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工程項目變更管理分析
——以埃塞某高壓直流換流站項目為例

林春光

（中國土木工程集團有限公司，北京 100038）

隨著我國“走出去”戰略的持續推進和“一帶一路”倡議的不斷實施，尤其在第三屆“一帶一路”高峰論壇的成功舉辦后，越來越多的企業將出海，參過國際工程的建設，但隨之到來的則是越來越激烈的市場競爭，低價中標等情況屢屢發生。同時國際工程影響因素較多，和國內的工程實施區別較大，不僅需要考慮項目本身要求和項目的承包模式，還有所在國的文化、政策、政治、經濟、匯率、環境等多方面因素影響。由于我國企業的增多，參建的項目增多，許多國家反而愈加熟悉中國的規則，越來越多業主單位會為了保障自身的利益，將通用條款中對本身不利的規定刪除，且為了管理方便和控制成本，在專用條款中將所有的風險轉嫁給承包商。這就給大大增加了承包商的成本管控難度。在這種情況下，承包商承擔的風險因素較多，則更需要加強項目實施過程管理，制定項目的變更索賠策略，采取合理的成本管控與變更索賠措施，保障項目的利潤。本文以埃塞俄比亞某高壓直流換流站項目為例，對該項目在項目實施階段閥廳新增接地變更過程與方法進行詳細的闡述分析，詳述變更的措施及技巧，從而為其他類似情況的海外項目，提供參考。

1 工程概況

該高壓直流換流站項目位于埃塞俄比亞南方州索多市，屬于埃塞-肯尼亞高壓直流輸電項目的一部分，是埃塞與肯尼亞電力能源輸入輸出的重要通道，也是埃塞俄比亞乃至整個東非的第一個高壓換流站。建成后，每年可為埃塞創匯10 億美元，同時實現埃塞和肯尼亞兩國電力的雙向輸送，滿足更多地區民眾的用電需求。項目工程內容主要包括換流站設備基礎、數個房建單體、鋼構架、閥廳、站內消防暖通空調系統、防雷接地系統、業主生活區以及接地極站等，項目為EPC 總承包模式，某老牌歐洲企業為項目的總承包方，某中資公司作為總分包參與項目的實施。因此，項目采用歐洲標準，要求較為嚴格。該項目中國是開始實施“走出去”戰略和“一帶一路”倡議以來，中資企業負責主要承建工作的少數高壓直流換流站項目之一。雖然在中國，高壓輸電領域的技術已經處于世界的前列，并且建成了世界電壓等級最高的換流站。但是在海外，換流站的實施和設備提供主要還是被歐洲企業壟斷，因此，該換流站的建設和變更索賠經驗，對于中國走出去的企業具有較好的借鑒參考意義。

2 變更的必要性

本文主要介紹的是項目實施過程中，閥廳的新增接地變更。閥廳是主要用于布置換流閥及有關設備的建筑物，是換流站建筑物的核心。該項目換流站閥廳為鋼結構，最高處達25m。閥廳鋼構新增接地工作主要為高空作業（無作業平臺和樓梯），施工高度大部分為20m 以上，且由于現場屢屢更改接地要求，導致技術難度和施工要求大大提高，施工工期加長，也給現場安全防護工作帶來了巨大的挑戰，消耗的人員設備材料遠超預計，若僅僅以合同價計價必然虧損，會對整個項目的成本造成很大影響。為避免虧損，則要進行變更申請，由于這是業主和設計單位無法預見的接地要求，致使原始圖紙要求與現場實際施工要求差異較大，這就為合同變更索賠工作的開展創造了良好條件。

3 變更過程

3.1 合同條款規定

（1）在主合同第3 條有規定：對于買方可能對供應和服務提出的任何增加或變更要求，賣方應遵照執行。如果賣方認為增加或變更一定會導致合同價格或交付日期/里程碑的調整，則賣方應通知買方相關情況，給出確切解釋，并在買方要求后兩周內提供任何成本或交付日期/里程碑影響的最合理估算結果，以使買方能審查或重新考慮其要求，減輕后果，或批準更改合同價格、交付日期、里程碑。為了避免產生疑問，如果買方向賣方發出了書面要求，或者買方修改了之前發布的施工圖紙，則表示買方提出了增加或變更要求。如果賣方未能按照第3 條通知買方，則賣方無權獲得額外付款或延時。同時，在主合同第29.12 條規定：文件優先級順序如下：附件0-時間表；附件1-故意刪除；附件2-A02 電氣安裝；附件3-工程量清單；附件4-技術規范。（2）合本合同承包人負責的工作內容。根據合同要求，閥廳接地工作由承包方負責采購材料和進行施工。（3）計價與支付。支付款項應根據施工進度，以實際施工量按工程量清單中單位價格計算出的金額支付。實際服務工程量必須由客戶書面確認和批準（客戶現場管理人員）。除非工程量清單中另有規定，否則，工程量清單中列出的單位價格應涵蓋所有費用。

