審美觀念的影響下，對稱之序是宋代錦紋產生與發展所必須遵循的一條原則，而官員著朝服時所佩的綬帶紋樣也呈對稱、均衡之變。

八達暈為軸對稱紋樣，以“米”字為單位向上下、左右四個方向不斷重復排列，使之呈現對稱均齊之式樣。八達暈主體紋樣中心點綴花卉紋樣并在四周飾以環形黻紋、抽象鳥紋，縱橫延伸方向上多套用方形和圓形圖案，并在內飾以花卉紋樣，斜對角線與底紋則多選用鎖子紋、盤絳紋、銅錢紋和“卍”字紋等幾何形紋樣進行連接、填充，該紋樣骨骼框架與裝飾紋樣均為對稱形式。而均衡在八達暈中表現最為明顯，為打破絕對對稱圖案的單調之感，在不改變原有骨骼框架上變換斜對角線的裝飾紋樣，并調整結構線交叉點與斜對角線上裝飾紋樣的色彩，營造錯落有序、動靜結合之美感。

方勝紋、鵲紋和簇四盤雕紋皆為軸對稱紋樣，其中方勝紋和鵲紋無骨骼框架約束，是以無形的軸線將圖案做成左右對稱的格局，呈現平衡、穩定的視覺效果。方勝紋是由兩個菱形連排或部分相交而成的紋樣，在古代神話中方勝是“西王母”的發飾，方勝中“勝”意為吉祥，隱喻為心心相連。方勝圖案的排列方式多樣，除菱形圖案相交，還有菱形相套與菱形錯位展現等式樣，各種排列方式均能使人眼前一亮。鵲紋的均衡是通過不同鳥類的體表特征和飛翔方位進行表達，而簇四盤雕紋的均衡則是通過有無底紋來呈現有規則及周期性的變化。

2.2 紋之韻律

宋代官員服飾所用紋樣遵從規矩秩序之守則，使主體紋樣與輔助紋樣間的排列組合呈現其獨有的節奏感、律動感，多以連續重復、對比適度等方式展現紋樣的韻律之美。

2.2.1 連續重復

韻律原指詩歌、樂曲中的聲韻與節律，節奏連續不斷地重復變化而形成韻律。在裝飾紋樣中，運用不同的藝術手法將點、線、面進行組合，使其形成如詩歌、如音樂般美妙的韻律。通過對綬帶紋樣造型及構成方式的分析，可以看出綬帶紋樣深受宋代思想文化所影響，多呈現規矩、秩序之狀，韻律感十足。八達暈錦（圖1）視覺中心定焦在“米”字中心，引導視線從中心移向四周，具有連續重復的流動感。簇四盤雕紋（圖3（b））以大小同心圓相交，不斷對稱、重復排列構成規則的骨骼框架，通過同心圓所占面積大小區分視覺中心點的位置，并以小接大，富有連續變化的節奏感。因此，綬帶紋樣大多以一個完整的元素經重復排列構成連續紋樣，形成主次分明、疏密均勻的視覺節奏，從而使不同紋樣形成各具特色的視覺畫面，如音樂、詩歌韻律般起起伏伏，富有極強的節奏感與韻律感。

2.2.2 對比適度

在紋樣空間內，常通過數量和大小面積區分主體紋樣與輔助紋樣，主體紋樣常選取1個面積較大的點為視覺中心，輔助紋樣或相連向外延伸，或作底紋完善畫面，并不斷重復排列形成規矩秩序、節奏感強的視覺效果。主體紋樣與輔助紋樣還可以通過色彩的明暗、濃淡、冷暖對比和有無留白進行區分，主體紋樣常選用鮮亮色彩、無底紋填充來增強對比性，強化視覺沖擊力，而輔助紋樣常選用與底色相近的色彩、平鋪填充在畫面中，豐富畫面的層次感。八達暈主體紋樣內飾以2～3種紋樣并由小到大再到小進行環型排列、色彩艷麗、無底紋填充，而主體紋樣框架外平鋪排列細小幾何形紋樣，裝飾紋樣與底色為同一色系，紋樣密集排布、色彩明度較低與主體紋樣差別適中形成中等對比，呈現主次有序、對比適中的視覺效果。鵲譜（圖2（a））中鳥紋與花卉紋樣對稱排列，鳥紋體型相似、排列均勻，鳥紋較花卉紋樣色彩鮮亮，靠近鳥紋附近的花卉紋樣色彩較遠離鳥紋的花卉紋樣色彩更明亮，將賞析者的目光從花卉紋樣聚集到鳥紋上。簇四盤雕主體紋樣與輔助紋樣主要通過面積大小和有無留白進行區分，主體紋樣造型較大、有留白，而輔助紋樣造型較小、無留白，紋樣緊湊的排列方式使對比強烈的視覺效果變得自然、和諧。綬帶紋樣在尺寸、色彩和留白等方面不斷調整，形成主次有別、對比適度的視覺效果。

