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漫步所得

● 張君燕

不辜負好天氣，最好的方式是去山間漫步。

我的老家坐落在太行山南麓，八百里太行綿延不絕，所到之處，帶來庇佑，也帶來一路美景。山里生，山里長，我對山有著無限眷戀。

去山里，不必帶太多物品，一頂帽子、一瓶水，足矣。也不必刻意尋找美景，抬眼就是無限風光。

從小玩到大的地方，熟悉得就像是自己的家，不必拘禮，就當是與好友的相聚，甚至不用提前打招呼，臨時起意的拜訪也不會覺得冒失。

山里的草多半已枯黃，不過還有一些仍泛著綠意，彰顯著最后的倔強。樹葉也掉得差不多了，只留下光禿禿的枝杈，樹上碩大的鳥巢展露無遺。這是烏鴉的杰作。烏鴉懶懶的，壘窩也沒什么講究，有個棲息之處就夠了。

遠處的柿子樹上，一顆顆橘紅的柿子掛在枝頭，霜降之后，越發紅艷，看著就令人心生歡喜。這是一棵被遺忘的柿子樹，也或許是人們有意留下的——山野間藏著許多小精靈，它們與人類共享大自然的饋贈。

忽地，耳邊傳來一陣清脆的銅鈴聲。不遠處的山坳間，有一群羊正在吃草。羊兒精得很，總能在枯草地上找到青草，埋頭啃食完，再向前走，換一處繼續尋覓。

山里的天地足夠大，羊兒一路走，一路啃，留下一串串腳印和“黑豆豆”。羊群也懂得感恩，這是它們回饋給大地的禮物。如果你不知道怎么走，跟著羊群走準沒錯，它們能把你帶到山里最美的地方。

這個時節，野菊花開得正旺，夾雜在或黃或紅的灌木叢中，格外艷麗。

野菊花是一味中藥，有清熱解毒、瀉火平肝的作用，在《本草綱目》中有記載。當地人常常摘了去，曬干后泡水喝，可以提神醒腦。我也喝過野菊花茶，初嘗極苦，喝得多了，便從中品出一絲菊花的清香與甘甜，與所有喝過的花茶都不一樣，那是一種來自山野的氣息。

走著走著，額頭微微冒汗，解幾粒衣扣，一陣清風從遙遠的山谷吹來，頓覺渾身爽利。沿途路過幾個小山村，村口都有供行人休憩的涼亭。涼亭是用木頭和茅草修建的，凳子都是石凳，頗有幾分古樸的野趣。

有的涼亭旁邊還有秋千架，在高遠湛藍的天幕下，顯得恣意灑脫。坐上秋千，與野花相對，與清風做伴，金色的夕陽在身旁的空地上投下或濃或淡的影子，有一種出世的美。

太陽終究還是要落山了。我戴好帽子，穿好衣服，準備回家。手機里留下了許多照片，卻仍遺漏了一些美好的瞬間。譬如搓著兩只小爪子左顧右盼的松鼠、純凈湛藍的天空、沐浴在陽光下的孤獨大樹。但我并不覺得遺憾，鏡頭記錄下的美，不及眼睛看見的十分之一。那十分的美，我早已記在心間。

早上空手而來，傍晚滿載而歸。藍天、白云、陽光、清風，一束小野花，一份好心情，都是我在山間漫步所得。