3.2 變更條件分析

（1）制定索賠策略。在上述合同條款以及文件優先級的支撐下，認真制定變更索賠方案，圍繞以合同條款為中心，尋找合同條款和技術層面的漏洞，及時收集變更索賠資料，尋找合適的突破口。（2）主要措施。本次變更索賠成功的突破口主要抓住合同條款中的以下幾點漏洞：工程量清單中雖然有閥廳的接地工作，并且在工程量清單中對應的接地項的解釋說明里附帶了原始圖紙編號。然而，實際施工中難度最大的部分包括所有的鋼構接地（基本為高空作業，需搭設臨時作業平臺）的接地工作并沒有在原始圖紙中，均為變更設計后新加工作及現場工程師要求，這就為業主索賠創造了機會。依據該漏洞為變更索賠突破口，制定與之相對應的變更索賠思路及辦法。因為工程量清單中的工程量和報價是參考原始圖紙，而最終計量則是以實際工程量計算。同時由于原始圖紙中并沒有相關工作，且新增接地幾乎全部為20m 以上的高空作業，施工難度大大增加，原始單價已不再使用，因此必須申報新的施工單價。

3.3 變更過程

（1）變更產生。在收到歐洲總承包方提供的新接地圖紙及現場要求后，項目先組織人員進行審圖，經過計算后，發現工程量增加較多，隨后與藍圖進行對比后發覺施工差異較大。原工程量清單圖紙中的接地包括：閥廳底部接地網(1×120mm 銅電纜)，閥廳混凝土地面鋼筋接地，閥廳室內環網(50×5 銅扁條固定連接)，閥廳室外主網連接到室內環形網閥廳設備接地(接地開關、套管托架)、電纜橋架接地、鍍鋅鋼管接地、閥廳門接地。均為地面工作，不需吊裝設備及高空搭設平臺。新增接地主要為鋼結構接地，均為高空作業，且主要施工部位為20m 高度，需搭設臨時施工平臺及兩臺吊車設備配合，還需要足夠的安全措施保護，再采用合同內的單價并按照合同超量計算已完全不合適，對此，項目部發現后，根據合同要求，于14 天內向總包方發送了變更說明。

（2）變更澄清?？偘绞盏缴暾埡?，組織了數次和我方的會議，多次往來郵件聲明相關工作不屬于新增工程，同時對我方報價項提出多次質疑，并提出該部分工作可直接采用工程量清單單價。對此我方據理力爭，詳細標注了原始圖紙和現圖紙的差異，證明了該部分屬于新增工作。同時，將普通接地與新增接地的施工方案進行對比，指出了新增接地需要新增的設備及相關措施，佐證了合同單價已不再適用。而總包方為老牌歐洲企業，商務能力較強，管理也比較規范，因此合同文件不多，敘述簡潔，但合同的附件很多，有工程量清單及每項的解釋、技術規范、工作范圍、計算規則等等，包含整個工程各個方面，每當我方對某項工程有異議時，總包方多次翻出相應條款證明該部分工程屬于我部，給我部索賠變更造成了極大壓力。但就是因為合同及附件太多，導致部分地方敘述有問題和沖突，同時很多地方現場工程師要求和圖紙不一，同時由于現場與商務團隊各司其職，容易產生溝通不及時，給變更提供了機會。我部找出合同敘述沖突點，如雖然技術規范已說明閥廳內金屬設備需要接地，然而，因工程量清單對每項工作有非常詳細的解釋，并拿出工程量清單解釋中標注的圖紙澄清說明我方工作中并無相關接地工作，合同報價均按照工程量清單相關說明和對應圖紙進行，且合同中規定工程量清單優先級高于技術規范，故我部成功化解總包方提出的技術規范的要求問題。