3 綬帶意涵解讀

服飾是文化的一種符號，以顯性或隱性的方式傳達不斷變化的思想觀念。古時，服飾常作為彰顯社會地位的標志，形成“貴賤有序”的服飾制度。宋代與其他朝代相同，為維護國家治理選擇延續固有的尊卑等級秩序，在綬帶上有鮮明的體現。朝政官員所佩綬帶不僅滿足了其對身份地位的心理追求，還能培育官員良好的自我內驅品德，增強統治隊伍的凝聚力，維護國家治理、安定。

3.1 傳承等級制度

宋代創建之初統治者頒發各項有關衣飾的律令，目的為強化封建等級制度，維護皇帝的威望和封建國家的政治利益。在歷史上，宋代政治制度發展較為完善，官員服飾成為一個獨特的歷史標志和文化語言，在社會和政治生活中發揮著重要的作用。宋代與其他朝代相同，服飾制度均以“禮”來約束。綬帶作為宋代官員著朝服的主要配飾，其雖小但源起悠久。秦漢時期，用冠和綬來區分職位高低；唐宋時期，以服色和革帶鑲飾表明官階；至明代，朝服的制定更為完善，將梁冠、錦綬、革帶、笏板等所有能區別高下的裝飾手法都運用起來，使官階的標示更為奪目、嚴格。不論綬帶的形狀與佩戴方式發生何種轉變，其彰顯等級尊卑的功能卻一直存在。可見，中國傳統等級制度對古代服飾的發展與變化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并決定著服飾制度的發展方向、展現方式。中國古代官服制度在封建統治之下得到進一步完善，并滲透到日常生活之中影響著人們的思維方式與行為舉止，促進了傳統等級制度的不斷發展。

3.2 蘊含吉祥寓意

古人常通過視覺表達的方式把祈求祥瑞的愿望展現出來，所以中國傳統裝飾紋樣內容豐富、形式多樣。宋元以來，隨著理學的形成與發展，裝飾藝術畛域意識日益增強，使社會中的政治倫理觀、道德價值觀、宗教觀都與紋樣形象進行結合，具有極強的象征性和寓意性。宋代官員所佩綬帶多選用動物、幾何類蘊藏吉祥之意的紋樣，紋樣大致分為7類。因篇幅有限，本文僅選取第六等獅子紋樣進行分析。獅子被人們稱為“百獸之王”，因其性格勇敢無畏，遂常被認作是驅邪去害的祥瑞之獸；青獅為智慧文殊菩薩的坐騎，因此獅子紋樣被賦予了圣潔、吉祥之意；因“獅”音同“師”，所以大獅為“太師”、小獅為“少師”。太師與少師皆為輔佐皇帝的高官，由此可知獅子紋樣象征升官加爵、吉祥如意。內容豐富、形式多樣的圖案不僅映射官員的身份地位，還能展現官員的官威，并借吉祥之意祈求安康。古時，官員作為中國封建社會重要角色之一，是皇帝與平民百姓之間的橋梁，因此官服制度也在封建社會發展中占據主要地位。中國傳統服飾的發展深受等級制度所約束，相應服飾上所使用的花紋也有嚴格的規定。

3.3 傳達榮譽價值

綬帶雖小，但蘊含較為完整的等級秩序觀念，直觀地展現中國傳統文化的特性。宋代官服綬帶通過所飾紋樣之差別，彰顯官員身份地位，向民眾傳達自身的榮譽價值。綬帶裝飾于腰旁，佩于較為明顯的位置，其主要作用為讓民眾望其知其官位，彰顯官威；其次官員背負著國民對其深厚的期望，深知自身肩負責任重大，榮譽感與成就感也隨之提升；另外綬帶面積較小佩在身旁，也遵循了戒奢從儉的主張。所佩綬帶雖小，但卻能讓官員時刻牢記自身使命、盡職盡責，更好地為國、為君、為民服務。從綬帶所飾圖案可見，紋樣盡管繁多，卻很統一，多選以動物和幾何圖案，綬帶為中國傳統文化審美觀念相傳的體現。綬帶選用不同文化意涵的紋樣，來反映宋代官場中尊卑貴賤的等級秩序。其積極意義為有利于中華民族整體觀念的形成、發展，而其消極影響則是民眾容易產生服從心理，并對個人聲望與權利產生崇拜，進而缺失自我責任感等，從綬帶的使用中能鮮明地發現這種中國傳統精神現象的縮影。綬帶的產生與發展是對宋代官服制度的一種補充，其本身特有的功能隨著中國封建社會的土崩瓦解也失去了意義，但其所蘊含的文化魅力卻影響至今。

