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識擺攤”：從學校到社會的一艘渡船

黃小邪

前不久，“倫敦政經碩士上街擺攤”登上熱搜，隨后“知識擺攤”這一現象引發熱議。何謂“知識擺攤”？這是一種年輕人靠自己的特長、專業，在路邊為他人提供付費聊天、咨詢服務的“業態”。

“66元解人生意義”“88元拍照附贈心理咨詢”“15元即可測試情感狀況”……這類新奇的付費服務頗受年輕人追捧。據《北京青年報》報道，在大理、杭州、西安等城市，已出現不少“知識擺攤”的人，而攤主大多是即將或剛剛步入社會的青年。攤位設置簡單，攤主在顯眼處寫好自身專業背景、擅長領域和服務方式，另準備好咨詢時可能用到的工具，便可坐等顧客上門。

2023年，哲學系專業李同學參加了社區組織的擺攤活動，最初抱著試一試的想法，以“60元不限時答疑解惑”的“業務”支起攤位。不料，真有個男士特意過來咨詢“人生意義”。這與李同學的專業剛好對口，她從加繆聊到存在主義，再聊到“人從哪里來，到哪里去”，最后用“生活的意義在于生活本身，而不在于你如何去描寫”結束這場專業咨詢。男士欣然付費，李同學驚喜地表示，此刻不僅感受到了哲學專業的意義，更在答疑解惑中重新思考了自己的生活。

這樣看來，“知識擺攤”的本質更像是知識付費，用專業知識換來財富，為人答疑解惑的同時感受自身價值，且激發對專業的熱愛，真可謂美事一樁。

不過也有人感慨，“知識擺攤”正反映當下大學生就業難的嚴峻形勢，更有人認為“知識擺攤”是年輕人不想奮斗的一種跟風行為，稱此類行為“聊天”有余，“撫慰”尚可，“支招”已經勉強，“療愈”就更不好說。

我與大學在讀的表弟深聊“知識擺攤”現象，他坦言：“如果自己有那資源，也想擺個攤。不用付出太多，靠著或深或淺的專業知識，答疑解惑就能賺到錢，何樂而不為。”“體驗一下就好，你覺得這可以作為長期工作嗎？”我問。“有什么不可以？反正走到社會也是用知識賺錢，動動嘴皮子就行的話，為什么還要朝九晚五去拼命？”表弟答道。

我不禁嘆了口氣。也許擺攤純屬個人自由，知識付費也無可厚非，但若是所學不精，單純幻想靠擺攤獲得額外財富，難免對未來造成負面影響。

據說中山大學某特聘研究員，曾耗費數月時間在菜市場賣魚、賣菜，還與不少商家成為朋友。這些經歷不但豐富了她的博士論文內容，而且成為她樂此不疲的學術研究方向。在影視表演專業中，她特別設置體驗生活這門課程，讓學生到街頭巷尾擺攤，從而在演繹角色時更有代入感。

博士賣菜也好，年輕人擺攤也罷，以上種種體驗必將更好地服務于專業。“知識擺攤”作為一個熱門體驗的窗口，如果既能共享與促進知識傳播，又可讓年輕人在社會互動中找到自身價值和進步的臺階，那么這扇窗口必有它的意義。

不否認“知識擺攤”是個不錯的成長經歷，不僅能為自己賺得一份收入，還能讓博雅學問融入人間煙火。不過，人們不必急于探究它能多大限度地帶來“知識變現”，也不必自我解嘲“都是因為找不到工作”。在漸趨飽和的就業市場，擺攤確實能產生某種短暫的獲得感，但任何時候唯有真正的學識才能化為財富。

人生廣袤無垠，不妨將“知識擺攤”當作從學校到社會的一艘渡船。它僅僅是一扇窗戶，而非絕對出路，畢竟要看見象牙塔外的天地和眾生，還需要不斷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