（3）變更確認。在合同的特殊條款2.6 條中規定：“若承包商和客戶對于某些工程是否計入單位價格或者需要另行支付的事宜存在不一致的觀點，則承包商應遵循第2.6 條規定，并在客戶提出要求的情況下實施工程。在此情況下，應采用時間表的形式記錄此工程的工時、設備運行時間以及材料消耗情況，并每天將此記錄提交給客戶現場經理簽字?？蛻衄F場經理簽名應僅代表客戶對承包商所花費的時間和其他資源的確認，并不能自動成為支付工程費用的依據。承包商應有權就所提供的服務要求恰當合理付款，在評估此類付款項目時，承包商實施工程時缺乏效率的情況也將考慮在內。此類具體安排不得延誤工程進度?！币虼耍鶕贤?，未談好價格的工作總包方有權利要求項目部先行施工，且施工完成后，現場簽證并不一定能夠作為支付依據。依據此條款，談判期間，總包方多次催促我方立即開啟相關接地工作。對此，我方采取的方案是，由于閥廳分為閥廳一和閥廳二，我方先行進行一個閥廳的新增接地工作，以免耽誤進度，并每日向業主匯報使用的人員設備情況及工作完成情況，從而佐證我部報價中的工日消耗，證明我部報價的合理性。同時，由于總包方采取歐標，計量規則也與中國規范略有差別，工程量計算方案掌握在總包方手中?？偘綄徍送陥D紙后，對我方報價工程量提出了質疑。對此，我部找出特殊條款說明，即需要以現場工程師確認的實際工程量計價，在完成閥廳一接地工作后，當即要求總包方現場工程師與項目部工程師到現場進行了兩次實際測量。測量后，雙方皆認同我報價工程量。

3.4 索賠成果

在上述基礎上，通過合同條款與技術相結合的方案，經過與總包方多次談判，最終以總價形式談定該筆變更。經測算，該部分收益率達36.20%，最終超過預期水平。

4 總結與啟示

4.1 總結

本次變更索賠工作從最終索賠額度來看，達到了扭虧為盈目標，并且也實現了較好的二次經營創效。

本次變更的成功之處在于能及時、準確地找到變更索賠的重點、工程量清單中的漏洞和有利因素，從而能成功實現項目變更索賠的目的。

本次變更索賠困難之處主要在于：（1）總包方施工與商務分開，工作分工清晰，不會混淆，我方人員有限，還同時需要負責現場進度等各項工作。且總包方有專業商合團隊，除了與我部對接的商合人員之外，還有專門的商合團隊協助審核合同，處理變更索賠事項及向我部發送索賠郵件，相比之下，項目部商務人員人手嚴重不足。（2）總包方的規范化管理，所有商務設計問題一律發送正式郵件或者信函，從而有證據證明。而現場工程施工問題部分發送郵件，造成部分新增工程無證據證明，給我部變更索賠造成了一定困難。（3）沒有與分包明確達成背靠背合同，遵守工程量清單解釋及技術規范，導致對分包溝通工作內容有困難。同時，對總包方合同基本為承包商責任和義務，總包方責任及義務少有描述，且分散在多處，需要逐字尋找，給變更索賠工作帶來了很大的困難。

4.2 啟示

（1）詳細了解合同條款、原始圖紙及特殊條款，為索賠打下基礎。（2）及時申報索賠項，收集索賠的證據是保障變更索賠成功的重要因素。避免逾時業主不予承認，按照合同規定需14 天內申請索賠，應每次變更發生當天發送郵件確認，或者取得變更簽證。（3）現場所有變化項，包括新增工程、改變施工方案使得與圖紙不符增加工程量、圖紙沒有但現場工程師要求增加的等等，均需發送正式郵件確認，從而有索賠證據，并可證明工程量增加，以免后期換人對已簽署工程量表示疑問。（4）注重專業人才的培養，尤其在海外，熟悉變更索賠的人才更是重要，組建由相關專家組成的合同管理團隊，保障變更索賠的順利開展。（5）不能只顧現場進度，忽視相關郵件發送，并應該催促業主或者總包方及時發送變更郵件，即使業主不愿意，也要多次督促，為變更索賠保駕護航。總而言之，在實施海外項目的過程中，項目團隊需要熟悉合同文件，及時提交變更申請，保留相關證據，尋找出潛在二次經營突破口，從而實現二次經營的創效目標，保障項目的盈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