4 結 論

綬帶是宋代官員區分官品的重要配飾之一，綬帶飾以錦紋，錦之稀少、珍貴，便成了宋代官員等級地位和身份形象的直觀表現，源于中國傳統社會等級秩序，受傳統思想觀念所影響，使紋樣呈現對稱、均齊之序，植根于宋代鞏固國家發展之需。宋代官員所佩綬帶歷經發展演變，明確使用者從官員品級向官員職位之轉變，蘊含宋代朝政官員對“等級制度”“吉祥蘊意”“榮譽價值”之尊崇，皆與宋代所倡導的思想文化觀念相呼應。綬帶上的紋樣同其他紋樣一般，是具有多重審美價值的圖案，它所承載的文化意涵是一個時代，甚至一個社會的思想價值觀念。隨著朝代的更迭、時代的發展，綬帶不再具有彰顯佩戴者身份等級地位、傳達榮譽價值的功能，但其所蘊含的祈安求福寓意延續至今一直深受人們所喜愛，并廣泛應用于現代紡織品圖案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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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 analysis of ribbon patterns in official clothing of the Song Dynasty

WU Zhiming， DU Cheng， SUN Tao

（School of Design， Jiangnan University， Wuxi 214122， China）

Abstract：Ribbons， as an ornament worn by officials in the Song Dynasty， not only recorded the real face of official life in the Song Dynasty， but also carried the historical memory of social development in the Song Dynasty. The rank of the officials in the Song Dynasty can be distinguished by the different brocade patterns on the ribbons they wore. Therefore， the ribbon patterns of official clothing in the Song Dynasty are of great value to study the hierarchical system of official clothing， social ideology and artistic characteristics of Song brocade. Based on ancient documents and fabric image data， this paper made an in-depth analysis of the evolution of official clothing ribbons in the Song Dynasty， the characteristics of their patterns and the cultural implications. Three major important conclusions were drawn. First， the ribbon was an ornament to show the power and responsibility of officials. Initially， officials determined the crowns and ribbons according to the level and divided them into three grades. During the Kangding period， the clothing system was revised again. With the joining of Fangsheng brocade， the ribbons were divided into fourth grades. In the second year of Yuanfeng， to unify official names and positions， and balance rights and responsibility， the crowns and ribbons were determined according to official positions， so the Song Dynasty clothing system tended to be mature and stable. Second， the ribbons were used to identify the rank of officials according to their different brocade patterns. Influenced by the traditional social order and neo-Confucianism in the Song Dynasty， the ribbon patterns not only had the beauty of harmony， unity， symmetry and balance， but also had the beauty of continuous repetition and moderate contrast rhythm， with high artistic value. Third， as a symbol of the traditional hierarchical order， the ribbons conveyed changing ideas in an explicit or implicit way. They were conducive to the safeguarding of national governance and the continuation of the inherent hierarchical order， satisfied the pursuit and desire of officials for their status， and were easy to cultivate good self-drive morality of officials， thus enhancing the cohesion of the ruling team and safeguarding the long-term stability of the country. This paper systematically and deeply collected， collated and analyzed the evolution of the ribbons worn in official clothing of the Song Dynasty， clarified the names， users and scope of application of the ribbon patterns， summarized the artistic characteristics and cultural implications of the ribbon patterns. It is helpful to improve the inheritance of hierarchical order information in the Song Dynasty， restore the original appearance of official life， ideology and aesthetic expression in the Song Dynasty， and have a deeper understanding of the ribbon patterns， which has certain reference value for exploring the hierarchical system of official clothing in the Song Dynasty. With the change of dynasties and the development of the times， ribbons no longer have the function of highlighting the status of the wearer and conveying the value of honor， but the meaning of happiness and health contained in them has been loved by people until now， and is widely used in modern textile pattern design.

Key words：clothing of the Song Dynasty; ribbons of official clothing; ribbon pattern; Song brocade; pattern feature; cultural implic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