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傳紅
我們經常利用智能手機來遠離社交環境,但我們并沒有真的離開。
我們手中的智能手機越變越“高級”了。
悄然間,可折疊屏手機開始騰飛,今年的市場占有率將首次超過10%。看起來勢必“飛”得更“高”的,當屬可以直接連通衛星、達到4G或5G傳輸速度的“衛星手機”。衛星通信成為旗艦手機標配,將能讓全球沒有電信網覆蓋的4億人受益。而生成式人工智能(AI)步入日常生活中的電子產品,首先就是智能手機,試想還會發生何種“翻天”巨變?
與此同時,問題也相伴而來,諸如“手機依賴癥”“數碼健忘癥”“錯失恐懼癥”等手機造成的負面影響已經引發關注。最新研究則揭示了智能手機與大腦之間的科技關聯:讓人沉迷于手機的重要因素之一社交網絡,能刺激大腦獎勵系統,即帶給人類愉悅的神經回路。譬如為了獲得點贊而不斷更新社交網絡,為了知曉有沒有給自己點贊而頻繁查看手機。研究還表明:手機屏幕里隱藏的多項新技術,如大數據推送、A/B測試(即拆分測試)等的應用,也會讓人對手機上癮,欲罷不能。
國外最近冒出了一個新詞——vamping。這個術語源自英語vampire(吸血鬼)和texting(發送信息),指的是熬夜使用電子設備(手機、平板電腦、計算機、游戲機)的做法。阿根廷心理學家弗洛倫西婭·阿爾菲對“這樣的場景在許多家庭中不斷上演”表達了憂思:“就心理健康而言,熬夜使用電子設備會導致焦慮程度增加、行為改變和對新技術成癮,這被稱為‘無手機恐懼癥:對離開手機的非理性恐懼。”
不知不覺中,我們的“數字化生活”已然進入一個“深度媒體化”階段。當下,智能手機成了我們創造、分享和使用媒體賬戶的主要物質手段,作為媒體賬戶基礎的社交媒體平臺,“驅使”日常的我們適應了不斷更新狀態。只是遺憾,借用一位作家的話說:“它的受眾是我們的神經系統,并非我們的思想。”
當然要承認,媒體與我們的生活密切關聯,并且對我們如何理解自己、如何理解世界發揮著關鍵性影響,也是我們無法切斷的“外部事物”。不僅如此,深度媒體化過程還重塑了我們社會生活的體驗:我們訪問的是移動設備,而且使用的產品和服務具有互聯性,而我們的自我意識又是在社會互動中形成的,所以這些媒體化過程也會由于我們作為個體和與他人的關系發生改變而改變。
英國學者理查德·西摩在其新著《推特機器:為何我們無法擺脫社交媒體?》中,對我們與智能手機的關系有一番精辟的闡述,值得深思:
我們經常利用智能手機來遠離社交環境,但我們并沒有真的離開。這就好比我們既孤獨又為親密關系所威脅。我們一邊發展出模擬對話意識的方式,一邊卻只盯著手機。“低頭刷手機”(phubbing),讓我們體驗著這種怪異又超脫的“統一無距離感”。我們變成了網絡里的節點,與“智能”設備并無二致,只不過是為了信息碎片而存在的接力點:平板電腦、手機與我們,說不清誰是誰的延伸。當人類關系讓我們失望時,我們寧愿選擇機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